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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你們高興太早了

  “秦導,把腿放低,亮相時要昂首抖一下。”

  “是這樣嗎?”

  “差不多,腿再稍微抬高一點點,對,這樣就行了。”

  男人穿著花色戲服,在老師指點下一點點糾正自己的動作。

  周惠敏和曾離坐在后面的椅子上,靠在一起。

  “離姐,練了一個月練成這樣,算快嗎?”

  “還行吧,不過他就練這一小段動作,比較簡單。”

  曾離看著臺上秦慕楚的動作評價道。

  如果只看他這一段戲劇動作,他已經算得上能出師了。

  一個月前秦慕楚定下的《赤憐》歌唱方案里,讓他自己也穿上戲服,打扮成戲劇演員。

  而且還不是穿上個衣服了事,在舞臺上的動作也要符合戲劇演員在臺上的動作,要有戲味。

  “干嘛要這樣設計,忙得過來嗎?還要去排練《青銅仙鶴》節目。”

  周惠敏嘀咕道,看著秦慕楚的目光有點心疼。

  兩邊節目跑,又要“學戲”,這一個多月秦慕楚可以說是忙得腳不沾地。

  都怪周秸倫,使壞換了節目!

  周惠敏嘟嘟嘴,在心里譴責起周秸倫。

  曾離不知道換節目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嘟嘴的女生,可愛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捏了捏周惠敏的臉。

  “也快了,最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離姐,上臺,節目再過一遍。”

  臺上傳來秦慕楚的喊聲。

  “來了。”

  曾離應道,又摸了摸周惠敏的臉,

  “我上去了,你也準備準備,一會兒到你的節目了。”

  “臺下人走過不見……”

  曾離的戲腔,還是流行樂的唱法。

  而與此同時,錢家父子也用京劇的唱腔一同唱著。

  一柔弱,一剛強;一個是流行樂戲腔,一個又是古典戲腔,兩相結合,讓《赤伶》這首歌有了一番新的韻味。

  到了歌曲的上下兩段交界處,又由李吣用昆曲念白:

  “濃情悔認真,回頭皆幻景,對面是何人……”

  一首歌下來,伴舞不僅只是伴舞,同樣唱了歌;而演唱者也不只是演唱,同樣穿著戲服在臺上“伴舞”。

  這是秦慕楚想到的《赤伶》和戲劇結合的方式,真正結合在一起,而不是這是把人請來在后面當個背景板。

  “秦導,太感謝了,讓我們多了那么多展示的機會,又有您和小曾穿著戲服加入,節目播出后,肯定能吸引不少喜歡你們的人來關注戲劇。”

  排練結束,演員們在后臺休息,錢老師再一次對秦慕楚道謝。

  秦慕楚正在兩位“小錢老師”的幫助下脫掉戲服,聽了錢老師的話擺擺手笑道:

  “不算什么,希望真能起到您說的作用。”

  最后脫掉腳上的靴子,他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和幾人打了個招呼:

  “抱歉,我得看看那邊《青銅仙鶴》排練怎么樣了,先走了。”

  說完,他馬不停蹄地跑出房間,趕往《青銅仙鶴》地休息間。

  春晚已經正式進入倒計時,整個演播廳所有節目全部進入高壓狀態。

  每天都在不停的排練。

  不是說已經到了這個時間就能放松等待春晚來臨,事實上在春晚前兩天換節目也是常有的事。

  昨天,秦慕楚還看到一個節目被換掉,得知消息的時候,那個節目的演員全部崩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傳遍后臺。

  半年多甚至一年的努力,倒在了最后的一截路上。

  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確實很難承受得住。

  秦慕楚擔心他們做傻事,還特意提醒金岳去安慰安慰他們,免得出什么事故。

  推開《青銅仙鶴》的休息間,付大龍、鄧超還有一眾演員都正在化妝。

  付大龍的妝還好些,只是一些基本的妝容,最突出的就是把眉毛畫得尖細上揚,呈現“倒八字”,使得整個人看起來都銳利了不少。

  也更像兵馬俑了。

  鄧朝化妝就麻煩了許多,因為要把他畫老十幾歲,臉上的皺紋還有皮膚色澤方面都要化妝師一點點細細“雕琢”,每次上妝卸妝都費很大功夫。

  “秦導,來了。”

  鄧朝從化妝鏡種看到了進門的秦慕楚,笑著打招呼。

  不過剛笑,就挨了化妝師一下:

  “別動,不能有表情!”

