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斯在入夜后全面戒嚴。
有少部分反抗的守軍負隅頑抗,被斬殺后,街頭仍殘留著猩紅的血液。
漢軍披甲執銳,在街上巡邏,蹄聲擂動。
還有從后方趕上來的隊伍,在城外扎營,點起熊熊篝火,燒烤肉食。
肉質被火灼烤后,滴下來的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響。
空氣里飄蕩著肉香。
這些漢軍在連日的激戰后,稍稍松懈下來,大聲說笑,氣氛歡愉。
更多的后軍正陸續開拔過來。
布巴斯提斯和孟菲斯沿線的城鎮,將逐一被漢軍占領!
埃及從兩百多年前的亞歷山大時期,就被攻克,統治過,后來又有了羅馬……某種意義上,埃及的百姓對于被攻克的反抗欲望,并不如何強烈。
在埃及東北角,沿地中海東岸北上的小亞細亞地區。
衛青也已親自統兵,進入巴爾干半島以西,開始了對羅馬的新征程。
阿德利希亞軍塞。
蘇建,公孫賀等人收發著來自各方的動向,按霍去病,衛青送回來的戰訊,調派后勤物資。
“大司馬讓我們增派后軍,以姚招領兵,從馬其頓港的海路南行,去亞歷山大港和前軍匯合。”
蘇建有些愣神:“這才三天,從出兵開始算,已經攻到了埃及的孟菲斯?”
他話落瞄了眼剛繪制不久的埃及地圖。
圖上有一條很清晰的作戰線路。
漢軍在三天前,從西奈半島介入,一路往西奔襲,戰線綿延千里,勢如破竹。
“這個戰線跨越的距離,我能打一輩子。”
公孫賀給一條軍令蓋上大印,抬頭道:
“從打匈奴開始算,四年了。小時候他光屁股,我還抱過他……誰承想,如今會統兵為我大漢遠征萬里,拓土開疆。”
蘇建笑道:“我在發愁的是兵員吃緊,從哪抽調這許多兵馬,過去占地盤。”
“大將軍過來后,陸續從我大漢調過來的兵馬,達七萬眾,聽起來不少,但分散到新占領的區域,便顯得不足。”
“聽說我們大漢各地正在征兵,參軍者踴躍。”
“這一戰之后,我就隨軍回去了,回去看看,出來也有段時間了。”
蘇建和公孫賀閑聊中,命令傳達下去,在馬其頓港蓄勢待發的姚招,當即統領一支船隊,揚帆出海,去和前軍在亞歷山大城匯合。
而在孟菲斯,霍去病剛‘睡醒’,身畔溫香軟玉。
他從榻上下來,穿上衣甲。
困倦不堪的白秘書聞聲而動,將眼睛掀開一條細縫,慵懶道:“王爺這時候還出去?”
霍去病調侃道:“把你安撫好了。我要去看看傷員,再到各處軍營走走。”
“你睡吧,明早我回來找你,一起去金字塔里邊看看,那塔內有些秘密還沒來得及查看。”
哦……白秘書眼簾輕闔,重新睡過去。
霍去病親自去城內城外巡營,再回來時,已是天亮的時間。
預計兩天內,大部隊會趕到孟菲斯。
清晨。
霍去病帶白南妤,再次沿著頂壁進入金字塔。
按托勒密九世的一些記憶,這塔內有埃及第四王朝時期留下的一些秘密,記錄著整個西方文明的起源,霍去病想來看看。
金字塔內的空間,狹窄閉塞。
杜絕了外部環境的侵襲,內部的東西在漫長的時間后,仍完好保存。
從他們的第四王朝,一直保存到現在。
霍去病從頂壁強行抽出數塊巨石,率先進入塔內。
在穿過幾條狹窄的廊道后,來到一處方形的石室。
這里的布設簡單古樸,密不透風,中間豎著一塊石碑。
四壁描繪著古埃及特有的壁畫。
白南妤身穿輕甲,步履款款的隨同進入塔內。
她跟著霍去病,看向一側的墻壁。
那墻上的第一幅壁畫,有丈許大,下方畫著一個簡筆畫般的三角形,一看就是金字塔。
奇怪的是金字塔上方,描繪出一條細線,像一道光束,直指上方遙遠處的一個小亮點。
“下邊的三角形是這座山丘般的建筑,上邊連系起來的亮點是什么,星辰?
