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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吳政委太會煽情

  對濱江市委市政府和長江大橋工程指揮部而言,國家海事局比交通部公安局更重要。所以在位置安排上,老吳同志把國家海事局的方局和長航局的李局安排在陳書記和交通廳李副廳長身邊,把江南海事局余副局長安排在魯市長身邊。

  公安系統的領導自然要跟公安系統的領導坐在一起。

  老吳同志不是把交通部公安局的丁局安排在孟書記身邊,而是把孟書記安排在丁局身邊,讓孟書記陪丁局。

  同時,因為他早看孟書記不爽,剛才領導又多,干脆沒給介紹。

  等韓渝和許明遠擠過來坐到孟書記身邊,把孟書記和大師兄介紹給丁局,孟書記才知道丁局的身份,再想到剛才居然當著丁局面吐槽薛主任別提多尷尬。

  丁局剛才聽得清清楚楚,憋著笑道:“孟書記,濱江分局政委吳國群是我的老同事,我對他很了解,他一直在宣傳戰線工作。搞活動,搞宣傳,他是專業的,別說搞一臺晚會,就是搞更大的活動對他來說也不是事。”

  “丁局,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事是不好比的。”

  領導們正閑聊,燈光漸漸暗淡,歡快的民族風音樂響起。

  緊接著,燈光再次亮起,幾十個穿著紅色中國風演出服的小朋友出現在舞臺上,前面的小朋友一人手持一條紅色的小龍,翩翩起舞。兩側的小朋友揮舞著鼓槌,奏起歡快的鼓樂。

  晚會在歡樂的旋律中拉開帷幕。

  紅紅火火的舞臺設計,生動的舞龍表演,一下子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孩子們載歌載舞,把王安石的《元日》當作兒歌,令人眼前一亮。

  陳書記一邊鼓掌一邊側身道:“方局,李局,這開場歌舞搞得不錯啊。”

  方局深以為然:“音樂編得好,舞也編的好。”

  這時候,后面的舞臺緩緩升起,更多的鼓和鼓手出現在舞臺上,最中間是一面大鼓,一個二十來歲的演員帶領二十幾個小鼓手擂鼓。

  在歡快激昂的旋律中,又有十幾個穿著練功服的小演員從兩側上臺,排著隊翻筋斗,贏得一陣陣掌聲。

  開場舞蹈很震撼,舞臺上至少有四十個小演員。

  就在丁局、范局和陳書記、魯市長等領導嘖嘖稱奇之時,一道一道燈柱打向觀眾席的走道,旋律也隨之變得更歡快了。

  “小缽頭,甜酒釀,我的酒釀甜又香!”

  “用的是上等糯米桂花王,祖代相傳釀酒缸……”

  兩隊穿著濱江傳統衣裳的女演員,挑著擔子在兩個“財神”的帶領下,沿著走道邊唱邊往舞臺方向走。

  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沈凡坐在陳書記后面,聽著熟悉的民歌忍不住俯身道:“陳書記,各位領導,這是陵海民歌《小缽頭甜酒釀》!好多年沒聽到了,沒想到被搬上了舞臺。”

  這首民歌極具特色,帶著濃濃的情意、濃濃的鄉音,真能讓人感受到陵海的沙地文化源遠流長。

  陳書記眼目一新,沉吟道:“風俗傳統不能丟,像這樣的傳統文化要挖掘。”

  賣酒娘挑的不只是道具,她們真有酒!

  載歌載舞到領導觀眾席,前面的酒娘從兩側給老前輩和長航系統各單位先進工作者斟酒,后面的酒娘給領導們斟酒,陳書記接過喝了一口,笑道:“口感不錯。”

  “滿籃鮮花滿籃香哎,萬紫千紅好春光哎……”

  陵海民歌《小缽頭甜酒釀》剛結束,臺下的演員正準備從兩側出口退場,旋律又變了,開場民歌串燒的第三個環節皋如民歌《倒花籃》開始,演員們從舞臺兩側上臺。

  這些年不管什么文化活動都趕時髦,唱的都是流行歌曲。

  像這樣的傳統民歌表演很少,熟悉的旋律激起了觀眾們的共鳴,掌聲一陣接著一陣,經久不息。

  “糖粥甜,先吃后給錢。”

  “糖粥香,吃了過長江!”

