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紹光與周長發一戰后,鄭家與神捕司的爭斗,也徹底進入了白熱化。
作為鄭家唯一的上三品武者,鄭紹光重傷,神捕司卻有周長發主持大局,更有朝廷官方的優勢,鄭家節節敗退。
如此形勢下,城中各方勢力:以往鄭家極力壓制的大家族、乃至府衙方面……都蠢蠢欲動。
在這般微妙局勢中,匆匆一月時間過去。
這一月中,方銳養養傷、聽聽曲、和來看望的手下聊聊,偶爾與三娘子、府中大小丫鬟交流一下。
哦,為了保持良好心情,有利于傷勢恢復,方銳還帶著方薛氏、三娘子、方靈、囡囡,去城外桃花園度假了小半月。
玩耍的同時,對龍珠的研究也沒有放下,可收獲寥寥。
東邊不亮西邊亮,大藥、老藥培育基地卻有了成果,一株桃樹變異為奇株‘紅玉桃樹’,上面的奇果‘紅玉桃’暫未成熟,不過也快了。
還有兩只黑王蜂,體表長出了一圈圈金色紋路,方銳命名為‘金紋黑王蜂’。
這般的金紋黑王蜂,他親身評估過,戰力那叫一個兇猛,一般的五品武者都防不住,這還是單只戰斗力。
其它的倒也無事,就是:四海商會事情不少,三娘子不能離開太久,她在待了幾天后,就回去了;方靈、囡囡兩個樂不思蜀的小丫頭,也在請假一周后,被方薛氏提溜著強行帶走了。
在方薛氏、三娘子,還有兩個小丫頭走后。
方銳想了想,以風水術的眼光,饒有興致地指揮下面人,對桃花園進行了一番改造整修。
總之,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相當愜意悠閑。
相比之下,鄭家的日子就難過多了。
“神捕司欺人太甚!”
“是啊,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最近,往日對咱家如狗一般老實的各大家族,如今眼睛都開始冒綠光了。”
“這哪里是狗,明明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唉,誰讓咱們鄭家唯一的上三品,家主重傷?話說,也不知道周長發用了什么法子,那么快就傷勢恢復了。”
“還用想么?定然是什么邪法!”
“咳咳!”
鄭紹光掩著嘴,臉色蒼白,顯然傷勢還沒好。
他抬了抬手,壓下了堂內的雜音,開口道:“聯系神捕司,咱們鄭家認輸了,愿意再退一步,放棄神捕司查封的所有產業,并給周長發一大筆好處,讓對方停止對咱們鄭家的打壓,恢復神捕司內部捕頭的位置……”
“若是周長發不同意呢?”有人問道。
“不同意?!”
鄭紹光臉上浮現出一抹冷色:“那就拼著反噬,將周長發提前搞下去!咱家上面也有關系,更有周長發的罪證,以往不發作,只是使用代價太大,得不償失罷了。”
“爹!”
鄭經翰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咱家率先低頭,和神捕司和談,這是認慫的表現啊!”
“當初南山園一事上,就退了一次,如今一退再退,下面大家族都開始蠢蠢欲動了。甚至,府衙那邊的態度,都開始曖昧起來。”
“一個不好,就是群狼噬虎的局面啊!”
年紀輕輕,曾就是神捕司的玉章神捕,無論武道資質,還是眼光、能力,他在整個鄭家都是拔尖的。
“無事,我自有計較。”
鄭紹光看了一眼自家兒子鄭經翰,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大手一揮:“翰兒,你盡管去做……咳咳!”
兩日后。
“爹,大事不好了!”
鄭經翰慌亂沖進來:“周長發滿口答應和談,可訂立契約,拿了好處后,對方就不見了。”
“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對方早前兩日就提前離任了。”
契約內容,是建立在周長發還是神捕司司正的前提下,但,誰知道這個時候對方就提前離任了,一紙契約頓時成了空文。
顯然,周長發狠狠耍了鄭家一把。
這次,鄭家明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以提前二三年離任的代價,只為算計咱們鄭家一把?好好好,好啊,這周老匹夫夠狠!”
鄭紹光額頭青筋暴跳,大喝一聲,怒急攻心之下,又牽動傷勢,竟然噴出一大口血昏厥了過去。
“爹!”
“家主!”
“周長發離任了?哈哈,好啊!讓這老匹夫為了葛長庚,故意做局,坑害于我?!”
