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也看向霍去病。
到底是誰,在漫長的時間里,一直藏在暗處,撥動挑唆諸多事情。
掌兵者,縱橫半圣,就是躲在整個事情背后的罪魁。
“關于掌兵者之前有些猜測,但一直無法確定。”
“包括他死亡后,從其意識里洞察的訊息,也有被人篡改抹掉的痕跡。”
霍去病道:“直到最近才將一些事串聯起來,理清了表象下隱藏的東西,大概能篤定其身份。”
“掌兵者的身份很復雜?”
“嗯,他不是一個人,掌兵者是三個人結合在一起形成的。
某種意義上,他是為了求圣而被創造出來的。”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霸王項羽的身體,因為他身上有霸王卸甲的血脈天賦。”
“但他的意識,不止一個人。”
“掌兵者的真正身份,涉及到鬼谷一脈的親傳弟子。”
霍去病娓娓道:“得到鬼谷子直接或間接傳授的名將,謀士,在歷史上有上百人之多,都可稱為鬼谷門下。其中最著名的八個,是鬼谷子親傳。”
“縱橫半圣,掌兵者的真實身份和鬼谷一脈的弟子有關?”
“沒錯,我懷疑他是鬼谷八子中的龐涓!”霍去病道。
“那個魏國名將。”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據傳此人除了兵家,縱橫兩脈的修行,還喜好研究刑罰。”
龐涓是個青史留名的狠人,雖然不是什么好名聲。
他曾因嫉妒孫臏的才能,設計讓同門好友,一度與其私交最好的孫臏,遭受了臏刑。
臏刑是夏商五刑之一,又稱刖刑,就是砍掉雙腿或剔去膝蓋骨的酷刑。
《漢書·刑法志》說:“此刑用刀鋸之,酷厲無比。“
龐涓還在孫臏臉上刺字,以做羞辱。
霍去病小時候讀史,一直覺得,這人做事陰狠有余。但不知斬草除根,沒能殺了孫臏以絕后患,是個蠢才。
不過其中也可能另有隱情。
歷史上,龐涓最后是中了別人圈套,馬陵之戰落敗,自刎而死。
“有流傳下來的消息說,龐涓死前曾對天怒嘯,感嘆上蒼不公,說自己生生世世都不再言兵事。”衛青也知道龐涓此人。
“他說的不言兵事,是覺得鬼谷子對他有保留,將真本事和兵法,謀略,交給了孫臏。
所謂不言兵事,是棄鬼谷子所傳,叛出鬼谷一脈的意思。”
霍去病道:“他當年很可能是假借戰敗自刎,趁機脫身之策。”
衛青和皇帝對了下眼神。
如果這些事情背后的人是龐涓,其性格,能力,確是都符合要求。
除開最后的戰敗和留在歷史中的不良名聲,龐涓其實相當厲害,不然也不可能被鬼谷子收入門中。
看看鬼谷子門下都是什么人,就知道龐涓的等級。
以龐涓的心性,根本不在乎多少人因他的謀劃而死。
“你的意思是龐涓假死脫身后,藏在暗處,窺準時機,取走了項羽的尸體,又以自己的意識分化祭煉,用類似借尸還魂的手段,想塑造出一具強大的兵身,追逐成圣的路徑。”
衛青道:“從而出現了掌兵者?”