這壁畫在描繪這座建筑和星辰的聯系?”
“嗯,埃及人認為金字塔能貫通生死,讓他們在死后,往來人間和冥域。他們崇尚死亡,認為死后就能回到起源地。
那里是眾神居住的地方,用我們的認知解釋就是仙界。”
“壁畫上和金字塔連起來的亮點,是我們稱作“天市垣”的地方,古埃及人認為神住在那里。”
墻上的第二幅畫面,是三個人,從天空遙遠處,走入了金字塔。
“這是說埃及的神來到了人間?”白南妤看圖說話,舉一反三。
霍去病露出思索的神色。
這壁畫的內容,要結合陵寢內豎立的那塊石碑上的文字,一起觀看。
石碑上的埃及古文……說神發現了新的生命源地,來到人間,但他的敵人也跟過來了……
在壁畫上的三個‘神’身后,有一個非常隱晦的陰影,朦朧不清,沒有具體形象!
“神的敵人是不死的邪魔……神和他的敵人圍繞著新的生命源地,展開了漫長時間的征戰。”
石碑上一句一句的寫道:“在長達萬年的戰斗結束后,神留下生命的種子,然后離開了。
但邪惡的敵人并未完全死去,他們也留在了這里,戰斗仍在延續……”
神的敵人是不死的,戰爭在延續。
霍去病眼神微瞇,不死的敵人,西王一族?
東西方的古文明,連關于仙魔神祇的傳說,也有這么多的相似之處?
后續的石板內容,更像是預言。
記錄著古埃及成立的年表,最早的起源時間,要遠遠超過已知的古埃及歷史。
其年表上的內容,一直延續到霍去病查看這一刻,記錄了埃及一個個朝代的更迭,準確無誤。
也就是說,留下石碑的埃及第四王朝時期,在兩千五百年前,就預見到了后續的埃及王朝更迭,幾乎分毫不差。
霍去病看后沉默不語。
這石板是誰留下的?
難道有埃及古人和孫武的上上策隔岸觀火,或者史家修行,能洞察不同歷史時期真相的手段一樣,不然怎么能預言的如此精準!
最特別且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石板上記錄的埃及起源初期,曾有過三位國王。
第一位國王,在位的時間長達一萬四千余年。
第二位減半,第三位再減半。
到第四位才是埃及第一王朝,可考文獻中記錄的國主。
到他在位時,壽命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
要是參照石板上,對千年來埃及歷史記錄的準確性來進行判斷,是不是意味著其上記錄的前三位國王的在位時間,也是正確的。
第一個在位一萬多年,那是神?
