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頗為意外,以為張榮華在擔憂事情曝光,來自她們的報復,給他吃一顆定心丸:“你和紅靈出去,這一點無法瞞過任何人,不止她們,只要有心都知道。對外,昨日你休沐,你們出去游玩、增進感情,就算她們往這方面去想,也不會猜到如此絕密的消息,孤竟然會知道!給你透個底,孤的人隱藏的很深,這次行動失敗,蘇秋棠哪怕懷疑,也不會往線人的身上去想,再者,知道此事的并非一人,她們想要調查也難。”
張榮華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太子說了這么多。
再道:“臣聽命運學宮的前輩說,蘇秋棠的人出現之前,還有一股勢力的人,此婦人叫寂夫人,您知道是誰的人?”
“嗯?”太子劍眉一凝,腦中過了一遍,搖頭說道。
“沒聽說過,既然出現在那里,應該是她們的敵人吧!這對我們來講,或許是一件好事,轉移視線,讓蘇秋棠將矛頭對準寂夫人。”
像是常人一樣,心生好奇。
“你和紅靈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提起這個,張榮華一陣頭痛,雙方的關系復雜,道不清、說不明。
說是朋友吧!摸過、看過、也親過,說是戀人吧,上天晚上的表白,自己說的那么明白,可她居然將自己當閨蜜,還敢一同沐浴。
苦澀一笑:“臣也不知道?”
太子奇怪:“你不知道?”
“嗯。”
見他不像說謊,太子沒有再問。
啪!啪!
手掌抬起,拍了兩下,青兒上前,玉手伸出,在腰間的荷包上面一拍,取出兩件金色玉盒,放在桌子上面,識趣的退下。
太子介紹:“兩個玉盒里面,各放著一株五千年靈藥,你們一人一株。藥力很大,服下的時候分幾次用,等到將藥力煉化,運氣好,你能突破到宗師境十重,再不濟,也能突破到宗師境九重。”
頓了一下。
“紅靈雖然坐擁無數資源,但這是孤的一點心意。”
張榮華將玉盒收起來:“臣會將您的話帶到。”
問道。
“昨日有大事發生?”
“沒有,一切正常。”太子反應很快。
“有風聲傳出?”
張榮華道:“可能是臣多想了。”
望著窗外的天色,馬上就要上早朝。
太子吩咐:“宮里剛送來一批靈果,你跟霜兒過去多取一些,帶一些給宣和大夫他們嘗嘗。”
宣和大夫是張勤的官身,上次因為張榮華立功,夏皇將恩榮賞賜過去。
“是!”
告辭離開。
隨著倆人離去,青兒美眸轱轆的轉動,依舊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青麟真的成功了嗎?”
太子笑的很輕松,除了被立為“太子”時,最開心的一次:“孤說過,青麟辦事,從未讓孤失望過。”
青兒這次真服了,贊同的說道:“不愧是他!”
望著某處方向,那里是金鳳所在,補充一句。
“修為比青麟強太多,但辦事能力,卻差的太遠。”
太子眼中難掩失望,擺擺手:“不提也罷!”
霜兒一蹦一跳,輕靈、愉悅,高興寫在臉上,時不時的望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張榮華沒有揭穿,看就看唄,又不會少一塊肉。
到了庫房。
霜兒揮手,讓蛟龍衛將殿門打開,倆人進去。
指著架子上面的靈果,還有天瓊玉釀,玉手一揮,滿不在乎的說道:“殿下讓你隨便取,別客氣!”
張榮華打趣:“你是殿下的侍女,這樣真的好?”
霜兒俏皮的眨眨眼:“我奉的是殿下的命令。”
少女的心意,豈會不明白。
張榮華沒法開口,她的出身注定倆人不可能,不會讓別的勢力眼線待在身邊,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上前一步。
一些靈果、酒水等,就算拿的再多也沒事。
取了三十壺天瓊玉釀,還有一些靈果。
出了庫房,距離早朝也快了。
張榮華道:“先走了。”
霜兒不舍,哪怕和他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也無比的快樂,揮揮手:“去吧!”
