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戰團、第四戰團的兩名副校尉,杜善成和狐亮,終于決定要強行沖出蟲群的包圍。
“嗡嗡”
蟲群啃咬木質的聲音,幾乎算得上近在咫尺。
毫無疑問。
洞穴壁即將被虛蟲啃穿。
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時刻就要來了。
杜善成環視一圈,語氣低沉:“各位,我是副校尉,我先前提議在這座洞穴里固守,我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等會突圍之時,我將第一個殺入蟲群,所有人都安然撤離后,我才會離開。”
眾人皆流露出黯然之色。
傻子都知道,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蟲群,絕對不可能所有人都安全撤離,必定有一些人會葬身蟲腹。
那么,校尉的結局將只有一個——在蟲群中戰斗到死。
盡管對杜校尉的決策,適才不少人頗有微詞,可在這一刻,校尉表現出來的擔當,贏得了大家的敬意。
杜善成雙手各握住一支短矛,神色反而平靜下來:“五秒后,準備突圍吧!”
一群人紛紛準備起來。
就在這時。
一名戰士忽然指向洞穴頂,一臉緊張的叫了起來:“好像有蟲子要鉆出來了。”
眾人立即抬頭望去,發現許多藤絲冒出來,拼湊成了四個大字。
赫然正是——固守待援!
一個聲音脫口而出:“這是程瀚的手段!”
這并不難猜出來。
參與此次清掃任務的一百多名戰士,也只有程瀚一人,才有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本事。
氣氛瞬間為之一變。
一張張臉龐上的沉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喜悅之情。
不少人低聲議論起來。
“看來程瀚已經帶人清掃完了蟲群,否則他們不可能有余力過來救援我們。”
“那邊的蟲群數量,肯定比我們這邊更多,程瀚居然有辦法對付,真厲害!”
杜善成沉默了。
這位副校尉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大笑話。
剛才他口口聲聲不看好程瀚能對付蟲群,結果事實證明,對方做得非常完美。
另一名副校尉狐亮,亦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很快。
洞穴外出現了動靜。
這一片通道世界,陡然變成熒光色。
而這擾亂了虛蟲的視覺,使得蟲群產生了短暫的致盲,“吱吱”的慌亂蟲鳴不斷響起。
這顯然又是程瀚的手段。
某一名守在洞口的戰士,突然大聲喊了一句:“好像有東西沖入了蟲群。”
一幫戰士聞聲望去,當即看到大群散發熒光的人形物,似乎是藤蔓傀儡之類的東西,從幾條通道涌了出來。
激烈的戰斗,一下子爆發了。
準確的說,蟲群被一邊倒的暴打。
熒光藤蔓人與環境渾然一體,在此種環境下近似隱身,虛蟲一時難以分辨出來,只能被動挨打。
藤蔓人擊殺虛蟲的動作非常利落。
先徑直撲上去,緊緊纏繞著蟲子的身軀,藤蔓迅速插入蟲子要害,頃刻殺死了它們。
虛蟲拼命反擊,以銳利口器將藤蔓咬得七零八落,可藤蔓人悍不畏死,照樣將蟲群殺得節節敗退。
一幫戰士看得目瞪口呆。
這等手段,著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很快。
蟲群適應了熒光環境,開始試圖圍殲藤蔓人。
“嗚!嗚!”
一波短矛飛射而來。
一片蟲子被洞穿了身體。
援軍,來了!
杜善成展現出了指揮官的素養,立即吼了起來:“攻擊!”
“嗚!嗚!”
又一波短矛居高臨下飛了出去。
與友軍一道,從不同方向夾擊,對蟲群的威脅力顯然更大一些,更容易讓蟲子顧此失彼。
隨后。
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戰場頂部的木墻,竟大片蠕動起來,露出一片洞口。
“嗚!嗚!”
第三波短矛從天而降,貫穿了許多蟲軀。
三面夾擊!
蟲群當即大亂。
又過了幾秒。
眾人期盼已久的樹脂,終于來了。
至此。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蟲群必敗無疑。
五分鐘后。
最后一只來不及逃跑的虛蟲,被兩支短矛穿透了腦袋,白花花的腦漿灑了一地。
戰斗徹底平息下來。
勝利的喜悅消退之后,氣氛反而變得古怪起來。
戰士們開始默默的清理戰場。
先將蟲尸堆在一起,再由程瀚過來處理,他只需揮一揮手,大片藤蔓就從地面冒出來,爬滿高高堆起的尸堆 收拾這邊時,第一戰團、第四戰團的數十名戰士,感受并不強烈,因為被殺死的虛蟲不到兩百只。
當打掃第一處戰場時,對比一下子出來了。
從迷宮里找到的蟲尸,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詳細的統計數據也出來了——八百六十七只!
比第二處戰場多了四倍!
這是巨大的差距!
杜善成望著這一幕,神色復雜到極點。
兩個戰團的戰士們,則多多少少有點心態失衡。
其他同僚將虛蟲殺得落花流水,功勞賺得手軟,而自己倒好,戰績沒有多少,還被蟲群圍困險些丟掉了性命。
幸福,往往來自對比。
不滿,又何嘗不是呢?
“啪!”
程瀚用力拍了一下巴掌。
“噗!噗!”
數以千計的藤蔓,如潮水般涌出,包裹住了高高的尸山。
這一幕,看著相當壯觀。
眾人皆沉默的注視著。
直到安靜被一個聲音打破了。
“公議吧!”
正是第二戰團的副校尉,鐵峰。
所謂的“公議”,正是黑甲軍內部的一項議事制度。
任務過程中,倘若領導者被認定為嚴重失職,造成重大負面影響,便可通過全體投票的方式,暫時革除掉領導者職務。
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算是一種皿煮制度。
鐵峰的語氣,夾雜著一絲怒火:“做出嚴重誤判,極大貽誤戰機,還差點害死一批戰士,難道不該付出代價嗎?”
