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攻打白蓮寺的時候,岳紅翎很慶幸當初自己潛伏在這觀察的時候足夠謹慎,沒有直接動手。
這寺廟看似僧侶不多,也就百來個的樣子,實則個個都是精銳強者,法元和宮超群也是旗鼓相當。這猝不及防倉促應戰,在鎮魔司全力進攻之下居然還能抵擋得有來有回,緩步向寺后撤退。
要不是因為軍隊調了數百弓手支援,單是鎮魔司自己根本無法清掃這個賊寺窩點,也怪不得宮超群往日里事情基本沒法做。)
岳紅翎都很難理解白蓮寺僧眾為什么能這么強。
彌勒教又不像各大宗門家族自小培養種子,也不像鎮魔司篩選天下出身清白的武道強者加入鐵飯碗。
他們的“兵源”基本都是蠱惑而來,有匪徒也有清白人家,只有部分是自帶武藝的,絕大部分根本就是貧苦農夫漁民,而且早已成年甚至都中老年了,到底是怎么在這短短時間內把這雜亂的來源都訓練得個個破玄關,最低都有一二重,高的都六七重了,這是怎么練的個個都是趙長河嗎 而且由于他們“殺生成佛”的教義,這些僧眾一個個都悍勇無比,全是手頭沾過血殺過人的,不是沒和人爭斗過的老實農夫。
這樣的力量,彌勒教還有無數,遍布江南。一旦舉事,便是天翻地覆。
別說整個江南了,就眼下這個白蓮寺,岳紅翎很懷疑如果法元一意要跑的話,靠外面的弓弩有可能攔不住。
“唰!”岳紅翎一劍削過一個彌勒教徒的咽喉,旋即捂著肩膀,微微蹙眉。
這傷說是不太影響行動,真戰斗起來多少還是有些拖累,比預估的還糟一些。
抬眼望去,夜色之中法元正率領幾個核心僧眾,在宮超群等人的進擊下,往后山且戰且退。
這是深夜,一旦入了山林就非常容易被跑掉了,這點問趙長河最有經驗。
不能讓這樣的頭目跑掉!
岳紅翎一咬牙,忍著肩上的隱隱痛處,騰身而起,一劍飛刺。
法元正在力拼宮超群,他知道宮超群極為難纏,單打獨斗都未必能贏,別提現在這樣對方氣勢如虹、己方人心大亂的時候,基本沒得打。但法元卻有信心跑得掉,夜色黑暗,只要尋機往山中一鉆……
他奮起戒刀,炫目的刀芒籠罩了宮超群身周要害,正是彌勒教絕學白蓮凈世的起手。
宮超群重心微微后移,持劍凝神戒備。
他知道這一刀的厲害,千般萬幻同時侵襲,上天入地蓮瓣皆刀,必須穩固靈臺,堪虛破妄,方可應對這樣的一擊。
然而就當他微撤這半步,刀芒忽然消失,法元已經飛遁向后,竟是虛招!
“鎮魔司不過如此!哈哈哈哈呃 一道劍光月下襲來,圓月之下岳紅翎的身影如月宮降臨,直落九天。
“鐺!”法元持刀奮力架開,遁走的勢頭頓止,氣得破口大罵:“岳紅翎!莫要有朝一日落在本座手里,讓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求本座草……”
話音未落,一支箭矢如虹貫日,帶著恐怖的銳嘯之音破空而來,直奔咽喉!
法元狠話都沒來得及放完,火速扭身一閃,箭矢擦過肩膀,刮下一大片血肉。
岳紅翎嘴角微有笑意,不依不饒再度一劍。
身后宮超群早就一劍向著法元后心直貫而來。
三方夾擊,法元如何扛得住 左肩后背同時濺起血花,法元極為狼狽地往側邊踉蹌跌退,口中怒喝:“彌勒降世,殺身成佛!”
隨著話音,周邊正在抵抗鎮魔司的其余高層僧侶同時念念有詞:”“彌勒降世,殺身成佛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岳紅翎正要給法元補一擊,就看見一個僧侶兩眼通紅,狀若瘋虎地向她撲了過來。
岳紅翎一劍刺向對方胸膛,不想糾纏,意在逼退,不料這僧侶不閃不避,任由長劍貫穿胸膛,用力抓住了她的劍身。
瘋了·
岳紅翎一抽劍,居然一時半會抽不回來。
轉頭四顧,所有僧侶都瘋了。
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血肉去阻擋鎮魔司的兵刃,死死地抱著不肯放手。
這簡直已經不是狂信徒了,狂信徒也好歹知道痛,他們似乎連痛覺都失去了。這是秘法剝奪了理智,徹底成為了只為信仰付出一切的野獸。
這就是他們的真空家鄉那確實極樂,因為沒有痛楚。
當人們把兵刃從這些野獸身上抽回,法元已經趁著這么一剎那的混亂,遁入山林,)無影無蹤。
宮超群氣得怒火上沖:“全員搜山!他受了重傷,難掩血氣,跑不遠!”
