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電話要請總機轉……
想到之前看過的那些偵破電影,韓渝眼前一亮,舉起對講機呼叫張所。
“他們可能會給別人打電話,別人也可能會給他們打電話。而且姓葉的有一個傳呼機,在東海別人有事能傳呼到他,如果在我們這兒也好用,那別人傳呼他肯定要回電話。”
“不管打電話還是接電話,都要經過總機!”
“如果能去總機那兒聽到他們的通話,就能搞清楚他們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咸魚,你這個思路很好,我這就去向局領導匯報,問題應該不大。”
海員俱樂部的總機就在海員俱樂部里頭,領導只要跟俱樂部負責人打個招呼就可以過去監聽,又不要去求郵電局。
況且,現在已掌握了三個嫌疑人違反外匯管理法規的證據。
張均彥越想越有道理,立即上樓找到剛開完會回來的局長,匯報偵查進展,請示安排干警去海員俱樂部總機監聽。
已經抓獲兩個涉案人員,查獲五萬六千多元涉案資金,并且種種跡象表明現在發現的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濱江港公安局的陳局長覺得有必要對三個嫌疑人上技術手段,考慮到張均彥和蔣曉軍這邊人手不夠,不但一口同意了,而且命令治安科和政保科抽調三個民警參與行動。
韓渝收到有干警在總機那兒監聽消息,已是下午五點五十六分。
姐姐不太放心小冬冬,請了半個小時假回去看看。
二樓客房就他一個“服務員”,沒人幫著望風必須把對講機關掉,不然很容易暴露身份。
正想著三個嫌疑人會不會打電話,今天負責一樓客房的吳大姐端著兩個飯盒走了上來。
“三兒,吃飯了!”
“吳姐,這是誰的飯盒。”
“你嫌不衛生?”
“怎么可能,我是怕人家嫌我。”
“飯盒是姜主任的,吃完幫她洗干凈就行了。今天有外賓,樓下烤了面包,我幫你偷了一個,趕緊吃,別讓她們看見。”
“偷的!”
“一個面包而已,多大點事,不吃趕緊藏好,回頭讓你姐帶給冬冬。”
吳大姐回頭看了一眼,又帶著幾分羨慕幾分妒忌地說:“要說偷吃,樓下餐廳的那些小丫頭哪個沒偷吃過。面包、蛋糕、牛奶、冰淇淋,有什么她們吃什么,客人吃的都沒她們多。”
海員俱樂部絕對是一個相互羨慕又相互鄙視的單位。
餐廳服務員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覺得客房部的大姐工作清閑,不但總是偷懶還可以自由調班。
客房部的幾個大姐羨慕她們年輕漂亮,在餐廳工作又有好東西吃。
在如何看待一樓涉外商店營業員的這個問題上,餐飲部和客房部的大姐小姐們的態度驚人一致。
都覺得營業員最快活,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柜臺里什么都不用干,要不是前段時間物價暴漲,她們一年也銷售不了多少煙酒。
身份最超然的當屬后廚的廚師、配菜和面點師傅,不過聽說他們內部也分好幾派。
顛勺炒菜的師傅瞧不起做西餐的師傅,西餐廚師看不上顛勺炒菜的。做包子、餃子、花卷的面點師傅,跟做面包、蛋糕的西點師傅一樣不對付。
用姐姐的話說,俱樂部里的人際關系很復雜。
韓渝只是個外人,不想摻和這個話題,藏好面包,打開飯盒,好奇地問:“吳姐,七間客房早收拾好了,外賓什么時候來。”
“王經理打電話問過船代公司,人家說船上正在交接,不把事情交接清楚,老船長和那幾個老船員不好下船。”
“這要交接到什么時候。”
“我也不知道。”
正聊著,樓下有客人喊服務員。
吳大姐不敢讓客人等,趕緊端著飯盒下樓。
海員俱樂部的員工伙食很不錯的,一葷一素還有一個湯,不過湯要自己去員工餐廳打。
韓渝剛吃到一半,葉興國和張阿生、沈如蘭兩口子出來了。
見三人走到了值班室門口,韓渝連忙放下筷子站起身。
“葉經理,出去吃飯啊。”
“中午吃得晚,不怎么餓,我們打算先下樓轉轉的。”
葉興國停住腳步,探頭看了一眼,又笑道:“你都吃上了,紅燒雞塊,伙食可以啊。”
韓渝正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沈如蘭擠到門邊,笑盈盈地問:“你就是葉經理的小老鄉咸魚。”
“是的,您好。”
“伱姐姐呢。”
“回家看孩子了,馬上過來,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
沈如蘭知道葉興國跟眼前這個小鬼頭說過外匯券事,直言不諱地問:“咸魚,聽說今天有船員上岸,要住在你們這兒,他們什么時候過來。”
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顯然是在等那些外國船員。
韓渝連忙道:“我剛問過,樓下的吳大姐說船上的人正在交接,要交接好才能過來。”
“他們訂了幾天的房間,打算住幾天。”
“好像只訂了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這么急啊,他們怎么不多住幾天。”
“人家是下船休假的,應該是急著回家吧。樓下總臺的徐姐跟船代公司的楊翻譯是同學,徐姐說船代公司幫他們把船票都訂好了。”
韓渝注意到他們三個不管去哪兒都背著包,不用問都知道包里全是錢,擔心放在房間里不安全。
葉興國不知道韓渝在想什么,下意識問:“去哪兒的船票?”