章恨水大笑出聲,牽動自身的傷勢,一陣咳嗽。
之前,周長發借刀殺人,讓他沖鋒陷陣被鄭家報復,也就是運氣好,再加上早早投靠了身后大人物,身有一件賜下寶物,才保得一命。
“章玉章先好好養傷。迎接大人的事,交給我來就行!”
孫守財瞇著眼睛笑了笑,站起身:“行了,我來就是告知這個消息,也該走了,章玉章有傷在身,不必相送。”
“孫靈師慢走!慢走!”
在孫守財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后,章恨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一拳砸在床頭:“好一個孫守財,這是來顯擺的!上次向大人舉報我,那筆賬,我還沒算哪!”
“還有葛長庚,若非是你,怎么會有這一切啊?!你等著,你們都等著……”
周長發是上三品,再加上要走了,他不敢怨恨,怨恨也沒有用,可對孫守財、葛長庚,還是敢的。
別看章恨水、孫守財兩人都投靠了那位大人物,可兩人彼此都看不順眼,也就是表面同僚的交情罷了。
從章府離開。
“章恨水?呵呵!不打壓下你,我怎能獨占鰲頭,在將來酬功時獲得敕封,嘗試突破上品靈師啊?!”
孫守財看向鄭家的方向:“魚死網破,也是需要勇氣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鄭家這條大魚,已經上鉤,等大人到來,再溜上一陣,就可以收割了。”
他喃喃著,目光閃爍:“此中,我或許可以……”
這日,方銳前來白云觀,拜訪葛長庚。
在他‘受傷臥床’的時候,葛長庚三次來府上探望,一次送上了一枚玉符,兩次送藥,如今,自然該禮節性回訪了。
白云觀中。
夕陽西下,燦金色的云海翻滾,松聲濤濤,一株古松樹下的石桌,兩人相對而坐。
清衍小童子端來一壺清茶,給葛長庚、方銳倒上。
“小友的傷勢可好了?”葛長庚撫須問道。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方銳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晶藍色玉符:“葛道長相送的玉符,暫未用上,今日正好問上一問,不知,這是何種玉符?”
神捕司內部,也可兌換玉符,但需要的貢獻點極高,而且這枚模樣的玉符,卻是從未見過。
不過,它內部的云紋,比之火球玉符、輕身玉符、金鐘玉符,要繁復得多,顯然更加珍貴。
“咳咳,這是‘大回春玉符’。”
葛長庚說了個名字,就道:“小友既然沒用上,不如還我?”
‘看來,這枚玉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珍貴,幸好我沒拿去試驗。’
方銳暗忖著,一把將‘大回春玉符’收回:“道長送出去的東西,怎好再收回去?我就不讓道長為難了。”
“罷了!”
葛長庚看到方銳如此不要臉,臉頰微微抽搐,無奈道:“這大回春玉符,可立竿見影恢復一定傷勢,只有上品靈師才可制作,還要有法術圖錄、制符秘法。”
“我也無法制作,用一枚少一枚,小友仔細使用。”
“對了,”
他突然想起方銳前些日子所問,不由問道:“小友近來,可修煉了朝廷靈師的法門?”
“沒有。”
方銳搖頭:“道長測過我的資質……再者,我也不愿受到轄制,給自己套上鏈子,束手束腳。”
他自從知道朝廷靈師的弊端后,就徹底絕了提升《食氣法》的心思。
就算要提升,也肯定走上古靈師一路。不過,沒有上古靈師的功法,認識的葛長庚也不好討要。
另外,在如今劫運點不足的情況下,方銳暫時也不大想分心,專注武道,一力破萬法,不香么?
“那便好。”
兩人閑談著。
這時,清衍小童子過來,喊道:“師父,周司正來了,說是要和您道別!”
“哈哈!”
不用葛長庚去請,在一陣大笑聲中,周長發已經大步走了進來:“葛老弟?咦,方銀章也在?”
“司正大人!”方銳起身見禮。
“我已經提前離任,不再是什么司正了,方銀章既然是葛老弟的朋友,我便托大稱你一句‘方小弟’,你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周老兄’即可。”
周長發也不客套,就如來到了自己家,大大方方坐下,喝了杯茶,開口道:“葛老弟,注意提防章恨水!我本想借刀殺人,為老兄永絕后患,卻沒弄死。如今,此人投靠了一位大人物,我倒不大好出手了。”
“方小弟亦是,”
他看向方銳:“此人小肚雞腸,知曉你與葛道長的交好,多半會遷怒。”
“謝過周老兄提醒。”葛長庚、方銳,兩人皆是拱手。
“嗨,算不得什么。”
周長發擺手:“章恨水只是一個小角色,不足為懼,他身后的大人物,那位即將履任的神捕司司正,才是真正難纏的角色!”
