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女帝的身體,在快速消失。
她的血,肌肉,體內精氣,化作絲絲縷縷的線狀,和西王母殘尸缺失的后背,蠕動對接。
西王母從女帝身上剝離出氣血,筋脈骨骼,轉嫁到自己身上。
她背后殘缺的部分,以驚人的速度生長。
當其出現了完整的身體輪廓時,女帝的尸體已消失過半。
其眉心處,有一枚金色的神格,被攝取出來。
這是她在西方蟄伏百年,修行成就的神格。
而隨著對女帝的吸收,西王母殘尸散逸的力量波動,不斷提升。
她探手抓攝。
除了女帝眉心的神格,還有一幅圖卷出現在她手里。
就在她準備獲取神格中的力量時,霍去病傳遞了一個念頭,下令西王母回到棺槨內,停止對女帝尸體的吸收。
西王母的手停在半空,緩緩轉頭看向霍去病。
她之前被掏空,塌陷的眼眶內,本來只剩下兩個空洞的窟窿。此時卻是重新生出了一對兒眼瞳,冰冷,陰森,威嚴,還有漠視一切的冷漠。
她闔動著眼睛,遲疑了一瞬,才鬼魅般消失,回到棺槨內。
她的棺槨停放在神府里,棺蓋隨即閉合。
所有的事物都要遵循守恒的規律,借尸還魂的神通也是如此。
若放任西王母吸收女帝的尸骸,轉嫁吞噬其全部力量,她就可能超過借尸還魂控制的上限,從而叛逃,甚至給霍去病帶來威脅。
想控制她,要一直保持對她的強勢和壓制。
所以霍去病及時喊停,終止了她繼續攝取女帝尸骸,提升力量。
此外,霍去病現在還算不得完全控制了西王母。
她的識海破碎,并未全部恢復。
借尸還魂只是幫助她重塑了部分識海,擁有了一時的控制權!
“這西王母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在意識里聯系鬼谷子,同時走到女帝身畔。
她現在也成了一具殘尸。
西王母最后從其身上攝取的圖卷,就是女帝之前蟄伏其中的那卷妖魔圖。
圖卷內的空間,像一座兵家神府,是一個特殊的小天地。
內部封存著諸多妖魔異獸。
“這妖魔圖內是西王母掌控的昆侖秘境,不過已經破碎殘缺,應該和西王母身死有關。
傳聞上古以前,世間有三千洞天,昆侖秘境在前十之列,與天地同開,氣息浩古,想不到在這里。”
鬼谷子的聲音在識海傳響:
“西王母生前的修行,便是一滴血液中,也存在部分記憶烙印。
她的殘軀恢復到現在的程度,有部分當初的記憶復蘇,不奇怪。”
“你以西王母為兵身,要處處小心。自身不成就兵圣之位,切不可讓她進一步恢復,否則可能誘發未知的變故。”
“你能在此時殺死女帝,實在讓人意外。
她是西族最強的力量之一,你在半圣二境,將力量加持到入圣層次,扼殺女帝,對日后和整個西族交鋒的勝負,都將形成巨大影響。
不過伱此番能殺死女帝有偶然性,已犯了兵家的大忌。”
兵家大忌就是不知敵而冒險行事,勝負各半,少了兵家謀而后動的審慎。
霍去病微微點頭,殺女帝確實有僥幸的成分。
如果是在皇陵之外,女帝即便落敗,至少有逃走的機會。
霍去病將妖魔圖,女帝的神格,殘尸一起收了起來。
并將星辰槊推送到女帝已經寂滅的識海內,鎮壓其尸體的同時,也是以女帝的血氣為星辰槊進一步開鋒,滋養其殺伐的鋒芒。
鏘——
一旁的辟邪從銅壁上跳落,來到霍去病身前。
剛才那一級數的戰斗,辟邪能發揮的余地不大。
但其具有成長空間,以后還有進化的可能性。
霍去病準備試試能不能將它帶出皇陵,養一只鎮陵獸。
那辟邪來到身畔,伏低了身形,想讓霍去病騎乘它離開。
不過霍去病并未急著離開這處禁區,還有事情沒做完。
“剛才的變故……是王爺算計好的?”
之前的交鋒,白南妤全程沒敢吭聲,怕打擾到霍去病,塵埃初定,才出聲詢問。
霍去病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些是算計好的,但不是我,而是秦皇當年留下的布置。
諸如皇陵和青銅古路的聯系,秦皇是這皇陵的建造者,一早就知道。他當年就考慮過仙主,女帝等人可能會從這方面下手,預先在皇陵里增加了一個特殊的禁制。”
“有些事,我也是進入這處禁區才想通。
那口星辰棺,進去出來,始終會在皇陵內循環。”
“星辰棺應該是秦皇留下的后手,不論仙主方面怎么謀劃,即便利用三仙島,這皇陵內部對他們來說也會是循環往復的困局,難以脫困。”
“按秦皇通過第六卷手書給我傳遞的訊息,若西族的人,能想到用青銅古路的力量撼動皇陵禁制,我們就可以順勢加以利用,借機將女帝等人誘進來反殺。”
“執行者是我,女帝就是折進來的倒霉蛋。”
霍去病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續道:“但百年間的變化,一些事情顯然偏離了秦皇當初的構想。
他和我,祖龍,我們好像都輕視了仙主本身。”
“女帝是死了,但仙主……也不見了,大概率已自行掙脫了束縛!”
白南妤疑惑道:“仙主不是隨同那口棺槨,被救出去了嗎?”
