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五班內也有人失眠。
哪怕大家白天訓練很累，可這一次不同其他訓練。
實投手雷，一個不好，可能會要命啊！
想想之前的遺書，部分膽子小的新兵內心很忐忑。
這不是打槍。
開槍不會傷到自己，手雷這玩意沒丟好，是真會要命的。
不是所有人都從小炸牛屎長大的，有些城市的孩子，可能長這么大都沒見過牛屎。
雖然這兩天也讓玩了炮仗，但是炮仗畢竟只是炮仗。
一夜，很寂靜。
六點，外面天色還是灰蒙蒙的。
隨著起床號響起，葉三石起來穿好衣服后，沒像往常一樣，催著大家下樓，而是開口問道：“都想清楚了嗎？”
沒人吭聲。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王野沒第一時間開口，他怕給其他人壓力。
“報告，班長，我參加！”
終于，第一個開口了，是秦力這家伙。
王野扭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也不算詫異，這家伙之前丟炮仗玩的蠻溜的。
“報告，班長我也參加！”
“報告.”
一個接一個，王野是除張平安之外的最后一個打報告的。
自然，他也是參加。
這一刻，張平安臉色漲紅，葉三石看到了，再次安慰了一句：“沒事，手雷丟再好也得吃你做的飯，革命任務不分輕重，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定位，伱不用強求，而且今天不丟的肯定也不止你一個！”
葉三石這話確實如此。
當早上操課集合后。
武建豐開始講話前，有幾個班的班長先點名喊了幾個人出列了。
加上張平安，一個三個人。
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了。
畢竟這僅僅只是一項手雷實投訓練而已。
王野看了他們一眼，這一刻，他們三個出列到一側去的，此時都臉色有點紅，羞愧的不敢抬起頭看大家。
王野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倒沒有鄙視他們。
能來當兵，而且已經堅持到了現在，就證明他們已經是個男人了，現在這一關心里有障礙，那不參加也沒什么。
反正部隊也不是什么崗位都需要作戰。
他們不適合一線，也可以去當后勤保障兵。
部隊，本身就不是只有一線戰斗人員，去哪都是一樣的發光發熱。
“行了，你們三個先回去班上宿舍吧！”這時，武建豐也扭頭看著他們三人開口。
一下子，三個有點羞愧的新兵，低著頭直接轉身了。
事實上，他們現在也不想呆在這了。
等他們三人走了。
武建豐回頭看著隊列的所有新兵開口：”最后我在問你們一遍，有選擇不參加的嗎？
放心，沒人鄙視你們，不參加就不參加，自行出列上樓就好了！”
沒人回應。
可能依舊會有人內心忐忑，但已經做過一次選擇后，沒人會在選擇之后，再在這個時候選擇退縮了。
“很好，既然沒人出來，那我們去訓練場！”
武建豐沒在這多說。
剛才那三個新兵才上樓，在這多說他們能聽到。
他們已經很羞愧了，再說什么被他們聽到了也不好。
不過到訓練場后，武建豐再次開口了：“最后一次，別有壓力，別緊張，真感覺自己很緊張的現在也可以站出來。
手雷投擲不是玩笑，太過緊張的，不要說怕什么丟人就死扛著。
這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我的不負責！”
武建豐說的很嚴肅，也很認真。
事實上，這一刻，武建豐確實不希望有人死撐著。
因為等下他得當安全員啊！
全程陪同投彈，要是有哪個楞娃明明不行，心里有障礙卻死撐著等下要投，最后真出問題了，他也得倒霉。
依舊沒人吭聲。
當即，武建豐沒再多說了。
邁步走向那邊掩體墻后面的一塊地方。
這地方，邊上是有一個防雷坑。
武建豐就站在邊上。
而一眾新兵，自然也不可能和昨天一樣按班排隊，一個接一個就站過去。
都在七八十米開外的另外一堵掩體墻后面。
按老兵班長們的指引，一班開始，一個兵先到另外一邊的待投區領取手雷，隨后雙手握持，在一排長的陪同下，到武建豐邊上。
“砰”
第一顆手雷爆炸了。
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波瀾和變故，事實上比昨天丟炮仗都容易。
炮仗還要你自己拿打火機用火苗去點，這個拔掉保險直接丟就行了。
而且今天丟手雷，也不像之前丟木柄手榴彈那樣的需要講究什么技巧發力之類的。
這個就是人站在墻后，武建豐會直接抓著你的右手，讓你先右手拿著手雷舉起來。
然后他再次告誡你等下操作后，你拔掉保險然后把雷往前丟進墻那邊的訓練場內就行了。
不要求你用多大力丟多遠，只要求你丟過面前的墻。
這其實根本就只是煉膽的訓練而已。
一個又一個，一班全體安全投完。
二班，三班.
