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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0【徒增笑料】

  自從朱國祥挑起學術之爭,特別是新的天文知識出現,各學派的官員都在給朋友通信。

  通信是為了干嘛?

  搖人兒唄!

  讓地方大儒名儒們趕緊進京,爭取在新朝官學當中,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同時,還要根據新的天文知識,對自己這派的學術進行微調。

  羅從彥就被搖來了,他的學生李侗,正是今年的探花。

  他帶著一個仆從沿途打聽,終于來到羅畸的京城宅邸。羅從彥和羅畸,別看名字差別很大,其實有著同一個爺爺。

  羅畸勉強可以歸為蔡黨,因為他幫助蔡京搞學制改革。但又長期外放,游離于蔡黨核心圈子之外,并不太贊同蔡京的其他做法。

  太學的新校舍落成時,宋徽宗命令朝官作詞慶祝,羅畸所作之詞被評為第一名,從此獲得皇帝和蔡京的格外賞識。

  此人運氣還不錯,朱銘造反那年就病死了,不用經歷后面的一系列亂局。

  “叔父請進!”羅肇熱情相迎。

  羅從彥跟隨堂侄走進宅邸,聊到堂兄過世,忍不住嘆息:“前幾年兵荒馬亂,一直未能成行,實在是平生憾事。”

  他這次來還有個任務,就是把定居東京的堂兄子孫,記錄下來帶回老家寫進族譜。

  就在叔侄倆閑談之時,外頭忽然傳來嘈雜聲。

  羅肇的眉頭微微皺起,忽有仆人匆忙奔至,驚慌道:“相公,外頭來了幾個前朝廢王,因為那……因為那婚約之事鬧個不停。”

  “不都說好了嗎?給些錢財便作罷!”羅肇郁悶道。

  羅從彥問:“什么婚約?”

  羅肇回答說:“我家二娘,曾許給前朝的信王。三書缺了迎書,六禮缺了三禮,便是悔婚也無可厚非,誰知那信王竟胡攪蠻纏。”

  這關乎羅家的名聲,羅從彥也有發言權,他說:“還是不要悔婚為好。”

  羅肇解釋道:“叔父卻是不知,信王有兩個姐姐,雖然是太子夫人,但羅家最好別牽扯進去。官家與太子此時善待前朝皇室,可五年十年之后呢?那時誰說得準?一個不好,便有禍事臨頭。”

  羅從彥說:“人無信不立。”

  “轟!轟!轟!”

  足球俱樂部那幫家伙,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幫著趙家兄弟撞門。

  而且直接撞大門!

  他們也沒有用工具,分為兩三人一祖,退后幾步就用身體往前沖撞。

  有仆人悄悄觀察,飛快跑來匯報:“外面來了好多百姓看熱鬧!”

  羅肇頓時頭疼不已,只能帶著叔父前往大門。

  他剛讓人把門閂取下,就有幾個玩蹴鞠的,踉踉蹌蹌撞進來滾作一團。

  “門開了,門開了!”

  眾人大呼,變得更加興奮。

  趙棫三兩步奔至羅肇身邊,揪著后者的袖子問:“你為何要悔婚?”

  羅肇不愿丟人現眼,低聲說:“且到內宅再講,莫讓這許多人看笑話。”

  趙模也奔來按住羅肇的肩頭:“就在這里說清楚,讓東京百姓都評評理。你羅家為何要悔婚?”

  “有事好商量。”羅肇已然焦頭爛額,他的想法是給點錢取消婚約,卻不想到三位廢王已經變成混不吝。

  趙楷和趙構卻是要臉的,在旁邊勸說道:“進去再說,莫要徒增笑柄。”

  趙棫生怕羅家反悔,堅持說道:“便在這里,當著眾人的面,羅家須給一個說法!”

  羅肇低聲商量道:“三書六禮缺了一半,這婚約可以作罷的。此事確屬羅家有小錯,收的禮可全部退還,再賠償五百貫如何?”

  聽說賠償金漲到五百貫,趙棫有些心動,扭頭問趙榛:“十八弟怎看?”

  剛剛成年的趙榛可不管這些,他更看重自己的面子,而且確是相中了未婚妻,當即怒吼道:“莫說五百貫,便是五千貫也不行!”

  羅肇也怒了:“那好,就按規矩來,待我回后宅取禮書。”

  趙棫和趙模臉色一變,連忙勸弟弟:“算了,算了,賠五百貫即可。”

  禮書是三書六禮的一個環節,說白了就是迎娶新娘的禮單。

  以宋徽宗的奢侈,兒子結婚豈能寒酸?

  如果嚴格按照禮單,至少得拿出上萬貫,趙榛才能把未婚妻給娶走。(新娘也會有大量嫁妝,雖然新郎肯定不會賠本,但他得先把禮物拿出來啊。)

  “俺不要錢!”趙榛還在犯渾。

  趙模湊到弟弟耳邊說:“禮書當時寫得太過貴重,已不止是錢的事,還有些稀罕物有錢都難買到。”

  趙榛愣住了,心中憋屈無比。

  他這身份,已變成拿不出彩禮錢的小年輕!

