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手機鈴響了。
李清寧沒去接。
過了一陣,她才從江陽身上坐直身子,從枕頭旁取了個頭繩,唇咬住,把頭發束起來,然后,她朝江陽挑下眉毛,頭發扎成馬尾,披著睡衣去浴室了。
“啊?”
江陽就沒見過這樣的人,自己舒服了,就不理隊友了。
他跟了進去。
又過一陣以后,兩人出了浴室。
李清寧穿著江陽恤,走在后面踢江陽一腳,她胳膊酸死了。
她去換衣服。
然后才去接了電話。
電話是陳姐打來到的,提醒一下李清寧,今天下午是春晚頭次彩排,讓她做好準備。李清寧答應一聲后,就去練琴了。
待江陽做好早飯以后,兩人吃了早飯,一起出了門。
江陽不去公司。
他跟霍車、石頭他們約好了,今天正式開工《頭文字》的定格動畫。
“…那我就不送你了。”
李清寧在地下停車場同江陽分別。
她穿著棕色大衣,低丸子頭,幫江陽把大衣最后一個扣子扣上以后,親了江陽一口,上車,把包放在副駕駛的的座位上,朝江陽招了招手,開車走了。
江陽目送她離開,舌尖舔了舔唇,回甜。
他又坐電梯回到大廳,同管家熱情的打了招呼。
然后——
他在管家的笑容很親切,覺得自己很受歡迎的高興中出了門,在門口碰到了王大爺。
兩人打了個招呼。
王大爺問江陽早上為什么沒去跑步:“藍衣服早上還問我你這幾天為什么沒去呢。”
“明天就去。”
江陽:“寫東西疲了。”
王大爺來精神了:“寫的什么東西?給我說說,我去告訴小牛。”
提起牛阿姨——
江陽在外地同老爺子組隊玩游戲的時候,王大爺告訴江陽,京都前幾日下了場雪,牛阿姨不小心滑到骨折了,這會兒正在醫院呢,兩人還約著有時間去看望下呢。
“你別亂打聽,當心嚇到你。”
江陽擺下手離開了。
“嘁。”
王大爺不屑。
他活大半輩子了,馬上變成鬼的人了,還能讓恐怖故事給嚇住?
笑話!
“對了。”
王大爺遠遠地喊江陽,讓他從側門走,正門有記者在守株待兔,他們還是很想逮住江陽,問上一兩句江陽對于王朝西質疑的看法的。
“知道了。”
江陽揮了揮手,從公園側門出去,拐到地鐵站,在地鐵站口遇見了賣煎餅的胖大嬸。
胖大嬸遠遠地就打招呼:“回來了。”
她可在推推上時刻關注著李魚呢,稍有風吹草動就知道。
當然。
她也不是追星,主要李魚老公欠著她一百來塊煎餅錢呢。
“回來了。”
江陽點了下頭,要了一個不要薄脆,不要面,不要蛋,更不要蔥花的煎餅果子。
“咋,吃慣蛋餅了,吃不敢咱這兒的煎餅了。”
胖大嬸嫌棄的丟給他一包辣條。
江陽:……
江陽:“早上吃太飽了,我老婆做飯太好吃了。”
胖大嬸:……
不知道為什么,她有種揍江陽一頓的嫉妒。
江陽接過辣條:“記賬上,現在欠的有兩百了吧。”
“一百。”
江陽奇怪:“這么少嗎?”
