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漢軍按計劃在距離亞歷山大港五十里外登陸。
用五十里作緩沖區,人馬搶灘上岸,調整備戰。
埃及城內的部眾則在易普拉辛·哈吉姆帶領下,迅速出城逼近。
易普拉辛站在一輛黃金戰車上,氣勢睥睨。
那戰車是埃及法老親衛軍首領所特有,裝飾華麗,帶著淡金的光澤,雙馬拉乘。
易普拉辛高大的身形,揮手指向漢軍所在處,暴喝道:“沖上去,碾碎東方來的野蠻人。
錘殺!”
“錘殺!錘殺!錘殺!”
埃及人萬軍呼喝。
錘殺就是用鈍器敲頭,是埃及對待奴隸或戰俘的一種獻祭式殺戮,也有羞辱對手是奴隸的意思。
亞歷山大城的王宮。
法老托勒密八世用荷魯斯之眼隔空觀戰,見到親軍的威勢,臉露笑容:
“執政官所見,覺得我埃及軍隊如何?”
里昂也笑了笑,表示認同。
易普拉辛帶領的人馬,超過兩萬五千人,后續還會有兵馬趕來。
而當時漢軍剛到岸上,甚至還沒完成整備,易普拉辛就率隊沖到大概五百丈外。
雙方人馬可見。
漢軍這邊,列加親王臉色蒼白,一迭聲的對身畔的阿芙緹道:“漢軍太大意了,輕視埃及人。只留五十里作緩沖,時間上也來不及……”
阿芙緹也是臉色嚴肅,神袍下的大長腿繃緊,充滿了健美的力感。
她手中的權杖前端,衍生出一截神力所化的鋒芒,變成了一柄戰矛。
當她將戰矛舉到肩上,吟誦著戰爭賜福的咒語,金色的長發迎著晚霞的光暈,做好了戰斗準備。
這時,登岸的漢軍,不緊不慢的從隨船搬運到岸上的箱子里,往外拿取器物。
三角支架,陣紋交錯的青銅管。
大概萬余人,每三人為一個小隊,就近組合,各自取出不同器物,進行組裝。
漢軍用了七八次呼吸的時間,在易普拉辛帶人沖到三百丈左右的時候,最新批次的火桶箭和以往制作的幾批合起來,一共兩千多門,已經架設完畢。
埃及人迅速推進到兩百五十丈外。
這是非常合適的一個距離。
漢軍,每三人一個小隊的其中一人,抱著球狀的箭彈,很整齊的開始進行投彈。
箭彈帶著略微的弧線,兩千多枚一起破空,蔚為壯觀,落入埃及人的陣列當中。
轟——
轟轟轟!
爆裂的巨響,地皮震動。
整個天地都在搖晃。
這次漢軍和羅馬,埃及兩方開戰,前后已有多日,但始終沒用過火桶箭。
過往也極少使用的頻率,讓見過火桶箭的羅馬人,對這種戰爭神器有所防備,但不多。
他們并不確定這種武器,漢軍能不能常備,或者說他們感覺這是一種消耗性,偶爾能一用的稀有武器。
包括列加親王,阿芙緹都沒想到漢軍會攜帶多達兩千余火桶箭。
比以往任何一次,規模都大的多。
埃及有一名使節,曾在漢軍攻破泰西封那次見過火桶箭。
他們對火桶箭的威力,更是認知不足。
直到此刻。
兩千余火桶箭齊射,轟入法老的親衛軍隊列。
就像是密集的閃電,劈進人群。
那種威力,難以形容。
皮開肉綻,滿場硝煙,殘肢斷臂橫飛。
法老親軍裝備的甲胄上,有著神祇賜福的咒文,可以遞增防御。
但一切都在火桶箭的覆蓋下破碎。
甲胄上的光暈,被密集的箭彈削弱,然后炸開。
慘叫聲,驚慌失措的人群。
這支埃及人為之驕傲的強軍,駭然中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隊列最前端,戰車上的易普拉辛也從心底涌起一股驚悸。
東方來的軍團,擁有邪神的力量!