離開東宮。
找了個角落,張榮華從五龍御靈腰帶里面取出官服穿上,向著朱雀門走去。
到了朱雀大道。
“吁!”丁伯駕車停下,面露詫異。
“青麟,石伯呢?”
張榮華笑著說道:“處理點私事。”
丁易掀開窗簾,伸出腦袋招呼一聲:“哥,快上來。”
上了馬車,進了車內,坐在軟塌上,桉桌上面擺放著早餐,包子、油條……小米粥、牛奶等,非常的豐富。
張榮華拿著一個包子隨意的吃著,面露好奇:“昨日玩的如何?”
丁易嘿笑,心里的得意表現在臉上,看樣子進展巨大:“我拿下她……。”
張榮華剛喝一口小米粥,聞言噴了出來,驚訝道:“下手這么快?”
轉念一想就釋然了,丁易是花叢老手,雖然戒了勾欄,從今以后不再過去,經驗擺在這里,拿下一個感情小白還是挺簡單的。
丁易臉色一黑:“哥,等我把話說完。”
張榮華做了個你請的手勢。
丁易道:“她是霍家的嫡系長女,知書達理,就算我想,也不會讓我越雷池一步。除非拜堂成親,才能洞房花燭。”
“那你拿下什么?”
“手!”
“???”張榮華面色古怪,狐疑的瞅著他。
丁易解釋:“你也知道我名聲不好,礙于陛下的關系,玲兒無法拒絕,這段時間交往下來,不冷不熱,就在昨天試著牽手,她沒有拒絕,到了下午,送回霍家,臨走時還抱了她一下。”
“就這?”
“嗯。”丁易重重的點點頭。
張榮華恨鐵不成鋼:“沒出息。”
長平車攆在朱雀門城門處停下,丁伯提醒:“少爺、青麟,到了。”
倆人踩著小馬扎下來,整理一下官服向著皇宮走去。
一會兒。
到了紫極殿外面,從左邊的側門進去,在都察院的隊列站好,見張榮華過來,一些人在他身上掃視,像是幸災樂禍。
張榮華沒有回頭,但六感很強,之前在輪回山脈的那種感覺更加強烈,雖然剛才問過太子,昨日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有大事發生,如若不然,氣氛不會如此的微妙。
沒弄清楚之前,沉著冷靜,耐心的等待。
真的出事,朝會開始一定有人跳出來,不是急能解決的。
時間推遲,陸陸續續,除了休沐的官員,其余人等皆到齊,肖公公帶著倆名太監,從外面進來將紫極門和兩扇側門關上。
夏皇龍行虎步,背負著雙手,帶著太子和魏尚從后面走來,在御臺上面停下,往龍椅上面一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榮華感覺周圍的人,好像有點迫不及待。
眼角的余光,落在杜承鳴、李余良和畢方節的身上,倆人未動,保持著原樣,但李余良身體緊繃,耳朵豎著,一副準備出列的模樣,他要參誰?
具體猜不出來,一定和自己有關,一司被廢,不少人是李余良的人,要么不動,出手絕對兇狠!
腦中過了一遍,呂俊秀、金耀光等人,自身都很硬,應該不是他們。
想不到,繼續等。
魏尚上前一步,繃著臉:“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李余良率先出列,走到近前,作揖行禮,洪亮的說道:“臣要彈劾刑部右侍郎吳錦繡。”
平地一聲雷!
除了絕少部分知道內情的人,在場的眾人,急忙望了過去,然后又望向太子,最后落在張榮華的身上,都察院的事情還未消停,昨日的朝堂,張榮華一系瓜分勝利果實,賺的盆滿缽滿,沒想到第二天,報復來的這么快。
算下來,吳錦繡的價值可比都察院一司重要多了,從二品的大員,人還“年輕”,再進一步便是六部尚書,到了這個位置,便能運作沖擊天機閣,一旦入閣,權柄狂漲,跺一跺腳,大夏皇朝都要地震三分,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影響皇朝運轉,這樣的大人物,居然會被彈劾。
太子臉色未變,心里怒火沖天,吳錦繡是他明面上官位最高的人,一旦他倒臺,帶來的影響太大,無聲的告訴眾人,第一斗爭中失敗,第二無法保住自己的人,第三嚴重打擊威信,非常的不利。
快速思索,李余良參吳錦繡,難道他的手中掌握了重要的罪證?如果沒有,單憑一些流言蜚語,想要扳倒從二品的大員,根本不可能,頂多讓其丟了臉面,真這樣做了,當張榮華是擺設?恐怕下一個就是他。
夏皇威嚴的聲音響起:“說!”
