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白銀神殿的墻壁上都是壁畫。從內容上看,這應該是一面鏡子。只有神靈才能啟動它,用它照耀出某些特殊的東西。
而能在鏡子中照映出影像者,也唯有神。”
霍去病問,空三昧解答。
他接過來的神器呈橢圓形,比常人的手掌略大,純黑色,像晶體或寶石類的材質,表面光滑,和鏡子類似,背面篆刻著一扇青銅門。
門上是古老的花枝紋路,有些像郁金香,帶著濃重的西方風格。
“能在鏡子里照出影像的是神?”
霍去病拿鏡子照了下自己,什么都沒有。
看來鏡子已經認證過,自己不是神祇。
霍去病試著往鏡子里推送氣息,嗡的一聲,鏡子表面的深暗中,有微弱的符號閃爍,蕩起漣漪。
此時,空三昧眉心眼睛呈現的畫面里,那神殿內部空曠,只中間位置雕塑著眾神的群像。
神祇們站在山上,山巔是眾神之王。
神像下有一個尺許高的地臺。
地臺中央有凹陷的空洞,深不可測。戰爭圣槍沉入空洞,就能汲取推動帕提亞的國運變化。
這白銀神殿和大漢深宮里的秘庫差不多。
“鏡子就是從神臺中央的空洞取出來的,那空洞內似無限大也無限小,存放著帕提亞皇室掌握的神器,還有兩件和帕提亞國運相連,想取出來需撼動其國運,短時間內無法做到。”
“我拿出這鏡子,其國主如果不是刻意查看,應該還沒發現。”
畫面里,開始出現白銀神殿的四壁和穹頂。
其上祭刻著大量浮雕般的壁畫群組,有祆教和古巴比倫眾神,形象偉岸,巨細無遺,帶有很清晰的敘事性。
帕提亞人認為在某個古老的時間前,是眾神幫助他們擺脫蒙昧,啟迪智慧,傳授修行。
‘火’是祆教理念中的生命起源。
它帶來光明,是文明的初始,生命在火焰中誕生,也在火焰中毀滅。
其中一幅壁畫上,有一簇火焰的形狀。
而一個神祇被戴上枷鎖,在火中蜷縮,被焚燒死亡。
隨后神又在死亡中化作一個嬰兒,對應新生。
這壁畫的意思相當古怪,一個之前接受眾人朝拜的神,被戴上枷鎖,承受火焰焚燒。
最終的意思,似乎是連火也燒不死神祇,神從火焰中汲取力量,重獲生機?
一幅壁畫里出現三四次反轉。
霍去病繼續看面前的畫面,還有一副壁畫提到空三昧取回來的鏡子。
一個神手執鏡子,用來照映另一個神的眉心,隨后照耀蒼穹,意味難明。
墻壁上描繪的剩余畫面,大多是帕提亞人的祖先在祭祀神靈,場面宏大。
他們向神進獻的祭品中,包括……人,也就是奴隸。
無數通過戰爭獲取的人口,被獻祭給神靈。
畫面里有一個神祇旁邊,出現一枚環形符號,上方的一半描繪著扭曲的虛線,寓意蒸騰燃燒的火焰。下方一半為凹陷的輪廓,像一枚月亮的痕跡。
空三昧手指符號道:“這個符號對應蒼老,下邊這一半,意思是接受朝拜的神,生命之火在衰弱,凹陷干涸,不再釋放燃燒。
吠陀經里也有類似的符號。”
霍去病微微點頭。
畫面上,蒼老的神在接受奴隸的獻祭后,身畔那個火焰符號,慢慢被重新點燃。
這個意思很明顯,是神吸收奴隸的生命,讓自己的生命之火再次旺盛。
神在以生命為祭品。
或者說,以人為食!