這是只有邪神才能賜予的可怕武器。
和易普拉辛趕過來時,想殺盡漢軍的強大信心相比,此時他眼看著部眾陷入恐慌,死傷無數,而沒有半點能力改變狀況,無力感和驚懼在心底擴散。
轟隆!
一枚箭彈落在戰車邊緣,碎片崩飛。
還未交手便已經落敗的絕望,讓易普拉辛在戰車上緩緩跪倒,身形被彌漫的硝煙吞沒。
戰場對面,列加親王有種死里逃生的感慨,巨大的喜悅從心底升起。
他嘴巴微張,面孔因為激動而變得潮紅。
他聽見身畔的阿芙緹在低聲呢喃:“戰爭神器在漢,是能夠生產的武器……比上次看見的更多,好驚人的威力……”
她放下了手里的戰矛。
漢軍隊列內,趙安稽道:“停止投彈!”
密集的齊射,敵軍死傷過半。
剩下的埃及親衛軍驚魂未定。
趙安稽決定省著點用,漢制備火桶箭的規模和人手,雖然在不斷擴大,但并沒多到能隨意使用的程度。
“沖陣,殺潰對方殘軍。”
戰場上,殘肢,尸骸,驚愣的馬匹,隨地可見的武器,甲胄碎片。
在亞歷山大城潔白的王宮里,托勒密八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駭異狀態。
六十二歲的法老,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呼吸困難,面上的血色一點點退去。
他的親衛軍,在沖擊對方的短暫時間里,迅速潰敗。
要知道這是他最為依仗的一支軍隊。
托勒密八世的靈魂,似乎都在發出痛苦的低吟。
王宮正殿內,還有驕傲自負,從沒考慮過自己會輸的執政官里昂,以及元老院的三元老。
兩者通過情報,早就知道漢軍有戰爭神器,畢竟以往漢軍曾經用過。
但他們首次親見其威力。
且漢軍掌握的這種戰爭武器,居然有數千之多,比情報上要多得多。
以執政官里昂的驕傲,也皺起了眉頭。
“這種戰爭武器,大元老說已經找到了抵御的方法?”
三元老微微點頭。
里昂松了口氣。
任何一個羅馬人都對大元老有著足夠的信任。
既然大元老說找到了應對的辦法,那就是真的。
里昂對法老道:“剛才的觀察,漢軍這種武器,投射的是類似石彈的東西,再憑借瞬間炸開的力量,濺射出內部像箭頭一樣的器物。”
“這是一種消耗型的武器,先防守。
這種等級的器物,數量必然不多,等他們消耗掉,再出擊。”
眼前只有這一個辦法。
漢軍在城外五十里處,打掃戰場,趙安稽登上了易普拉辛的戰車,帶兵反過來推進到了城下。
時間已經入夜。
而亞歷山大城,豎起了多根巨大的金色神柱。
柱體綻放光芒,咒紋致密,分別對應著上下埃及信奉的九柱主神。
雄鷹,胡狼頭,貓頭,戰爭之神賽特等神祇共聚的九根柱子,立在城頭,散發神力,準備抵御火桶箭的射襲。
城內,埃及人對漢軍的來襲,感覺到的不再是被冒犯的憤怒,而是一種忐忑和恐慌。
就在趙安稽,下令把火桶箭一字排開,準備攻城的時候。
天上風云變化,城內城外的人,同時看見一顆龍頭從云端探出。
其雙目如星辰日月,打量著下方的亞歷山大城。
這一瞬間帶來的震懾,還要強于之前的火桶箭。
甚至有埃及人以為是神祇降臨人間,在城頭跪倒!
龍頭上站著一個身影,紅袍隨風獵動,正是漢軍之王霍去病!