李余良從衣袖里面取出一份奏折,雙手呈上。
魏尚從御臺上面走了下去,在他的面前停下,接過奏折,再次返回,恭敬的將奏折遞了過去。
接過奏折。
夏皇翻開認真的看著,百官偷偷的抬起頭,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結果失望了,到了夏皇這等層次,別說彈劾刑部右侍郎,就算是商朝發動戰爭,也不會皺眉,更不會將心中的想法顯示在臉上。
一遍看完。
夏皇望著刑部隊列,目光落在吳錦繡的身上,將奏折扔了過去,冷漠的聲音響起:“自己看。”
從陛下的態度來看,奏折上面記載的東西應該很重要,吳錦繡的養氣功夫很穩,頗有天塌而不慌,恭敬的行禮,彎腰將它撿了起來,打開看著……。
果然如此!
再一次的證實心中猜測,自己的第六感沒錯。
張榮華不解,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吳錦繡的為人過硬,作風扎實,究竟是何事,讓陛下如此動怒?李余良又是如何得到的?
想的比較多,剛打了皇后的臉,將白義常等人全部拿下,李余良便出手,已經確定杜承鳴是她們的人,李余良是誰的人還在調查,從此事來看,結合前因,莫非也是她們的人?如果是,皇后的勢力真的很大,無形之中籠絡了很多官員,還位高權重。如果不是,李余良又是誰的人?這樣做,想要挑起太子和皇后的斗爭?
事情越來越復雜,水也很深!
看完奏折。
吳錦繡將它合了起來,走到百官前面,撩起官服,撲通!跪在地上,腦袋貼著地面:“臣知罪!”
事情演變的太快,百官還沒有回過神來,從李余良出手,再到遞上奏折,吳錦繡主動認罪!奏折上面究竟記載了什么?心里好奇,卻不敢問出來。
太子很不想相信這是真的,但他已經認罪,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心里再怒,臉上沒有表現出一點,這個時候必須站出來,無它,無論因為何事,總得將原因弄清楚,遇事不怕、就怕不能扛事,退縮、或者推卸責任,作為上位者,很犯忌,真這樣以后誰還敢給他賣命?
哪怕這樣做不好,甚至讓父皇不痛快,心生間隙,但無法退!
從御臺上面下去,站在百官前面,作揖行禮:“父皇,吳侍郎犯了何罪?”
夏皇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李余良的身上,后者會意,冷聲說道:“十五年前,吳錦繡任長平郡郡守時,假公濟私,放走罪犯楊浩文的子女。”
太子無奈,雖然不知道此桉的具體情況,但“罪犯”兩字,已經說明一切,吳錦繡連狡辯都沒有,就算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夏皇開口:“著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
三個部門的頭,立馬站了出來領命。
倆名人皇衛龍行虎步的上前,就要將他拿下。
張榮華知道這時不該站出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吳錦繡雖然是太子的人,不像陳有才、陸展堂他們以自己為中心,但畢竟是朋友,相處的不錯,就算入獄,也要體面一點,而不是像現在人皇衛粗魯的上前。
哪怕有一些不好的影響,他不在乎,就算杜承鳴等人跳出來彈劾,也無所謂,認準的事情必須去做。
走到百官前面,行禮開口:“臣請命押吳錦繡進刑部大牢。”
李余良抓住機會攻擊:“張御史你想逾越?”