“周老兄可知道那位的底細?”葛長庚問道。
“聽說,來自州城甄家,背景深厚。此人與我有交易,我打壓鄭家,予我一株半神藥;我提前離任,又是一株半神藥……我前些日子那么快恢復傷勢,正是因此。”
“這人心機深沉,出手大方,不過,越是大方,越是所求甚大!”
周長發搖頭:“那一幕,我是看不到了!葛老弟、方小弟,你們日后在淮陰府,一定要小心,防備遭到波及。”
他也沒有隱瞞,將這些都說出來了,反正已經卸任神捕司司正,即將走了,也不在乎什么犯忌諱。
“周老兄卸任司正,不知要去往何處?”方銳給周長發倒了杯茶。
“周老兄……唉!”葛長庚嘆息一聲,亦是看過來。
“南方的陪都,上洛,在那兒養老啦!”
周長發和葛長庚、方銳閑聊一陣,便放下茶盞起身:“我的家眷已經先行一步,此來,只為告別,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動身了。”
葛長庚、清衍小童子、方銳,三人送周長發下山。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送君亭’吧,不必再遠送了。”
周長發哈哈一笑,一拍胯下異獸黑鱗馬,帶著兩個仆從離開。
彼時。
夕陽晚照,青青草色無邊無際,向遠方蔓延。
清衍小童子忽然張口,唱起一曲從方靈、囡囡那里學來的歌謠:“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葛長庚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只笛子,婉轉悠長的笛聲響起,與歌聲相合。
遠方暮光下,周長發調轉馬頭,揮了揮手,旋即,駕馬翻過山頭,身影消失不見。
“唳!”
兩只白鶴清鳴,從半空盤旋落下,稍稍驅散了離別的傷感。
“小友,可要再去我的白云觀坐一會兒?”葛長庚問道。
“不了。”
方銳抬手,指了指路邊劇烈搖晃的樹木:“起風了,我也該回城了,葛道長、還有清衍小童子,你們保重!”
“小友慢走!”
“方居士慢走!”
“風雨欲來啊!”
鄭經翰站在廊檐下,看著烏云密布的天空,神色憂愁。
近來,他親弟弟鄭經緯身死,親爹鄭紹光重傷,周長發在算計鄭家一把后,立刻抽身離開,留下岌岌可危的鄭家。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鄭家……我又能何去何從?’他正出神想著。
這時,一個大丫鬟飛快前來:“大少爺,老爺醒了,請您立刻過去呢!”
“哦,快帶我去!”
“翰兒,咱們鄭家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咳、咳咳,如今,唯有一策:傳你家主之位,讓你盡快破入上三品。”
鄭紹光驅散了下人,面色蒼白道。
“爹,這……破入三品,倉促之下,恐非易事啊!”
縱然鄭經翰有自信,在四十歲前破入三品,但,立刻突破,這就為難人了。
“跟我來!”
鄭紹光卻是搖搖頭,拖著病軀帶著鄭經翰進入暗道,通過重重機關、驗證,來到鄭家最核心的場所。
那是一處地下高臺,重重陣法封禁中,最中心處是一顆懸浮半空的銀白色圓珠。
它如核桃大小,懸浮半空,滴溜溜旋轉,散發出無盡如月華一般的光芒,外溢的能量化作一條條銀白小龍,穿梭不定。
如果說,方銳手中的那顆龍珠就如一輪煌煌大日,那么,此顆明珠,恰似一輪皎皎明月!
“爹,這是……龍珠?!真龍之珠?!”鄭經翰瞪大雙眼。
“不錯,這是咱家的龍珠!”
鄭紹光開口道:“這顆龍珠,乃是咱們鄭家最為核心的秘密,一代人中,唯有家主、傳功太上長老等寥寥二三人知道,祖訓有曰,不到極為困難的時刻,不可動用龍珠。”
“當初,南山園一事后,咱家內外交困,我不得已動用龍珠,破入三品。”
他看向鄭經翰:“咱家的極陰功法,再加上龍珠的極陰本源,破入三品的成功率高達九成。”
“所以,明白了吧?這就是我為何對你破入三品信心十足的原因!”