“他不在那口棺中。
按秦皇的計劃,皇陵如果生變,三仙島或者說青銅古路的力量,拖拽出去的會是一具空棺。”
“封禁仙主的棺槨,外邊有數層槨室,最終才是封禁他的內棺。”
“當三仙島拖拽棺槨離開,這處禁區的禁制被崩斷,封禁仙主的內棺會被推送到另一處位置,仍然囚禁在皇陵內,讓其難以脫身。
西族拉拽出去的只是外部的槨室。
我分析要是按秦皇的謀劃,仙主內棺被推送進入的位置,就該是星辰棺,讓其繼續被囚在皇陵里。”
“但我能感覺到,星辰棺的布置,并未被觸發。
三仙島拖出那口棺槨時,封禁仙主的內棺確實被皇陵抽離,挪到了別的地方。
很可能就是在那一瞬出了岔子。
借助皇陵兵權,還有秦皇的秘紋修行,我對這皇陵的禁制,有著特殊的感應,仙主從那一刻起氣息全消,不知所蹤。”
白南妤沉默了片刻,才捋明白始皇帝的安排。
簡單說就是秦皇的布置,在封禁仙主的棺槨里,加了一道隱藏設置,確保其無法脫困。
而這個布置的觸發條件,就是外槨遭到破壞,為了杜絕萬一。
霍去病說他和秦皇忽視了仙主本身。
仙主在這里被囚禁百年后,可能已經弄明白了皇陵的許多秘密。
他也反過來利用了當時的形勢,掙脫了束縛,不知所蹤。
“有沒有可能,仙主雖然掙脫束縛,但他還沒從皇陵脫身,仍在皇陵內。”
白南妤猜測道:“還有補救的機會?”
霍去病:“當然,且可能性很大。皇陵主要就是為了封禁仙主而存在,仙妃女帝等人能出入皇陵,但仙主想離開,卻是難之又難。”
也就是說仙主大概率仍在皇陵里。
說不定就徘徊在暗處……白南妤有些莫名的緊張感,感覺周圍殺機四伏。
“典靜,這里有件東西我要拿走,要你幫忙。”
霍去病話音方落,白南妤就從神府內探出一只手,指端血滴晶瑩。
倒是挺自覺……霍去病啞然失笑,將白南妤的一滴血,收在手里。
他來到之前囚禁仙主的棺槨位置,伸手執握其中的兩條鎖鏈,將它們對接在一起,再推動皇陵兵權,咒紋交織下,兩條鎖鏈竟連在了一起。
人粗的青銅鎖鏈對接后,符號相連,混融如一,仿佛本就是一個整體。
鎖鏈開始收緊,被一股力量牽動,拉直,位置也在上升變化。
霍去病站在收緊的鎖鏈上,被拉伸到了之前囚禁仙主的棺槨位置上方。
他計算方位,前行數步,滴落白南妤的血,虛空便蕩起一層層漣漪,出現變化。
霍去病掌心浮現俑鎮仙魔的秘紋字體,流轉發光,探手一撈,空間如水面被撥開,露出一個青銅匣。
這是所有秦皇七卷手書中,藏得最嚴密的一卷,就在囚禁仙主的禁區內,也是最后,最重要的一卷。
其內描述的就是萬一仙主脫困,秦皇留下的一些囑咐,該如何應對。
所以仙主的棺槨只要還在,這一卷就沒有出現的必要。
棺槨消失則正好將其取出。
霍去病將第七卷秦皇手書收好,和白南妤從禁區離開。
銅獸辟邪仍充當坐騎,在皇陵側壁奔跑如飛。
此時的皇陵,二層和三層形勢混亂,各處都有女帝,胡亥之前放出來的西族之人想要脫困。
皇陵俑兵和鎮陵獸,正與西族廝殺交鋒。
女帝和胡亥之前打開了皇陵的一些布置,削弱了禁制對這些脫困的西族的壓制。
這也是他們入陵后,要先殺守陵人的原因。
皇陵少了守陵人,許多禁制無法靈活催動,威力就會減弱。
“我們現在去哪?”白南妤問。
“去守陵人棲身的地方,看看他死沒死。”
“守陵人不是被三青鳥吃了?”
“守陵人和這皇陵是一體的,尤其在三個守陵人只剩下他自己以后,唯一的守陵人。
如果將皇陵看成一件器物,他就相當于器靈。
皇陵不被真正破壞,他很難被殺死。”
霍去病道:“當時女帝用三青鳥啄食了守陵人是不假,但后來三青鳥被我打死,并未感覺到其體內有守陵人尸骸的氣息。”
“我們現在去看看,守陵人究竟死沒死。”
霍去病說話之際,辟邪在墻壁上飛奔,口中吐出一種沒有聲音的青銅波紋。
皇陵各處的鎮陵獸如同活過來般,紛紛趕到二層和三層皇陵,與西族交戰。
霍去病也推送力量,釋放兵權,與皇陵銅俑相合,在行進中不斷斬殺西族破縛而出的人。
辟邪在不久之后,爬到皇陵二層頂壁的一幅壁畫上,略作停留,面前的圖卷分開,便進入了一條頂壁的夾道。
最終帶著霍去病來到一間幽靜的銅室。
這里陳列著一口咒文密布的銅棺,此外再無他物。
地面有血跡未干,并未找到守陵人。
霍去病伸手捻了捻地面的血跡,滴落的時間,不會超過百余息。
他們來之前,這里還有人……
當霍去病從守陵人棲身的靜室出來,打算到一層,再看看那口星辰棺的情況。
而皇陵一層,依然黑暗無垠。
微塵雷滅大陣,覆蓋一層皇陵,杜絕了西族從這里逃出皇陵。
就在霍去病從二層準備回到一層時,他忽生感應,駐足看去。
不遠處的虛空開闔,一個身影走出,是去追擊仙主棺槨的大秦上將軍。
他身上甲胄破碎,手中大戈染血,出來后問道:“守陵人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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