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煤渣地上，韓舟帶著眼鏡，耳套，臉上畫著記憶中的樹先生的妝。
手里夾著一根煙，手臂舉著，往上一提，袖子往下一落。
“哎！”
“以前我們村兒有兩個樹先生，后來我出去打工了，只剩一個了。”
“無言誰會憑欄意，樹先生竟是我自己。”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
王希雅給劇組安排的化妝師本來就是行業里非常厲害的老師。
經驗豐富的她，根據韓舟說的妝容畫出來后，韓舟的顏值降低了七十個百分點。
不過依稀之間還是能看得出有些帥氣。
化妝師盡量按照‘邋遢’‘沒睡醒’‘迷茫’‘被歲月摧殘’的要求畫了。
還是差一點意思。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唯一讓韓舟有一點覺得挺欣慰的是，這部電影最后不會拿出去播。
這樣一來，就能想得通了。
唏噓之間，魏源笑瞇瞇的比出大拇指：“跟劇本里寫的一毛一樣！”
“厲害！”
“這神態，這肢體動作，都已經從手腳無處安放進化到靈魂無處安放了。”
“樹先生這角色，舍你其誰！”
韓舟歪頭：“你這是夸獎嗎？”
“你收回這話我們還是好朋友。”
韓舟習慣性的說了這么句俏皮話，在沒有這個梗的世界，魏源卻聽認真了：“好，我收回。”
“韓大導演帥的一批，適合演霸總！”
韓舟滿意的點頭：“這就對咯。”
現在是試妝容，除了韓舟，幾乎每個角色都要試一遍。
韓舟也不懂每個角色應該怎么處理，只能照著記憶中的來。
幸虧記性好，否則還沒法處理了。
王希雅見劇組要回歸正軌了，也是準備走人了。
作為資二代，她可不會把時間耗在一個注定沒有結果的劇組里。
不過韓舟和安嵐借口陪老板鞍前馬后，無恥的混了王希雅兩張機票。
本來應該坐火車的，但是這天氣在北方坐火車，誰坐誰知道。
飛機上，王希雅和安嵐正在討論口紅色號。
這種討論韓舟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嘴。
所以韓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空姐身上。
不過這幾天韓舟都在嘗試進入樹先生的角色，所以那神態，和容貌配合的不是很好。
瞇著眼睛，一邊不在意的樣子，一邊偷偷瞧著。
看著看著韓舟回過神來。
“我特么不是樹！”
我一個大好青年，怎么會被推薦那么多樹的視頻，還看了那么多樹的神態動作分析，還學會了呢？
想著想著，韓舟又進入了樹的狀態。
當空姐笑瞇瞇的詢問韓舟要喝什么的時候，韓舟肢體有點怪異的顧左右而言她：“酒。”
空姐疑惑：“喝酒？”
韓舟：“小姑娘喝酒不好。”
一邊說，韓舟還在想，咦，這啞巴小梅還會說話呢。
王希雅捏了捏鼻梁，很無語：“給他白開水。”
等空姐把白開水往韓舟的小桌板上放的時候。
韓舟就跟樹抓小護士的小手一樣，抓到了空姐的手。
空姐立刻臉色變了。
不過職業修養讓她沒有翻臉：“先生，請放手。”
韓舟一副樹先生標志性表情，給空姐嚇到了。
安嵐隔著王希雅拍打韓舟的手，讓空姐脫困，然后抱著歉意，指著腦門：“不好意思，他這兒有問題。”
空姐下意識尬笑，然后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
“長得挺帥，怎么是個傻子呢……”
王希雅尷尬極了，在空姐走遠后，掐著韓舟的脖子：“醒來醒來醒來！”
韓舟喘不上氣，聰明的大腦又占領了智慧的高地，清醒了過來。
王希雅：“能不能不要這樣。”
“你不是科班出身，但要學會出戲入戲！”
“你是不是把自己當樹了？”
韓舟沉默了，片刻才幽怨：“還不是你威脅我演樹的……”
王希雅：“……”
“伱要不報個演員班吧，沒見過門外漢這么快能入戲的，入戲出不來是個大問題。”
“每年幾乎都有這種演員，潦草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韓舟頓時一激靈：“嗯？還有這種事兒？！”
穿越而來，韓舟發現自己和身體契合的不是特別好。
時不時地就會走神。
擱以前這是小事。