“爹,咱家如今的形勢,比南山園一事后更為險惡,您為何不再次動用龍珠,治療傷勢?”鄭經翰疑惑道。
“翰兒啊,你以為我不想么?”
鄭紹光苦笑:“先祖為防后人貪婪,索求無度,透支龍珠能量,設有限制,只有家主才可啟用龍珠,一人一生只可啟用一次。”
“稍后,你就是咱家鄭家的家主了,還有什么想問的,都問出來吧,我一次性給你解惑!”
“咱家老祖,我沒記錯的話,突破三品時似乎用的是靈藥,突破二品時,為何不使用龍珠?”鄭經翰想了下,開口問道。
“咱家老祖,突破三品時的確沒有用到龍珠,甚至,突破二品時也沒用,不過體內封存著一份龍珠本源,那是為了更大的計劃……”
“這……”鄭經翰腦子愈發亂了,感覺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此事說來話長。”
鄭紹光爆出了驚天大料:“淮陰府是龍隕之地,這沒錯,不過,上古之時隕落的卻不是一條龍,而是雙龍!一雄一雌,龍珠也是一陽一陰,咱家得到的龍珠只是陰屬,還有另一顆極陽屬性的龍珠在外。”
“為了找到另一顆龍珠,咱家歷代先祖苦思冥想,終于有了一個計劃:培養出上三品陰尸,再在它體內封存一份陰屬龍珠本源,利用陰陽相吸的原理,讓陰尸以本能感應另一顆龍珠!”
說來容易,可上三品陰尸、陰屬龍珠本源,豈是能簡單做到的?無論哪一樣,都要付出莫大代價!
“這……為了龍珠,讓咱家老祖變成……”鄭經翰有些接受不能。
“翰兒,沒你想的那么陰暗。”
鄭紹光搖頭:“若是咱家老祖成功突破二品,那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功,那便成仁,執行陰尸計劃。”
“不然,你以為,當初為何在老祖突破出現失敗征兆后,咱家還喪心病狂,不惜代價投入靈藥?真正目的,本來就是培育出一具上三品陰尸啊!”
“那……神捕司?!”
“不找來找來神捕司,做出吃虧的假象,如何能瞞天過海?”
“南山園……”
“南山園倒是一個意外。南山園毀了,陰氣爆發,老祖所化陰尸突破二品,這倒是意外之喜。”
鄭紹光詳細說道:“二品陰尸,在淮陰府內已經無敵,更別說,若是找到另一顆龍珠,陰尸體內極陰本源釋放,能將軀體淬煉到遠超二品強者的程度!”
“那,爹,咱家的陰尸、另一顆龍珠哪?”鄭經翰問道。
“還沒回來。”
鄭紹光看向自家兒子:“翰兒,咱家的計劃,可不是僅僅找到另一顆龍珠那么簡單。”
“二品陰尸,在極陽屬性的龍珠洗練下,會變成活死尸,實力或許能突破一品,到時找來,以秘法灌注老祖記憶……”
“咱家的目的,是為了培養一具有著老祖記憶的一品活死尸?!”鄭經翰震驚道。
“還不止。”
鄭紹光眼中浮現勃勃野心:“咱家雖然沒有突破一品之上的武道功法,但卻有一門上古煉尸法,到時有了陰陽龍珠,可以憑借煉尸法,將一品的活死尸直接推進到一品以上。”
“一品之上,那才是真正的巔峰戰力,大虞朝廷都得慎重對待。到了那時,咱們鄭家才算真正跳出棋盤,擺脫塘中之魚的命運,成為半個棋手,笑看天下風云!”
“所以,翰兒你要做的,就是穩住,不能慌,亂了方寸!等撐過這一劫,咱們鄭家來日方長,未來可期!”
“我明白了,爹!”
鄭經翰為這個計劃深深震撼的同時,一顆心火熱起來,迸發出前所未有的信心。
可這對野心勃勃的父子哪里知道,他家堪稱‘普通二品武者都拿不下的陰尸’,早就沒了,連帶著龍珠一起,被方銳偷家了!
方府。
“咦,怎么又是憑空一大波劫運點入賬?!”
方銳懷疑,這破面板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算了,管它哪,是好事就行。”
他關閉面板,雙手枕在腦后,暗忖道:‘新任神捕司司正,過兩日就要到了。唉,又要上衙了,趁這之前,要好好放松一下才是。’
‘嗯,桃花園的紅玉桃也該成熟了,明日,帶著娘、三姐姐、靈兒、囡囡,一起出城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