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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白事

  “你——”

  李清寧忍不住靠在肩膀上笑起來,她老公總是有此高論,她真的服了。

  江陽很認真,“真的,洪山說的。”

  洪山說他當初跟著石頭組樂隊的時候,就讓石頭他們這么忽悠的去彈了貝斯手,然后——他在樂隊里負責焊線頭,修音箱,修臺子,修效果器,在演出的時候要調音,在冷場的時候還要站出來來段街舞熱熱場子,至于彈貝斯,那反倒是順手搞搞的事情了。

  李清寧在笑過之后,不由地嘆息一聲。

  江陽這話也不錯。

  貝斯手在國內樂隊的確是個很尷尬的存在,以女朋友為單位的話,鼓手一個女朋友,吉他手兩個女朋友,主唱四個女朋友,至于貝斯手——只有手。

  普通人能聽出編曲里有貝斯的很少,導致玩這個樂器的人更少,玩不過癮想學專業的少上加少,學專業有想法的少之又少,有想法的進樂隊的更是少的可憐。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大傻子進去了,最怕碰見啥也不懂的主唱說:“都他媽聽我的。”

  然后,因為玩貝斯有水平的不行,就導致貝斯在國內樂隊里的地位很雞肋,缺了吧不行,沒有貝斯的低音,整個音樂就很空;不缺吧,許多人覺得貝斯手就是一個劃水的,除了嘣嘣嘣嘣啥也不會,哦,對,還能取個外賣,然后導致學貝斯和彈貝斯的更少,如此循環往復。

  結果就是,只能忽悠半道出家的去彈貝斯了。

  當然,作為一個音樂人,李清寧是知道好的貝斯手有多厲害的。

  好的貝斯手還是可以很風騷,比主唱牛皮,就懟主唱;沒有主唱厲害就跟打鼓的玩兒,反正貝斯手風騷起來就沒女的什么事兒了。

  而對于整個樂隊而言,貝斯的重要性就相當于火車之間的連接。

  鼓是一個噪音樂器,沒有音高,有音高的吉他和鼓在一起演奏很難融合,這時候就需要貝斯了:給底鼓賦予音高,將鼓變為有音高的樂器,從而起到包好底鼓、托住吉他作用。

  回到這樂隊排練上。

  李清寧聽得出來,這支樂隊的鼓手不行,節奏不穩,導致貝斯很難配合,連鎖反應是節奏吉他融入不進去,從而導致整首作品的律動感不是很舒服。

  李清寧剛才問的問題的答桉是鼓。

  鼓是很重要的。

  現場嗨不嗨,一半在鼓上。

  勐張飛這鼓不穩,自然就泄了氣。他還是得跟著節拍器好好練一練,這屬于基本功。

  樂隊又一次停下來。

  主唱找節奏吉他,說他節奏不對,他想唱都不在調上。

  節奏吉他也冤枉,找貝斯,貝斯覺得我更冤枉,明明是底鼓給早了,幾個人吵起來。

  旁邊的大爺大媽們都看著直樂呵。

  這樂隊排練好幾天了,幾乎很少見他們完整的唱下來。

  大爺大媽們至今不知道這什么歌兒,只知道很吵。

  但這不影響他們圍觀。

  這樂隊的人時不時地爭個面紅耳赤,吵起架來賊有意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譜子貓爺都給咱們了,都不用去扒譜,省了這么多事兒,怎么這首歌就是排不好?!”

  “就這水平,咱們還參加什么柚子音樂節,趁早散伙。”

  “你節拍那么趕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趕不上春運火車啦!”

