弗拉特是諾德亞里城的城主,帕提亞重臣,掌管著東西要沖之地。
他時年五十一歲,外凸的肚腩,顯得有些臃腫,但體型高大,頭發斑白。
他在半夜被一聲轟響驚醒,翻身從榻上坐起。
弗拉特略作沉吟,臉上露出稍許驚色。
此次開戰前,米特里達梯二世。那位帕提亞有史以來,最精明的國主之一,曾和眾臣分析過漢人的用兵方略。
通過大月氏等漢人敵對國提供的消息,他們得出的結論是漢軍攻防兼具,善奔襲,常能扼敵咽喉。
帕提亞國主親自提醒各方,戰時全國都要加強戒備。
諾德亞里城,雖然離前線很遠,但同樣增加了戒備。
而戰火真的燒到了這里!
“弗拉特城主,城主!”
殿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遂走進來一個有著褐色長發的中年人:“城主,有敵人攻城。”
“立即發動神之耀護城。我去看看,是誰來攻我諾德亞里。”
弗拉特在身上披了件外袍,取下墻上懸掛的長劍,往殿外大步走去。
剛一出寢殿,震耳的喊殺聲,就變得清晰起來。
“去城頭!”
弗拉特登上府外的馬車時,城外已是喊殺聲四起,并且四方城門都有動靜傳來。
他掠過一個念頭,對方是大舉來襲,否則不可能從四方城門,同時攻城!
在他趕往城門的路上,消息不斷從城內各處傳過來:
“稟告城主,對方是漢軍,都是輕騎,數量至少有兩萬五千人。”
弗拉特心里微松。
騎兵利于運動戰,卻很難用于攻城。
因為他們缺乏攻城器械,對諾德亞里這樣的大城來說,騎兵想破城,只有打開城門一條路,難之又難。
但前來匯報的城吏下一句話,讓弗拉特的心又懸了起來。
“對方將領親自沖城,殺上城頭作戰,攻勢兇狠,完全不計消耗。”
“開啟神之耀沒有?”
神之耀是戰爭之神賜福的護城方式,能給城門,城墻,守軍,加持防御。
“守軍遇襲時,就打開了神之耀的城防。”
說話間,弗拉特來到內墻下。
城外的喊殺聲,愈發清晰。
他肥碩的身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登上了城頭。
轟隆!
城外的漢軍匯聚兵勢,形成一道青銅柱般的氣機,撞在城門上。
天崩地裂也似的悶響。
弗拉特心里一悸,好強的攻勢。
稍遠處的城頭上,張次公等漢將,紛紛依仗修行,奮為表率,殺上城頭。
弗拉特往城外看去,入目是兵鋒顯赫的漢軍。
后陣隊列嚴謹,前方將士驍勇,披甲執銳,舍生忘死。
更后方,漢軍統帥衛青親自匯聚兵勢,一次次轟擊城門。
就在弗拉特登城眺望時,城外的衛青催動兵符,融合兵勢,再一次撞擊城門。
和霍去病的四象神兵符不同,衛青只有一個萬軍符。
而萬軍符也只有一個作用,就是凝練萬軍,上下一心。
所以他聚集的兵勢之厚,絲毫不在霍去病有天賦美人計加持,將士效命的作用之下。
從攻城開始,衛青就在聚集兵勢,轟擊城門。
他還在兵勢里,融入了提前準備的息壤。
霍去病得了黃帝的封禪臺,其通體皆是息壤所鑄。
而皇帝原本用來封禪的息壤,就得以空余下來。
衛青沒有操縱厚土之力,升起地勢,讓全軍直接沖上城頭的兵術或兵符,但將息壤融入兵勢,其頓時便有了如山之重。
就在弗拉特往城外打量漢軍的一刻,衛青操控兵勢,萬軍合力。
咔嚓!
