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音樂之聲。
作為燕京本地一檔較有名的音樂電臺節目,它的收聽率不低。
不少人開車時都喜歡用車載電臺收聽這檔節目。
特別是出租車司機,他們天天開車到處跑,難免無聊,打開電臺聽歌就是很好的打發時間方式。
老張年過四十,依然在外跑出租。
沒辦法,家里有一“小張”還在上學,離不開錢。
這一行只要能吃苦,一個月也不少掙。
接上兩個年輕的乘客,老張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一男一女,估計是對小情侶,挺年輕的,不是在上大學就是剛畢業工作。
這種乘客老張是最不喜歡的,不是人家少給了他錢。
而是不好聊天。
燕京司機師傅都愛侃,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世界格局,打你上車起能給你一直侃到下車。
唯獨這些小情侶司機師傅不好侃。
人家小情侶熱戀期,上了車摟一起正說甜言蜜語呢,你隔前面一頓叭叭,人肯定不樂意,嫌煩。
“師傅,去理工大學。”男生說道。
“得嘞,做好二位。”
老張回復一聲,車子緩緩啟動。
掃了眼后視鏡,果然,小情侶已經摟起來了,說著悄悄話。
老張搖了搖頭,打開電臺,調到自己常聽的頻道。
“歡迎大家收聽《燕京音樂之聲》,今天我們節目來了兩位重量級嘉賓,歡迎周秸倫和周惠敏!”
周秸倫?
老張下意識皺了皺眉,他這個年紀的人,聽不慣周秸倫的歌,也聽不懂,只覺得太吵。
周惠敏?
這個女娃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在那什么慶功宴上唱歌聲音也挺甜美,當時由于看得過于入神還給老婆打了好幾下。
“師傅,能把聲音調大些嗎?我們也想聽聽周秸倫的歌。”
后座的女生喊道,她和男朋友都是周秸倫的歌迷。
“好嘞。”
司機擰大了電臺的聲音,
“你們小年輕好像都挺喜歡周秸倫的,我兒子也喜歡,整天在家唱他的歌,房間里還到處掛著他照片,不知道的還以為周秸倫是他爸呢!”
老張有些吃味。
“哈哈,師傅,那說明你兒子有品味啊。”男生笑道。
“就是,周秸倫歌可好聽了,師傅,你也多聽聽,要跟上潮流嘛。”女生附和道。
老張撇了撇嘴,沒和兩個小年輕爭辯。
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就學會了包容與自己不同的意見。
說自己不喜歡聽周秸倫的歌又能怎么樣?說服他們也不喜歡嗎?自己又不是他們爹。
再說,他是他兒子的爹也沒能說服兒子不喜歡周秸倫。
電臺節目還在繼續。
“秸倫上次來做客我們節目,好像還是帶著《十一月的肖邦》這個禮物來的,那這次來是又有什么新的禮物要送給你的歌迷們嗎?”
“嗯,我的新專輯《依然范特西》,很快就會和大家見面,到時候希望大家能喜歡。
不過這次來做客,其實主人公不是我啦,而是我身邊的Vivian,周惠敏小姐。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好朋友。
Vivian的專輯《香豌豆花》也要上線了,希望大家到時候可以多多支持。”
“這個周惠敏是不是港島的那個?好像長得挺漂亮的。”
男生突然問。
女生點點頭:
“應該是吧,聽我在港島念書的同學說,她在港島那邊挺火的,沒想到還和周秸倫是朋友。”
男生嘿嘿一笑:
“什么和周秸倫是朋友,你沒聽秸倫說嘛,周惠敏是他的一位好兄弟的好朋友。”
“是啊?那怎么了?”女生不解。
“那意思就是說她是周秸倫好兄弟的女朋友,周秸倫通過他這位好兄弟才認識的周惠敏,估計兩人壓根不熟,所以周秸倫剛剛故意把話題往周惠敏身上引也是幫好兄弟的忙。”
所以說還是男人了解男人。
男生這一番話幾乎全中。
電臺主持人見周秸倫有意給周惠敏話題,也采訪起周惠敏。
“那周惠敏小姐,我們知道你一直在港島發展,這次來大陸發行專輯,是準備在這兒長久發展了嗎?”