這一槍,顯然指向了杜善成和狐亮。
第三戰團的副校尉,高九清,立即表示贊同:“理當如此。”
第五戰團的副校尉,秦廷書,亦開口道:“附議!”
第一戰團和第四戰團的其他戰士,盡皆沉默不語,無一人愿意為自家副校尉說話。
杜善成表現得極其光棍,呵呵笑道:“我剛才說過,我一定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接下來的任務,我將完全放棄副校尉的職務,倘若遭遇任何戰斗,我會始終站在最前面。”
狐亮亦一臉平靜:“我現在只是一級戰士,等會哪里有危險,我就會去哪里,就算是必死的任務,我也不會退縮。”
這就是黑甲軍的傳統。
戰場上的恥辱,就在戰場上洗刷。
鐵峰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希望你們記住自己的承諾,勿要再玷污黑甲軍之名。”
狐亮直接懟道:“當年勞資跟一只兇邪拼得腸子都流出來了,都沒有退后一步,你以為勞資像你一樣軟蛋?”
鐵峰嘀咕一句“最好如此”,沒有跟對方再吵下去。
高九清適時說道:“既然五支戰團一起行動,理當有一名領導者,我提議程瀚擔任領導者。”
鐵峰第一個表達:“沒人比程瀚更有資格!”
老實說。
讓一名三級戰士,帶領包括幾名副校尉在內的一批精銳戰士,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出格的提議。
但此前程瀚的一系列驚艷表現,早已獲得了全體戰士的認可。
這一項建議,自然獲得了一邊倒的支持。
“我同意!”
“我贊同!”
尤其是第一戰團、第四戰團的戰士。
他們錯失了一次大功勞,不想再錯失第二次,沒人比他們更希望接受程瀚的領導。
于是。
程瀚搖身一變,成為了這支隊伍的扛把子。
他沒有矯情,徑直發布一道命令:“各位,剛才的戰斗辛苦了,現在休息半個小時吧。”
鐵峰友情提醒道:“我安排第二戰團來負責警戒吧。”
程瀚斜了一眼這貨,搖頭道:“大家都去好好休息,這里沒人比我更了解環境。”
“啪!”
他打了一個響指。
數十個藤蔓人,從地面鉆出來,飛檐走壁一般奔向各個方向,很快消失在一條條通道之中。
這一個動作,顯然是闡述——沒人的手段,比我更厲害。
鐵峰服了:“好吧!”
很快。
戰士們各自尋了一個角落,席地而坐開始休息起來。
程瀚的玩法,最令人側目。
他揮了一下手,一排藤蔓快速垂下來,編織成一條簡易吊床,他舒舒服服躺上去,還悠閑的晃來晃去。
鐵峰一臉羨慕的嘀咕一句“特奶奶的”,靠著硬邦邦的墻壁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
程瀚忽然發現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
周圍的戰士們,竟然全都睡了過去,口鼻之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無一例外。
這實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這里是戰場,隨時可能遭到蟲群的攻擊,所有人都知道輕重,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睡覺?
程瀚瞬間意識到,他們受到了一種強大力量的影響。
就在這時。
他莫名感應到一絲困意,眼皮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程瀚竭力抵抗困意,同時迅速做了一次推演。
結果顯示——沒有危險。
程瀚猶豫片刻,先在精神之海內種下一個心靈暗示,再放棄了對困意的壓制。
他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搞鬼。
下一刻。
程瀚沉沉睡了過去。
速度快得離譜。
隨后。
程瀚沉入了一個無比奇詭的夢境。
這里沒有神榕。
沒有小靈境。
取而代之是一片無比廣袤的大陸。
程瀚心中駭然。
這是遠古大陸!
我怎么會夢到這個?
程瀚緊接著發現了更離奇之事。
他變成一個名叫“鈕特約”部落的戰士,腦袋有一頭金發,瞳孔變成了碧綠色。
部落大長老,點燃了祖靈之地的祖靈火焰,將全部落的人召集到一起,發表了一場講話。
這位衰老得臉皮快要垂下來的老頭子,脖子掛著嬰兒骷髏制作的項鏈,喊出第一句話:
“各位,神諭已經下達,天外人的入侵即將開始了,我們的世界危在旦夕!”
程瀚渾身一震。
他忽然明白,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夢。
這是——遠古大陸的終焉之戰。
這一場超級戰爭中,每一個薩特人都被動員起來,與萬昊人進行了一次無比慘烈的全面戰爭。
雖然搞明白了原委,程瀚反而愈發駭然。
從先前的景象來看,搞不好一百多號戰士,全都在經歷著類似夢境,推而廣之,泰安小靈境會不會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按照推演結果,可能性非常大!
程瀚的神色嚴肅到了極點,小聲嘀咕道:“我的天吶!該不會是一尊異神即將徹底蘇醒過來了吧?”
以他了解的知識,神醒之力是法則層面的改變,制造一場涉及全世界的夢境,確實并非難事。
如果猜測是真的,這一方世界必將迎來一場劇變。
“薩拉特!”
程瀚陡然聽到一聲呵斥。
他回過神來,看到大長老憤怒的盯著自己,這才意識到對方在喊自己的名字。
大長老繼續說道:“在宣讀神諭的時刻,薩拉特竟敢走神,這是褻瀆神靈的罪行。”
老頭子舉起鑲嵌著嬰兒頭骨的手杖,怒吼道:“我宣布,薩拉特將成為此次出征的祭品!”
幾名渾身繪著花紋的部落戰士,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還有幾名戰士,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對準了程瀚。
祝大家新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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