  鄧超的妝容很考驗化妝師技術,一點都不能出錯,而鄧超又不是個老實的人,每次化妝總喜歡說話聊天,給化妝師增添了不小難度。

  因此化妝師對他很是暴躁。

  “好的,陳姐,我絕對不動。”

  鄧超立刻閉上了嘴,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哪次不是虛心認錯,堅決不改。”

  陳姐被鄧超的搞怪逗樂了,在涂粉的時候故意加大力氣打他的臉。

  而鄧超也故意從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舒爽而痛苦。

  秦慕楚坐在椅子上,擦擦額頭的汗,對于這種情況他也習慣了。

  鄧朝多次化妝時“不老實”,化妝師陳姐不但沒被他得罪,私下里兩人關系還挺不錯。

  陳姐雖然嘴上罵他,但每次給他化妝用得都是最好的材料。

  要知道,春晚購買的化妝品,檔次也有好幾檔。

  用哪一檔化妝品除了看咖位,最主要還是看化妝師和演員關系好不好。

  鄧超的搞怪雖然被人嘴上罵,但他很有分寸,在春晚這樣越來越高壓的環境下,他這樣做也是為了緩和氣氛,松松所有人心中繃緊的那根弦。

  “秦導,妝化好了,我還得去別的節目,先走了。”

  “好的,麻煩了。”

  秦慕楚點點頭。

  鄧超站起身,露出諂媚的笑容:

  “陳姐,小的送您。”

  陳姐拿起化妝箱,瞪了鄧超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鄧朝的妝最難化,他的妝化好別人也都化好了。

  見房間里只剩下《青銅仙鶴》節目組的人,秦慕楚站起身,面向眾人:

  “大家這么長時間也都辛苦了,不停地修改,磨合,這次排練,如果達到預期效果,那就是我們節目的最終版了,后面只需要保持水平就行。

  我們節目很受導演組的重視,待會兒所有導演都會到場觀看,希望大家……”

  秦慕楚看著一個個屏息凝神,呼吸都放緩了的演員們,到嘴邊的話一改,不想再給他們定目標,施加壓力。

  他露出笑容,難得地放了回豪言:

  “大家就正常發揮吧,按照我們平時的水平,征服他們輕輕松松。”

  房間里氣氛頓時一緩,所有演員都輕松了不少。

  “金導,那些人是誰?”

  秦慕楚瞄了眼坐在觀眾席第一排最中間的幾人。

  那里一貫都是春晚節目組幾個頭頭的位置,今天竟然被別人坐去了。

  “領導,特意來看你這個節目的。”金岳回道。

  “央視的?”

  “不止,還有文化部和宣傳部的。”

  秦慕楚點點頭,是這兩個部門的人,難怪能把金岳的位置占了。

  說起這兩個部門可能很陌生,但是提到廣電,應該不少人知道。

  而廣電雖然理論上和他們沒有隸屬關系,但現實里他們不準的,廣電都不能做。

  不嚴謹的話,可以認為他們就是廣電的頭頭。

  “他們還來看彩排?”秦慕楚很奇怪。

  “什么話,咱們春晚的節目不都是要報給文化部審批嗎?至于宣傳部怎么來了,我就不知道了。”金岳回復道。

  宣傳部的職權范圍要更勝文化部一頭。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副總導演走來,說道:

  “金導,秦導,能過去了,演出沒問題吧。”

  最后一句話是問秦慕楚。

  對于這兩位大佬部門的“突擊檢查”,他也有些緊張。

  “沒問題!”秦慕楚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不僅是自信,也是對幾個月辛苦付出的付大龍等一票演員的信心。

  秦慕楚的自信也感染了副總導演,他緊張的臉上露出笑容:

  “好,咱們也好好出個彩!”

  金岳和秦慕楚的入座并沒有引起多大波瀾,除了春晚導演組的人打了聲招呼,那兩個部門的人都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不過坐在最中間原本屬于金岳位置的中年男人看到秦慕楚時,嚴肅的臉竟然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秦慕楚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也禮貌地回了個笑容。

  《青銅仙鶴》節目開始,從始皇帝與燕太子丹兒時的相遇,到壯年的碰撞。

  演員們的表演堪稱完美,每一個走位,每一句臺詞,每一刻的表情變化,都和秦慕楚排練時的要求一。

  隨著付大龍最后一句臺詞落下,話劇部分結束。

  春晚導演組全都自發鼓起了掌,不僅是捧場,更有發自內心的佩服。

  他們也看過許多話劇,但這一場話劇的水平,絕對是最最頂尖的。

  演員的表演沒有一個動作是多余的,他們仿佛看得不是話劇,而是跨越時空,見到了一段真實的歷史。

  不過導演組的認可在今天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最中間那幾人,等著他們表態。

  “好,嘆為觀止!”

