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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老吳同志打架了

  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

  韓渝帶著分局的老同志出了四次差,接下來可以休息半個月。西方國家要過圣誕節,就算再出差也不一定能找著人。

  分局的工作有條不紊,有陳子坤在幾乎不需要他操心。

  在國外吃不上像樣的飯,本打算去川府改善下伙食,結果愛東和紅梅都去東海盯著新店裝修了,韓渝干脆去菜市場買了點菜,用學姐上次從川府帶回來的火鍋料,在家里涮火鍋。

  韓向檸下班趕到家,聞到誘人的火鍋味,不禁笑道:“晚上吃火鍋?”

  “菜都洗好了,就等你。”

  “還有香菇!”

  “趕緊去洗手。”

  “馬上!”

  這段時間頻頻出國,這次沒給菡菡帶禮物。

  韓渝趁學姐洗手換衣裳的空擋,打開錢包把省下來的美元放到桌邊,坐下笑道:“這次出國的時間短,只省下四百二十三美元,你有時間去銀行換一下。”

  韓向檸就喜歡學弟出國,換好衣裳拿起錢笑問道:“還能出幾次差?”

  “兩次。”

  “再出兩次差就完事了?”

  “出差真的很累,再說我們不能總占公家便宜。”韓渝打開電磁爐,一邊幫學姐倒可樂,一邊笑道:“這次我們是在BJ轉機的,順便去了趟部局。丁局說等這一系列涉外案件辦結,就給我們評功評獎,一個二等功估計跑不掉,到時候有獎金。”

  韓向檸嘻嘻笑道:“楚局說今年我也能評個二等功,到時候我也有獎金。”

  雖然要還房貸,還要還給老丈人買車的錢,但韓渝不想總談錢,立馬換了個話題:“元旦菡菡回不回來?”

  “不回來,媽打電話說她不但要參加學校的文藝匯演,還要參加區里的文藝匯演。”韓向檸收起錢,拿起筷子把香菇一邊往鍋里放,一邊吐槽道:“學習不用功,唱歌跳舞一身勁兒,總這么下去怎么行?”

  女兒的成績,確實是個問題。

  韓渝真不想再被老師喊去談心,可又沒什么好辦法,只能敷衍道:“再堅持兩年,等長江大橋建成通車了,你就能去東海盯著她。”

  “東海的教育也有問題,下午四點半就放學,連家庭作業都不怎么布置。”韓向檸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可樂,接著道:“玉珍前天給我打電話,說小鱷魚的學校更夸張,下午三點半就放學。她覺得還是陵海的老師負責,打算把小鱷魚轉回來上學。”

  “好轉嗎?”

  “讓小鱷魚回來借讀,不是很難。”

  論基礎教育,濱江各區縣的基礎教育水平在全國都很有名。

  陵海高級中學和東啟高級中學教育質量是真好,雖然是縣中,不像其他地方的重點高中可以跨區招生,但每年能考上清華、北大的學子都在十個以上,有一年甚至考走了三十幾個!

  事實上教育質量好的不只是高中,而是從幼兒園開始的,如果沒幼兒園、小學和初中打得基礎,高中老師再負責也很難培養出那么多優秀學子。

  韓渝很清楚濱江的基礎教育好是怎么回事,但還是忍不住說:“實在不行,我們也把菡菡轉回來上學。”

  “晚了。”

  “怎么就晚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韓向檸無奈地說:“底子沒打好,就算轉回來也跟不上。菡菡在東海勉強跟得上,她的成績在班上勉強算中游。真要是轉回來,在班上肯定是倒數,到時候更不想學。”

  “這倒是。”韓渝點點頭,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都怪我爸我媽,他們太溺愛。”

  “也不能全怪他們,學習這種事要看天賦。”韓渝真羨慕別人家品學兼優的孩子,好奇地問:“媛媛成績怎么樣?”

  “還行,”聊到媛媛,韓向檸突然想起件事:“大師兄和張蘭姐又改主意了,他們暫時不打算去東海買房,上個星期剛回陵海買了套商品房。3000一平,一共98平米,花了近30萬。”

  韓渝不解地問:“他們回陵海買什么房子?”