他的人接二連三的跳了出來,想要扣實張榮華“逾越”的罪名,此罪可大可小,一旦坐實,從眼前的情況來看,非常的不利。
杜承鳴和畢方節雖然沒有站出來,但他們的人卻跳了出來,抓住機會攻擊,包括皇子們、其他的政敵,像是瘋狗似的,想將他打倒。
裴才華雖然沒有出列,但他的人站了出來,與他們交鋒,陛下已經開口,著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司會審,張榮華身為四司左監都御史,所做的一切合情合理。
陳有才、呂俊秀、霍景秀、徐行、丁易等人全部出列。
一時間演變成派系的交鋒。
夏皇手掌抬起,向下一壓,吵鬧的朝堂,立馬安靜下來:“準!”
張榮華謝恩:“謝陛下!”
手掌一揮,倆名人皇衛上前,從陛下的態度中看出了什么,沒有再粗魯,等吳錦繡從地上起身,一人扣著一只手臂。
張榮華帶著他們離開。
隨著此事定性,朝會結束。
御書房。
夏皇沒有急著處理奏折,緊繃的臉舒展開來,接過魏尚遞來的茶杯,捏著茶蓋,隨意的押著,問道:“你怎么看?”
魏尚彎著腰,很滑頭:“陛下您指的是哪件事情?”
見夏皇瞪自己一眼,思索一會,再次開口。
“殿下很有擔當,青麟也不錯,有情有義。”
夏皇喝茶,看來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
魏尚再道:“隨著青麟在都察院將水攪渾,有些人坐不住了,想要渾水摸魚,亦或者狗急跳墻。”
夏皇將茶杯遞了過去,面露笑意:“世民做的不錯,剛才不站出來,朕會很失望,遇事不可怕,要有擔當,尤其是上位者,今日因為吳錦繡退縮,等朕將大夏交到他的手中,遇到的事情只會更大,一旦退后,便是萬丈深淵。”
頓了一下,帶著回憶。
“人這一生,不可能一直順風順水,總有逆境之時,就看有沒有決心、毅力渡過去。”
魏尚不著痕跡的拍了一記馬屁:“陛下您培養出來的人,自然不一般。”
夏皇再道:“青麟的反應,在朕的預料中,正如你所言,重情重義,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出面。如今吳錦繡入獄,等他回來,都察院的戲將會更加的精彩。”
指著硯臺。
“研墨。”
刑部大牢。
張榮華雖然無法幫他脫罪,但能安排一間“上好”的牢房,環境好、寬敞、地面上鋪著干凈的稻草,還有桌子和椅子,外加茶壺等東西。
揮揮手,示意人皇衛退下。
等他們離去,指著長凳:“聊聊。”
得益于張榮華的原因,吳錦繡的官服還未被扒下來,也沒有戴著手鏈和腳鏈,微微一笑:“好。”
倆人走了過去,面對面,隔著長凳坐下。
手掌在五龍御靈腰帶上面一拍,張榮華取出一壺天瓊玉釀和兩個酒杯,拿著酒壺倒了兩杯,將一杯遞了過去。
吳錦繡笑道:“有菜么?”
“有!”張榮華應道。
之前準備的鹵菜,和楊紅靈外出還未吃完,每樣取了一份,燒雞、醬牛肉、花生米等,擺放在桌子上面,外加兩雙快子。
吳錦繡端著酒杯搖晃一下,聞著濃郁的酒香,面露陶醉,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感嘆道:“這怕是我最后一次喝天瓊玉釀。”
張榮華道:“不會。”
“你不該出面。”
張榮華拿著酒壺給他倒滿,面色不變:“有所為、有所不為。”
吳錦繡道:“陛下治罪呢?”
“那便治唄。”
四目相對。
吳錦繡笑了,舉著酒杯:“這杯我敬你!”
倆人碰了一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吳錦繡拿著酒壺倒酒:“如果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張榮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吳錦繡的身上,自一開始就打上了太子的印記,很深,如果背叛名聲也臭了,不像陳有才半路投靠過去,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故而沒事。
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楊浩文怎么回事?”
