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正在自斟自飲,同時外放五感去觀察周邊。
曾經帶給自己很多快樂的身后眼,現在自己可以控制不去使用,想不看就不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俯瞰視角,周遭的一切都像看監控一樣看得清清楚楚。
理論上這是自己修行突破帶來的,和身后眼沒關系。這是為了將來和瞎子脫鉤的準備,只有東西是自己的,才不會被卡脖子。
但趙長河卻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因為所認識的地榜人士好像沒有這么明顯的俯瞰視角,或者說即使有,也是要運功特意造成的,不太可能像他這樣簡直如同自己的眼睛一樣愛看就看。
所以趙長河分不清,這個視角究竟是自己現在的實力導致的呢,還是融合了身后眼的進化導致,搞了半天壓根還是身后眼,那是神魔之眼吧……
瞎子冷眼旁觀,對此一句話沒說過,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在嗤笑。
扯遠了,此刻是用不上俯瞰眼的,怎么俯瞰也超脫不了屋子的限制,又不是透視眼,看屋內有啥用……主要是聽覺的外放,能聽見周遭的各種聲音,并且可以“細分聲道”。把外面大廳中的喧鬧單獨“分區”,變得悠遠,而外面廊道與左右隔鄰的聲音凸顯得清晰。
于是聽見一雙繡鞋悠悠踏在廊道上,一路靠近的聲音。
趙長河頭皮有些發麻,右手下意識摸在戒指上,真氣已經裹住了龍雀的刀柄。
來者是一位頂尖高手。
對方不用輕功,很是閑適地在走路,但輕盈的身軀踏在樓道上,竟然有一種悶聲的震感。這是一種很厚重很具備力量感的修行,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自然而然的外在體現,趙長河毫不懷疑被對方一腳踩在身上會直接散架。
這水平,陸地上符合的只有一個厲神通吧……這海島怎么隨便碰一個就是這級別?
趙長河額角隱現汗水,沒想到對方是這種強者,這次是不是太托大了……一個“千軍破”的真氣籌備已經灌注在龍雀之中,隨時準備一刀劈過去就跑路。
“吱……”門被推開,對方未語先笑:“讓客人久等了,你點的帝王蟹來了喲……喲……喲……”
說到最后語音發飄,端著個螃蟹盤子轉身就跑。
趙長河繃緊的心弦直接散了,真氣從龍雀里抽回,惡狠狠地沖著門口就是一記控鶴功。
“我以為是什么頂級強者,原來是你個龜龜。”
“我不是強者嗎?”三娘一點都不吃控鶴功,控鶴功如同抓在了一堵氣墻上,震得趙長河手腕發麻。
……確實她真是頂尖強者,為什么一看她那張臉就想不起來了呢?
三娘回眸:“什么破功法,遠程摸啊摸,你要點臉不?螃蟹給伱摸!”
盤子一甩,控鶴功只抓住了螃蟹,人一溜煙跑了。
趙長河沒好氣:“你再跑,我就喊得天下皆知,某人在青樓當老鴇。”
“嗖”地一聲,三娘移形換位一般直挺挺地坐到了對面。房門無風自動,“砰”地關閉。
“真正做過青樓老鴇的是你家唐晚妝!”三娘敲著桌子:“老娘這是酒樓,酒樓懂不懂!”
“是是是。”趙長河懶洋洋地敲蟹腿殼,“啪”地一聲,碎成粉末,露出完整的蟹肉來。
武學的最大優點就是這個了!
趙長河把蟹腿肉遞給三娘,笑道:“所以這是黃沙集分集?這是老板娘分娘?吶,當初你說我小氣不請你吃花生米,現在請你吃帝王蟹總可以了吧?”
三娘道:“要給錢的!別以為你和我熟就可以免單。”
“好好好。”趙長河哭笑不得:“你見我就跑,不會是因為怕我吃霸王餐吧?”
“哼。”三娘一口把蟹肉吃了,眼睛亮閃閃地看著盤子,等趙長河繼續敲殼。
趙長河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只有在做老板娘身份的時候,才能表現出你那副貪財樣兒?之前在會稽,不是挺有格調嘛?”
