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圣洲。
春滿苑總部。
偏僻暗紅的連綿山脈,猶如巢穴般的血繭如蜘蛛網般遍布在每一座山峰,而在血繭上空則懸浮著一座座宮殿,其中最巍峨的中央宮殿里面,道道扭曲著空間的血主們匯聚在殿廳。
他們目光看向雕刻著血海波濤的巨大王座虛影身上。
“諸位。”
“古老血陣引動速度不斷加快,距離沖破五洲四海結界,接引最古老強大血脈的時間已經臨近。”
“不過想要最終成功,還需要一個關鍵條件。”
春滿苑首座聲音淡漠,他目光掃視左右兩側的血主,繼續說道:“五洲四海的靈氣不足以支撐那古老強大血脈的威壓,必須令靈氣不斷提升,達到能承受的程度,才能萬無一失!”
有血主立即問道:“首座,五洲四海的靈氣主要是由各州靈脈以及三大主靈脈提供,想要提高靈氣濃度,必須增加靈脈數量,可我們難以離開五洲四海,又如何獲取額外的靈脈呢?”
其他血主附聲道:“一條靈脈的誕生動輒需要上萬年時間,最近各州陸續誕生山怪之獸在吞噬靈脈,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提高靈氣濃度,難度極大。”
剩下的血主們紛紛點頭。
古老血陣引動方式以及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他們都不清楚,只有首座知道,因此想要突破自身血脈桎梏,踏入新的境界,必須沖破五洲四海結界,接引古老血脈降臨。
即便對這個條件有所懷疑,他們也不得不遵從。
只是該有的疑問和難度,這些血主依然會提出來。
畢竟在春滿苑。
首座雖主導一切,可他們這些血主也有著自己的想法,只有在大局方面才會遵從。
此時。
春滿苑首座的聲音再次在殿廳內響起,“諸位,增加靈脈先不說難度,單單橫跨的時間就無比漫長,而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只能用另外一種更快的方式來達到這個條件。”
其他血主面面相覷。
他們著實不清楚還有其他方式。
“還請首座言明。”
“諸位可曾聽過鯨落,在南海之濱有一獸,名為妖鯨,它每次的死亡都會給整片海域帶來大量的靈氣……所謂一鯨落,萬物生,而中圣洲化神以上的修士,便是游蕩在南海之濱的妖鯨,只要他們隕落,這五洲四海便會迎來最濃郁的靈氣環境。”
話音落下。
整個殿廳安靜的落針可聞。
血主們瞪大眼睛怔怔看著首座。
如果不是確定眼前的首座氣息沒有絲毫變化,他們絕對會以為首座被心魔侵蝕了識海,占據了身體。
中圣洲化神以上的修士數量雖然不算多。
可想要盡數滅殺。
難度不弱于靠個人實力沖破五洲四海結界。
其他不說。
單是頂尖勢力真寶樓的底蘊就不比他們春滿苑差,甚至在某種程度還強出一籌,更別說還有太衍宗和月蓮圣宗等頂尖宗門了。
“真寶樓不必理會,他們也不會干涉。”
聽到這話。
殿廳血主們齊齊松了口氣。
若是少了真寶樓,那勝算倒還有幾分。
“首座。”
“若是太衍宗和月蓮圣宗,天鑒臺等宗門強者結成聯盟,以我春滿苑的實力……”
春滿苑首座淡淡道:“我會出手率先滅殺這些宗門的太上長老,剩下的便交給你們以及春滿苑,對你們來說,這既是磨礪又是挑戰,五年,我只給你們五年的時間,誰若完不成要求,莫怪我不講多年情誼,先拿伱們試試鯨落的效果!”
說完。
血色波濤漸漸變淡。
而殿廳卻徹底鴉雀無聲。
所有血主一時間難以反應過來首座最后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
各大頂尖宗門太上長老的修為境界,都已站在了五洲四海的巔峰,這般強者又豈是那么容易隕落的?
雖說首座實力強橫。
可就算付出代價也最多滅殺一位,其他強者得知消息,必然會聯手,到那時他們春滿苑反倒是危險了。
“首座到底想干什么!”
有血主嘀咕。
但殿內無人應聲。
到了這一刻。
他們這些血主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只是世道如今,無論首座的目的是什么,他們都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畢竟首座的性格,他們是清楚的,真要是完不成任務,對方是絕對會說到做到。
數日后。
瀾海仙城獨棟院落。
清晨廳堂。
沈平坐下來后,看著滿桌美味佳肴,頗感意外的道:“蕓兒何時會做德望樓的招牌菜了?”
