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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艱難的審訊

  晚七點。部刑偵局六號會議室。

  投影幕布上是審訊王姨的錄像視頻。

  李主任,柳鵬程他們幾個剛剛每人吃了一大碗炸醬面作為晚餐。

  李銀花主任眉頭緊鎖:“不太好辦啊,錢老有什么看法?”

  錢老搖搖頭:“這個人,屬于最不好對付的類型,她不是害怕罪行暴露不交代,她是故意對抗公安機關,或者說,她是故意對抗社會,這種人,讓她開口,很難。”

  柳鵬程也說道:“是啊,如果就是辦案子,那簡單,用證據釘死她就行,她愛開口不開口。可是現在我們必須要她的口供,還得盡快要她的口供。”

  錢老說道:“難了,就算是我們用辦法讓她開口了,也不能保證她的口供是完整的。”

  李主任接著說道:“必須要保證完整啊,她要是故意漏下一個兩個人不說,對我們后期的工作影響就太大了。”

  李主任這話說的在理,別的案子是別的案子,是以抓獲嫌疑人并取得證據為目標,這兩項完事,一做卷往檢察院移交,案子就算是完事兒了。

  可是這個案子不一樣啊,第一位的是盡快弄清他們這些人到底拐了多少孩子,這些孩子都是是誰,都在哪兒。

  這還不算完,還得挨個找到這些孩子,解救出來,交還給他們的家庭,這才算是完事兒!

  至于懲治嫌疑人,都要往后放,第一位的是救孩子!

  柳鵬程說道:“我想這樣,我先去會會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錢老你們也好有個發力點,做詳細的審訊方案。”

  錢老點點頭:“也行,我們這么猜總不是這么回事,不過他能在炮局那邊一言不發頂了好幾個小時,可不好對付,柳主任,你的第一任務是讓她開口,她說什么都行,罵街也行,她什么都不說才是最麻煩的。”

  李主任說道:“要不要總局的審訊專家配合你一下?”

  柳鵬程搖搖頭:“都這個點兒了,就不折騰人家了,我就是先探探路,沒有那么麻煩。”

  審訊室。

  兩名女警官站在王姨身后。

  柳鵬程和小谷也沒有換警服,而是一身便裝坐在了審訊桌后面。

  隔壁的辦公室。

  李主任和錢老通過監控看著審訊室內的情況。

  柳鵬程和小谷坐下之后,小谷打開了筆錄。

  柳鵬程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說話。

  王姨坐在審訊椅上,沒說話,也不抬頭與柳鵬程對視。

  大概四五分鐘,柳鵬程說話了:“聊聊吧,我是叫伱王姨呢,還是叫你高俊玲呢。總得有個稱呼吧。”

  王姨不說話。

  柳鵬程也不惱:“那我先說說我吧,我是部刑偵總局偵查員柳鵬程,這位是我的同事谷萬里。”

  王姨突然抬起了頭:“你不行,你說的不算,你找說的算的來。”

  柳鵬程笑著說:“你怎么知道我說的不算,我還真說的算,最起碼在你的案子上,我說話還是算點數的,想說什么,提什么要求,說吧,就算是我說的不算,也肯定會轉達給說的算的人,你知道的,你的案子不小,你說的是事兒我也不可能不往上轉達。”

  王姨說道:“我有護照,你們放了我,我出國之后,把我的人還有聯系方式,還有買家的聯系方式都給你們。我要是不想說,你們斃了我我也不說。你們放了我,就能救那么多孩子,你們把我抓住,沒準那么多白白胖胖的城里有錢人家的孩子,就在村里種一輩子地,再也見不到他們父母,對了,有的女孩,還是賣出去當童養媳的。是抓我,還是救孩子,讓你們說的算的做決定吧。”

  說完這句話,王姨一低頭,繼續閉目。不再說話。

  小谷眼睛一立就要站起來,被柳鵬程一把拉住!

  小谷剛才的想法是上去兩嘴巴,現在被柳鵬程拉住,也冷靜了下來。

  王姨不說話了,柳鵬程也不說話了。

  實際上他還真不是在和王姨比耐心,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王姨從被捕以后的表現來看,根本就是不在乎自己的結局,連生死都不在乎。當然,好死不如賴活著,也不排除她在等一個機會提出她的這個要求。

  可是用自己所有的下屬,換自己的自由,從她的道德底線來說,她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或者說,她打的是逼迫警方同意她的要求,等她到了一個和國家沒有引渡條約的國家之后賴賬的主意?

  柳鵬程在想,她突然提出的這個條件,原因是什么,動機是什么,是不是就是真的想跑!

  如果她是真的想跑,那就麻煩了。柳鵬程會建議不惜任何代價立即上手段,盡快取得口供,萬一她還有別的后手呢?

  可是她要是不是為了自己跑呢?

  畢竟柳鵬程坐在這里,任務并不是審訊,而是試探!

  如果她不是為了自己想跑,或者說主要不是為了自己想跑,那么,她就是為了讓警方難堪!

  這就是錢老說的,這個人有仇恨整個社會的傾向。

  警察抓他,她自然也仇恨警察。

  如果她是這個動機的話,就絕對不能答應她的條件,因為她賴賬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想到這里,柳鵬程又說話了。

  “高俊玲,你在恨誰?你兒子是在你照看下掉到水泡子淹死的,不是誰推下去的,你在恨誰?你把那些孩子都賣了,見不到他們的爸爸媽媽,你就能報仇?這些孩子,還有這些孩子的家庭和你兒子的死有一毛錢關系嗎?還要你丈夫,是在干活的時候發生意外死的,甚至不是因為意外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的,那個高度摔不死人,是被鋼筋戳死的。那鋼筋也不是別人故意放在那里的,所以你在仇恨誰?用賣孩子的錢找小伙瀟灑,是能減輕你心中的仇恨還是減輕你心里的負罪感?”

  柳鵬程突然一氣說了這么多話,沒有給王姨任何反應時間!

  王姨果然抬起頭,眼睛通紅:“我的孩子死了,為什么他們的孩子活的好好的!我的孩子要是不死,我老李工也不可能出去打工,他要是不出去打工,也不可能出事!我就愿意把城市那些白白胖胖的孩子賣到農村去,賣到山里去!吃玉米面,小小年紀就下地干活,念了幾年書就不念,然后就結婚生子,沒有希望,沒有幸福,沒有未來,生不如死!

  他們的爸媽,體面的城里人,我就愿意看到他們無奈,無助,最后絕望!想起自己的孩子就撕心裂肺卻沒有任何辦法!

  憑什么我經歷的他們就不能經歷,憑什么?憑什么就我命這么苦!我要他們都陪我!不對,我要他們比我還痛苦,那樣的話,我就高興了,我就開心了,我就能睡得著了!”

  柳鵬程笑著說道:“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看不住才死的,你為什么不去上吊去陪你孩子,折騰別人家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王姨歇斯底里:“嘁,我憑什么死,老天爺欠我的,就得還我!我能折騰孩子,我有錢,我能睡小伙,就是因為老天爺欠我的!你沒辦法了吧,去問你們領導吧,是要抓我,還是要救那些孩子呢?”

  說完了這句話,王姨又一言不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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