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們這邊會聯系其他城市的支部,看看能不能通過其他城市的播種者把情況反饋給魔法國度方。”
聽著手機中傳來的話語,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林昀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嘆道:“嗯,謝謝,麻煩你了。”
時間是第二日的上午,地點是林昀自己的辦公室。
他正在同紅思與通話。
前一日晚上的突發事件終究還是影響到了他的睡眠,所以眼下的他睡眼惺忪,狀態并不算好。
只是他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并不能休息。姑且不提公司一大早就堆過來的海量工作,關于前一夜在濕地公園中的遭遇,他就有許多的問題要與異策局溝通。
他為了保證女兒的安全,私下里以魔法少女“翠雀”的名義參與了戰斗,擊退了敵人,但其實事件還遠沒有結束。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暗處都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操控一切。
最終,他歸納出了四個疑點。
首先就是在昨晚殘獸出現的時間點上,他聯系不上紅思與這件事。
他與異策局在官方層面上目前是沒有聯絡的,目前基本就是靠著與紅思與的私人關系在進行信息交換,但就在昨晚,這種聯系被截斷了。
從紅思與那邊反饋的信息來看,她不光沒有收到自己的通話,就連未接來電的記錄里都完全找不到任何殘留的痕跡。就好像是林昀從來沒有撥出過通話一樣。
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林昀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在發現女兒失蹤后就選擇了聯絡紅思與,但結果就是沒有被接聽。
其次,就是事發當天中午就提前告知他的神秘通話。這個號碼在白天后就再也無法撥通,只能得到“不在服務范圍”的語音提示。
對方出現得十分突然,目的也不明晰,僅僅給他提供了信息后就唐突消失了,這是為什么?
第三點,現場那異常的魔力屏障。
這不是殘獸應該掌握的技術,至少,蠖這個層次的殘獸還不擁有這種能力。而林小璐和他在現場卻只遇到了一只殘獸,也就是說,當時至少還有一個敵人是藏在暗處的。
但那個敵人最終卻沒有出現,哪怕是看著殘獸被自己消滅都沒有出手,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就是那個叫摩可的播種者所說,在它到來之前,方亭市不存在播種者和魔法少女這件事,同樣是個巨大的疑點和隱患。
只是這件事別說是缺乏線索了,連個能調查的入手點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個黑盒。
以上四點疑惑,可能事關一個牽扯到了林小璐的陰謀,讓他不得不引起重視。
但其殘缺的信息又實在是太多,憑現有的東西根本拼湊不出真相,讓他本來就睡眠不足的大腦愈發脹痛。
“所以,復出的感覺怎么樣?”
尚未掛斷的通話對面傳來了紅思與的問題,將林昀從思索中拉回現實。
握著手機的手放下又抬起,他對這個問題進行了簡單的考量,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挺糟糕的。”
是很糟糕,魔力衰退,技巧生疏,方亭市的現狀令他擔憂。
更重要的是,這次出擊的結果完全不符合他的預期。
雖然一開始的目的僅僅只是救女兒。但當他真順利把女兒救下之后,就開始考慮能否裝腔作勢一番,詐一下播種者,看看能不能騙出些情報來。等獲取了足夠的信息,再向女兒揭曉自己的身份,皆大歡喜。
可最后,有用的情報沒多少,自己的身份沒揭露,還一時口不擇言答應了摩可與林小璐的請求,接下來要一邊隱瞞自己的身份,一邊指導林小璐進行魔法少女的訓練。
雖然這樣也能達成“和女兒交流”的目的,但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可一想到女兒昨天晚上對翠雀那番自白,他又覺得,如果這時候自己暴露真身,恐怕兩個人之間都會陷入無比尷尬的境地。所以最后還是沒能說出真相。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還得繼續玩這場尷尬的身份游戲,他就忍不住揉起太陽穴。
“糟糕嗎……還真是富有個人特色的回答。”
通話中的紅思與似乎笑了一下:“前輩你也別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男人到了中年該認的時候就得認哦。”
“我可以掛電話了嗎?”林昀用冷漠的態度應對其突然冒出來的葷段子。
紅思與這次笑得格外大聲:“哈哈!隨便開兩句玩笑而已嘛,你這就害羞了?”
也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名胡子拉碴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林昀通話的動作后,他頗為夸張地指了指嘴又指了指門,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要我出去嗎?
林昀旋即搖搖頭,對著手機道:“就這樣吧,別的下次再說。”
然后全然不顧紅思與那邊傳來的反對聲,按下了掛斷鍵。
通話結束,他才如釋重負地長嘆一口氣。
“行啊,可以嘛。”
一疊文件被丟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臉怪笑著走上前來:“我都聽到女人的聲音了,終于打算另續新弦啦?”
林昀扯了扯嘴角,一臉無奈地看向他:“你哪只耳朵聽出來我是在跟人調情了?”
“左邊。”
對面的男人滿不在意道:“來,總之給我簽個字。”
這個人的名字叫劉觀山,是外務派遣部門的主任,也是公司里經常和林昀打交道的同級。
兩個人早在還是小職員時就互相認識,共事這么多年,關系也還算不錯,屬于偶爾可以在一起喝兩杯的交情。
所以說起來話相對沒什么拘束,像是喪偶之類的話題也能提,林昀也不會跟他計較。
從一旁的筆筒中摸出一支中性筆,林昀一邊接過文件,一邊不忘解釋:“先不說我沒有這種心情,現在也不敢有這種想法,家里小孩跟我已經鬧得夠僵了,真跟她說要給她找后媽,可不得跟我鬧天上去。”
當然,這些都是場面話。真實原因就是他不想找,只不過這種話說出來未免太過苦情,他可不希望在工作場景給別人留下這種印象。
“還在鬧?多塞點零花錢哄哄唄。”
劉觀山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辦公桌角:“我家小孩都這樣的,鬧什么給點好處就沒事了。”
“我又不是沒跟你說過,根本就不是零花錢的事。”
林昀手上簽著字,嘴上繼續道:“我要是以前能知道她在想啥,也不至于到現在這程度。”
“來一根?”坐在桌上的劉觀山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煙。
“字簽完再說。”
“晚上橫運那邊說收工了,請吃飯,去不去?”
“不了,回家陪小孩。”
“呵,這么顧家?”
“你就當我是顧家吧。”
林昀這么說著,心里不禁有些感嘆。
他確實是晚上要去陪女兒,但可惜不是以父親的身份。
女兒成為魔法少女已是不可改易的既成事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便是他再怎么不愿接受,接下來也只能以此為基礎展開行動了。
而眼下,排在一連串行動中第一順位的,毫無疑問是教學。
——他得當好一個魔法少女前輩,晚上去指導自己女兒怎么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