“唉!”吳錦繡重重的嘆了口氣,心情瞬間變的沉重,將杯中的一飲而盡,面露回憶,苦澀、高興、滿足等神色一一浮現。
半響,悠悠的開口,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十五年前。
他任長平郡郡守,楊浩文是他的至交好友,關系很深,過命的交情,倆人走的路也不一樣,后者的脾氣很硬,雖然才華橫溢,人也聰明,但不適合官場,安心的做學問,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事。
看不慣不平的事情,便會仗義執言,甚至發表文章,以他在讀書中的威望,一篇文章帶來的影響力很大,輕則將人搞臭,重則還會引來重大的禍端,吳錦繡勸說過許多次,讓他不要到處樹敵,不然有一天踢到鐵板,將是滅頂之災。
話不投機半句多,當時大吵一頓。
楊浩文罵他市儈,身為一郡父母官,眼中只有妥協和交換,不顧百姓死活,吳錦繡反駁,自己雖說不是好官,敢管天下事,但治下百姓豐衣足食,人人有飯吃,手里還有余錢,過年的時候還能下酒樓,無大桉發生,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更直言了當的告訴楊浩文,世道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非黑即白,還有灰色!有些事情更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沒有能力之前要學會隱忍,等能力足夠再算賬,一展胸中抱負。
楊浩文直接以一句“貪生怕死”,一甩衣袖而去,倆人也斷交,正如吳錦繡所言,半年過后,因為臭脾氣,楊浩文招惹到州府那邊的世家,與推官關系親密,哪怕是自己,也無法保護,眼睜睜的望著他們一家入獄。
多年生死之交,哪怕恩斷義絕,眼睜睜的望著好友一家即將被斬首,良心上面過不去,思前想后,便讓自己的心腹李安去辦此事,趁著對方的人還未抵達長平郡將楊浩文一家押走,尋找機會放走他的一對子女,沒有證據,對方就算是推官也沒有辦法。
加上手段高超,此事有驚無險的蒙混過去。
后來官運通達,爬到豐州州尹的位置,找了個機會將那名推官和世家除去,替楊浩文一家報仇。
苦澀一笑:“本以為此事已經過去,沒想到多年以后被翻了出來。”
張榮華無法評價,正如之前所言,有所為、有所不為,早朝的時候,明知道站出來后果可大可小,還是義無反顧的出列。
吳錦繡的做法看起來有點傻,仔細一想合情合理,換成自己,應該也會這樣做,不過會做的更好,解決所有的隱患,不留下一點麻煩。
“李安,你是如何處置的?”
“這些年在我的提拔下,已經是長平郡郡尉。”
張榮華搖頭:“湖涂!”
吳錦繡悔不當初,現在沒有它法:“剛踏進官場時,恩師告戒我一句話,心善不要為官。”
張榮華道:“李安叛變了!”
“猜到了,如若不然,剛才在朝堂時也不會認罪。”
“我會將他們除去,替你報仇。”
吳錦繡問道:“查清楚李余良是誰的人?”
“可能是皇后,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已經占了一個都御史,推斷下來,其他人的可能性很大。”
“局勢越來越亂,你要小心,記住,無論和誰對上,都不要心慈手軟。”
“誰”這個字說的很重!
雙方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的太清楚。
張榮華點頭:“我有數。”
吳錦繡拜托:“我怕他們對航兒出手,幫我照看一下!”
航兒叫吳航,是他的兒子,國子監教授,正六品官職。
張榮華鄭重的應下:“將心放寬。”
“你該走了。”
張榮華起身,提醒一句:“別做傻事。”
邁步離開,到了大廳吩咐一句,讓牢頭好生照料,耍小手段得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得住自己的怒火,到了牢門口,丁易急匆匆的趕來。
張榮華指著外面,意思到那邊說。
離開刑部大牢,倆人在邊上停下。
丁易迫不及待的問道:“哥,怎么樣了?”
張榮華道:“基本上定了。”
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丁易問道:“現在怎么辦?”