  “為了媛媛上學,陵中教育質量好,不知道有多少領導想把孩子送到陵中。這個打電話,那個打招呼,誰都不能得罪,錢書記沒辦法,干脆來了個一刀切。現在想上陵中,首先成績要好,再就是在陵海必須有房子。”

  “這么說陵海的商品房很好賣?”

  “陵中附近的兩個小區很搶手,不然一個小縣城的房價能炒這么高。”韓向檸吃了一口豆腐,接著道:“以前客商只要在陵海投資兩千萬,客商的孩子就能上陵中。現在總投資不能低于五千萬,并且中考成績要達到陵中的錄取分數線才能上。”

  “如果差一點點呢?”

  “差一點點也可以上,但要交贊助費,差一分交一萬,最多低于錄取分數線十分,超過十分給多少錢也不讓上。因為成績不好跟不上,將來會影響陵中的高考成績。”

  韓渝搞清楚來龍去脈,哭笑不得地問:“這么說大師兄和張蘭姐回陵海買房,只是幫媛媛買了個可以報考陵中的資格?如果媛媛的中考成績達不到陵中的錄取分數線,到時候要花錢,甚至花錢都不一定能上?”

  “差不多,不過陵海又不只是有陵中,陵海的另外幾所高中,相比市區的高中也不差。”

  韓向檸輕嘆口氣,想想又無比羨慕地說:“還是潯潯爭氣,憑自個兒本事考上的陵中,沒讓大哥和嫂子多花一分錢。你爸前幾天打電話說,潯潯剛分到了重點班,重點班全是尖子生,將來不是清華就是北大。”

  韓渝也很羨慕,嘀咕道:“大哥和嫂子一定很高興。”

  “換作我,我一樣高興。你爸說大哥光給老師送禮就送了好幾千,不只是今年送,明年也要送。”

  “一定要送?”

  “他們不送別人家送,現在風氣越來越差,老師不一定記得誰送了多少錢,但肯定記得誰家沒送。”

  “算了,我們還是讓菡菡在東海上吧,我可沒那么多錢給老師送禮。”

  韓渝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在想如果菡菡的成績也像潯潯那么好,給老師送點禮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關系著菡菡的未來。

  正郁悶著,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竟是政治處主任盛寶成打來的。

  韓渝很清楚沒特別重要的事,老盛不會打電話,連忙摁下通話鍵,把手機舉到耳邊問:“盛主任,我韓渝,什么事?”

  “韓局,吳政委跟人打架了,這會兒在南大街派出所!”

  “吳政委跟人打架?”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韓局,我跟南大街派出所不熟,要不你去看看?”

  “行,我這就過去。”

  老吳同志是文化人,文化人怎么可能跟人家打架?

  就算真大打出手,他也只會跟長航公安局政治部丁副主任和宣傳處丘處長打……

  韓渝覺得很荒唐,考慮到這事傳出去影響不好,一刻不敢耽誤,顧不上再吃火鍋,趕緊下樓開老葛淘汰下來的踏板車火急火燎往南大街派出所趕。

  趕到派出所一看,老吳同志正氣呼呼地坐在副所長辦公室里接受詢問,看樣子他沒吃多大虧,至少沒鼻青臉腫。

  正在給老吳同志做筆錄的值班副所長站起身,憋著笑招呼道:“韓局,你怎么親自來了?”

  “路過,聽說吳政委在這兒,順便來看看的。”韓渝不想影響人家辦案,走過去拍拍老吳同志的肩膀,說道:“鄒所,你繼續。”

  “好,那你先坐會兒。”

  吳國群別提多尷尬,很想跟韓渝解釋,可現在又不是時候,只能老老實實繼續接受詢問。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一幫領導干部喝酒,居然喝著喝著打起來了,如果讓媒體記者知道,肯定會成為濱江的大新聞。

  鄒所覺得很搞笑,強作鎮定地問:“吳政委,誰先動的手?”

  “我!”

  “你為什么動手?”

  “項宏偉不是個東西,素質太差,喝了兩杯就沒臉沒皮的說葷段子。我想著他大小也是個干部,只能忍著,不搭理他。沒想到他沒完沒了,居然摟著我肩膀說韓局的愛人。”

  韓渝愣了愣,緊盯著老吳同志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避。

  鄒所沒想到晚上的斗毆還牽涉到了海事局的副局長,下意識看了一眼韓渝,定定心神追問道:“項宏偉怎么說的?”

