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銳、虞云瀾二人聯手,加緊對‘昆侖鏡’吞噬之時——
地宮之中。
“第一分魂沒來,第二分魂掛了,看來,還是得靠我第三分魂力挽狂瀾吶!”
方銳掏掏耳朵,從一處現出身形。
沒錯,這正是方銳的第三分魂,神通‘分魂’可是能產生三道分魂!
第一分魂,乃是天地間第一尊香火神靈,得到天道垂青,產生某種不可思議之變化,坐鎮南虞;
此前,暴露在明面上,進入這處異空間,進入地宮探索的,乃是第二分魂,遭滅十二金人的能量波破滅;
而這第三分魂,本是被第二分魂隨身攜帶,一道進入地宮,可后來,在猜到后面可能遇到大虞皇室真君后,就被悄悄找了個安全地方放下了。
沒想到,沒坑到應旭驊、應升蓬、應陽鈞三人,卻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此時,整個地宮之內,隨著‘宙光饕餮噬龍陣’全面激活,龍元氣息彌散,分布各處的黃金、白銀、青銅人俑,皆與十二金人一般,得天大好處,在發生某種進階。
“吾皇!”
“吾皇!”
“吾皇!”
十萬人俑好如狂信徒,狂熱高呼著,層層疊疊的聲浪回蕩開來,震耳欲聾,驚天動地。
“倒是可憐,一群本該死去之人,被迷了心智,還在助紂為孽。我今日就助你們超脫,早入輪回。”
方銳心念一動,面板上,劫運點毫無保留對‘輪回池’開放,如此不計代價的催動下,恐怖的輪回法則波動,直接在身后形成一方輪回大黑洞,猶如實質化的輪回法則力量席卷,如水波般向外擴散而去。
本來,在‘宙光饕餮噬龍陣’啟動后,整個地宮封閉,被濃郁的光陰力量包裹,若是方銳本尊在地宮之外施展這一手,遭到光陰力量擾動,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可他不同,這個第三分魂就處于地宮內部,此時,這一手可謂中心開花。
嗡!嗡!嗡!
輪回法則力量掃過之處,分布地宮各處,黃金、白銀、青銅十萬人俑,其上有著虛影搖曳,纏縛著的一根根半透明鎖鏈崩斷。
那是邪法封禁于人俑之內的魂魄,在成千上萬年的回溯中,與這片異空間綁定,此刻卻在輪回力量下,紛紛得到解脫,恢復剎那清醒。
“我是誰?我這是在哪?”一道人俑魂魄面現迷茫之色。
“啊,我想起起來了,我是為圣皇修建陵寢之人,最后時刻,卻被變成了人俑……”這是一個開始找回記憶的。
“一次次重復,我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年,外面,父母妻兒,想必早就老死了吧?我恨!我恨吶!”此聲如杜鵑啼血。
十萬人俑的魂魄,在擺脫束縛后,剎那間,好似經過了漫長時光,開始腐朽崩碎,進入輪回,只留下海量怨氣。
轟隆隆!
而且,伴隨著這些魂魄被強行打入輪回,與他們綁定的這片異空間,遭到擾動,也開始劇烈搖晃。
與此同時,在人俑魂魄消散后,黃金、白銀、青銅十萬人俑,自然也一個個開始崩碎。
‘宙光饕餮噬龍陣’,以十二金人為陣眼,十萬人俑爪牙為陣基,隨著吞噬神州龍脈顯化的神龍,十二金人、十萬人俑不斷蛻變,神龍不斷削弱,由此就造成,吞噬速度將會越來越快,形成一個正反饋機制。
可現在,隨著十萬人俑崩碎,正反饋被打破,吞噬速度大大減緩。
“可惜,十二金人乃是收天下斧鉞鑄造,不似那十萬人俑,乃是以邪法煉制活人而成,不能憑借輪回法則的力量直接從根源上抹殺。”
“不過,崩毀十萬人俑,也算是剪除羽翼,延緩對方的效率,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嘖嘖,十萬生魂,積聚成千上萬年的怨氣,一朝勃發,如此反噬,也夠圣皇喝一壺的。更不用說,南虞、大虞廢黜人皇之位,想必也要開始了,若能成功,那般反噬,才是恐怖!”