“明天早上去東海的。”
“總臺的徐小姐還說過什么。”
“徐姐說楊翻譯明天也去東海,要把那些外國船員一直送到飛機場。”
沈如蘭的丈夫張阿生,也就是矮矮胖胖下巴上有痣的嫌疑人,覺得這個情況很重要,立馬掏出鑰匙:“葉經理,我先去房間打個電話。”
葉興國也覺得時間緊急,沉吟道:“一起去吧。”
海員俱樂部電話總機房,濱江港公安局政保科的兩個民警不但跟話務員一樣戴著耳機,而且一個守著一臺裝有一大卷磁帶的錄放機,一個拿著筆隨時準備做記錄。
值班的話務員剛開始有些緊張,這會兒已經好多了,只要指示燈一亮就用標準的普通話問要哪里,然后把插頭拔下來插進相應的插口。
電話很多,忙得不亦樂乎。
可直到現在,要監聽的216和218房間遲遲沒動靜。
話務員正納悶,代表著218房間有人打電話的指示燈亮了,連忙打個手勢,接通電話摁住耳機問:“您好,我是總機,請問要哪里?”
“你好,我218的客人,我要打兩個電話,一個是濱江的,一個是東海的長途,是你幫我撥還是我這邊直接撥。”
“您好,我幫您轉接外線,您可以直接撥打。”
“好的,謝謝。”
等了幾個小時,終于有了動靜。
高個子民警當即摁下錄音開關,只見磁帶盤沙沙地開始轉動。
矮個子民警緊握著筆,全神貫注。
話務員則打開計費器,一邊轉接其它內部電話,一邊好奇地看向他們。
“朱大哥,我是張阿生啊,上次跟你買過票的,對,三張明天上午去東海的。三等艙的沒有,幫我想想辦法唄,錢不是問題,好好好。我住在海員俱樂部218房間……”
這個電話是找黃牛買船票的。
矮個子民警探頭看了看計費器,飛快地記錄下黃牛的電話號碼。
現在辦的是大案,一時半會兒顧不上那個倒賣船票的黃牛。
他正想著等眼前的大案辦完,又有證據在,到時候可以移交給濱江港派出所去查處,嫌疑人又撥通第二個電話。
從通話內容上看,對方是一個公用電話。
等了大約兩分鐘,正主兒到了,急切地問:“誰啊。”
“阿濱,是我啊。”
“姐夫,怎么了,事情是不是辦得不順?”
“挺順的,只是情況有點變化。那幾個人明天一早就要去東海坐飛機回國,他們正在交接,到這會兒都沒下船。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在濱江這邊談不攏,明天可能要追到機場談,你明天能不能開車去碼頭接一下我們。”
電話那頭的人說:“這次下船休假的除了船長是德國人,另外幾個都是印度人。印度人鬼精鬼精的,有錢他們不可能不賺。”
張阿生說:“他們以前沒來過中國,萬一他們不相信我們,不敢要我們的外匯券呢。”
“姐夫,你是打算跟他們一道去機場,陪著他們把外匯券換成美元?”
“實在不行只能這樣。”
“姐夫,我明天估計接不了你們,公司這段時間很忙,領導天天用車……”
“你出不來就幫我找一輛。”
“行,等那幾個印度人上岸了,你先跟他們談談。如果能談成最好,要是他們不相信,到時候再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們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