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分局在江邊的新辦公大樓雖然開工了,但最快也要到明年底才能竣工。
現在的辦公環境雖然不是很理想,但比剛來時要好。
河邊的垃圾早聯合環衛部門清理掉了,跟水產公司溝通過很多次,他們也不再往河里排污水,不像之前垃圾成堆、污水橫流,臭氣熏天。
今年四月份,甚至找瓦工在河邊建了一個小碼頭,停泊了三條執法艇。
一條是白龍港船廠贊助的小快艇,現在的編號是濱江水警003。
一條是港區分局的巡邏艇,長7米,船尾有個小甲板,能乘坐五六個人。
由于年久失修幾乎報廢,拖到白龍港船廠請吳老板修了下,換了臺柴油機,編號濱江水警004,先湊合著用。
一條是濱江輪船公司改制之后閑置的內河交通艇,船身長12米,船尾也有一個小甲板,保養的挺好,不需要大修,重新涂裝了下,安裝了一盞警燈,編號濱江水警005。
招了四個駕駛員,其中兩個來自改制后的輪船公司,一個是水產公司的內退人員,一個是濱江縣航運公司的老職工。
雖然有駕駛員,但三條執法艇都經不起大風大浪,只能在風平浪靜時去江上巡邏。
然而,這三條小船在剛剛過去的幾個月里發揮了巨大作用。
有時候開到沿江的幾個船閘,聯合港監執法。
有時候開到濱江水域的幾個主要錨地,對錨泊的船只進行治安檢查。
半個月前,在6號錨地巡邏檢查時,在一條收廢品的船上發現其從“東掛42號”船上收購了兩百多公斤不銹鋼板。
副局長周洪當即安排陳子坤等人布控,發現東桂42號船又出售紫銅絲六十多公斤。
今天一早,傳喚東掛42號船上的余某、金某和錢某三人。
經過一上午的審訊,發現他們從今年三月份到六天前,三人先后十二次盜竊濱江化工廠鋁管子五百多公斤和大量不銹鋼等工業材料。
陳子坤正準備先把三個不法分子送到看守所,然后去濱江化工廠調查取證,協助海關打擊走私的趙紅星等人回來了。
打擊走私是大行動,陳子坤前些天因為布控沒能參加,一直很遺憾,趙紅星等人剛跳下吉普車,他就迎上問:“趙大,有沒有逮著那幫走私犯?”
“逮著了,人贓俱獲。”
“逮了幾個,在哪兒逮著的?”
“逮了十二個走私分子。”
趙紅星回頭看了看萎靡不振的馬金濤、呂向平和劉鑫沛等參加抓捕行動的兄弟,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說道:“我們從沿江派出所上的001,通過雷達監視之前掌握的那條接貨船,一直跟到吳淞口。”
陳子坤驚問道:“跟到東海去了?”
“幸虧徐所路子野,用衛星電話聯系長航公安東海分局的領導,請人家幫著跟東海航運公安局協調,然后在人家的協助下,在吳淞口監視了三天三夜。成功攔截住了申南4901、申奉6101號漁船,當場繳獲外煙一千兩百二十二箱,抓獲五個涉桉人員。
通過審訊發現還有漁船參與了,我們和海關的曾科繼續守株待兔,在江上蹲守了兩天,又攔獲了兩船外煙。
主犯姓徐,浙海省人,他從蘆潮港高薪雇了八條漁船,出海去花鳥島海域跟外國貨輪接頭駁貨。從今年二月四日至落網,一共走私外煙十四次,涉桉價值一千多萬,涉桉人員多達八十幾個。”
涉桉金額一千多萬!
居然錯過這樣的大桉,陳子坤的腸子都快悔青了,苦著臉問:“那些走私犯呢?”
“又不光我們參加了行動,許明遠他們也參加了,而且人家是偵查員,是協助海關的主力。繳獲的外煙都送到了海關倉庫,八條漁船都扣在白龍港錨地,那些走私分子這會兒應該送到了陵海公安局看守所。”
參與了大行動,在行動中的表現卻不盡人意。
趙紅星一樣遺憾,坐到辦公桌前掏出煙,指指正垂頭喪氣的馬金濤等人:“我們是水警啊,居然暈船,一個個吐得直不起身,好在抓捕時沒掉鏈子,不然這人丟得更大,要丟到東海去!”
吳淞口水域離入海口不遠,那邊風高浪大,不像風平浪靜的錨地,更不像船閘。
陳子坤反應過來,追問道:“許明遠他們有沒有暈船?”
“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他們那些旱鴨子居然不暈船。”
“他們都沒怎么上過船,怎么可能不暈船!”
“徐所讓許明遠組織過抗暈訓練,四中隊的院子里有滾輪有旋梯,今年夏天還在江邊搭建過浪橋,甚至在001上進行過好幾次強行跳幫等江上作戰技能演練。”
“徐所暈不暈?”
“徐所現在跟駕駛員差不多,他怎么可能暈。”
“徐所開的船?”
