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崔家的秘境入口就在祖祠,曾經放置清河與龍雀的銅殿就在邊上,倒也算是帶龍雀回故居轉轉了。
很可惜龍雀似乎根本沒有重游故地的興致,趴在戒指里學龜龜,一言不發。旁邊蹲著一把星河,像是一個小娃娃趴在姐姐身邊,很好奇地陪她在看周邊景色。
至于為什么一刀一劍靜靜地在戒指里能給趙長河帶來這種感受……那真不是因為變態,而是因為荒殃一戰之后,這刀劍之靈的形象越發外顯,趙長河幾乎能看見人的虛影與刀劍重疊的錯覺,像極了兩個孩子趴在那兒向外看。
按這么下去,以后還敢不敢拿她們和別人刀劍火拼啊,怎么感覺下不了手,尤其星河就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誰設計的劍靈這種概念啊,真傻逼。
不過想想靈的最終形態瞎子,都能獨立在外搞風搞雨的,也就釋然了。應該說自己在這個方向上走在了世界之先,比夏龍淵都走得遠……可能是因為長期和瞎子接觸的緣故?
心思閃過,那邊崔文璟已經開啟了秘境之門,隨著一陣空間扭曲的感受,眼前環境大變。外面是祥和寧靜的清河郡,內里卻是一個氣氛極為詭譎的地底秘窟。
內里陰森交錯,頗為龐大,四周亂石嶙峋,犬牙交錯,單在視覺上就給人一種猙獰可怖的印象。氣息上極為兇戾,走在其中就有種膽戰心驚之感,讓趙長河想起了自己的血煞——這一定是類似的一種邪魔之意,不知道屠殺多少生靈而形成的戾氣盤繞,亙古不滅。
排除自己繼承了烈的武學導致的天然偏向、再排除他最后劈向天穹的豪情來說,烈就是這種邪魔,血腥殘暴兇戾,殺戮極重,與其說是血神,應當說是血魔。
而此地埋藏的也是個典型的邪魔。
但這里卻又有一股極為中正的浩然之氣,氤氳密布,鎮壓著這股兇戾,不至于侵害入內的人,更不會向外溢散出去。
越往內里走,下方就越發燥熱,就像當初火山腹內一樣,原本應當如同置身火爐炙烤。而同樣在那股浩然氣息的中和之下,這種燥熱并不讓人難受,倒像是成了夏天里吹起了空調。
這氣息是清河劍的意……此河山意,鎮邪逐魅,照見魍魎,從沒有因為一把劍的崩毀而消失。
在下方路口有幾名老者盤坐,似是崔家上輩族老在守衛這家族根本秘地,也是借此地的清河氣來修行。連當初姑蘇陸家都有自己的修行地,清河崔自然不可能都在地面上和普通人一個修行條件,當初央央通過了自家的什么考驗,指的應當就是這里。
而這些老者……雖不記于亂世榜,也都有秘境修行,或許是長期未與人較量,亂世榜沒有戰績。但絕對也都有人榜的實力,區區百來人的榜單,根本囊括不了世間英杰。
這便是頂級世家的恐怖底蘊。
當然越是頂尖高手就越難有,這玩意兒不是有底蘊就一定能出的,底蘊所保證的是中堅力量不弱于人,而頂尖高手的誕生還需要各種條件,在并無長生的背景中,很難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崔家老祖。
見到崔文璟父女倆帶著趙長河過來,幾位老者也知道這是誰,都是微微躬身:“見過趙王。”
看來地面上發生的事早就和這里有過聯絡,這些行將就木的老者遵從家族的決議。
崔文璟道:“內里一切如常?”
“清河紫氣已經略有薄弱。若無清河劍,怕是再過得數十年就要消散了。”
崔文璟點點頭:“我們重鑄神劍,諸位謹守要道,任誰擅入格殺勿論!”