壁畫的最后,有神站在云端,開口吸收下方跪伏的人群,將他們的生命力吞入腹中。
如果獻祭的生命數量能得到神祇的滿意,就會有神靈賞賜的器物,落入人間統治者手中。
這些東西被稱作神器。
“這鏡子,在帕提亞的傳說中,蘊含著神最重要的秘密,若能勘破,就可以追尋神的足跡,獲得不死的機會。”
“你從帕提亞離開后,去馬其頓有什么收獲?”
霍去病祭煉的借尸還魂身,也就是空三昧,服部之男。他們的意識依附霍去病的意識為主體。
霍去病可以隨時投映自己的念頭,來控制,或者說傳達主觀命令。
但分開時,卻是相對獨立的個體。
霍去病甚至會刻意斷開平時與借尸還魂身的意識對接,不然多個念頭紛至沓來,經歷不同的事情,對精神是個很大的負擔。
所以除非他延伸意識去感知借尸還魂身,否則對其經歷并非全都能時時掌握。
空三昧在探查帕提亞以后,又去了馬其頓。
霍去病進行詢問,他便再次取出一件東西,是一部古老的典籍,像一塊石板,也是黑色。
“這石板放在馬其頓國都的神殿里,處在映神位下方,且散發的波動特殊,我就將其拿了回來。”
霍去病看了眼石板,正面上方,是一個狼頭神祇的形象,握持權杖。
胡狼頭的神祇……這是古埃及的死神法典?
怎么會出現在馬其頓的神殿內?
霍去病想了想就明白過來。
馬其頓在亞歷山大時期,曾強大輝煌,統一過埃及。
亞歷山大還說自己是阿蒙的孩子,以便對埃及進行更好的統治。
埃及某些傳承古老的東西,落在馬其頓人的神殿里,并不奇怪。
然而這面埃及的古老石刻法典上,也有獻祭的場面,風格詭異。
無數民眾從自己的胸腔里掏出五臟,放在一個個罐子內,將自己的生命,五臟,獻給神靈,祈求著能在死后重新反生,不死不滅。
這些地中海國家的神魔傳說,倒是頗為類似……霍去病心忖:關于神靈,多和生死聯系在一起,因為人對死后的未知,充滿恐懼。
神號稱掌握了生命的秘密,等于是幫人類抵御了最大的恐懼,借此來讓人敬畏,信奉。
霍去病念頭微動,古埃及人的神話說眾神能從死亡中歸來。帕提亞人的神不可殺死,在火焰中新生,會再次活過來。
馬其頓,也就是古希臘眾神,則是代代更迭,大同小異。
霍去病突然想到始皇陵寢內,那些封禁的東西,在秦皇留下的手書里,多次強調他們也是殺不死的,且以仙魔神靈自居。
但霍去病嘗試后發現,他們是能被殺死的,只是并不容易。
既然能被殺死,始皇帝手卷中傳遞的消息就不完全對……
又或者是自己的理解有偏差?
秦皇提到的‘不死’會不會還有另一重意思,他在指出那些東西的來歷?
但為什么不明說?
霍去病看了眼手里的兩件神留下的造物。
這些國家久遠時間前傳說的神,好像都和皇陵里囚禁的那些東西,有相似的地方?
他們都接受獻祭,吸收生命力來壯大自身?