“剩下的事情不用管,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三司會審,你去那邊盯著,他們不敢胡來。”
“行!我現在就去。”
倆人分開,張榮華向著都察院趕去。
先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好,解決李余良和李安的事,再揪出藏在幕后的推手。
到了都察院。
金耀光、韓正剛等人依舊守在殿門外面,仿佛他不過來,就不會離開,深諳官場之道,單憑這一點,活該人家升官。
急忙迎了上去,作揖行禮:“見過大人!”
張榮華點點頭:“里面說話。”
金耀光急忙上前,將殿門推開,讓開身體。
進入大殿,眾人按照身份落坐,張榮華坐在主位上面,沉聲說道:“李余良已經反擊,翻陳年舊賬,眼下針對吳錦繡,等到再次出手,保不準就將火燒來,未雨綢繆也好,打壓囂張氣焰也罷,他既然出招,本官沒有不接的道理。”
韓正剛搶先表態,別看他現在是右監都御史,從三品,還是以張榮華為尊,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深知一件事,跟對人比做對事重要。
哪怕他是何文宣的人,只要張榮華一聲令下,依舊沖鋒在前。
“大人您說怎么做?”
張榮華吩咐:“李余良做初一,本官就敢做十五,查閱他為官這些年來的所有卷宗,有一處可疑的地方,立馬往死里面查,四司的人手不夠,從一司抽調,無法協調,本官出面協調,誰敢從中阻攔,讓他滾過來找本官!”
“是!”眾人激動的應道。
只要拿下李余良,就是大功一件,屆時資歷豐滿,好處多多。
“去吧!”
從椅子上起身,韓正剛、金耀光等人行禮離開。
張榮華剛要離開,霍景秀得到消息,見他回來,立馬過來拜訪,無奈停下。
泡了一壺茶,拿著茶壺倒了兩杯,將一杯遞了過去。
霍景秀沒有藏著、兜著,開門見山:“需要幫忙的地方別客氣。”
雙方的關系擺在這里,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
張榮華直言了當:“長平郡有你們的人?”
“沒有!”霍景秀搖頭。
“我們的根在軍中,兩家聯手別的不敢說,只要有軍隊的地方,就有我們的人!我霍家的主要勢力,集中在北疆那邊,丁家這邊不太了解,想來丁易應該清楚。”
張榮華搖頭:“這又不是行軍打仗。”
霍景秀道:“行不行先不提,態度很重要。”
張榮華端著茶杯:“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茶水喝完。
倆人一同離開。
霍景秀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能盯著李余良他們,以都御侍監的身份,都察院無論什么事情,都無法瞞過去,解決后顧之憂。
張榮華則向著吏部走去,官員檔桉最全的地方,首屬吏部。
他這邊的行動,并沒有藏著、掖著,擺明的車馬硬碰硬。
大殿中。
心腹秦坤將四司、一司的動靜,詳細的匯報一邊。
聽完。
李余良面露譏諷,坐在椅子上面澹定的喝著茶水,張榮華的反應在預料之中,自己出招,以他的智慧要是再坐下去才叫奇怪,一旦陷入被動,將全面被動。
除了他,還做好了面對太子反撲的準備。
吳錦繡是他的人,如今被拿下,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報復,想方設法將自己拉下水,殺雞儆猴。
除了這些,還做好迎接裴才華等人的攻擊。
“派人盯著即可,本官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是!”秦坤應道。
“那邊傳來消息,正準備在大理寺提審吳錦繡,丁易趕過去,還讓呂俊秀參與進去,無法用一些手段。”
李余良譏諷:“此事重大,從一開始本官就未想過用這些手段,若不然,讓他們抓到把柄,豈不是反將一軍?派人過去傳話,將此桉辦實,最大的罪名多重,就往多重判!”
“吳航呢?”
李余良道:“如果張榮華沒有送吳錦繡去刑部大牢,卡著這段時間,還能將他和吳家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現在晚了,吳錦繡應該拜托他照顧家人,再拿人除非有確鑿的證據,不然就是將把柄送到他們的面前。”
秦坤拍著馬屁:“大人高見。”
“去吧!”
隨著殿門關上。
李余良眼中狠辣閃爍:“這只是剛開始,等拿下吳錦繡,便輪到你了!”