“是的,因為我已經簽了大陸的公司,所以接下來應該都會留下大陸。”
周惠敏甜美的聲音響起。
“那我們大陸的粉絲們可有福氣了。
剛剛秸倫有提到你專輯的名字,是叫香豌豆花?這個名字挺奇怪的,是有什么特別的寓意嗎?”
“香豌豆花的花語是溫柔的回憶、再見、分離、充滿喜悅、出發,恰好符合我專輯里歌曲。”
“哇偶,今天我又長知識了,不過聽你這么一說,似乎專輯里的歌曲風格很多樣?”
“是的,表達了許多種不用的感情。”
這時電臺里突然又響起周秸倫的聲音:
“我補充一下,Vivian專輯的十首歌都是同一人作詞作曲的,而且這個人在我新專輯的一首歌中,也擔任了作詞人,并且那首歌也是他給了我很大的靈感才寫出的,目前那首歌已經被張一謀導演確定為了電影《黃金甲》的片尾曲。
所以,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吼,Vivian的這張專輯絕對質量超高的。”
周秸倫如此不遺余力地幫周惠敏宣傳讓此時收聽電臺的他的粉絲們都有些吃驚。
對自己女朋友也不過如此了吧?
而且你不是也是來宣傳專輯的嗎?怎么感覺你像專程來幫別人宣傳專輯的。
“好,那我們接下來就一起聆聽這張被秸倫盛贊的《香豌豆花》的主打歌《起風了》。”
鋼琴的聲音響起,低沉的旋律像是緩緩流淌而下的溪水,這溪水越來越湍急,越來越洶涌。
架子鼓,各種樂器融入,旋律變得高昂,在即將達到頂點時,周惠敏的歌聲傳出。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出租車里突然陷入沉靜,只有電臺里周惠敏的歌聲在車內不斷回蕩。
這樣的情況不只發生在老張的出租車,許多在這一刻打開電臺收聽《燕京音樂之聲》節目的人都沉默了。
他們被那帶著淡淡惆悵與追憶的旋律帶回了早已模糊的青春,變成了歌詞中的“少年”,在記憶中漂流。
夏天的教室總是悶熱的,頭頂的三葉電風扇轉得嘎吱作響,讓人擔憂它會不會突然旋下來,可卻沒人舍得把它關閉。
課間的十分鐘,是用來嬉戲打鬧,還是埋頭睡覺,亦或者刷題做卷?
都有。
但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一定是偷偷看一眼班上暗戀的那個“ta”的背影,亦或者看看窗外,“ta”會不會從窗邊經過。
少年時代的結束,是年少輕狂出去闖蕩,是高考最后一聲鈴的響起,還是黑帽子高高拋向天空?
都不是,少年時代的結束是開始懷念少年的自己,笑著嘆一句:“真傻,真……好。”
還記得工作第一年回到老家車站的那一刻,看著熟悉而陌生的景色,歸家的途中,為每一個與記憶不同的景色而驚嘆。
原來,那十幾二十年不變的老家,竟然在自己不在的一年中偷偷發生了這么多的變化。
沿途的每一個景色都有自己留下的記憶,心中悄悄期許,會不會如電影上演的那樣,在某個轉角和那個“ta”重逢。
腦海里已經預演了好幾種打招呼的方式——我會說什么,“ta”會怎么回。
然后就這樣一路想著回到家。
“我曾難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醉于其中夢話不得真假不做掙扎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涌成ta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就隨緣去吧”
副歌的高音像是對青春的遺憾的吶喊。
而現在,年華不再,卻仍然感嘆世界之大,仍然懷念青春里那個抹不去的身影。
只是已經分不清楚,懷念的究竟是青春,還是“ta”。
一切隨風而去。
如果再次重來,你是否還愿意成為那個少年?