“他和王隊長輪流開的,連老章都會看雷達、看水深。”
“咸魚不是回來了么,咸魚難道沒參加行動。”
“徐所沒讓他參加,讓他和小魚去參加民兵訓練了。用徐所的話說,咸魚現在是學開海輪的,在東海海運局那邊幾乎天天出海,這點小場面用不著他出馬。”
沿江派出所和刑偵四中隊搞得比水上分局專業,趙紅星越想越郁悶,又抬頭道:“民兵訓練昨天結束的,徐所讓他休息兩天來我們分局報到。”
陳子坤不解地問:“咸魚來做什么。”
“你問我,我問誰,到時候看魚局和王政委怎么安排。”
趙紅星在江上漂了好多天,暈船暈得到現在頭都疼,抽完煙起身去了二樓宿舍,準備洗個澡,換上干凈衣裳,好好睡一覺。
馬金濤三人沒走,帶上門苦笑道:“陳隊,還有個壞消息。”
“什么壞消息。”
“向檸有男朋友了。”
“誰?”
劉鑫沛坐下道:“咸魚。”
陳子坤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驚愕地說:“怎么可能是咸魚,他倆都姓韓,而且向檸比咸魚大兩歲,咸魚就是個孩子!”
呂向平長嘆口氣,苦著臉道:“小魚告訴我們的,我們開始也不相信,后來問徐所和李教,才知道他倆真好上了,現在跟訂了婚差不多。”
“不可能!”
“真不騙你,他現在都叫向檸的父母爸媽了,都已經住到向檸家了。”
陳子坤依然不敢相信,喃喃地說:“向檸一直把他當弟弟,而且他是船上的人,在岸上連個家都沒有,向檸怎么可能喜歡他。”
馬金濤無奈地說:“如果他不是船上的,他在岸上有家,這事真不一定能成。”
“什么意思?”
“他是倒插門的。”
“倒插門……他怎么能倒插門,他爸他媽知道嗎?”
“人家兄弟兩個,他爸他媽要幫他大哥,讓他自個兒管自個兒,能去向檸家倒插門,他爸他媽肯定同意。”
“這也可以啊,這也太荒唐了,他就不怕被人笑話?”
“李教說他不怕被人笑話,而且以此為榮。至于向檸,好像也不怕人家笑話她找了個比自個兒小兩歲的男朋友。”
“這算什么事啊,早知道會這樣,我……”
“陳隊,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他倆在白龍港的那會兒多要好啊,兩個人整天在一塊兒,向檸連上廁所都要叫上他。”
馬金濤話音剛落,呂向平就滴咕道:“他倆是同校同學,早就認識。不像我們,不敢也不好意思總找向檸。”
“就算你敢,你也好意思,一樣沒你的戲。”
“老馬,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們是合同制民警,陳隊是正式民警,而且是大學生,怎么輪也輪不著你我。”
“都什么時候了,說這些有意思嗎?”陳子坤悔之不及,心想早知道會被咸魚近水樓臺先得月,那會兒就應該主動點。
與此同時,剛下班的韓向檬正在翻看姐姐買的衣裳。
“棉毛衫,棉毛褲,襪子,內褲……檸檸,你連內褲都幫三兒買!”
“他的錢都在我這兒,我不幫著買他穿什么。”
“你知道他穿多大號的?”
“知道啊,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韓向檸說得輕描澹寫,把新衣裳收拾好送進房間。
韓向檬徹底服了,追到房門口:“我怎么覺得你不像是在談戀愛,反而有點像在帶孩子。”
三兒明天就要回來,一回來就是這個家的“國寶”。
老爸只會買三兒喜歡吃的菜,老媽也會把工會發的電影票之類的東西給三兒……
總之,只要是好東西,只要三兒能用得上的,都會留給三兒。
韓向檸知道妹妹不爽,回頭笑道:“他現在的個子比我都高,已經不是孩子了。”
以前總盼著老爸老媽不管自己,現在真不管了,韓向檬心里很不滋味兒,覺得自己像個孤兒。
她沉默了片刻,低聲問:“姐,你知道什么叫愛情嗎?”
“問這個做什么。”
“你跟三兒在一起有談戀愛的感覺嗎?”
“有啊。”
“真有假有,我估計他都不敢親你。”
“他是尊重我。”韓向檸很清楚妹妹吃醋了,回頭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啊,你的愛情我不懂,我的愛情你也不懂。”
自從小姐夫跟著老爸老媽回了趟思崗老家,老爸老媽更喜歡他了。
小姐夫參加民兵訓練,老爸昨天甚至跑去跟他一起打靶,搞得真像爺兒倆。
事已至此,想把他趕走,恢復之前的家庭地位是不可能的。
韓向檬覺得只能跟小姐夫搞好關系,請小姐夫幫梁曉軍在老媽面前美言幾句,讓梁曉軍也享受下韓家女婿的待遇,禁不住笑道:“姐,要不等姐夫回來了,我們出去聚聚。”
“去哪兒,跟誰聚?”
“你叫上姐夫,我帶梁曉軍,去醫學院西門的小飯店。”
“跟梁曉軍有什么好聚的?”
“姐,我們是一家人,再說姐夫還沒見過梁曉軍呢。”
韓向檸可不敢摻和她和梁曉軍的事,更不想把三兒卷進去,不假思索地說:“他忙著呢,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