  趙構一肚子壞水兒,故意大聲對趙楷說:“三哥詩詞了得,且當場作詞一首,把羅家悔婚之事寫下來。俺也有些朋友,還認識幾個名角,可讓他們幫忙傳唱新詞。”

  “這好辦,一闋新詞而已。”趙楷立即會意。

  這下輪到羅肇臉色劇變,如果悔婚之事寫成新詞傳唱,不管羅家占不占道理,今后這名聲都算是毀了。

  羅從彥終于開口,先是向幾位廢王作揖,然后說道:“諸位請入內詳談。”

  “對對對,進去再說。”羅肇附和道。

  幾兄弟對視一眼,他們被禮單給拿捏,現在也不想被旁人看熱鬧。

  趙羅兩家達成共識,一并向內院走去,羅家的仆人開始驅趕圍觀者。

  幾個闖入大門的足球運動員,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轟走。他們也感覺極為不爽,扯開嗓子大喊:“一個拿不出聘禮,一個鬧著要悔婚,這兩家堪稱半斤八兩。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圍觀群眾也跟著大笑,今天回家終于有八卦可聊了。

  此事傳播開來,必然兩敗俱傷,羅家和趙氏兄弟都將成為笑柄。

  趙楷隱隱聽到大門外那句話,怒斥趙構道:“你都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忙沒幫上,竟還笑話俺家!”

  趙構早就看趙楷不慣,沒好氣的懟回去:“又不是俺叫來的。伱們做事不妥帖,卻又來怪俺。這等壞名聲的事情,就該私下商量,不能讓旁人知曉。”

  趙楷又打聽足球運動員的底細:“那些浪蕩子,可有什么官宦子弟?”

  “若非官宦子弟,俺結交他們作甚?”趙構反問。

  趙楷變得沉默,同時又覺憋屈。

  換成以前,這些浪蕩子敢戲耍自己,他早就讓皇城司兵馬抓人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啊!

  雙方來到會客廳,羅肇讓仆人奉茶,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叔父,福建來的大儒,今科探花便是他的弟子。”

  趙楷和趙構同時扭頭望去,已經徹底息了爭執之心。

  大明新朝的一甲,代表著某種特殊意義,只要今后不攤上大事兒,熬資歷也能熬進內閣。

  實在沒必要因為一樁婚事,把未來宰相的老師給得罪了!

  見震住了趙家兄弟,羅肇趁機把賠償金翻倍:“羅家愿賠一千貫,用以取消這個婚約。”

  趙榛卻軸得很,少年人硬爭面子:“我不要賠償!禮書上的聘禮,我自會去籌措。一年籌不夠,便籌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

  羅肇提醒說:“按照律法,從下聘書之日起,三年不完婚,這婚約就可取消。只剩半年時間了。”

  趙榛第一次聽說有這種規矩,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十八弟,算了。”趙棫低聲道。

  趙榛悶悶不樂,埋著腦袋不說話。

  羅肇讓人抬來一筐筐銅錢,又寫下取消婚約的契書,自己簽名之后遞給趙榛。

  趙構覺得不能始終被壓制,得整點活找回面子,于是指著那幾筐銅錢說:“這些太重不易搬,吾等只要銀元!”

  “對,只要銀元!”趙楷連忙說。

  除了做這些,二人也沒有別的手段,連一個羅家分支都能欺負他們。

  羅肇只得拿出銀元,雙方很快簽名畫押,送瘟神一般把趙家兄弟送走。

  幾兄弟離開羅家,發現外面居然還有人等著。

  他們剛出去,就聽到一句句詢問:

  “婚事可還要辦?”

  “羅家賠了幾多錢?“

  “不會真給悔婚了吧?”

  兄弟幾個拿到錢,根本高興不起來,知道自己成了東京百姓的笑料,在附近叫了一輛驢車趕緊逃出城去。

  驢車行了一陣,趙構開始抱怨:“出了這等事,俺還怎去圓社踢球?去了必被笑話!”

  “俺也不好意思以文會友了!”趙楷也開始嘮叨。

  趙棫本就一肚子火,此刻更生氣:“十八弟的婚事,還比不過你們的顏面?自朱太子率兵進城,我趙家早就顏面掃地了!”

  趙構居然轉移目標,對著趙楷陰陽怪氣:“我們兄弟雖是前朝貴胄,卻也就三哥風光了幾年,把什么福氣都享受到了。身為皇子,居然科舉高中狀元,從禮部到考試官,一個個都幫著作弊……”

  “誰說俺作弊了?你莫要血口噴人!”趙楷大怒。

  “有沒有作弊,你自己知道。”趙構心里對趙楷怨氣十足,這回終于打算全部發泄出來。他當年為了拍趙楷馬屁,經常跑去趙楷府上玩耍,不但多次受窩囊氣,而且眼紅趙楷那嚴重違制的王府。

  趙楷拍胸脯說:“我那狀元,是憑本事考來的!”

  趙構冷笑:“十五六歲的年紀,力壓全國俊才,一舉考中狀元。這種事情傻子都不信!”

  “你再說一句?”趙楷指著弟弟。

  趙構笑道:“欺壓兄長,科舉舞弊,還妄圖篡位,說的就是你!”

  “我我我……我打死你!”

  顛簸的驢車上,趙楷猛撲向趙構。

  二人抱做一團互毆,車夫聽到動靜連忙停止前進。

  另外三兄弟已經看傻了,他們今天是來談婚事的,咋老三和老九卻打起來?

  這兩位越打越兇,從驢車滾落街面,互相掐著脖子,趙棫三兄弟連忙拉扯勸架。

  來往路人,紛紛停下腳步,跑來圍觀前朝皇子們互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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