當然,方銳看得清楚,圣皇不可以常理揣度,這些針對祂的手段未必能致命。
“我所能想到真正抹殺祂的手段,也只有‘輪回池’的法則攻擊……”
他目光幽幽:“若我所料不錯,圣皇應該就沉睡于地宮內部某處,此番覆蓋式的輪回法則打擊,也不知道,能否對祂產生影響?”
地宮之下,異空間核心所在。
輪回法則力量,形成實質化的波紋,籠罩而來。
也不見圣皇動作,周身卻已是涌動起光陰之力,隔絕輪回法則力量,一雙紫瞳閃爍,映照出地宮中方銳第三分魂的身影:“又是一道分魂,還有,輪回法則……”
祂雖是古神,但早已到了壽元大限,不過是以種種方法,欺天奪壽而已,某種程度上說,最受輪回法則克制。
故而,此時根本不敢硬抗,只以光陰之力擾動。
當然,也就是這般無差別、覆蓋式的攻擊,才可抵抗,若是方銳當面,‘輪回池’單獨針對,祂也無任何信心。
“一個走上法則之路的變數,麻煩!”
對方銳,此時,圣皇也感覺棘手無比。
若是只論戰斗力,哪怕是祂這具三身之一的人皇身,身懷道傷,無數年修養之下,實力也超出天心境層次,堪稱五階存在,正面作戰方銳絕不是對手。
但,奈何方銳走上了法則之路!
圣皇也走上法則之路只是,兩人情況不同。
祂憑借本命先天至寶‘昆侖鏡’,走上法則之路,并未掌控光陰法則,只是光陰之力鉆研極深,能夠使用光陰之力。
方銳則是憑借‘輪回池’,取巧走上法則之路,自身對輪回法則并無鉆研,都不能用于正面戰斗,只能針對壽元將近、或者將死之人。
這么說吧,圣皇、方銳兩人,一者走的是正道,由淺入深;一者取巧借用工具,距離真正執掌一道大羅規則,都是差得遠吶!
就在圣皇為方銳苦惱思索之時——
“嘶嘶!”
那十萬人俑魂魄,這成千上萬年時光積聚的怨氣,溯源因果而來,化作一條充滿怨毒、不詳的恐怖黑蛇,對著祂吞噬而下。
圣皇如白玉鑄造的右手向前一抓,竟然將虛幻的怨氣黑蛇變為實質,扼住它的脖頸,輕輕一捏。
紫光一閃中。
這條恐怖的怨氣黑蛇就是崩碎。
只是,此番出手,也讓圣皇胸口的三道黑色傷痕,如呼吸般詭異地微微閃爍,色彩似乎加深了一絲。
“沒有人元大丹,道傷未愈啊!”
圣皇喃喃著,忽而,萬年不變、古井不波的完美容顏上,微微一動:“天機感應,變故將生。”
祂略作思索,伸手一揮。
地宮之中,黃金大門之后。
嘩啦啦!
‘宙光饕餮噬龍陣’剝奪的神州龍脈顯化的神龍龍元,不再均分落下,分配十二金人,開始集中一尊供應,赫然是準備率先將一尊十二金人祭煉完成。
異空間之內,地宮之外。
轟隆隆!
隨著方銳第三分魂出手,地宮之中,十萬人俑魂魄強行打入輪回,牽動綁定的這片異空間地動山搖;同時,十萬人俑崩碎,也讓‘宙光饕餮噬龍陣’陣基折損,地宮方向的恐怖能量大幅度回落。
“方道友,看來是你的布置見效了。”虞云瀾語氣欣然。
“大概是吧,不過也不能太過樂觀,對圣皇那般存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方銳說著,眸光一閃:“此時,想必南虞、大虞方面,廢黜圣皇人皇之位,也要開始了吧?”
“這的確是一招殺手锏,不過,圣皇也不會坐以待斃……”
“罷了,還是專注眼前,先吞了‘昆侖鏡’,升級面板,拿到最大好處!”
他心神坐照,感知神通‘生命活化’,在‘昆侖鏡’中產生的微弱之靈,在圣皇那邊好似突然分心之時,猝然抓去。
恰此時。
虞云瀾打出了一記絕妙配合,‘山河社稷圖’的力量穿破空間,與‘昆侖鏡’共振,讓后者驀然一頓。
“就是此時!”