但是現在開始演戲后，自己走神，然后演的角色就入神了。
這問題就大了。
這不人格分裂么？
這種情況還會導致演員丟掉小命？
韓舟深思：“我現在退行還來得及嗎？”
王希雅：“你要學的是控制自己的出戲入戲，不是退縮。”
“能這么快入戲，雖然角色是你自己寫的你很了解，但這入戲速度絕對是一種天賦。”
“這么好的天賦，不當演員可惜了。”
韓舟卻臉色古怪：“之前騙子羅林友也是這么給我說的。”
“我感覺你在忽悠我。”
王希雅愣了一下，隨即：“他是騙子，我可不是，我是你老板！”
安嵐隔著王希雅插話：“要不你試試能不能代入別的角色？”
“比如……你現在就當自己是王老板的秘書，試試看能不能入角色？”
“樹這角色你隨時都入戲，也太……危險了。”
韓舟愣了一下。
還能這么做？
不過愣這一下一恍惚，韓舟還真就進角色了！
規規矩矩的很有商務禮儀的端坐。
安嵐和王希雅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和自己同款的疑惑。
這就……真入戲了？！
王希雅看了一眼手中雜志上的口紅推薦，來了靈感，嘗試著：“韓秘書，把我口紅找給我，在我的包里。”
韓舟立刻恭恭敬敬：“好的王總。”
然后站起身來，拉開置物柜，從里面拿出了王希雅的包。
重新入座后才拉開拉鏈，開始尋找口紅。
不過包里的東西太礙事了，韓舟把最礙事的東西拿出來放在腿上，然后再繼續尋找口紅。
王希雅看到韓舟把自己的‘深沉睡眠，舒適不側漏’給拿出來了，臉都綠了，然后瞬間臉紅，把它塞回了包里：“不用拿口紅了！”
韓舟愣了一下，從戲里面出來了，撓頭：“嗯？”
安嵐卻覺得很好玩兒。
“跟真的似的，你剛剛真覺得自己是王希雅的秘書嗎？”
韓舟回憶了一下，點頭：“好像是。”
王希雅震住了。
做這一行，雖然自己剛剛接手公司的一些活兒，但是從小接觸的這方面的東西多了去了。
沒聽說過隨便給一個角色，演員能秒入戲的！
這是天賦，還是一種病？
安嵐笑嘻嘻：“那你現在嘗試著入戲，就當自己是王希雅的男朋友。”
韓舟也有點疑惑自己的狀態是不是太怪了。
怎么說入戲就入戲，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是又經常恍惚間入戲恍惚間出戲……
難道這就是自己穿越過來后，經常覺得自己精神不集中的原因？
試試看？
下一刻，王希雅感覺有點恐怖。
因為她從韓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愛意。
和一個曾經追過自己好幾年沒成功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很相似。
但又有一些不同。
一個人看向商場里自己最喜歡的包包的眼神，和一個人看向自己家里最喜歡的包包的那種不同！
韓舟身體很自然很放松。
以至于王希雅根本沒感覺到韓舟的手臂動過。
但感覺到時，那手已經很自然的穿過了自己的發絲，來到了自己的身側，搭在自己肩頭，他修長的手指垂落，就在自己胸前，很自然隨意，動作非常輕柔。
“希雅，親一個。”
韓舟的動作極端自然，就好像真的是王希雅的男朋友似的。
王希雅有那么一瞬間也入戲了。
真以為眼前的韓舟是自己的男朋友。
但是下一刻王希雅反應了過來，自己的初吻快沒了！
“韓舟！”
王希雅的聲音不小，附近兩排人都看了過來。
韓舟一個愣神，出戲了。
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王希雅，感受著自己摟著的柔軟，韓舟急忙后退。
很多同機的乘客擺頭：“這小子太心急了，追女孩兒怎么能直接上去就吻呢？”
“人家長得帥，用這招成功概率大啊，你用這招肯定挨打，還得進局子。”
韓舟此時卻急了。
這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來，肉靈沒合一，所以容易找不到自我，更容易入戲幻想角色？
這不精神分裂嘛！
“不對，這肯定不對勁！”
“王總，王老板，王大姑奶奶哎！你認不認識厲害的腦科醫生！我要做檢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