  這首民歌是用方言唱的,也只有用方言唱才有味道。

  秦主任知道陳書記、魯市長、李廳長和方局、李局等領導不一定能聽懂,微笑著介紹道:“各位領導,這是濱江民歌《賣糖粥》,好多年沒聽人唱過,讓我想起小時候過年,真讓人懷念啊。”

  陳書記早聽宣傳部長說今晚的節目不錯,沒想到搞得如此之好,不禁笑道:“通東號子、跳財神,包括這首《賣糖粥》,都是我們濱江的文化瑰寶。不但要挖掘,更要發揚光大。”

  “吳國群有點水平,我們自己不當回事,他覺得好,這些節目都是他請幾個區縣的文藝工作者幫著挖掘創作的。”

  “他是從大城市來的文化人,懂什么是傳統文化。”

  與此同時,旋律又變成了最開始的旋律,但比之前更歡快,鼓點比之前更急促。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小演員們再次唱起王安石的詩,開場歌舞以這首兒歌收尾,當唱完最后一句時,小朋友們揮舞著手里的道具,齊聲高喊“過年了”!

  這才叫春節聯歡晚會,這才像過年。

  孟書記想到市局前晚搞的文藝晚會,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薛主任一眼。

  吳國群也太會玩了,居然想到搞濱江各區縣的民歌串燒,居然把王安石的詩編成兒歌,更不要臉的是竟然讓演員給領導們敬酒……

  薛主任正郁悶著,六位主持人在聽了就想家的新年序曲中魚貫走上舞臺。

  “濱江電視臺,濱江電視臺!”

  “電視機前和現場的觀眾朋友們!”

  “大家,過年好!”

  “這里是交通部駐濱江各單位和濱江市委市政府、濱姑長江大橋工程建設指揮部聯合舉辦的‘長江之戀’2007春節聯歡晚會現場!”

  “瑞犬納福辭舊年,金豬賀歲迎新春,我們和全市人民共同迎接丁亥豬年的到來!”

  聽著主持人的主持,薛主任發現老吳同志之前不是推脫,主辦單位太多,只能精簡到三個。

  可能考慮到長航局與國家海事局互不隸屬,濱江海事局與長航局沒任何關系,干脆用“交通部駐濱江各單位”來概括。

  老吳同志不知道薛主任在想什么,正在后臺緊張的忙碌。

  “下一個節目準備,小孫,小品演員呢?”

  “吳主席,都準備好了,在那邊排隊呢。”

  “你盯著點,最好再檢查下話筒,小品跟歌曲不一樣,別上臺了沒聲音。”

  “我知道。”

  今晚除了芳芳的《搖太陽》,其它歌唱節目全部是對口型假唱。畢竟來了那么多領導,并且初三要播,寧可事先錄制好假唱,也不能出紕漏。

  小地方沒高水平的曲作者,只能唱老歌,事實上國內有創作能力的曲作者并不多,不然那些港臺歌手也不會總是翻唱日本歌曲。

  根據長航分局真人實事創作的小品反響不錯,主題是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長航分局有一半民警是外地的,小品的主角春節期間要堅守崗位回不了家,他的父母帶著臘肉等家鄉特產千里迢迢趕往濱江陪兒子過年,在路上遇到一個回濱江老家過年的女大學生。

  女大學生見主角的父母不認識路,很熱心地把他們一路送到長航分局,到了分局后才知道主角竟是跟自己寫信、打電話交往了半年的男朋友……

  感人的小品剛結束,熟悉的旋律響起來,歌唱家協會的歌唱演員深情地唱起《常回家看看》。

  “謝謝歌唱家的精彩演出。”