白玉穎嬌俏眨了眨眼道:“夫君這些時日沉浸修行,自然是不知道蕓兒姐姐每日在做什么。”
于燕瞥了一眼沈平,意有所指的說道:“有些飯菜吃久了,總會覺得膩的,蕓兒這些日子苦修廚藝,并且耗費一些代價從德望樓學了幾樣拿手菜,這招牌菜她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不過不管合不合胃口,都是新鮮的。”
洛清沐妗她們都沒有吭聲。
白玉穎卻連連點頭,附聲道:“于燕姐姐說的不錯,夫君快嘗嘗看,肯定比以前的飯菜好吃,最起碼不會膩。”
聽著這些話。
沈平心里頓時琢磨出一絲幽怨的意味。
他不由捫心自問。
最近為了盡快沖擊榮耀榜排名,日夜鉆研參悟符獸經,即便有暇,也是跟裴火羽在一塊,確實對妻妾們有所忽視。
雖說目的是想讓妻妾們進入總部得到庇護。
可生活上的忽視。
確實是事實。
而且于燕所說的新鮮感,也是客觀存在的事情。
抬起目光。
沈平認真仔細的看著每一位妻妾道侶。
峨眉秀黛。
水潤皮膚。
圓潤曲線。
俏美梳妝。
這些曾經令他心動興奮的嫵媚妖嬈,清秀可愛,孤冷甜美,如今再看已然沒有了最初的那份悸動。
日夜耕耘。
更多的是為了修行。
以前每次魚水使用雪芝丸的次數很多,可現在縱然是妻妾們大部分都筑基有成,能夠承受靈玉參膏,他都很少再用。
因為僅僅依靠金剛體就能令妻妾們體驗升天的感受。
可雪芝丸,靈玉參膏等雙修輔助資源代表不僅僅是直觀的感覺,更多的是那份心意。
想到這。
沈平放下碗筷,起身徑直走出了廳堂。
白玉穎嬌俏面頰微變。
于燕咬著下唇,看著沈平寬厚背影,有些后悔說出先前的話。
妻妾們紛紛停下吃飯的動作,相繼站起身走到廳堂門口。
而院落中。
沈平佇立著仰望天空。
在奇獸天賦的強大感知下,那無邊的未知恐懼依然還在,每次感知他心底都會禁不住的顫栗。
這一次亦是如此。
只是他卻罕見的沒有感到心悸。
反而直勾勾盯著天穹。
任由自己顫栗。
生活皆苦。
修行皆難。
妻妾們在自己的庇護下,資源供給充足,沒有一絲的修行壓力,她們看似無憂無慮,可心中的壓力怕是無人可知。
而這一點他從未去真正了解過。
“于燕。”
他忽然開口,“若有一天這天穹塌陷,你害怕嗎?”
于燕沒有任何猶豫的道:“只要能跟夫君共同面對,縱然天穹崩塌,又有何懼!”
沈平轉過身,又問道:“蕓兒,你呢?”
王蕓柔聲說道:“只要能陪在夫君身邊,蕓兒就不怕。”
他看向白玉穎。
“穎兒會害怕,可若是能死在夫君懷中,穎兒就不害怕了。”
洛清沒有說話。
但她眸子中的意思已然清晰,天穹塌陷與她何干,她的生命中只有沈平,若沈平隕落,她不會獨活。
沐妗輕聲道:“能跟夫君在一起,妾身很知足。”
尹紅蓮笑了笑,同樣沒有開口。
最后剩下秋真人。
見沈平和妻妾們目光移過來。
她嫵媚雍容面頰上露出一絲認真:“夫君,妾身怕死,若是天穹真的塌陷,妾身希望夫君能陪在身邊。”
什么是妻子。
無論貧窮,無論富貴,不離不棄。
什么是道侶。
同舟共濟,不畏艱難,直面所有。
這一刻。
沈平看懂了妻妾們的心。
劫難若是降臨。
她們在意的不是生死,而是是否跟自己在一起。
可他呢……
目光重新一一掃過妻妾道侶的容顏。
沈平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愧疚感。
因為他清楚。
自己根本無法做到妻妾們的那種情感。
“吃飯!”
