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
沈平話音剛落。
殿門口陡然傳出一道沉穩聲。
緊接著法力波動間。
虞真君身影閃在了兩人身側,他眉宇皺著,“青菱,這是何時的事情,為何不告知于為父……”
他語氣罕見帶著一絲肅問。
走火入魔對于修士來說是很嚴重的問題。
稍有不慎輕則道基損壞,重則命隕。
虞真君雖然知道青菱素來不會傾訴心中煩憂和修行問題,可他沒想到竟連這等大事都未曾說過。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了沈平和女兒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尤其是女兒,滿面紅霞,耳垂羞紅,整個面頰都繃緊,似乎就連身體都僵住了,這種反應……
“虞前輩誤會了。”
“上次晚輩跟虞道友交流,只是險些走火入魔,并未真的出現此種問題。”
沈平回過神后,連忙拱手行禮。
像這種突遭情況他在心里早就不知演練過多少次了,因此不似虞青菱那般完全無法言語,反而表情轉瞬就恢復如初。
虞真君松了口氣。只要沒有出現走火入魔,說明修行心境還未到眼中地步,還可慢慢解決。
目光瞥向女兒。
見其腦袋低垂下去。
他無奈搖頭。
青菱雖乖巧懂事,不惹是非,能聽長輩言,但就是性子太過內斂,并且很少與其他修士交流,以前這點并無大礙,也適合修士,但隨著其修為境界提升,再如此就難免會出問題。
畢竟修士想要邁向長生,一位苦修閉關是絕對不行的。
在五洲四海。
每一位站在頂尖的強大修士,都會結交道友交流修行感悟。
無論是道法,技藝盡皆如此。
想到這。
虞真君側目看著沈平,認真道:“沈符師,青菱她雖未走火入魔,可既然出現心境問題,就必須要重視,她結交道友不多能夠幫助她的怕也只有沈符師一人,所以還望沈符師能多多開導。”
他說著做拱手禮。
沈平急忙道:“虞前輩言重了在下既然是虞道友的結交好友,自當用心盡力。”
虞真君點頭。
寒暄幾句后便轉移話題,開始了今日修行。
“《符獸經》的獸形第三卷奇獸蹄爪圖,你已領悟出最終獸形態,那么這一卷對你來說就沒有難度了,剩下的只需要繼續參悟即可,原本應該給你充足時間,但眼下劫難前時日無多,而山火殿那邊也在安排傀儡技藝的教導者,因此我和山火殿主商議后,決定加快修行進度。”
他指尖法力一閃。
身前懸浮出經卷。
“這是第四卷。”
“如先前一樣,沈符師先觀覽一遍。”
虞真君手指揮動。
經卷在虛空鋪開。
特殊基礎靈紋衍變的大量靈紋彼此交織,密密麻麻映入沈平視線。
僅僅看了一眼。
沈平就頓覺精神有些眩感。
這讓他驚訝不已。
畢竟在神識程度上面,他早已突破到了元嬰初期。
定了定神。
他繼續觀覽。
相比起符獸經第三卷,這第四卷的復雜程度超出預料,初略之下,那些衍生靈紋竟多達兩千余道,縱然是對符經基礎完全掌握的沈平,一時間都難以看出里面的基礎靈紋。
不過由于經常臨摹符經奇獸,又時常在識海中觀看清晰奇獸輪廓,因此僅數個呼吸功夫,沈平就看出這經卷的圖形。
“虞前輩。”
“這副經卷應是鞭尾圖。”
到了如今。
他早已不需要再遮掩自己的符道‘天賦’,所以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直言道出。
虞真君聞言后心底不由感慨。
這第四卷的《奇獸鞭尾圖》難度不算太高,但因為其衍生靈紋數量較多,導致大部分符道技藝核心都很難在短時間參透其中基礎靈紋種類,更別說去看透整個圖形了。
雖然沈平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實了符道天賦世所罕見,可他沒想到即便是這鞭尾圖都沒有難出對方半分。
當真是妖孽。
若是跟其處于同一時代,還真的難以追趕。
幸虧虞真君不用跟這種天才同榜較技,否則絕對會生出頹然感。
他這表情落在沈平眼里,后者不禁疑惑問道:“敢問虞前輩,難道是晚輩看錯了?”
虞真君深吸一口氣。
強壓起伏心神,然后搖頭道:“伱并未看錯,這第四卷的確是一幅鞭尾圖……沈符師,冒昧問一句,你神識強度是否早已超過筑基水準?”