  長航分局民警吳丹和電視臺主持人張斌走上臺,舉著話筒感慨地說:“家是溫暖的港灣,春節是團聚的時刻。回家路漫漫,歸途心相連。新年鐘聲起,團圓樂無邊,祝所有在外的游子回家路上平安順遂。”

  電視臺主持人張斌舉起話筒:“今天,有一對姐妹也回家了。她們回到心心念念了八年卻從未來過的第二家鄉,見到了許多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親人!”

  吳丹轉身看向電子大屏幕,哽咽著說:“1998年,長江流域爆發特大洪水。長航濱江公安分局、濱江海關和陵海路橋公司等單位的預備役官兵聞令而動,連夜奔赴千里之外的荊州搶險。”

  “萬里長江,險在荊江……”

  隨著主持人的介紹,電子大屏幕上播放起陵海預備役營趕赴北湖搶險的視頻。然后是兩個小女孩穿著肥大的軍裝,在大堤上和躉船上玩的畫面,還有一張張照片。

  緊接著,畫風一變,電子大屏上變成了電視臺攝像師在下午彩排時抓拍的視頻,變成了招弟思弟飛奔向張大鵬和小魚,抱著張大鵬和小魚哭的畫面。

  “在濱江,張師傅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職工。但在招弟和思弟的家鄉,張師傅卻是一個名人。村里人都知道濱江有一個好人叫張大鵬,這八年來,張師傅每個月都會給招弟思弟寄錢,資助她們上學。”

  “每到換季,張師傅和張師傅的愛人都會給招弟和思弟寄新衣服。村里的孩子們都很羨慕招弟和思弟,因為她們總是有新文具,總是有新衣服穿。”

  “朋友們,今天,招弟和思弟終于回家了!我們也有幸請到了張師傅,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張師傅一家!”

  陵海預備役營(濱江防汛搶險營)絕對是濱江搞文藝活動的“老演員”,各種文藝晚會年年搞,《我是誰》年年唱,一年不知道要唱多少次,剛開始很感動,聽多了沒什么新意。

  老吳同志的創新再次感動了臺下的一千多觀眾,很多觀眾都感動得流淚了。

  當張大鵬牽著小思弟的手,帶著招弟走上臺時,現場真被點燃了,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韓向檬看著臺上的招弟思弟,感動的泣不成聲,捂著嘴道:“吳政委也太會煽情了,害得我總想哭。”

  “你不是總想哭,你是快哭花臉了。”張蘭揉著眼睛笑道。

  “張蘭姐,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正說著,臺上開始采訪。

  “張師傅,見到招弟思弟你高不高興?”

  “高興!”張大鵬也忍不住流淚了,看著兩個孩子哽咽著說:“我們公司孫總剛開始只是讓我早點來,我不知道招弟思弟會來濱江,看到她們來了,我跟做夢似的。不只是我高興,我們全家都高興……”

  老張同志再也說不下去了,高興激動的咬著嘴唇生怕哭出聲。

  “張師傅,我能理解您此時此刻的感受,您先平復下心情。”男主持人蹲下身,舉著話筒問:“思弟,能跟姐姐一起來濱江跟張叔叔一起過年,你高不高興?”

  “高興!”

  “你認識張叔叔有八年了,怎么到今年才來?”

  小思弟膽子大,緊攥著張大鵬的手,用帶著一點點口音的普通話說:“張叔叔和陳阿姨早就打電話讓我們來,有一年還寄錢給我們買車票。我和姐姐都想來,我爸說不能再讓張叔叔花錢,所以……所以一直沒能來。”

  “來不了,那你想不想張叔叔?”

  “想,天天想。”

  “只是想?”