沒有再多說什么。
回到廳堂內。
再次坐下來后,他夾了幾口妻子所做的德望樓招牌菜,眼睛不由微亮,“不錯,確實不一樣,果然還是新鮮可口的飯菜好吃啊,為夫也無法免俗。”
白玉穎立即側身抱住沈平的手臂,撒嬌般的道:“夫君,飯菜可以做出新的,可我們怎么辦……”
于燕,洛清等人也都看向沈平。
正常道侶雙修。
不會存在這個問題。
因為大多數修士或經常閉關,或冒險探索,或修習技藝,只有在乏悶的時候才會跟道侶進行魚水來緩解修行壓力。
可沈平不同。
春夏秋冬從未停過,時間久了難免會有此種問題。
對此。
他也沒有好的辦法。
只能先讓妻妾們今日各回廂房,不再去主臥共同進行魚水。
次日申時。
玉牌核心空間。
沈平神識剛凝聚進入窄小屋子,就收到了虞青菱的傳訊。
這讓他頗感意外。
自上次在交流空間見過面后,對方就沒有再聯系過他,主動發過幾次訊息,虞青菱也沒有回應。
于是兩人就斷了聯系。
沒曾想時隔五六年。
虞青菱竟主動發來了傳訊。
看著內容。
他眼前不由浮現虞青菱那微有起伏的曲線輪廓。
隨著念頭。
狹窄屋子的墻壁出現一道門。
沈平推開。
便看到不遠處站著的一位典雅寧靜的女修,她身著簡單繡粉長裙,烏黑秀發飄散在兩間,錦色玉帶飛舞,而其眉心鮮艷的劍形印記,依然讓人感到一股凌厲的壓迫氣息。
只不過神識蛻變到元嬰初期后。
他已經能輕易承受住這股凌厲的印記氣息。
似乎注意到了目光。
虞青菱白皙掌心頓時捏住裙擺,眸子也連忙低頭看著青粉色的腳靴。
沈平走過去。
隨手一揮。
桌椅出現在兩人身側。
“虞道友,請坐。”
“謝謝沈道友。”
坐下后。
先是喝了一杯靈茶。
沈平才笑著道:“虞道友近些年修行頗為努力,都沒有閑暇時間來這交流空間一敘。”
虞青菱面頰漲紅,她忙搖了搖頭,“沈道友見諒,小女,小女子是擔心打擾,打擾到沈道友的修行,這才沒有回應。”
說到這。
她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沈平,“沈道友已位列榮耀榜第六十五名,這般耀眼,青菱不敢過多擾問。”
沈平怔了怔。
如果是其他修士說起這個原因,他只會認為是敷衍搪塞之語,但虞青菱不一樣,她這么說,八成就是真的。
“何為道友,性情相投,交流修行感悟,陪同解決各種問題,這便是結交道友的目的。”
“沈某雖然榮登潛龍榜首,更是沖到榮耀榜,但這些外在又豈會影響到你我兩人的結交……若虞道友認為沈某是淺薄之輩,那今日就不必再作交談!”
說著。
他就起身而走。
虞青菱聽到這番言語,心底深處的那絲愁緒和壓力頓時消失,她急忙跟著站起身:“沈道友,是小女子錯了,還請沈道友見諒!”
沈平恍若未聞。
見狀。
虞青菱不由急了,連忙快步上前幾步擋在了沈平身前,認真躬身道:“是青菱錯了!”
沈平問道:“虞道友若是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那在下可以重新坐回去。”
“我發誓……”
看到虞青菱嫻熟的發著誓言。
沈平嘴角一抽,這動作還真是快形成本能了。
很快。
兩人重新坐回去。
虞青菱典雅靈動的眸子比起方才輕松了不少,她唇角露出笑意的拱手道:“恭喜沈道友位列榮耀榜,相比之下,青菱就差多了,至今還停留在潛龍榜末尾。”
沈平安慰道:“虞道友先前只是受心結干擾,如今問題解決,以后技藝鉆研的速度必然會提高,不過在下擔心,虞道友會受到以前的困擾……比如解決修行苦悶問題,不知虞道友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虞青菱搖了搖頭,“未曾找到。”
“既如此。”
“身位結交好友,幫助虞道友解決困難,在下義不容辭。”
沈平正色道。
虞青菱面頰一紅,低聲道:“沈,沈道友的好意,青菱心領了,只是,只是此種事情怕是會麻煩。”
“怎會麻煩。”
“虞道友不必見外。”
沈平一本正經的說道:“虞道友現在是否苦悶?”
“有點。”
“那虞道友知道如何解決嗎?”
“不知……沈道友以前曾說過,只是青菱忘記了。”
虞青菱白皙小手交織在一起,聲音越來越低。
沈平聽得面色微動,坐直身體然后手臂撐在玉桌上面,湊上前道:“需要在下親自用適合的方式相助嗎?”
“這,這不方便吧。”
“虞道友無需緊張,此空間只是玉牌內神識凝聚的身體,縱然有一些接觸,對本身也是沒有影響的。”
虞青菱好半晌才回道:“真的能解決修行苦悶嗎?”
“在下曾試過。”
“很有用。”
“可……我怕。”
沈平聲音幽幽響起:“不需要太長時間的,虞道友,跟著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