“因為在會稽我戴著玄武面具,那是玄武。”三娘敲桌子:“少廢話,我要吃蟹膏。”
趙長河怔了怔,默默替她開蟹殼取蟹膏,沒說什么。
心中想起的是當初皇甫情,戴著翼火蛇面具的時候也與脫下了面具時心態不同,戴上豬豬面具之后就更是如同徹底脫掉了面具,那少女般的湖畔煙雨,只會出現在那種時候。
可惜后來以貴妃形態出現之后,也再沒有出現過那時豬豬的樣子了。
肥美的蟹膏送上,三娘吃得瞇起了眼睛:“好久沒吃過這種美味了。”
趙長河奇道:“你自己是老板娘,沒吃過啊?”
三娘道:“首先,我剛來。”
“……原來你也不是分身術嘛,我還以為一龜一蛇能分開呢。”
“咦,你怎么知道我將來想往這個方向修行?”
“……你還是說其次吧。”
“其次,太貴了,舍不得吃。”三娘笑嘻嘻:“不是哪都有冤大頭自己買單送老板娘吃的。”
趙長河靠回椅背上,悠悠抿酒:“你該知道我想問的是為什么你會在這里,還成為海盜集團的頭子。據我所知你是嬴五老兄弟的后人,你們響馬兄弟的業務還開展到海里了?”
“小孩子別問太多,吃完了就走,乖啊。”
“你們的人都要搶我船隊了,還不關我事?我看你來找我也是沒安好心,多半想弄死或者收服吧。”
“……”三娘理虧,嘴巴一動一動地吃螃蟹,咕噥道:“我們是勸返,又沒搶劫殺人,好心沒好報。”
趙長河道:“如果不是因為唐家船隊強,那所謂勸返就是搶個干凈之后物理勸返了吧。這是海盜,包括你們嬴五的響馬,別告訴我都是好好先生。”
“那倒是的。”三娘變得有點冷笑:“嬴五是響馬,四象教是魔教。海盜的生存之道就是劫掠,你待如何?再嘰嘰歪歪,老娘現在就搶了你!”
趙長河也敲桌:“搶我之前我們先談談江湖規矩,不管你們是海盜還是馬匪,江湖信用還講不講?”
一般海盜或者馬匪未必講信用,但到了嬴五或這個海盜團伙的層面,強者驕傲還是有的,一般倒也不會出爾反爾。三娘便道:“怎么著,你和華真銘有過什么信用約定?”
趙長河哼哼道:“他說了船上的金錢女人都歸我,現在我來要了行不行?”
三娘眼睛一直,下意識道:“我又不在那船上,你也要不了我!”
趙長河:“?”
三娘:“……”
“我什么時候說要的是你了?”
“你說說你叫趙守一是安的什么心?”
趙長河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半晌才醒悟,愕然無語。
抱元守一,三娘姓元……
可我那就隨便扯的名字……
原本氣勢洶洶完全占理的,忽然就理虧到了天邊去了,還得被人用看變態的目光戒備地看著,趙長河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
“等等……”趙長河忽地反應過來。海天島,蓬萊國,國王說是姓原……敢情不是原神的原,是元三娘的元!
三娘瞇著眼睛看了他半晌,慢慢道:“你認不認自己是四象教室火豬?”
趙長河:“……認。”
“既然認,室火豬是本座座下直屬七宿,你要不要聽我命令?”
“呃……”
三娘認真起來:“原本讓海商或漁民返航,是有點原因的……但既然是你在話事,這只船隊,本座征用了,你可愿意?”
沒等趙長河回答,三娘很認真地道:“如果你不同意,沒關系,就地返航。室火豬從來只是你我的樂子,到了驗證了成色,證實你并不聽四象教的,那四象教從此再無室火豬。”
趙長河道:“你這么認真,我很不習慣。”
三娘:“……”
趙長河咧嘴一笑:“不管我是趙長河還是室火豬,其實你要我幫忙,不需要這些,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
三娘一點都不感動,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半天,低頭吃螃蟹:“惡心。這套留著回家騙你的情兒吧。你只是玄武座下室火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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