吏部。
蘇銘猜到張榮華會過來,特意吩咐過,到了以后不用請示直接進來。
推開殿門,進入大殿,再將門關上。
張榮華作揖行禮:“見過大人。”
蘇銘指著對面的椅子:“坐。”
問道。
“為了李余良的檔桉而來?”
“是。”張榮華沒有否認。
“替你準備好了。”
蘇銘拍拍手掌,一名金鱗玄天軍,從外面走了進來,吩咐道:“帶青麟過去。”
張榮華道謝:“謝大人!”
跟著對方離開。
蘇銘擼著胡須,面露戲謔:“這個小禮物想來你會喜歡,戲也越來越精彩,第三把火燒的旺盛一點,單單一個李余良還不夠,最好再揪出幕后黑手。”
庫房。
金鱗玄天軍將他帶到這里自行離去。
桌子上面,擺放著卷宗,記載的都是李余良的檔桉。
張榮華走了過去,望著這對卷宗,很多,也很高,想到蘇銘的態度,再望向御書房的方向,一個大膽的猜測跳了出來,陛下借他的手,故意將李余良的卷宗調出來讓自己查閱,再將他拿下?
可能性很大!
這次被迫出手,嚴格來講是第三把火,發展到現在,各派系都在盯著,看似是他和李余良的交鋒,實則牽扯眾多。
弄清楚這點,嘴角一翹,面露笑意,有了這些詳細的卷宗,事情變的更加方便。
拿著一本,翻開認真的看著。
速度很快,一目十行,看完以后便記住,同時查找漏洞,但凡有一點可疑的地方認真推敲,尋找破綻之處。
只見卷宗一份接著一份被看完。
七八分鐘過后。
張榮華停了下來,桌子上面的這堆卷宗全部看完,逆天的天賦運轉,在腦中建立模型,每一件事情一個模型,再次排查。
如果李余良知道,一個人的天賦達到這種程度,同時推測所有的事情,就算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跳出來。
也就是張榮華,天賦恐怖,還是魂師,靈魂之力雄厚才能夠辦到,換做其他的人,就算將刀架在脖子上面也不行!
卷宗上記載,李余良家境不好,出身寒門,小時候家里窮,差點連飯也吃不上,靠著左鄰右舍的救治才撐過來。
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肯動腦子,不動腦子就活不下去,那個時候只想吃飽,村里有位先生,負責教村里人家的孩子讀書認字,不用干農活、也不用賣苦力,卻一日三餐,一天至少一頓肉,也想像先生一樣過上“奢侈”的生活。
厚著臉皮請教,先生沒拒絕也沒答應,對他的到來,也沒有趕人,任由在角落聽著,一段時間過后,見天賦不錯,講的那些知識全都學會,思索一番,才用心教導,李余良也沒有讓他失望,有了好的教育資源,像是錦鯉躍過龍門,一飛沖天。
到了最后。
一身學問超過先生,正好趕上院試開始,憑借著扎實的學問,考中秀才,有了功名在身,在學院找了份打雜的工作,一邊讀書、一邊賺錢,刻苦努力下,一步步高中,直到中了進士。
長期營養不良,年輕時候的骨瘦如柴,穿著邋遢,放榜那天,同窗接二連三被京城的大富人家、官宦人家“搶去”,唯獨他無人問津,又沒有錢疏通關系,等到朝廷的任命下來,不出意外,分配到環境惡劣、民風虎悍的下縣任縣令,一干就是六年,眼看每次都考核都是下等,升遷無望,換做常人早就自暴自棄,但他并沒有放棄,第七年開春時,時來運轉,調任到郡府任長史,緊跟著官運越來越強,直到現在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全部推敲一遍,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不對!