  “我會寫信,我給張叔叔寫過好多信。”

  “思弟真懂事。”

  吳丹接過話茬,問道:“招弟,你和妹妹時隔八年終于再次見到了張叔叔,有沒有心里話想跟張叔叔說?”

  “有。”

  招弟一連深吸了幾口氣,噙著淚說:“張叔叔,謝謝您和韓叔叔、許叔叔、小魚叔叔救了我和妹妹,謝謝您和陳阿姨這么多年的幫助,您不只是給了我和思弟第二次生命,也改變了我們的生活乃至人生。

  我長大了,參加工作了,我現在有能力照顧爸爸媽媽和妹妹弟弟,今后您不用再給我們寄錢寄衣服了。您的恩情我和思弟這輩子都還不完,我們……我們真不知道怎么報答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您學習,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招弟也說不下去了,抱著張大鵬泣不成聲。

  “電視機前和現場的觀眾們,招弟不只是長大了,并在張師傅的鼓勵下刻苦學習,成長為一位光榮的人民教師!思弟在班上的成績也名列前茅,每年都是三好生!”

  “張師傅既是光榮的預任軍官,也是陵海路橋公司的技術骨干和先進個人,為陵海乃至濱江的路橋建設作出了杰出貢獻。朋友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祝福這幸福的一家!”

  太感人了……

  陳書記感動的熱淚盈眶,一邊鼓掌一邊感嘆道:“做一次好事容易,能八年如一日資助兩個孩子不容易。這才是道德模范,這才是真正的好心人。”

  方局一連深吸了幾口氣,低聲道:“兩個孩子也不錯,善良,感恩。”

  孟書記也被感動到了,一邊鼓掌一邊好奇地問:“韓局,招弟說的韓叔叔是不是你?”

  老吳啊老吳,你搞什么節目不好,非要搞這個節目,這不是打我臉嗎?

  韓局別提多尷尬,猶豫了一下說:“是我,但我和許關只是把她們從洪水里救上了岸,后來……后來……就沒再問,我要向張大鵬學習。”

  許明遠一樣尷尬,苦笑道:“以前工資不高,我和咸魚那會兒又都剛買了房,欠幾十萬房貸。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就算想資助兩個孩子也有心無力。”

  丁局能理解濱江水師提督此時此刻的感受,意味深長地說:“捐款獻愛心這種事要量力而行,再說你當時是荊江段的應急搶險突擊隊總指揮,你當時要考慮的是怎么保住荊江大堤確保更多人的家園不會被淹,哪顧得上這兩個孩子。”

  孟書記反應過來,微笑著調侃道:“韓局,丁局說得對,張師傅的事跡很感人,但張師傅是小愛。你跟張師傅不一樣,你是大愛。”

  “孟書記,你就別笑話我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小愛都沒有,何談大愛。”

  韓渝話音剛落,陳書記突然探頭看了過來:“咸魚,你們跟荊州那邊應該有聯系吧,回頭問問荊州那邊,還有多少家庭比較困難的孩子。我們濱江的基礎教育不錯,可以考慮開辦一個荊州班,把當年遭過洪災、家庭比較困難的孩子接過來上學,學費和生活費我們濱江承擔。”

  陳書記不是隨便說說的,因為濱江有教育幫扶的傳統,幾個區縣的重點高中都有來自西部經濟欠發達省份的學生。

  這方面思崗做的最好,改革開放之初搞經濟建設缺木材,跟南云一個少數民族自治州簽訂木材換人才協議,組織教師去人家那邊支教。

  后來不再需要南云那邊的木材,但支教工作依然堅持了下來,一直堅持到今天。幾十年如一日,幫人家培養了一批又一批中專生和大學生,甚至培養了好幾個高考狀元。

  據說最早的一批學生,現在都有好幾個做老師了。

  韓渝很清楚市領導是怎么考慮的,如果能開辦個荊州班,濱江子弟兵98年去荊江抗洪的“冷飯”市里就能多炒幾年,連忙道:“沒問題,我回頭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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