方銳心中一動,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意識貫穿,鎖定了‘昆侖鏡’,與面板建立鏈接。
這就好比,一條的滑不溜秋的泥鰍,終于被抓住,放在了案板上,廚刀壓下。
“大局已定,與面板鏈接,豈還能跑?‘昆侖鏡’為魚肉,我為刀俎,開始吧!”
方銳望向天空中那一輪皎皎明月,對面板下達吞噬命令。
南虞。
建業,皇宮。
李曌在受到方銳傳訊后,即刻傳召文武群臣,來到天壇。
又令欽天監望氣士,時刻觀望國運天柱。
某一刻,國運天柱陡然一個搖晃,氣運開始飛快流逝,國運顯化的金龍也莫名變得暴躁,長吟盤旋不止。
“陛下,國運天柱有大變。”欽天監望氣士驚慌出聲。
“開始了么?”
李曌微微頷首,正要說些什么。
這時,圣皇以‘宙光饕餮噬龍陣’強行抽取神州龍脈,連鎖反應也開始顯現,南虞文武群臣皆感覺心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慌張,好似有什么東西正在失去。
“老夫為何突然有心驚肉跳之感?”
“恐有大禍事發生啊!”
“陛下,您召集我等而來,可否是知道些什么?”
文武群臣大多慌亂,只有寥寥幾位內閣忠臣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諸位愛卿勿慌,稍后便知。”
李曌面容鎮定,拿出荀柏起草的詔書,以玉璽蓋印,登高天壇,清聲誦讀:“圣皇失德,竊取神州龍脈凈化孕育‘人元大丹’,又欲抽取神州龍脈,血煉十二金人……所行無道,獲罪于天,亦獲罪于人道,實乃罪大惡極,天人共怒,人神共憤,無可禱也……”
“今,吾攜帶南虞文武群臣以祭天,罷黜圣皇人皇之位!”
此言落下。
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忽然不知從哪里飄來大片的魚鱗狀黑云,層層疊疊,翻滾不休,其中更似有雷蛇狂舞。
轟隆隆!
好似下一刻,就會有雷霆劈落。
‘若是我所言不實,以天子身份,污蔑人皇至尊,必大大折損自身天眷,說不得還有九霄神雷落下。’
‘但我所言屬實,主上信息、還有天地變化,皆能證明,圣皇的確失在行大逆不道之事,獲罪于人道,自取滅亡!’
狂風之中,李曌一身龍袍烈烈作響,站在天壇之上,仰望天空密布的烏云,神色淡然。
果不其然。
轟隆隆!
僅僅數個呼吸天空中一片悶雷炸響,似乎是在回應李曌罷黜圣皇人皇尊位之請,那大片黑云,也是消散遠去。
南虞國運天柱開始趨于穩定,國運顯化的五爪金龍,沖霄猛然一撕,仿佛掙脫了一道看不見的束縛,發出一聲歡快長吟。
南虞文武群臣,心頭那股大禍臨頭之感,頃刻間,煙消云散,頓時不由發出歡呼。
高高的天壇之上。
李曌卻沒有那份共情的欣喜,負手而立,遙望上洛方向:“主上,您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大虞,神京。
“老祖,對此傳訊您如何看,虞云瀾真會如此好心?”靖難帝問道。
“南虞那位,還有虞云瀾,大概去了那處秘境,或許,發現了什么。”
應無極想了下,道:“這種事情,若是真的,必有驗證,不能作假,也作不了假。”
“那我們真要罷黜圣皇?此舉,是否會讓南虞得利?”
“陛下啊。”
應無極苦笑:“若此事是真的,我們恐怕還要多謝虞云瀾告知,這可是關系國本之事,至于,此舉是否會讓南虞得利……”
“南虞太上、虞云瀾,皆非等閑,但在我眼中,面對圣皇,恐怕還要處于劣勢,能得什么利?”
“再者,退一萬步說,在南虞一方與圣皇的斗爭中,若南虞取勝,挫敗圣皇陰謀,我等也能安心,與南虞兩分天下,陛下還是大虞陛下,我也還是大虞皇室老祖;可若圣皇取勝,計謀得逞,我等盡為其奴也!”
或許是最后一句話,讓靖難帝下定了決心:“老祖,若是此事為真,那我們也罷黜圣皇人皇尊位……”
也就在這時——
大虞這邊,也感知到了氣運流逝,國運顯化的金龍開始變得狂躁。
應無極、靖難帝對視一眼:“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