霍去病擺了下手,空三昧便消失融入了虛空。
他還有霍去病吩咐的其他事,等著去做。
書房里,霍去病以手指輕輕敲擊面前的矮席,陷入沉思。
鏡子和黑色的石板法典。
這兩件東西內,蘊含著強大的波動。在感應中,是和仙器相對應的品級,彌足珍貴。
但作用有待摸索。
霍去病沉吟了一會兒,又將始皇帝的四卷手書都取出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過程中白南妤從門外進來,腳步輕柔。
她睡在霍去病隔壁,空三昧的到來,讓她發現書房亮起了燈盞,才起身過來。
她滑膩如玉的肩上披著淡胭脂色的內襯中衣,露出粉頸和精致的鎖骨,內里的小衣若隱若現。
一截小腿從中衣下探出,勻稱光潔如瓷釉。
她將繡鞋脫在書房的木階下,裸足走到霍去病身畔,把一旁的燈盞挑亮了些。
又取了熱水倒好,放在一旁。然后也拿出一卷簡書觀看,不過心神多數時間都在霍去病身上。
燈光照映下黑白分明的臉,明亮逼人的眼睛,永遠筆挺的腰背,即便是靜態的霍去病仍鋒芒畢露。
白南妤抿了下唇瓣,媚人的桃花眼輕輕瞇起來,看了霍去病好一會仍未收回視線,還下意識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霍去病收好手卷,揶揄的眼神,落在白南妤身上。
半敞的中衣,很顯胸懷,衣襟處岌岌可危,似乎隨時可能不堪重負的崩開。
“過來。”
白南妤愣了下,然后來到霍去病身畔,低眉順眼,任人索求的俏模樣……
“過段時間,讓你正式入府吧?”霍去病道。
白南妤微微搖頭,面若桃花,醉人的眸子忽閃:“侯爺若想要我,我心甘情愿,但我不想嫁到府上。”
嫁入侯府,就要受正室轄制,還不得被劉清欺負死。
而且妾室不可能繼續隨軍。
白南妤眨巴著眼睛,往前湊了湊,又湊了湊。最終輕吟一聲,閉上眸子,俏臉微仰……
數日轉瞬。
西北戰局變化,帕提亞國內正全面收縮,重新布置防線。
對外則尋求聯盟,聚集諸國抗漢。
休整了幾天,這天午后,張次公,趙破奴,姚招,復陸支等人,聯袂走入諾德亞里城的中軍大殿。
他們進來時,殿內除了霍去病,還有戴著面具的白南妤,另一側是公孫弘。
兩人都聚精會神的看向霍去病面前的一張皮卷。
霍去病正在卷上,描繪行軍地圖。
其動作如行云流水,勾勒出帕提亞的地形山勢,城池和大抵的兵員分布。
描繪的過程,還帶著對帕提亞,乃至周邊各國兵眾調集,和后續戰爭走向的預判。
若是有帕提亞的軍方高層在,必會目瞪口呆,懷疑己方出了奸細。
因為霍去病在圖上標注出來,對他們的軍隊調集預判,如同目見,幾乎分毫不差。
霍去病還在圖上標注出漢軍下階段反制各國的行軍預案。
其中有兩道猩紅色的行軍線條,如長槍刺襲,充滿攻擊性。
看霍去病繪圖的流暢性,便讓人生出一種他對戰局了如指掌,必能戰無不勝的想法。
等他放下筆,圖上出現一個繁復完整,標注著敵我用兵走向的軍事地圖。
“這圖上是下階段的用兵預演,細節上或許有些出入,但帕提亞和亞美尼亞,馬其頓等國的用兵不會有太大變化。”
張次公道:“帕提亞已被我們打的搖搖欲墜。
接下來大司馬準備先對誰用兵?”
“不是單指哪一個,而是這幾家一起打。”
“叫你們過來,是陛下的封賞到了。
趙破奴加封鷹揚左都尉將職,復陸支,姚招,趙安稽升中郎將,趙充國,仆朋,高不識升校尉。囂旗勝晉職禁軍御門尉。”
霍去病看了眼張口欲言,唯獨沒提到他名字的陳慶,笑道:“伱也是中郎將職務。”
幾人晉升以后,地位,俸祿提升,但統兵打仗的位置,仍和以前一樣。
升官說來就來,美滋滋。
霍去病把行軍圖扔給張次公:“你們幾個按圖出兵,任務都有標注。不能讓帕提亞等國從容形成聯軍,對他們進行破襲。”
幾人齊聲領命。
這天下午開始,漢軍鐵騎四出,對帕提亞各地展開新一輪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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