“哇,很溫暖治愈的一首歌,讓我回想到自己的青春,又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電臺主持人的聲音驚醒了無數還沉浸于歌聲中的人。
“是吼,蠻吊的,有想起我學生時期的事哦。”
周秸倫也是第一次聽《起風了》,之前只在電話里聽過洪敬姚說這首歌怎么了不得,打動人心。
同時暗暗在心里做下決定,一定要多壓榨小楚幾首,也算是為音樂界做貢獻了。
“謝謝。”
周惠敏笑著感謝。
這首歌雖然不是她最喜歡的那首,但無可爭議是專輯里最好的一首,既好聽又打動人心。
否則也不會拿來當主打歌。
“那接下來,我們再次欣賞秸倫新專輯里的一首歌,同時也是《黃金甲》電影主題曲——《菊花臺》。
許是《起風了》帶來的情緒波動太大,導致同樣有種淡淡憂傷的《菊花臺》,并沒有給聽眾們帶來多少的激動。
好聽,但沒有戳到心窩子里去。
但無論如何,今晚的燕京各大電臺,幾乎都被觀眾循環點播《起風了》和《菊花臺》。
兩首歌交替播放了一晚。
而且《起風了》竟然神奇地頂住周秸倫恐怖的粉絲量,點播次數基本和《菊花臺》持平……
“你兩點多了拉著我打游戲?能不能滾啊!”
秦慕楚看著賴在自己房里不愿意走的周秸倫,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個大逼兜。
電臺節目完了后,已經十二點了。
秦慕楚在他們錄節目時一直在車里等著,錄完節目把周惠敏送回酒店,就帶著周秸倫回了四合院。
話說當時周惠敏下車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兩人的表情還有點奇怪。
“才兩點哎,你老年人吼,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啊!”
周秸倫一臉精力過剩,攛掇著秦慕楚:
“玩一會兒游戲,《魔獸爭霸》很好玩的,我教你。”
說著,他跑到秦慕楚給他安排的房間,再回來時手上已經拿著個筆記本電腦。
秦慕楚算是知道他的那個書包背得是什么了。
“《魔獸》狗都不玩,我是《星際》玩家。”
秦慕楚果斷拒絕,并鄙視地掃了眼周秸倫。
“少吹了,《星際》那么難,你能操作得過來?”周秸倫壓根不信。
《魔獸》相當于《星際》的簡單版,就這樣他玩起來都有些什么手忙腳亂的。
“我要是真會《星際》怎么辦?”秦慕楚反問。
“不止要會,而且得有一定實力。那樣的話……算你厲害,怎樣?”
“那你滾吧,我需要你認可?”
秦慕楚直接攆人。
這種賭注壓根沒有吸引力。
“好好好,你說怎樣?”
“叫爸爸。”秦慕楚說道。
“什么?”周秸倫疑惑。
“我說要玩就玩父子局。我要是水平不行,我叫你爸爸,反之,你就得叫我爸爸。”
周秸倫表情慎重起來。
賭這么大吼?
他不停地觀察秦慕楚表情。
好像很有底氣的樣子,要不……
“你要是怕了就算了,倫寶寶,回去睡覺了。”
秦慕楚催促著周秸倫回去。
“你在激我吼?我才不上當。”
周秸倫一副“我很聰明,你騙不到我”的樣子。
“啊?讓你看出來了,那你快回去睡覺吧。”
秦慕楚作出吃驚的樣子,把他推著走向門口。
就在周秸倫即將被推出門外,快要關門之時,秦慕楚長吐一口氣。
“等一下!”
突然,周秸倫伸出手擋住了即將關閉的房門,他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這聲吐氣。
“想炸我吼?計中計是不是?小楚,有夠狡猾哦!我和你賭,父子局!”
他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睿智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
“真的?你確定?不反悔的?”
秦慕楚一連三問。
“心虛嘍,絕不反悔!快,我要看著你玩!”
周秸倫推開房門,走到秦慕楚桌上的電腦前。
“我電腦沒下《星際》,打不了。”秦慕楚嘆氣,一臉可惜。
“哈哈,我料到了!”
周秸倫更加自信了,把手中的電腦放在桌上,
“我電腦里有《星際》,快點來玩,不然就叫爸爸。”
“你玩真的啊?”
秦慕楚一臉震驚,接著又為難地道:
“輸了真要叫爸爸?”
“當然!都是成年男人,說話當然要算數,誰耍賴誰小狗了啦!”周秸倫拍著胸脯乘勝追擊。
誰耍賴誰小狗?
這話有點耳熟。
秦慕楚長嘆口氣,磨磨蹭蹭坐到電腦前。
掀開筆記本顯示屏,黑色的屏幕映照出一張扭曲的笑臉。
他前世確實是一位《星際》高手,當然和職業的肯定不能比,但在普通玩家中已經算得上大神了。
這波啊,我在大氣層。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