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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6【趙鼎外放】

  白祺還未拿下長沙,趙鼎就已經來到岳陽,同行的還有大量官員。

  雖然湖南人口銳減,建省似乎有點勉強,但正因為人口不足、亟待開發,朝廷才設立湖南省加快其發展。

  開封府尹趙鼎,被調來做第一任湖南左布政使。

  等他任滿回京,極有可能升為某部尚書,或者是吏、戶兩部左侍郎。

  “朝廷很快要發公文下來,”趙鼎說道,“湖北省會遷去襄陽,湖南省會定為長沙,兩省唇齒相依須多交流。”

  湖北左布政使李光說:“這是當然,荊江與洞庭湖的水利,當兩省共同協作方可。”

  趙鼎問道:“今年湖北糧食可還充足?”

  李光搖頭:“都調來供應軍糧了,各府剩下的已不多。如今湖南百廢待興,稻子又肯定歉收,恐怕得從四川運糧過來。”

  “不拘粗糧細糧,支移一萬石如何?”趙鼎開始打秋風。

  李光有點不想給糧食,畢竟征討鐘相時已出糧頗多,湖北也要存點糧食以防萬一啊。他也沒當面拒絕,只說道:“閣下可先奏明朝廷,湖北若接到戶部公文必定給糧。”

  “如此就多謝了。”趙鼎連忙作揖。

  戶部公文發給湖北,李光定然哭窮拖延,估計最后還得打折扣,能調運四五千石到湖南已是極限。

  四川支援的份額已經定下,五萬石稻谷、五萬石玉米,今年之內會全部運到湖南這邊。

  湖南、湖北兩省,是全面實行攤丁入畝的示范省。

  湖北的士紳地主實力不強,湖南又被鐘相給洗過一遍,全面攤丁入畝的阻力不大。

  說實話,攤丁入畝這個政策,優點和缺點都非常明顯,朱國祥、朱銘也不知今后會搞成啥樣。

  優點就不提了,缺點是地主把丁役成本轉嫁給佃戶。而地方官府可能會攤丁入畝之后,再搞苛捐變相征收丁役錢,或者干脆直接征發丁役,等于是重復收取人頭稅。

  這并非杞人憂天,清朝就是這樣的,攤丁入畝并未減輕農民負擔,只是讓中央朝廷增加稅收而已。

  朱國祥、朱銘能做的,就是把攤入田畝的丁役錢,多留一些給各級地方財政,否則就等于逼地方官重復收稅。這跟朱元璋把官員俸祿定得極低一樣,當官的不貪連吃飯都成問題。

  趙鼎說道:“冒昧問一句,重新劃界之后的湖北,按照新法有多少戶口?”

  “八十多萬戶,二百三十多萬口,”李光嘆息道,“還有很多是軍人,隨時可能遷走,今年就遷走了一批。”

  湖北安置了大量軍人和流民,青壯年比例很高,每戶的人口并不多。

  趙鼎嘀咕道:“兵災之后,看來湖南頂多有三四十萬戶。”

  宋代的戶與口比例,基本都是1:2左右。

  這個“口”,特指丁口,也就是要服差役、徭役、兵役之人。

  湖南湖北既然搞攤丁入畝,就不會再計算丁口,而是直接統計人口。并且,十五歲以下不計,年滿十五歲才上戶口。

  另外還有一項變革,官戶與民戶合而為一,今后不再區別統計。

  坊郭戶、鄉村戶的算法保留,即城市戶口和農村戶口。但征稅方法需要調整,城市戶口按房產面積收稅,農村戶口按田產面積收稅,不再區分一二三四五等戶,也不再區分主戶與客戶。

  因為戶等和主客戶劃分,有太多漏洞可鉆,比瞞報房產、田產的花樣更多。

  之前湖南是由李光代管的,趙鼎向他詢問了許多情況。

  下一步,趙鼎還要給江西布政使寫信,先把雙方的私人交情建立起來。

  他今年的任務是維護湖南穩定,別讓老百姓餓肚子造反。明年就開始頒布移民政策,主要向江西吸納移民,荒地開墾滿三年就給田契。

  江西人多地少,人口多到爆炸,正好可以填補湖南人口空缺。

  等漢族人口充實起來,再來解決瑤族、侗族、苗族問題。

  山里的少數民族是不用交稅的,但有許多少數民族搬到山外,還有許多漢人自稱少數民族。那些靠近漢人聚居地的各族百姓,其實已經習慣了被宋朝收稅,但遇到災年或賦稅過重又經常抗稅造反。

  得把握一個度,官方確定好收稅標準,不能像趙宋官吏那樣胡亂征收——那些家伙征走的少數民族賦稅,大部分都裝進了私人腰包!