其實早在之前傳授第三卷時,他就已經有了這種猜測。
盡管參悟符獸圖最多的是對符師技藝的考量,但越往后越復雜,對神識強度的要求也隨之水漲船高。
毫不客氣的講,若是神識太弱,別說參悟,就單是那密集的靈紋就足以讓人頭暈眼花。
沈平稍作遲疑才點頭道:“不敢瞞前輩,因為某些原因,晚輩的神識的確強過實際修為。”
“難怪…”
虞真君恍然。
神識層次遠超修為境界的修士在中圣洲都不算多見,不過每個修士各有緣法,因此他沒有在這方面繼續追問。
當即沉吟道:“既然你已經看出經卷圖形,以你的天賦領悟符獸圖是遲早的事情,便是獸形最終態應該都難不住你。”
說到這。
虞真君轉身便抬手在虛空勾勒起來。
隨著陣陣渾厚元嬰法力涌動,不一會兒仿若帶著凌厲壓迫氣息的巨大鞭尾在大殿內顯化。
殿內陣法波動。
壓住了這鞭尾符的威能。
做完這一切。
虞真君回過頭來叮囑道:“《奇獸鞭尾符圖》最終態的關鍵在于出其不意,在于突然爆發。”
他只說了這一句,就看著沈平。
沈平略作思索回道:“這么說,第四卷需要在隱和刺這兩種特殊靈紋上面著重勾勒?”
虞真君笑了起來,他撫著短須滿意的道:“孺子可教,不過此訣竅精髓只是表面,想要完整勾勒出最終獸形態,還得明悟鞭尾爆發的那種凌厲意境,沈符師若是參悟的不順暢,可以申請去獸經閣,相信定能對你有所助益。”
總部方面既然在獸經閣參悟機會上面松動,那么就無需再考慮參悟的合適時機了。
沈平面色微動,“虞前輩,這獸經閣……”
話剛問出。
虞真君就揮動袖袍,故作神秘道“待你申請去了,便會知道,沈符師先自行參悟,有何疑惑可直接詢問,我就在外面長亭歇息。”
沈平躬身道:“是。”
虞真君微微點頭,旋即快步離去。
長亭內。
丹海殿主亦在。
今日是傳授教導第四經卷,他自然額外關注。
“如何?”
相較于上次。
丹海殿主面帶微笑,語氣沒有絲毫急色,甚至聞詢的時候他還取出靈茶,倒了兩杯遞給虞真君。
品了幾口。
虞真君臉上露出笑容,“他還是一如既往。”
丹海殿主渾身輕松,心底的那份壓力完全消失,“未來可期,沈符師在符道方面已無任何問題,虞真君你細心教導即可,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能令其更加專注,在不有損根基的情況下,更快成長起來。”
虞真君試探道:“殿主指的是月蓮圣宗弟子交流之事?”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方式,是否有效還有待嘗試,在我真寶樓,有著諸多資源供應,修行瓶頸比起其他頂尖宗門勢力要小很多,而且根基也不會受到損害。”
丹海殿主撫須道:“所以合利使用限制級資源和核心資源便是要仔細考慮的事情,有時候資源多,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利用不好,反而會南轅北轍。”
虞真君苦笑。
其他修士成員包括他在內,都還在為爭取限制級資源而努力,可這位沈符師倒好,完全不需要為資源發愁,反倒殿主這邊得仔細思考資源的利用。
這么一比。
著實令人艷羨。
“殿主思慮的有道理,對了,山火殿何時安排傀儡技藝的傳授教導,沈符師在傀儡方面從未修習過經卷,便是我丹海殿都可暫時指點!”
虞真君提醒道。
丹海殿主無奈的搖頭,“傀儡技藝的指點,山火殿那邊可不會讓出來,符道是因為山火殿沒有擅長精通獸皮最終態的,所以才會選擇跟我丹海殿合作,若是再讓出傀儡,山火殿這個初期培養的地方還有什么意義。”
“僅憑那位護道者,可不會讓沈符師產生多少歸屬感的。”
丹海殿主說到這,神色微頓,隨后意有所指的道:“虞滄,似沈符師這等符道天才,若是能加深關系,你突破化神或許不再是問題。”
虞真君一怔:“殿主,你…此言何意?”
