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越發焦灼,眼神更加的哀求,道:“媳婦兒,求……”
他分明想說‘求求你’三個字。
然而張靜虛故意不給他機會,直接大笑打斷道:“看你牛高馬大的體魄,想不到竟然膽小如鼠,咱們四個男人一起出去,你竟然還求自己媳婦陪著……就算她陪著一起去又如何,柔柔弱弱的能給你壯膽嗎?哈哈哈,走吧,咱們早去早回。”
漢子下意識開口,想要辯解道:“我,我……”
張靜虛手上用力,強行把他拽出了門。
既然沒法讓那女人和田書恒獨處,那么就反過來創造另一種機會……
讓她留在殿宇中,和云鏡殊獨處。
既然是故意創造機會,那么就不能讓漢子打斷,所以張靜虛手臂用力,拽著漢子走的很急。
這座荒山古剎,院子占地極大,到處彌漫著濃濃陰霧,讓人脊背一陣陣發寒。
低矮灌木,片片叢生,那漢子不斷掙扎,一直扭頭往殿宇那邊看,他語氣焦灼萬分,幾乎待著哭腔道:“大哥,大哥,這里到處都是灌木啊,咱們趕緊弄點回去行不行……”
然而張靜虛卻裝作不滿,連連道:“這些不經燒,得找硬木頭,我記得穿過院子之后有一座偏殿,那里到處都是倒塌的硬木柱子,咱們去扛一根回來,劈成木柴足以燒到天亮。”
“啊?穿過院子?”
漢子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巨變,道:“這院子如此之大,穿過去耗時太久啊,大哥,大哥,求求你,咱們弄點灌木行不行?”
張靜虛充耳不聞,拽著他不斷往前走。
云燁則是趁機開口,故意裝作好奇道:“耗時太久怎么了?你這家伙想偷懶嗎?”
田書恒冷冷一笑,終于也學會配合,道:“他不是想,他純粹就是。老子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這么憊懶的貨。”
張靜虛故意哈哈大笑,道:“那就給他改改,等會讓他單獨抬一根木頭回去……”
哪知‘回去’的去字尚未說完,猛然漢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嘲諷,大吼一聲,神情暴躁,宛如咆哮般道:“伱們會后悔的。”
“啊啊啊啊,放開我啊,讓我回去,我要回去。”
他大吼著奮力掙扎,赫然用頭去撞張靜虛,砰的一聲悶響,腦袋撞在張靜虛胸口。
張靜虛一時不差,被他撞了個趔趄,但他反應極為迅速,手中加力死死扣住漢子,裝作暴怒道:“你發什么瘋?真以為老子脾氣很好嗎?”
漢子依舊掙扎,眼中全是恐慌,然而當他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掙脫后,他眼中的恐慌突然變成悲傷之色。
猛然他不再掙扎了。
口中也不再大吼了。
反而語氣變的低沉,透著心如死灰的蕭索,不斷的喃喃道:“你會后悔的,你會后悔的,你該放我回去,你該放我回去啊……”
張靜虛臉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悠悠問道:“放你回去之后,才能阻止你媳婦害人,對不對?”
漢子先是一怔,隨即霍然抬頭,他臉色帶著不可思議,睜大眼睛看著張靜虛。
這時云燁笑嘻嘻開口,慢條斯理的道:“可我們不能放你回去啊,否則豈不是白白浪費機會。大家足足守了十多天,總算把你們夫妻守到,蹲在這荒山野嶺吃苦,不就是為了掃除鬼物么?”
說著微微一停,大有深意看著漢子,笑嘻嘻又道:“我們大體能夠看出來,你并不是鬼物之流,但是你的那個媳婦,我們卻抱著很大懷疑,所以……”
漢子喃喃開口,下意識的道:“所以你們剛才是故意的?故意全都離開那處殿宇?”
張靜虛抬頭眺望,視線越過陰森的濃霧,他目光盯著處殿宇,淡淡道:“我們全都出來,只留女子孩童,如果你媳婦認為那是機會,估摸著她應該要動手了吧。”
漢子聽他如此說,忍不住也轉頭看向殿宇,此時他眼中即有悲傷,同時又有說不出的焦灼,喃喃道:“可是你們如何有底氣,放心把女子孩童做誘餌?”
云燁嘿嘿一笑,第一個開口道:“本神官不才,這幾年攢了不少功德,為了今次掃除詭異能夠成功,我把一身功德全都拿了出來,加持那位姐姐身上,一旦遇到兇危便會激發,即可形成護體金光,又可灼燒陰物鬼類。”
說著又是嘿嘿一笑,故意再道:“如果是弱一點的鬼物,直接就能被我的功德燒死。”
圖窮匕見,連身份也不做掩蓋了!
漢子不由打個哆嗦,臉色蒼白的道:“你們是神官?你們都是神官?”
“哈哈哈哈,可不就是!”
這時田書恒也開口,語氣顯得極為裝逼,道:“本神官出身神眷府豪門,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功德戰器。為了這一趟任務,老子拿出了七八件寶貝,這些寶貝不但能夠自主護體,而且還能夠自主發出攻擊……”
漢子臉色更加蒼白,下意識轉頭看他,問道:“你莫非也把寶物給了殿宇中當作誘餌的女人孩童?”
田書恒‘哈’的一聲,道:“瞧你這話說的,我肯定不能讓誘餌遭遇兇險啊。之所以動用那么多寶物,可不就是護住她們么。”
漢子滿臉苦澀。
他轉頭看向張靜虛,語氣顯得十分傷感,問道:“那您呢?您給了殿宇中的女人孩童什么護身之物?”
張靜虛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沒給什么寶物……”
漢子明顯一怔!
然而張靜虛緊跟著道:“但我留下了一個丫頭在那里。”
漢子再次一怔,略顯迷惑道:“留下一個丫頭?”
陡然他反應過來,幾乎脫口而出,道:“您的意思是說,那留守的孩童并非……”
張靜虛不等他說完,再次微微一笑,道:“你猜的一點沒錯,留守的孩童并非普通人。甚至,她比我們三個加起來都要猛。”
漢子忽然蹲下去,雙手抱頭放聲痛哭。
“媳婦啊,你終于有今天……”
“不該害人吶。”
他哭聲像是悲痛,但又似乎帶著解脫。
果然這個漢子自從女人進入殿宇后,確實是在用暴怒打罵的方式阻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