古今無數的人,為了成圣長生,用盡辦法。
假借軀殼,盜用別人資質的手段屢見不鮮,歷朝歷代都有人在做。
“被我殺掉的掌兵者,要么是霸王的遺骸被其重新祭煉,要么是項氏的其他人,諸如項羽的弟弟項莊。但龐涓一定盜用過項羽的尸體,至少也是取其精血,煉化轉嫁,試圖獲得項羽的兵家天賦。”
掌兵者死后,其意識里有韓信的部分陰身本源,以及其自身的部分記憶。
此外還有第三部分意識,則被人抹去,明顯有記憶缺失。
所以當時霍去病將他殺了,仍不確定他的身份。
這段時間霍去病數次推敲,想到自家識海的古井內,鬼谷子所說的話,才慢慢撥云見霧。
鬼谷弟子當中,以龐涓的行事最為人不齒。
且他的死亡是自刎,對龐涓這種為名為利,嫉才妒能坑害同門孫臏的人來說,想讓他自殺是很難的。
以上條件匯集,鬼谷門下需要清理門戶的人,以龐涓嫌疑最大。
“這么說縱橫半圣便是龐涓。
而掌兵者是他以項氏某人為根基,融合霸王的血脈天賦,韓信的部分陰身本源,又以其自身意識為主體來掌控形成的。”皇帝捋了捋霍去病的話。
霍去病道:“我估計掌兵者吸收霸王血脈,以及韓信陰身本源的過程,和縱橫半圣預料的情況有很大偏差。
掌兵者顯然并未完全受他控制。
但因為是項氏出身,對我大漢極為仇視,雙方遂成為合作關系,暗中圖謀我大漢。”
皇帝道:“縱橫半圣……龐涓,可知其現在去向?”
霍去病道:“從掌兵者死后的意識里獲得的消息來看,他們兩人在帕提亞泰西封聯手伏擊我那次之前,就有過商議。
若失敗,他們將隱匿,躲開我大漢的盛世,不再出現。”
“要是按計劃,縱橫半圣現在應該已經藏起來了。”
霍去病有一句話沒說,就是他成就半圣,本經陰符七術大成,對同樣出身鬼谷一脈的縱橫半圣,有種隱隱約約的微妙感應。
眼下事情接踵,霍去病還沒來得及去全力追溯這種感應。
但早晚會將其揪出來。
漢東部海疆之外,大和島。
明日天智跪伏在一座殿宇內,對王執禮。
“讓你準備的東西備好了?”
王一身紅袍,體外氣息律動,似乎在攝取虛空中的天地元氣。
“準備好了。”
明日天智恭敬道:“我們劫掠的女人留作生育繁衍,男子除了必要勞力,皆殺,所得都在這里。”
話罷拿出兩個血色葫蘆,遞給紅衣女子。
王將葫蘆接在手里查看了片刻,道:“我要離開幾日,你安心做事。”
明日天智點頭,抬頭看時,王已經不見了蹤跡。
也是在這一天,海外的三仙島再次出世。
仙光耀動東海,海市蜃樓的奇異景象,在海上悄然鋪開。
而隨著三仙島的出世,不僅周邊海域的空間出現異常變化。還有一股力量,對遙遠距離外的皇陵空間,似也形成了一定的影響。
霍去病從皇帝的書房出來,臨近中午。
衛青與他一起,甥舅兩人并行。
衛青笑了笑:“伱接下來準備推行兵府的事情,可需要我相助?”
“當然,我若征戰在外,兵府就要舅父來兼顧。
陛下剛才的意思,似有給舅父也封王之意,舅父是什么意見?”
衛青搖頭道:“我衛霍一家兩姓,但絕不能一門雙王,且是當世僅有的兩位異姓封王。
權柄過盛,是禍非福,我絕不能封王。
你是陛下看著長大的,陛下對你處處了解,知道你熱衷兵事而非權勢,所以對你格外信重,屢有封賞,這也是你開疆拓土應得的。”
“現在宗室內部,已對我二人百般忌憚。若一門雙王,又要擴軍,宗室就該寢食難安了。”
“長久來看,絕非好事。”
霍去病沉吟不語,衛青說的沒錯。
和衛青分開后,霍去病回到禁軍大殿。
下屬將一些資料送過來,都是從軍中將領,精銳中選拔的人員名單,準備輪替進入兵府修學。
夕陽向晚。
霍去病準備回府時,張次公先一步來到禁軍大殿:“我們定在百花坊,城內最好的女閭之一,你去不去?”