老者們眼里都泛起了狂喜之色,躬身道:“遵家主命。”
老者們讓開通道,趙長河跟著崔文璟繞過前方小徑,眼前豁然開朗。
前方是一片紅色的巖漿地獄,四處汩汩冒著即將噴薄的烈焰,巖漿里依稀還可見溶于其中的殘破尸骨,不知經過多少時光仍未完全湮滅。
巖漿中央還有一個小山成島,山中有洞窟,這種環境一看就是上古某個魔神潛修洞府所在,戾氣便是從中散發的。
磅礴紫氣蔓遍空間,浮于巖漿河流之上,如同清河流淌,鎮得沸騰的巖漿安安靜靜。紫氣最為濃郁的位置便是洞口之處,幾乎如同封印一樣覆蓋得嚴嚴實實。
崔文璟介紹道:“圍繞著這個氛圍,我們構建了許多家族試煉之地,這就不一一介紹了。這洞中倒也不復雜,就是原先有個上古邪魔被清河劍鎮殺在此。先祖發現此地之后,埋了尸骨,取了清河劍,接收了許多上古傳承,并舉族坐鎮此地……”
趙長河道:“尸骨埋哪?”
“巖漿之底。”崔文璟道:“巖漿中多為上古被此邪魔所殺尸骨,他自己葬身其中也得其所。我知道你擔心他復蘇,這個確實確實已經死透了,不成危害。”
趙長河點點頭,根據產生秘境的規律,這個秘境應該是清河劍造成的,而不是那個邪魔造成。邪魔大概率是真死透了,而且是死在紀元崩塌之前。他困惑的倒是清河劍的原主人,按照崔文璟的說法,沒有原主什么事,原主在哪?
崔文璟知道他的困惑:“清河原主確實不知道在哪,而且依據先祖所留記載,清河認主很直接,看似本來就沒有原主。”
趙長河點了點頭,沒再問。
他感覺這里有點面熟來著,待會查閱一下《山河圖錄》,看看上古玄武有沒有記錄。
探索上古之秘,其實是對于趙長河自己的主線任務,只是做得太散了,至今沒能連成一條線。崔家這個秘境,忽然讓趙長河感覺統一天下的過程本質上也就是完成這個主線的路徑,是老夏不按常理出牌而已。
瞎子遇上老夏,也真是見到鬼了。
崔文璟道:“總之先祖定居于此繁衍族群,雖有圖此地靈氣比外界濃郁的意思,主要更是擔心這里會有什么邪魔復蘇的亂象,我們有責任應對。畢竟這等于坐在火山口上,其責任心還是很強的,清河認主大約也與此有關。目前來看,邪魔復蘇的可能性極小,就不知等此地殘留的紫氣散盡之后會不會有所變故。”
三人飛掠而過,穿過巖漿直抵洞中。洞中也分很多區域,三人也不浪費時間,直抵鍛造區。
果然有地火升騰,周邊原本應該有一些兵器寶物之流,早被崔家收走了。但有一個鍛爐孤零零的立于原地,這是由于直接與地火相關,搬動沒意義,也就留在這里成為崔家內部自己鑄劍之用,往來不少,并非絕對禁止的禁地,旁邊還有不少近些年的鑄造痕跡。
從這場面看,崔家先祖所擔憂的邪魔復蘇,近人怕是早都忘光了,這里妥妥的成為族人的寶地。
倒是在清河劍斷了之后他們開始緊張,怕劍斷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也是諷刺。
崔文璟問:“如何,這火夠用么?”
都把趙長河當專家了,實際上趙長河真的不太懂火,他這時候正在問攻略:“瞎瞎,這火夠么?”
瞎子不理他。
于是趙長河換了個攻略:“龍雀,這火融得了你么?”
懶洋洋趴著的龍雀忽然跳腳:“就憑這雜火!連我的刀穗都融不了!”
趙長河抬頭,對崔文璟肯定地確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