兩小時后，王野也成功把手雷丟了出去。
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就這么一丟，王野甚至還有點不盡興。
就一個，能多丟幾個，最好前面是個魚塘就好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投彈繼續。
一直到八班倒數第二個的時候，天上太陽高懸，王野摸著肚子都感覺到餓了。
手雷投擲，丟就一瞬間，但是領彈再過去需要投擲消耗時間。
一個接一個，磨嘰的很。
到現在，王野感覺可能都十一點多了，但是還沒投完。
摸了下肚子，王野朝著武建豐那看過去。
現在這個兵，王野有印象。
因為他本來是三班的，最后和嚴志鳴鄧海三人輪換，他換到八班去了。
此時他右手舉著手雷，武建豐松開他手后，他左手上去拔掉保險就往前丟。
“嗯？”
這一秒，王野瞪大了眼睛，甚至心都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這家伙丟出去的手雷沒丟進面前墻里面的訓練場內，而是直接出手晚了砸到了面前沙袋上。
“靠！”
武建豐這一秒也頭皮發麻，一手拉住這發愣的新兵，一手摟著他脖子就往邊上的防雷坑里面跳了下去。
“砰！”
沙袋上一聲爆炸聲，這一刻，整個訓練場一片慌亂。
出事了，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發生了。
那邊本來坐在那發手雷的指導員快速起身跑了過去。
“連長！”
“靠”也有老兵爆著粗口也往那邊跑。
一上午了，已經投完了七個班，甚至這第八個班也快結束了。
本以為今天投彈會很順利，沒想到現在來了個王炸 “沒事！”
下一秒，武建豐從防雷坑里面站了起來。
摸了下頭，戴好鋼盔后，他朝著指導員喊了一句。
隨即又看著跑過去的老兵們喊道：“沒事，不用過來了。”
說完，他才再次彎腰，下一秒，又一個腦袋被他扶著站了起來。
只是他才站起來，邊上一個人跳了進去。
下一秒，他又倒了下去。
“王八蛋，你怎么投的，你想害死人嗎？”
八班長真氣瘋了。
武建豐喊不用過來，但是他壓根沒停，現在跳進去就是一腳。
此時一聲怒吼，被踹倒在防彈坑中的這新兵沒坑聲。
因為他已經嚇傻了。
倒是武建豐拉住了八班呵斥道：“行了，安靜點，這不沒事嗎？”
他其實現在一樣心有余悸。
但是投實彈前，他也做好了出意外的心理準備。
所以雖然現在心跳跳的很快，但還是沒讓八班長繼續瘋了。
再次扶起這個新兵。
“行了，人沒事就好了！”說完看著八班長：“給人道歉！”
“連長！”
“我說道歉！”武建豐瞪著他。
“是！對不起！”八班長氣呼呼的道歉。
“行了，來，上去！”武建豐扶著腿發軟，嘴巴都嚇靑的新兵，把他用力推上防雷坑。
上面，指導員伸手幫忙拉他。
全程，這新兵一直都沒話出來。
他是真嚇傻了。
剛才他確實緊張了，眼看到手雷丟沙袋上，他就慌了，以為自己要完了，隨后手雷爆炸，他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真沒事吧？”看著自己也爬出來的武建豐，指導員再次不放心的詢問。
他現在也還驚魂未定。
“嗯，沒事！”武建豐點點頭，隨即看著被康華扶著的新兵說道：“你先帶他走吧！”
“好！”
指導員點點頭，這新兵還沒緩過來，得帶走安撫一下。
雖然這次他犯了大錯，但是人沒事就好。
當然，安撫歸安撫，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個新兵以后基本在部隊就沒什么發展前途了。
當兩年兵回家，可能也是注定的事情。
并且這兩年，也不會安排到什么一線部隊，甚至不會安排到重要的后勤部門。
投實彈出現這樣的事情，真的很嚴重。
“連長！”八班長沒跟著走，此時他有點羞愧的喊了一句，畢竟這是他的兵。
“呼”武建豐舒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隨即沒吭聲，直接走向王野等人一眾新兵呆的地方。
今天訓練是不可能再繼續訓練了。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剩下沒投的新兵可能更緊張，繼續來，等下別再弄出事。
先帶回，剩下還沒丟的新兵，等下讓他們班長和指導員再好好安撫一下，做做思想工作，確定沒問題了，緩兩天再來讓剩下沒投的新兵們投完。
“行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次意外而已，我們是軍人，前天我讓你們寫遺書的時候就說了，我們犧牲可能隨時隨地，所以也別把這太當回事！”
宿舍內，回來后，葉三石就給大家開會。
此時說完一句后，看著眾人他再次補充：“當然，也不能全然不把這事當一回事，這是教訓。
我們不能保證什么時候就遇到什么意外，但是我們得保證，我們自己不主動制造意外！”
頓了下，看著一臉嚴肅的眾人，他語氣緩和了一點：“行了，不說這個話題了，我們五班這次已經投完了，接下來我也不瞞你們了。
下周一，你們就得進行新兵連結業考核。”
葉三石主動岔開話題，而且是直接拋出一個大家都很關系的話題。
效果很顯著，眾人目光都看向他。
雖然都知道三個月新兵連快結束了，但是之前大家問他，他都沒給具體的時間。
只說讓大家盡量準備好，考核前，他自然就會說的。
沒想，現在他突然說出來。
葉三石環視眾人，滿臉嚴肅的繼續道：“都把心放這個上面，你們就剩下這一周的時間了，這一周好好用心訓練，這才是你們現在要面臨的首要大事。
考核成績好壞，直接影響你們下連的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