全體漢軍皆是大喜過望,陷入了亢奮狀態。
霍去病在天上伸手前指:“眾將勇,埃及和羅馬人,主動對我們宣戰。現在,我們來了。
我們別無選擇,唯有大勝!”
“唯有大勝!”
“放!”
轟隆隆!
火桶箭,集火轟擊城門和城頭。
天際,青龍撲落,雙角發光,宛若兩柄巨型戰槍。
祂的腦袋下壓,挑在城墻上,而尾巴還在云端。
雙角上挑,整座城池都被撼動,與數千枚火桶箭威力相合。
在云端,又響起另外一聲龍吟,巨大的音浪,浩蕩如洪流。
一道金色光暈從云端延長,抽擊在城防的神光護壁上。
霎時,城防的護壁裂痕密布,九柱神的神柱,有兩根龜裂。
青龍在震耳的龍吟聲中,轉而化作一頭巨熊。
有一段城墻,連同城頭的神柱,裂響聲中同時被掀翻,土石崩塌。
霍去病半圣以后演化的神熊兵符,有搬山填海之力。
旋即,神熊的身體散逸成千百枚兵家咒文,落地衍生出一座軍陣,將整個亞歷山大城囊括其中。
“入城!”
霍去病手里握著一截能延長收短的金光,是祖龍分化的那條觸須。
祖龍是華夏的千山萬水,遠古浩土之力蘊育億萬年所成。
祂的一條觸須,也蘊含著千山萬水般磅礴的重量,所以能抽擊壓碎城防。
城墻轉眼間就被連續而來的攻勢,掀翻倒塌!
漢軍開始沖城時,霍去病從云端落下,步入了埃及的皇宮。
有守軍試圖對他射箭,投矛,但一切攻勢都被無形的力量折射回去。
霍去病閑庭信步般來到埃及王宮的正殿外。
托勒密八世正抑制不住的在發抖。
亞歷山大城的防御,他已經推動了埃及的國運加持,卻被快速破防。
從漢軍登岸,事情就脫離了這位埃及法老的掌控。
再到此刻直面霍去病,托勒密八世更是生出一種來自位階上的壓迫感,讓他不自覺的恐慌。
半年前,霍去病打入帕提亞的首都泰西封。
當時米特里達梯二世,憑國運加身,還可以掙扎一下。
但如今他成就兵家半圣,托勒密八世已完全沒有反擊之力。
他全部的希望……只剩下羅馬人的幫助。
“執政官!”
托勒密八世顫聲叫道:“執政官……”
隨著聲音,從王宮的正殿里,緩步走出一身白袍,容貌俊逸如古典雕塑的里昂。
他的另一側是三元老。
親眼看見霍去病從云端顯化神龍出現的一幕,三元老也狠吃了一驚。
這位漢軍統帥的力量,比他預料中要強大的太多。
他見到霍去病就后悔了,后悔不該親自來亞歷山大城。
殿內的幾個人,只有里昂不僅沒有畏懼,且帶著些興致盎然的神色:“東方漢軍的統帥,戰爭神系的半神,霍去病!”
在霍去病的感應中,還有一個人,藏在暗處:“出來!”
不遠處,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并且輕笑了一聲。
那是一個身形高挑,做埃及貴族打扮的女人。
她穿著白色神袍樣式的長裙,腰部收緊,手腕,上臂,都戴著金色的飾物。
她的面容有種異樣的艷麗感,眼眸若夜空閃爍的星辰,明媚生輝。裹身的白袍貼合著身形,妖嬈盡顯,胸隆腰纖,臀圓腿長,紅唇如鮮花綻放。
她裸足輕點虛空,步履婀娜多姿。
這女人仿佛具有一種魔力,妖媚萬千。
以霍去病的眼界見識,亦未見過如此妖艷的女人。
托勒密八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王后,繼女和外甥女,從虛空走出。
他也沒見過眼前這種艷麗而又透著致命的危險氣息的王后,自己的妻子。
這……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心頭微動,這女人有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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