岳紅翎有些虛弱地捂著肩膀喘了幾口氣,剛才攔截法元的一劍被對方招架之時的反震之力再度加重了她的傷勢,一直強壓,如今又壓制不住了,傷口開始崩裂,鮮血汩汩外流。
想起剛才那一箭的及時支援,岳紅翎心里又有些說不出的情緒,抬頭看向寺院內,尋找趙長河的身影。)
趙長河沒來參與圍攻,因為他自己也一堆對手,主要對手就是老熟人拈花天女。
射箭之時他已經制住了拈花天女,才剛剛一箭支援,還沒來得及趕過去,形勢突變,法元已走。
趙長河龍雀壓在拈花天女肩膀上,壓得她無奈地跪在地上,嘆氣道:“法元對岳紅翎放那樣的狠話,你就壓著我跪……冤有頭債有主,何必如此”
正飛掠過來打算找趙長河商議的岳紅翎腳步微頓,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他,沒有過去。
其實趙長河確實有替岳紅翎現場報復的意思,但也不完全是。
因為通過之前的交往,他感覺這個拈花天女的信仰沒有那么狂熱,之前就會為自己做些小聰明的遮掩,沒那么一根筋只為教派奉獻。這一壓也是個試探,如果她與其他自愿送命的野獸一樣,那是不會跪的,只會抱著龍雀自殺。
然而她跪下了,說明這并非什么被洗腦得狂熱奉獻的狂信徒,完全是可勸降的。
卻聽拈花天女繼續在說:“我們圣教一直對你不差,想要吸納入教,你為何如此”
趙長河終于開口:“吸納入教是像這些野獸一樣去送死么”
拈花天女怔了怔,低聲道:“你不會的…你身為潛龍之列,潛力無窮,教中只會想要栽培,不一樣的。”
“沒有什么不一樣,派價扮成岳姑娘找我“宣教”,難道藏著的不是秘法控制的念頭”
拈花天女道:“程度不同·算了,公子這么想,我也沒什么可辯。”
趙長河道:“我倒不是想跟你辯經,反而是我覺得你跟他們還不太一樣,沒有被洗腦成傻子和瘋子,可以交流。我就直說了,如今法元受的傷不可能在宮超群的圍剿之下跑出去,如果大家找不到,說明山中必有秘窟或者密道隱藏,我很懷疑大家還在山里搜尋,他人已在幾里開外了。刃 拈花天女眼眸微動,有些驚詫。
趙長河道:“所以我沒猜錯吧就說經營了這么久的魔教巢穴不可能沒有點秘窟之類的。你只要說出這個密道在哪里,我可以做主放你一命,你以后可以改頭換面換個地方生活,不要再沾惹彌勒教……看這些人的下場你真的沒有一點遲疑平時做個便器,有事了就去送死,想想都替你們嘆氣。”
拈花天女倒是很奇怪:“你……完全可以嚴刑拷問,甚至、甚至真的像法元對岳紅翎的狠話那樣對我,為什么反而要放我,還勸我從良”
趙長河老臉又有些微紅,聲音壓得低低的:“你……曾經算是助推了我抱了她一下,還香了一口。”
拈花天女瞪大了眼睛,被俘虜的驚惶之色都快丟沒了,差點沒笑出聲。
趙長河惱羞成怒:“快說,不然我就真嚴刑拷打了!”
“不用如此。”拈花天女笑道:“我不僅知道密道在哪里,甚至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趙長河奇道:“這么好說話”
“因為你說得沒錯,我不想將來會變成他們那樣的下場。”拈花天女笑了一下,聲音又有了些嫵媚:“而且……你很可愛。人們心中的嗜血修羅,居然是這樣的小弟弟……另外,我可不是什么便器的哦”
“關我何事”趙長河有點沒面子的感覺,下意識左顧右盼了一下,卻愕然發現了就站在不遠處旁聽的岳紅翎。
趙長河:“.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岳紅翎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踢了拈花天女一腳“秘窟在哪,快說。”
這真是剛來 趙長河偏頭,裝作猜不到。
拈花天女笑道:“實際上是寺內有地下秘窟和密道,既是做些秘密儀式之用,也是通向后山逃生用的。你們來得突然,他們來不及進入寺內密道,只來得及撤往后山。現在恰恰相反,如果他從后山進入密道,那反倒是從寺內鉆出來,你們若把精力放在后山搜尋,他從這里出來反而真跑了。”
趙長河與岳紅翎對視一眼,心底的小尷尬瞬間甩到了九霄云外。
拈花天女又補了一句:“對了,下面多有恢復之物,圣教恢復的手段遠超你們的想象。我建議你們不要給他機會,要就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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