  幾乎在眾人看向他們的同時,最中間的那位站起身,也鼓起了掌。

  而這就像開啟了某個開關一樣,大家一同站起,原本拘束的掌聲也徹底放開。

  所有人都在慶祝……除了秦慕楚。

  “小秦,干嘛呢?高興壞了?”

  金岳拉了拉秦慕楚。

  秦慕楚也站起了身,面上沒什么高興的神色,只是看向眾人:

  “還有短片呢,你們高興早了。”

  掌聲瞬間停下。

  沒有人料到秦慕楚會說這樣的話。

  “踏踏踏踏!”

  恰在這時,舞臺上傳來一陣響亮的馬蹄聲。

  馬蹄的踐踏聲像是踏在了人的心上,讓心臟的跳動都加快幾分。

  舞臺中央緩緩落下一個巨大的屏幕,所有顯示屏也都切換到了同一畫面。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秦風》的詩詞出現在屏幕上,鋪天蓋地的黑甲將士出現,高舉的黑色軍旗上,一個大大的“秦”字無比顯眼。

  鼓聲漸起,密集的鼓點勾得人心潮澎湃。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漫天塵土中,無數將士向前奔襲,高舉的長矛和利劍閃爍著冰冷的光輝,“漢”字在軍旗上飄揚。

  “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

  唐朝的玄甲軍如同古代的坦克一般,重甲騎兵帶來鋼鐵洪流般的壓迫感,令人難以喘息。

“待從頭  “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強必戮!”

  最后的一幕,各朝軍隊一齊隱去,大大的“天朝”二字出現。

  鼓聲和馬蹄聲等一系列聲音在達到最高峰時驟然停止,屏幕瞬間陷入黑暗。

  觀看者的心情就像極速狂飆的賽車突然剎車,激蕩的情緒讓人直欲喊出來,但又不得不辛苦地壓制住,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秦慕楚站起身,一直不見高興的臉上終于出現笑意:

  “放完了,現在可以高興了。”

  “這個節目是成了,不用等到春晚播放,我確定臺里對《國家寶藏》系列不會再有任何猶豫了。”

  金岳摟著秦慕楚肩膀,嘴里抽著煙,心情很愉悅。

  春晚臨近,他作為總導演是壓力最大的一個,失眠已經成為常態,今天秦慕楚節目的成功讓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你也忙得腳不沾地,現在節目定了,你也能放松些,這兩天在家歇歇,這邊不用來了。”他又道。

  “怎么?過河拆橋啊。”秦慕楚開著玩笑。

  “你小子,不識好人心。”

  金岳笑罵了句。

  突然想起什么,對著秦慕楚問道:

  “你認識吳主任?”

  “誰?”

  “就是今天坐最中間那個。”

  秦慕楚想起了那個對自己笑的大佬,搖了搖頭:

  “不認識,怎么了?”

  “不認識……”

  金岳掐滅了煙頭,最后一縷煙從他手中緩緩升起:

  “剛剛吳主任走之前問了我不少你的情況,我可是說了你不少好話,原本以為你認識,現在不認識的話……”

  他拖長聲音:

  “你小子怕是要發達了。”

  “怎么?他要招我進去當官?”秦慕楚問。

  “咳。”

  金岳咳嗽了聲,

  “你想得美。能這么詳細問你,說明你已經在人家那兒掛上號了,小伙子,以后前途無量。”

  秦慕楚撇撇嘴:

  “我本來就前途無量……行了,金導,別給我畫餅了,餅我自己買得起,下班了。”

  金岳也被秦慕楚逗樂了。

  他不相信秦慕楚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秦慕楚這種寵辱不驚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佩服。

  在這方面,他這把年紀都做不到秦慕楚這樣。

  見秦慕楚已經向門外走去,金岳兩步跟上:

  “你別不當回事,就這兩天,最多一星期,估計就有好事落你頭上。”

  “現在對我來說,最大的好事就是春晚開始新年倒計時。”秦慕楚回道。

  因為《青銅仙鶴》的節目是作為零點前的壓軸節目,《赤伶》在九點,周惠敏的歌曲在八點半。

  開始新年倒計時,意味著和他相關的春晚節目全部結束。

  他可以無事一身輕的進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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