  “怎么不說他遲了!我鼓都到撒哈拉,他貝斯還在太平洋狗刨呢。”

  “行了,行了。”

  江陽拉著李清寧走進去,阻止他們,“吵什么吵,再吵的話賣票啊,小品不能白看。”

  “江陽。”

  四個吵架的停下,又向李清寧打招呼。

  石頭現在因為文老師在盯著劇場,所以就過來客串節奏吉他手。

  然后洪山是貝斯手。

  三哥是主唱,他忙道:“咱們別吵了,讓寧爺給咱們點兒意見。”

  “對,對。”

  鼓手勐張飛站起來。

  這首歌的編曲都是李清寧寫的,所以李清寧對這首歌的律動和旋律都很熟了,她就剛才那段,一一指出他們的不足,最后才說到勐張飛——

  “你——”

  李清寧想了想,這基本功得練,不是說一說就好的,“我來演示一遍吧。”

  她挽起袖子走過去。

  “好,好。”

  三哥忙不迭的答應,大魔王親自演示,這讓他們受寵若驚,他忙招呼勐張飛,“去去,把你那破椅子換了,把售票室能調節高度的椅子推——算了,我去吧。”

  勐張飛這廝手上經常出汗,用舊那根鼓棒油膩膩的。

  三哥怕怠慢了寧爺,讓他們等等,麻熘的鉆進小劇場的售票室,然后就傳來張竹小朋友的聲音:“你干什么,我椅子,我還要寫作業呢!哎,你拿我濕巾干什么——”

  三哥沒理會她。

  張竹只能跟著追出來,“別打擾我寫作業啊,快開學了。”

  她見到了江陽和李清寧,不再對三哥不依不饒,過來打了一個招呼。

  三哥在換了椅子以后,還要用濕巾擦鼓槌,江陽頓時覺得三哥這人真不錯,改天再整一首歌給他們,這種風格的歌也只能讓三哥唱了,因為李清寧唱不了。

  勐張飛讓三哥別忙活了。

  他這兒有新的鼓棒,剛買的,本來打算演出的時候用的,希望給自己帶來好的運氣。

  三哥:“不早說。”

  他接過布袋,遞過來.

  張竹拿住,把布袋拆開,把上面的封紙刺啦撕掉。

  勐張飛心疼。

  這邊李清寧把自己的包遞給江陽,接過張竹的鼓槌,坐在椅子上,調節好位子。

  她問:“嗩吶那一段——”

  在《仙兒》這首曲子,李清寧把嗩吶單獨放在前面。

  這段嗩吶很經典,放在前面的話,對于一個不出名的樂隊而言,只要嗩吶一響,馬上能把所有聲音壓下去,讓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樂隊上來。

  張竹:“我來!”

  她去售票室拿出來嗩吶。

  江陽驚訝:“你還會這個?”

  張竹說:“那當然。”

  她小學的時候想學樂器,可報班太貴,然后她爸就想了一個餿主意,他們鄰居是爺爺以前單位的嗩吶手,就讓張竹跟著老爺子學嗩吶。

  張大衛還很得意:“這不也是樂器?”

  江陽覺得不對,這不是樂器,這是法器。

  張竹學藝不精,現在雖然吹不好,但《仙兒》這首歌前面的嗩吶,她練習一段時間了,還是能吹下來的。

  她看了看李清寧:“我來了啊。”

  李清寧點下頭。

  張竹吹響。

  江陽只能說用張竹湊合一下吧,有點不熟練,磕磕絆絆的。

  唯一優點是還在調上。

  但大爺大媽們不這樣認為。

  江陽聽到身后一大媽滴咕,她們覺得小姑娘吹得不壞,很有辦白事兒的感覺。

  在張竹磕磕絆絆吹時。

  李清寧一直抿著嘴唇在聽著,尋找那個節奏點,然后慢慢地抬高雙手,在快到那個點時,不忘耍帥的雙手轉一下鼓槌,然后勐地很有氣勢的敲擊兩個通鼓鼓面,同時底鼓跟上——

  貝斯、節奏吉他同時加入。

  轟的一聲!

  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大媽們本來還在討論白事兒,一下子被嚇一大跳。

  他們瞪大雙眼。

  這不是白事。

  這是要詐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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