  對了,還得跟蜀國公搞好關系。

  鐘相覆滅之后,大量摩尼教徒仍在,白祺需要以國公爺身份,領兵在長沙坐鎮至少三年。

  萍鄉。

  被打殘的江西北路軍,分批返回南昌整編,還得計算傷亡撫恤金。

  宋徽宗目送最后一批軍隊離開,暗自嘀咕道:“這鐘相也太不經打了,才三四個月就覆滅,枉我還覺得他是一號人物。”

  “唉,這仗總算打完了!”縣令謝澤一聲嘆息。

  宋徽宗連忙道:“大明天兵,無往不勝。鐘相之流,跳梁小丑耳。”

  謝澤搖搖頭,轉身回縣衙去,他這幾個月累得夠嗆。

  走了幾步,謝澤又回頭說:“終得一日清閑,且到縣衙與吾共飲。”

  宋徽宗連忙跟上,陪縣令喝酒去了。

  兩人以前見過面的,謝澤是宣和三年進士,出自宋徽宗在開封主持的最后一屆殿試。

  但謝澤的進士排名比較靠后,根本就看不清皇帝長啥樣。在京候缺一年,謝澤就外放潁昌客館使,相當于許昌市賓館總經理,就再也沒跟皇帝碰到過。

  朱銘提兵北上之時,潁昌農民趁機起事,把出城官員殺了一堆。

  謝澤留在城內安排接待事宜,正好躲過那一劫。雖然朱銘沒住進賓館,但潁昌所剩官員不多,謝澤還是忙前忙后漏了臉,如今總算在新朝撈到個縣令職務。

  謝澤還有個兄弟叫謝洪,二人同科進士。

  如果換作謝洪在萍鄉,肯定一眼就把宋徽宗認出來。因為謝洪是進士前二十名,聞喜宴上距離皇帝很近。

  回到縣衙后宅,縣令與主簿擺酒對坐。

  宋徽宗連忙給上司倒酒,奉承道:“這些日子,縣尊協助軍務累壞了,且好生歇息半個月,一切事務在下都會幫忙料理。”

  謝澤贊許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做主簿確實屈才了。下次考滿之時,定給你評個優等。”

  “多謝縣尊賞識!”宋徽宗笑著舉杯敬酒。

  大明新朝的官員考滿,需要上級官員給出評價,接著是府級組織部門評價,最后再進京跑去吏部報道。

  謝澤問道:“你可曉得玉米、紅薯?”

  宋徽宗回答:“聽說過。”

  謝澤說道:“新朝注重民生,那玉米紅薯,又是天子從海外帶回之物。這萍鄉縣多山,應該適合推種。如今已無兵患,明年當推種新作物,我已上疏請調一些種子過來。”

  “縣尊心系百姓,在下佩服之至!”宋徽宗立即拍馬屁。

  “伱也要認真對待此事,”謝澤指了指北邊,笑著說,“如果玉米紅薯推種得好,指不定就能得到官家賞識。到時你我一并升官,豈不美哉?”

  宋徽宗說:“甘附縣尊尾驥。”

  謝澤糾正說:“是附陛下尾驥。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朝廷要在袁州府設勸農所,入冬之前就會有勸農官到任。到時候,若有勸農官來萍鄉,你可要好生安排招待。”

  宋徽宗點頭道:“一定,一定。”

  謝澤說道:“那些勸農官,別看品級不高,卻都稱得上天子門生,萬萬不可有任何得罪之處。更何況,勸課農桑他們也能幫忙,指不定還能為你我弄到什么政績。”

  “縣尊高瞻遠矚,在下實在佩服。”宋徽宗又給上司倒酒。

  謝澤喝了一通,臉色愈發紅潤:“我去年在京城做小官,別的本事沒有,消息卻極靈通。你可知前朝皇帝如今何在?”

  宋徽宗嚇了一跳,以為對方在說自己,連忙搖頭:“著實不知。”

  “調去山東做官了呢。”謝澤笑道。

  “調去山東……還做官?”宋徽宗一頭霧水。

  謝澤神秘兮兮說:“京城之人,皆知前朝皇帝做了勸農官,卻少有人知是去了山東那邊。”

  宋徽宗猛然醒悟:“縣尊是說趙桓?”

  謝澤哈哈大笑:“不是他還能有誰?總不會說趙佶那昏君吧?”

  宋徽宗心中惱怒,連忙陪笑道:“那昏君不提也罷。”

  謝澤卻開始發牢騷:“我殿試文章寫得極好,那昏君奸臣不識貨,竟只給評一個三甲進士。這且不說了,我堂堂三甲進士,就因為沒送錢送禮,關試竟然都考不過。后來讓仆人回家籌了許多錢財,總算能外放做官,卻只給一個客館使。寒窗苦讀十余年,正經的進士出身,竟讓我去做客館使!”

  “著實不該!”宋徽宗連忙附和,心里想的卻是:你這狗賊,啥本事沒有,讓你做客館使都抬舉了。

  謝澤越說越生氣,拍桌子道:“昏君奸臣當道,暴宋合該滅亡!像我這樣懷才不遇的,天下各路還不知有多少。”

  宋徽宗很想把這家伙掐死,轉移話題道:“趙桓真在山東做官?”

  謝澤笑道:“可不是?我不但知道他在山東做官,還知道他專門去山東種棉花。”

  宋徽宗又問:“前朝嬪妃、帝姬、親王們呢?”

  “官家仁慈,并未為難他們,”謝澤估計是喝醉了,擠眉弄眼道,“官家喜好已婚婦人,趙佶那些年輕貌美的嬪妃,恐怕今后也是能繼續享福的。”

  宋徽宗恨得牙癢癢,越想越生氣,都沒心情再奉承了,端起酒杯狂飲幾口喝悶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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