他眉頭已然皺起。
雖在問。
可他知道丹海殿主所說的是什么。
“我觀青菱與沈符師多有交流,要是詳加引導,或許可成佳緣。”
虞真君想都沒想拒絕,本來讓女兒在偏殿跟隨其一起,他就不同意,現在殿主竟又想撮合兩人,這絕然不行。
“殿主。”
“那沈符師妻妾道侶眾多,乃是風流之人,青菱是我女兒,亦是你的弟子,難道你想看著她身入火海……若是為了令我突破,那虞某情愿此生留在這元嬰之境!”
見虞真君斬釘截鐵。
丹海殿主并沒有在意,而是笑道:“如果青菱自愿呢?”
不待虞真君開口。
他又道:“為了大局,相信虞道友應該不會阻攔吧。”
偏殿內。
沈平已然神識溝通玉牌,進入了試煉空間。
這次他沒有去六層。
而是選擇了一個居中的層數,第三層。
原因很簡單。
鞭尾圖不僅比蹄爪圖更復雜,且還是第一次臨摹,耗時肯定會很長。
但六層試煉考核的時間太短了,所以才會選擇了一個時間相對比較寬裕的層數。
防御大陣開啟。
泥沼之獸鋪天蓋地襲來。
沈平面色平靜,從容不迫的取出用來勾勒符獸圖的特殊符篆材料。
同時神識勾動本命神符。
符經奇獸在雙眸底下顯現。
“第一卷是奇獸花紋,然后是獨角,蹄爪,鞭尾,分別對應了符經奇獸的各個重要部位,如此看來,這獸形卷,就是臨摹符經奇獸整體輪廓的一個過程。”
“之前的第三卷蹄爪,承身軀之重,講求力量爆發!”
“而這鞭尾據虞真君所言,主要在于出其不意……隱紋和刺紋……”
沈平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臨摹符經奇獸,而是先仔細思索,畢竟鉆研符獸經已至第四卷,他早已不是當初的懵懂符經初習者了,而且有著蹄爪圖的臨摹經驗,他明白想要領悟出最終態,單靠一位臨摹是不行的,必須有自己的思考。
像每一卷符圖的靈紋勾勒側重點,只是里面的部分訣竅。
因此怎么臨摹,如何勾勒。
是需要悟性的。
“乾,疊,回,鎖,震,隱,奔,刺,命等八種特殊基礎靈紋……”
片刻。
沈平提起符筆開始勾勒。
兩千余道特殊基礎靈紋衍生的靈紋想要勾勒出來,本身就不是簡單的事,又極為耗費精神,現在還得側重部分,自然難上加難。
也辛虧有著清晰的符經奇獸借鑒。
時間緩緩流逝。
已經不知道失敗多少次的沈平,最終被第三層的怪物給吞沒。
正準備再次進入時,卻突然神色一動,至玉牌空間里脫離出來。
然后一眼就看見那道典雅寧靜的身影。
當即淡笑起身。
朝其走去的同時,也不禁打趣道:“虞道友不靜心修煉,卻來沈某身邊守候,莫非是已經等不急想要沈某幫忙解惑?”
話音落下。
人也到了跟前。
眼神肆無忌憚的在其曼妙身段上來回打量。
玉牌空間交流終究是神識。
觸感是不一樣的。
其他不說。
這般近距離下鼻息間撲面的那股香味,就不是玉牌空間能夠有的。
虞青菱面頰羞紅,她輕咬唇角,抬起靈動眸子低聲道:“沈符師不怕我父親發覺?”
沈平先是余光迅速掃了一眼殿門口,隨后淡然道:“令尊前輩待人溫和,我又有何怕,況且若是真的被發覺,那沈某便正式向虞前輩提出跟虞道友結為道侶,如何?”
“啊……”
虞青菱沒想到沈平會如此直接,紅潤朱唇不禁輕啟。
沈平再次欺身上前。
額頭前傾。
差點觸碰到了鼻尖。
“若真的發生,虞道友可否愿意?”
虞青菱急忙后退幾步,低著腦袋搖動,“青菱不知,也未曾有,有過準備。”
沈平見此沒有再追問,而是笑著道:“那虞道友為何不去修行呢?”
聽到這話。
虞青菱捏著衣角的白皙指尖忽然松開,似鼓起全身的勇氣說道:“青菱在修行上有困惑,想跟沈符師探討交流!”
沈平不由多看了一眼虞青菱。
他雖然有猜測,但還是沒有想到虞青菱這般性格會如此主動。
“不知虞道友有何困惑?”
“何為雙修?”
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