加持神之耀,比鋼鐵還凝練的城門,砰然內凹。
衛青再次撞擊,城門倏然龜裂,封閉城門的巨型門拆,封城的門柱同時被崩斷。
漢軍氣勢如虹地沖向裂開的城門,源源不斷涌向城內。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擋者睥睨。
這么快就破開了城門……城頭處,弗拉特手腳發麻。
他看見城外遠處,漢軍簇擁在中間的統帥,正隔空往他看過來。
其他的漢軍分流,如潮水沖城。
洛陽。
夜色下,徐子瑜眼看著多日住在阿姐徐琳鳳家里,來歷未知的那些人,有序撤出,在府外上馬。
整個隊伍很快就馳騁遠去,趁夜離開了洛陽。
而阿姐徐琳鳳全程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人家走遠了她還站在府外躬身執禮,徐子瑜有些不忿的靠到近處:
“阿姐,這些討厭的家伙到底什么來歷?
他們占了阿姐的宅子,阿姐還對他們如此恭敬,可是大有來歷?難道比王啟大都尉,張城守身份還高?”
“我聽說他們在這里數日,張城守只來了一次,顯然對他們并不如何重視。王啟大都尉連一次都沒來。”
人已經撤走,也就不需要繼續保密。
徐琳鳳輕吁了口氣:“張城守不來,是人家不讓他來。王啟,連攀附人家的資格都沒有。”
徐子瑜大感意外,愕然道:“不允許張城守來?他們……是誰?”
徐琳鳳道:“剛離開的那個青袍老人,是前丞相公孫弘。”
徐子瑜狠吃了一驚。
徐琳鳳續道:“你那日沖到我府上,錯身而過的青年,就是隱藏了身份和形貌的冠軍侯。”
“什么?”
徐子瑜全身都是一顫,嘴巴張開:“阿姐為何不早說?”
“我敢嗎?”
“那他們離開是去哪了?”
“往泰山去了吧,封禪之事,天下皆知。要不就是回長安了,具體去哪,輪不到我來問。”
“冠軍侯,冠軍侯呢?”
徐琳鳳攤手:“冠軍侯,能見上一面就是萬幸,蹤跡我怎么會知道。
我倒是聽說城外數十里的那座壩口被破壞,但已及時封堵,并未造成大損失,正在全力修繕,他們應是為此事來的洛陽。”
泰山。
皇帝并未親自去參戰,他只是分化龍魂,推動國運,去千里之外打怪。
凌晨時分,皇帝早起,有許多政務,隨著他來到泰山,也被送到這里,等候批復。
皇帝和在長安時一樣,進入一間臨時布置的書房。
批閱奏本前,他先傳訊詢問衛青在帕提亞的戰況,得到的是好消息。
“去病,你殺入身毒,情況如何?”
皇帝和衛青聯系過,轉而詢問霍去病。
過了片刻,霍去病的消息傳過來道:“戰事順利,但臣被困住了,一時半會出不去。”
皇帝訝然道:“被困何處,有無危險?”
“臣以兵術祭煉的一具兵身,得了些機緣,在沖擊半圣的層次。這方天地變化,異象層出,臣與其有神魂聯系,也被拖入了一處像是天地秘境當中。
機會難得,臣也想趁機觀摩觀摩。封禪之時,臣盡量趕回去。”
“我漢境形勢如何?”