霍去病啞然搖頭。
漢軍大司馬若親自帶著數百禁軍去女閭,消息明天就得傳遍天下,說他外戰諸敵,內挑女閭。
他要真去了,怕是千年后都有人津津樂道,稱為嫖界奇事。
張次公也不強求,腳步輕快的走了。
霍去病回到府上時,聽到后院絲竹管樂聲聲。
在內宅的一間偏殿里,劉清撫琴,白南妤撥動著琵琶。
中間的舞臺上,有一女子翩若驚鴻,一舉一動間,身段起伏,波瀾萬狀。
她臉上的表情和動作配合,將‘舞’的精髓,表達的極為傳神,撥動人心。
那是一段時間不見的羅什娜。
王府的內宅,春色滿園,但男人禁止出入。
府內中庭的小湖畔,公孫弘,董仲舒,道尊,霍光,熊三,三老兩少正在吃涮肉。
后廚鮮切的羊上腦,羊后腿,肥瘦相宜。
羊肉用的是第一批出欄的羔羊,切成薄厚均勻的肉片,放在開水里輕輕一滾,保持鮮嫩,口感味道都恰到好處,無以言表。
霍去病去后宅看完羅什娜的驚鴻舞,才出來和公孫弘等人同席而食。
夜色初降,賓客散去。
王府內氣氛安逸,過程像是昨晚的復制。
劉清沐浴時,霍去病再次來到書房,感知彼端的畏怖尊。
他的念頭橫跨虛空,降臨皇陵。
與此同時,在皇陵深處的一條廊道里,有人借助三仙島出世帶來的變化,潛行進入了皇陵。
她具備著某種特殊的能力,身形在虛實間轉變,避開了皇陵里的部分禁制。
她所在的皇陵區域,四壁皆為青銅,呈弧線往上收攏。如果從宏觀的角度看,這里就像一個巨大的青銅墳。
而在空間的地面上,停放著以百計的棺槨。
整個空間,壓力如山,厚重至極。
另一個方向,畏怖尊也在皇陵的一條甬道里穿行。
這時,畏怖尊忽然停下腳步。
卻是霍去病通過皇陵兵權,感覺到那個‘王’潛入了皇陵。
霍去病在自家書房緩緩起身,足下陣紋收放,驀然失去蹤跡。
他再次出現,已進入了皇陵一層。
邁出第二步,便穿過皇陵一層的壁壘,來到一層下方的皇陵二層。
霍去病以驚人的速度,在皇陵里深入,并在第三層和畏怖尊匯合。
空三昧旋即出現,化出半圣光環,將畏怖尊收入其中,跟隨霍去病一起深入。
“主身,我們去哪?”
“對方不會無故進入皇陵,必有所謀,我們先去皇陵深處的囚牢看看。”
霍去病足下軍陣和面前青銅甬道內的皇陵陣紋交織。
噼啪!
整個甬道像是炸開,變成了一座雷海。
皇陵禁制全開,唯獨霍去病走入其中,以軍陣和雷霆交融,能繼續深入。
他增加了皇陵禁制在這一區域的威力。
雷海彼端,就是皇陵內的一座地下囚牢。
霍去病的身形一邊前行,一邊變化,與蚩尤陰身相合。
他的氣機遞增,甲胄發光,兵鋒節節攀升!
空三昧跟隨霍去病,來到甬道盡頭。
這里的地面沉陷,出現了一個青銅井般的入口。
兩人跨入其中,從而墜入了井下的空間。
井下是一座上圓下方的密閉銅殿內部。
地面上,銅棺林立,觸目驚心。
而在半空的銅壁上,有諸多辟邪的神獸雕塑,默默俯瞰著下方的棺槨,像是在守護陵寢的安寧。
整個空間寂靜,沒半點聲息。
只有那些棺槨上祭刻的咒文,纏繞的青銅鎖,在發出微光。
這里,是皇陵深處,一個紅衣女人正憑空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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