胖大嬸:……
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欠賬還有往多了說的。
她丟給江陽兩顆核桃:“補補腦,不著急還賬。”
胖大嬸覺得不還更好。
她一直想掛一個牌子——“大魔王老公賒賬也要吃的煎餅”。
效果肯定嘎嘎好。
胖大嬸這是有依據的。
這地鐵口人來人往的,有認出江陽的不奇怪,認出來以后拿出手機拍個照也不奇怪,于是網上就曾出現過一張照片:一個帥哥叼著煎餅,背后是陽光照耀下,戴著口罩攤煎餅的她,人呼吸和粥氤氳的霧氣,還有人來人往的人群——
不經意間的瞬間最動人心弦。
胖大嬸雖然沒什么審美,但看這張照片是越看越喜歡。
她忽然覺的,自己的柴米油鹽也不平凡起來。
那幾天買她煎餅的人明顯增多了。
所以——
她對江陽還是很喜歡的。
這核桃是老家弄來的老樹核桃,讓江陽嘗嘗。
江陽接過:“我家的四合院里也有一棵核桃樹。”
“挺好,等結核桃了讓咱也嘗嘗,我好久沒在家吃過青皮核桃了。”胖大嬸口頭應付了一句。
她以為江陽在炫富。
這也正常。
畢竟——
李魚是真富。
她心里就是有些惋惜,多好的孩子啊,現在也炫耀這些了。
然而——
“好。”
江陽答應讓她嘗嘗,接著說了一句:“我老婆給我買的。”
“去去去!”
胖大嬸舉起手就想給他一鏟子。
白瞎她的感情了,感情是在炫耀這個。
江陽向胖大嬸揮手進地鐵站了。
他沒吃核桃,而是手握著兩個核桃盤起來。
他坐地鐵上到了四合院附近,下車后往過走,在快到胡同口的時候,他接到了石頭的電話。
他們今天不是開工《頭文字》嘛,雖然是定格動畫。但石頭覺得,作為賽車動畫,肯定得有一兩處特效啊。當然,他也不懂江陽的怎么想的,為了有備無患,同時給江陽一些參考,他把自己以前組樂隊,現在做特效民工的貝斯手請來當參謀了。
當初。
他那部黏土動畫就是他和貝斯手鼓搗出來的。
這貝斯手還是李魚的歌迷。
她一聽要為參與大魔王老公的片子,早早就來了,還期待著碰見送江陽的李魚,要一個簽名呢,然而也因為來的早,找不到胡同口。至于為什么不讓也住在胡同的洪山去接——
洪山讓他爹趕出去,去文妮兒家住了。
老爺子原話是這么說的——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白天秀恩愛,晚上了還不知道收斂。
所以——
石頭只能問下江陽了,讓他去接了。
石頭也正往這邊趕呢。
“好。”
江陽答應一聲,好奇地問:“洪山不是你們以前樂隊的貝斯手嗎?”
石頭:“剛開始是洪山,后來文妮兒不嫁人了嘛,他高喊貝斯手找不到對象,怒摔貝斯回家啃老了,后來這個貝斯手就來了。”
“哦。”
江陽懂了。
這黑貝斯手的,往往都是貝斯手,就跟黑河北的,都是河北人一樣。
他快步向胡同口走去。
在快到的時候,江陽忽然想起來,剛忘記問石頭這個貝斯手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了,就在他拿出算在聊天軟件問一問石頭時,看到前面一個女人從他四合院在的胡同口出來,撓著頭又往前走了。
江陽四合院在的胡同的確有迷惑性。
就跟《四世同堂》里的胡同差不多,是葫蘆形狀的。
陌生人來了,進去以后,走到里面的葫蘆胸,環顧一圈,見是住戶的門庭,就覺得沒路了,會折回來。
其實在葫蘆胸的后面,有一個比大門稍寬的路,可以繼續往后面走,一直通到后面一旅游景點寺廟的街。
這人估計就是陌生人初來乍到時的情況。
可江陽看她也不像玩貝斯的啊。
她戴著鏡片賊厚的眼鏡,又像墨鏡,好像是能變顏色的那種。
但她又似乎在找路。
江陽怕真是貝斯手的話就錯過了。
于是——
在略微一想后,江陽想到一個萬全之策。
他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對對,就那個彈尤克里里的。”
這姑娘豁然轉身。
她的眼鏡雖然變色了,但怒火透過微表情都可以看出來。
妥了。
這人就是貝斯手!