  “他就是個老流氓,先是說韓局的愛人年輕漂亮,緊接著還問我韓局的愛人胸圍有多大。”吳國群很清楚說這些不合適,可到了派出所只能實話實說,他不敢看韓渝,只能耷拉著腦袋嘀咕道:“我當時就很生氣,但還是盡可能控制情緒,我跟他說項局,你喝多了。”

  “后來呢?”

  “他給臉不要臉,居然死纏爛打一個勁兒問。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裴文章和王再軍也是老流氓,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混進干部隊伍的,居然跟著起哄。”

  吳國群掏出香煙點上,一連猛抽了好幾口,吞云吐霧地說:“我那會兒還想著多少給他們留點面子,大不了以后離他們遠點,就敷衍他們我不知道韓局的愛人胸圍有多大,只知道韓局的愛人胸懷很大,不然也不會做上海事局副局長,更不可能去長州掛任過常委副市長。”

  有些干部,素質是真差。

  韓渝一樣氣憤,同時暗暗佩服老吳同志有水平,至少在回答那些老流氓的流氓問題上可圈可點。

  鄒所同樣覺得老吳同志有水平,帶著幾分尷尬地問:“再后來呢?”

  “他們是真齷齪,思想不知道有多臟,居然打蛇上棍,七嘴八舌地說韓局的愛人能走上領導崗位是誰誰誰幫的忙,跟誰誰誰有什么曖昧關系,反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老吳同志又抽了一口煙,咬牙切齒地說:“我實在聽不下去,可能晚上也喝了點酒,火氣上來了,就給他一拳。”

  “給誰一拳?”

  “項宏偉。”

  “就打了項宏偉一拳?”

  “不止,我好像還踢了他幾腳。”老吳同志掐滅煙頭,氣呼呼地說:“裴文章和王再軍急了,指著我鼻子罵,問我憑什么打人。我當時很生氣,也就沒跟他們客氣,也打了他們幾下,不然他們也不會打110。”

  “案情”并不復雜,老吳同志晚上的表現可圈可點。

  一個打三個,完勝!

  三個老流氓一個進了醫院,另外兩個被打得鼻青臉腫,正在隔壁辦公室接受派出所民警詢問。

  韓渝沒想到搞成這樣居然因學姐而起,等鄒所做完筆錄,苦笑著問:“鄒所,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調解唄。”

  “能調解下來嗎?”

  天下公安是一家,鄒所當然要幫老吳,不假思索地說:“項宏偉他們有錯在先,除非他們想把事情鬧大,想搞得聲名狼藉。”

  “行,拜托了。”

  “談不上拜托。”鄒所收起筆錄,起身笑道:“吳政委,你是真性情、真義氣。不過以后再遇上這種事,還是要保持冷靜。”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你們先坐會兒,我去隔壁看看。”

  “行。”

  鄒所前腳剛走出辦公室,老吳就愁眉苦臉地說:“韓局,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會搞成這樣,更沒想到項宏偉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其實是敗絮其中。”

  “政委,這不能怪你,事實上我還要感謝你。”韓渝拍拍他胳膊,想想又好奇地問:“項宏偉是哪個單位的副局長?”

  “文化局的,不是什么副局長,只是個副調研員。”

  “另外兩個呢?”

  “一個是區文化局的副局長,一個是區科協的主席,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他們一起出來喝酒。”

  “不說這些了,以后注意點。”

  “我知道。”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鄒所回來了,帶上門道:“韓局,吳政委,裴文章和王再軍同意和解,我先打發他們回家了。我也給項宏偉打了電話,他剛開始……剛開始不想和解,非要追究什么責任,還振振有詞地說要去驗傷。

  我在電話里分析了下利弊,他聽說如果公事公辦,我們就要按規定通報他們單位,他應該是考慮到事情鬧大了影響不好,說什么自認倒霉,反正是不會再追究了。”

  “他傷的重不重?”韓渝低聲問。

  “我打電話問過醫院,醫生說不重,只是皮外傷。”

  “醫療費呢?”

  “他是領導干部,公費醫療,看病又不要他自個兒花錢。”

  “這就完事了?”

  “完事了,回去吧。”鄒所從來沒遇到過如此搞笑的事,想想又笑道:“吳政委,以后想喝酒給我打電話,我們肯定有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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