“神在離開前,留下了消滅邪魔的方法。”
“邪魔的生命力是可以傳遞的,他們的神魂不滅。想殺死他們要同時攻擊其身體和神魂。將神魂鎖在身體里……”
石板的最后寫道:“如何殺死神的敵人,在神留下的神之書上被抹掉了,一定是邪魔做的,他們就在人類當中……”
石板的內容至此而終。
霍去病和白南妤回到孟菲斯以后,仍在思索相關事情。
金字塔里記錄的壁畫,石板內容,應該是埃及古王朝時期,根據更久遠前的一些傳說,結合那預言石板腦補形成的完整內容。
他們將真真假假的消息聯在一起,不理解的部分,則歸屬到神的身上。
但其中的部分內容,和眾神的史詩能接上。
而神的敵人,又和西王一族有些相似。
西族會不會就是神州上古以前稱為‘妖’,而西方各國稱之為邪魔,神的敵人。
東西方的力量,似乎都在尋找真正殺死他們的方式。
隔天下午,烏提斯帶兵來到孟菲斯。
趙破奴從布巴斯提斯城,直接領兵往西北推進,先一步去了亞歷山大城。
在孟菲斯停留兩天,霍去病也來到亞歷山大港,帶兵沿地中海往西,向羅馬的迦太基行省推進。
與此同時,在北線,衛青統領大軍,出巴爾干半島,在達爾馬提亞和潘諾尼亞地區,和羅馬人的大軍團,正面遭遇。
對方領兵的正是第一軍團長尼薩。
時隔數月,從馬其頓退兵后的尼薩,再次和漢軍對壘。
之前的交手,讓他對霍去病有些畏懼,得知漢軍換帥,竊喜之余,遂決定興兵與漢軍對壘。
尼薩對換帥后的漢軍,頗有獲勝的把握,想趁霍去病不在,把握機會,帶領羅馬獲得一次大兵團戰的勝利,來提振士氣,扭轉敗局。
讓尼薩沒想到的是,霍去病這一級數的將領,大漢有倆!
他選擇的方式,又是衛青最擅長的大兵團會戰。
達爾馬提亞和潘諾尼亞交界的平原上,雙方超過十萬軍的兵馬,列陣對峙。
兵鋒沖云霄。
戰場之廣闊,雙方部眾綿延,數里內都是列隊的軍陣。
羅馬人頭戴豎立著紅纓的頭盔,一手執盾,一手握矛。
他們的陣列里,有重步兵,輕步兵,重騎兵和輕騎兵配合,是羅馬最著名的混合兵團。
正午的陽光灼照,但戰場上的殺氣,讓人一陣陣的打寒顫。
低沉的戰鼓逐漸高亢,大戰一觸即發。
轟——
漢軍的戰馬踏地。
衛青催動軍陣,和漢軍相合。
衛青催發大兵團蓄勢的能力,天下無出其右,包括自家外甥。
他這一下推動軍陣和漢軍的馬蹄聲相合,宛若雷轟,地面震顫,一道兵鋒匯聚的波紋,風暴般從漢軍的陣列,推送出去。
還未開戰,積蓄的兵勢便隔空對羅馬人形成沖擊壓制。
當羅馬部眾聽到戰馬踏地,衛青推動兵勢,頓感耳畔嗡鳴,竟有種強烈的眩暈感。
漢軍齊聲狂喝,數萬人長戈指天,氣勢披靡。
在羅馬軍陣后方,尼薩站在一輛軍車上,遠眺戰場。
沒接戰,羅馬部眾就被漢軍壓制影響,讓尼薩眉頭大皺。
他抬起手,羅馬人也齊齊以戰矛敲擊盾牌,催發氣勢,并整齊跨步,往前進逼,和漢軍分庭抗禮。
但尼薩很清楚,氣勢對壘上,羅馬已落在下風。
漢軍不動如山,靠原地踏步,催發的氣勢就需要他們往前推動軍列,才能勉強抗衡。
忽然,漢軍部眾集體身體前傾,戰矛遙遙指向羅馬軍團。
戰場氣氛倏然收緊。
殺氣暴漲!
大將軍衛青的聲音,震徹漢軍耳畔:“眾將勇,陛下曾說過,揚我漢威,寇可往,吾亦可往!破敵銳勇之時,讓這異域的山河,記住我漢軍的威名!
讓我大漢的旗幟,飄揚在這方土地上!”
漢軍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喊:“為大漢!”
“為大漢!”
“殺呀!”
漢軍推動兵勢,狂飆而來。
咚咚咚!
無數漢軍在奔跑,配合著身后驟然急促的戰鼓,讓人熱血如沸,悸動不能自已。
羅馬人也在奔跑往漢軍逼來!
狹路相逢,輕生死,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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