皇帝簡單解釋:“有些意料外的變化,都在可控范圍內,余事你回來再說。
唔,朕在那個掌兵者身上動了些手腳,可感知其位置。待封禪后,尋機將其徹底拔掉。”
霍去病答應一聲,結束聯系,皇帝扭頭看了眼東邊的海濱方向。
昨晚發生了一宗變故,他到天明時才收到消息,有一支在沿海布防的軍伍遇襲……
皇帝皺了下眉,開始批復奏本。
而此時的身毒,漢軍和婆羅門教部眾相合,攻破山口的天險之城后,正大舉往南推進,橫掃佛家最后的棲身之地。
未知的虛空,或者說天地秘境當中。
空三昧凌空盤坐。
吠陀經和佛陀舍利共聚其身,但兩者的氣機格格不入。
它們涌出的力量,以空三昧的身體為戰場,進行交鋒。
可怖的波動,破開虛空,讓空三昧在眾人面前憑空消失。
而空三昧的目的,是想利用佛陀舍利和吠陀經的力量,將神魂意識,附著在兩者之上,去觸摸感知那個神秘莫測的入世神佛的境界。
此時,因為空三昧的突破,霍去病作為主身,與其有著神魂聯系,也被一種天地運轉的力量拖了進來,進入了這處遠近黑暗,像是天外的深空當中。
霍去病通過和空三昧的聯系,感知著他體內的變化。
空三昧雙目輕闔,體外演化出一座佛國。
那佛國內,每一寸空間都充斥金色光曦,佛力恢弘,虛空生蓮。
而每朵蓮花上皆攜帶著無數經文,一朵蓮花,對應著一種成圣途徑,是一部佛家經典。
當經文的光芒交織,每朵蓮花上,又會化出一個佛陀身。
眾佛齊聲誦讀經意。
霍去病通過神魂的聯系,能‘看見’空三昧的意識里,有一座金色蓮臺,分九葉,葉片中央有一顆珠子,驕陽般驅散了空三昧意識里的所有蒙昧,釋放出無量光,得無上果,成就無上智慧,是為圣!
但空三昧并未因此成就半圣。
因為他身上還有吠陀經的力量。
下一刻,他意識里演化的一切神異,都被火焰覆蓋,焚燒消失。
空三昧身畔的佛國外,出現一尊神祇!
那是吠陀經的力量所化。
那神祇遍身死灰色,對應著死亡和毀滅。
祂的頭發結成椎髻,佩戴著一彎新月模樣的發飾,有星屑般的灰燼,從其發髻中不斷墜落,還有一尊女神微像,立于他右側的頭發上。
這尊女神相的出現,象征著男女同存,無窮無盡,創造和毀滅兼具一身。
神祇的頸部,繞著一條七彩斑斕的長蛇,生有四臂,分持三叉戟、斧頭、手鼓和一只母鹿。
他額上長著第三只眼睛,噴射出神火,把佛國燒成了灰燼。
然而,數次呼吸后,佛光大盛,又反過來壓制了這尊神祇。
空三昧的半圣突破,就像兩軍征戰,彼此攻伐。過程兇險至極,他的身體也跟著一次次被神火覆蓋,毀滅,露出白骨。
有時連白骨都被焚化,意識寂滅。
但隨后又會一次次重新孕育出生機,從死亡和毀滅中再造。
佛和婆羅門教神祇的交鋒,生死之爭。
在其變化中,周邊天地最本源的氣機被牽動,衍生出雷電,風火,然后被空三昧所吸納,吞吐。
而受益最大的卻是作為主身的霍去病。
空三昧的變化,他能同步感知,也同樣有天地間最根本的一種力量,在融入他體內。
他身畔顯出一方上古大地,亦有兩軍在其中征戰。
蚩尤率領一支強大的部落,殺伐四方。
異象變幻,霍去病的力量以緩慢卻穩定的速度攀升。
不知過了多久,霍去病結束了這次體悟。
他吐出一口長氣。
整個過程,玄妙珍貴,相當于幫他預演了一次半圣突破。
而他隨著感悟所得的力量,讓自身的修行,水到渠成般進入了新階段,正式踏足歸兵境。
霍去病身形微晃,消失在這片天地內。
空三昧則會留在這里,他的突破將持續一段時間。
天地秘境外,群星閃爍,已是次日凌晨。
在泰山,到了封禪之時。
皇帝走出寢殿,群臣早在殿外等候。
“陛下!”
第二次封禪,晨光初露,皇帝踏上了登頂泰山的石階,一步步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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