江陽朝她揮了揮手:“你好。”
“你好!你好。”
貝斯手高興的打著招呼走過來,往江陽身后看,在沒看到李清寧后,她后面那個“你好”明顯的有氣無力。
江陽:&
“我老婆沒來。”
江陽讓她死了這條心。
“哦。”
貝斯手一臉失望。
江陽引她往里面走。
貝斯手很快又振奮心情:“兄弟,你能幫我要一張大魔王的簽名嘛——不要你的,就大魔王真正的簽名——我是她粉絲,我當年學貝斯的興趣就是她啟發的——”
江陽:……
他剛才還擔心自己招呼不來,找不到話題冷場呢,這下不用擔心了,這姐們是個自來熟,滔滔不絕的說著對她老婆的喜歡。
她上大學時喜歡上李魚的。
當時。
她和同學去去看李魚的演唱會。
她站在臺下,看著小姑娘提著吉他站在臺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李魚,所有人為她歡呼。而李魚就像一個精靈站在星光璀璨之下,一舉一動奪人眼目,一詞一句都有人跟唱,舞臺頂級的簡直要人命,當時現場還有人激動的暈過去了。
貝斯手被這頂級現場震撼到了。
她回來以后決定要去玩音樂,她也要成為李魚那樣矚目的人。可她都大學了,現玩音樂的話有點不趕趟。
這時——
學校玩樂隊的同學建議她去玩貝斯,
反正也沒人能聽見。
正好。
她心動去查資料時,發現不少玩貝斯的音樂人和主夸和分析李魚作品里的bassline走向,說貝斯是李魚這些作品的靈魂。
尤其《魚!魚!魚!》這首歌。
這首歌本質上就是報菜名,把李魚喜歡吃的所有魚肴報了個遍,說破了天也是一首口水歌,但這首歌之所以成為廣場舞金曲,就是貝斯把一段音符(節奏)以不同輕重緩急地重復和遞進,產生了人情不自禁想要動起來的魔性律動,從而讓這首歌很洗腦。
聽的人多了,特別是廣場舞大媽的洗禮下,很多人會說這首歌很俗和土,但沒有一個音樂人敢這么說。
因為但凡懂一點音樂的都知道,這首歌中的貝斯是真騷。
騷到了極致。
用江陽的話來比喻,俗點的比喻是漫長的季節里彪子跳舞的騷,騷的很魔性,高雅點的就是皇后樂隊《敗者食塵》的文騷。
反正。
貝斯手見了他們對李魚貝斯的夸獎,果斷入了貝斯的坑。
她報了一個班。
“花了我一個學期的學費呢!”
貝斯手現在想起那時候吃的饅頭都心有余悸。
“虧了。”
江陽想到洪山講過的一個笑話,說一個老師教學生貝斯,學生來上了三節課,就學會了一個根音就不來了,半年后在街上碰見,老師問他怎么不來上課了,學生說演出太多了忙不過來。
貝斯手瞥一眼江陽。
雖然江陽沒說,但她知道江陽在想什么。
“剛才還尤克里里,辱貝辱的很起勁啊。”貝斯手就納悶了,魚爺這么牛皮的人在身邊,這廝怎么就沒學個好。
太暴殄天物了吧。
不過——
算了。
辱就辱吧。
誰讓人祖上——
誰讓人老婆積德了呢。
現在玩貝斯的,常彈和練習的曲目就有《魚!魚!魚!》。
在視頻下,這首歌一放,常刷的彈幕也是:“貝斯手站起來了!”
“貝斯手:吉他手,快他媽的點外賣!”
“媽媽,我終于聽見貝斯的聲音了。”
樂隊在表演的時候要彈這首歌,貝斯手不像吉他手那樣站到前面扭兩下,都對不起這首歌。
所以——
貝斯手們誰不念大魔王的好。
這孫子有辱的資本。
皇后樂隊——AnotherOneBitestheDust
敗者食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