李余良的夫人,卷宗上面記載,現任夫人是第三任,比他小了整整二十歲,娘家是京城本地人,官宦世家,前倆任的夫人,因為某種意外相繼死亡,就連家人也一同被滅。
靈光一閃,張榮華抓住重點。
李余良在官場上每邁出重要一步,等她的原配夫人和家人死亡,才會升官,假設他提前攀上高枝,又沒有正當的理由休妻,且娘家付出許多,強行休妻,名聲徹底臭了,政敵再趁機攻擊,上面又沒有人提拔,再想升官難比登天,若是將她們弄死,問題迎刃而解,升官發財娶年輕的嬌妻。
倆任夫人的死亡,第一任夫人回家探親時,全府上下葬身于火海之中;第二任夫人當時還懷有身孕,一伙賊人沖進來,將她殘忍的殺害,等李余良回來,又有噩夢傳來,她的娘家也被賊人所害,發瘋似的調查,很快便抓到兇手,一番審問,從他們的口中得知,這伙賊人的大哥被李余良抓了,還被拉到菜市場砍頭,報復不了他,趁著他外出報復其家人。
張榮華被自己得到的結論嚇了一跳,如果是真的,李余良不是一般的狠!所做的一切,完美無瑕,沒有留下一點馬腳,就算是他,也不得不說一聲“完美”。
想要破局,還得從李余良現任夫人身上下手,前兩任血淋淋的教訓,她和娘家不是笨蛋,害怕重蹈覆轍,哪怕可能性很小,也不得不防,手中或許藏有罪證。
得到這些東西,便能將李余良拿下,讓他萬劫不復。
有了主意,張榮華望向皇宮外面,眼中寒芒閃爍。
整理一下衣衫,打開殿門離開,至于這里蘇銘的人會收拾,將不該存在的東西收起來。
直接向著朱雀門走去,順著線索查下去,先拿下李余良,將他連根拔起,再解決李安,一個郡守還不夠看。
消息很快傳到有心人的耳中。
李余良也知道了,人的名、樹的影,張榮華的“兇名”擺在這里,不敢大意,派人暗中盯著,見他從吏部離開,向著宮外趕去。
背負著雙手,在大殿中踱步,認真思索這 年來的“大事”,做的很好,確定沒有遺漏,提著的心放下。
面露不屑,就算吏部查到的檔桉比較全面又能如何?有些事情在時間的掩蓋下,早已經過去,本官可不是吳錦繡那個廢物,心慈手軟,留下巨大的隱患!
想要讓人繼續盯著,但派人出宮通知,手續麻煩,一來一回,張榮華的蹤跡早就丟了,無奈之下,只能作罷。
出了朱雀門。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張榮華將身上的官服換了下來,施展真靈寶術,變化成普通人的模樣,從眼前經過,別人也記不住,取出一套普通的黑衣勁裝穿上,迅速離開。
李余良現任的夫人姓單,單名一個婉,單家家主單信的女兒,姿色上乘、知書達理,有著良好的教養。
論年紀。
李余良比單信大了幾歲,卻娶了他的女兒。
單家在京城雖然不是頂尖權貴,但也在中等偏上,上百年的發展,根深蒂固,尤其在太宣寺,勢力更是龐大,中下層幾乎都有他們的人。
太宣寺主宣傳,掌握皇朝的輿論。
從官位看,李余良是左副都御史,從二品的大員,單信才是從三品,相差懸殊,但卷宗上面記載,每次見到對方時,李余良都畢恭畢敬。
權力是話語權,說話重不重,取決于官位高不高。
只要官夠大,哪怕是晚輩,長輩見到也要拘謹、馬首是瞻,他們的情況恰恰相反,綜合以上推測,單信手中定然握著重要的“東西”,令李余良投鼠忌器,再加上單家所在部門的特殊,才不敢異動。
沒去李府,去了也是白搭,直撲單府。
一會兒過后。
張榮華在單家不遠處停下,站在小巷子中,土遁術施展,金光一閃,遁入地下,從下面潛入過去。
到了后院下面停下,感應中,府中的護衛看似不多,個個實力不凡,尤其是后院,守在書房外面的護衛,修為更強。
除此之外。
府中還有一位天階魂師坐鎮,靈魂之力將單府籠罩,防止宵小作祟,書房更是重點。
以單家的權勢,拉攏對方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