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大早，秦慕楚的房門被敲響。
“來了。”
喊了聲，秦慕楚從臥室走出，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臉笑容的張憫，她揮揮手，
“早上好。”
“早上好。”
秦慕楚回了聲，讓開身子，
“進來吧。”
兩人走到客廳，客廳很大，秦慕楚剛剛特意收拾過，把桌子椅子挪到一邊，空出了一塊場地。
張憫自己就站到了空出的場地上，也不說話，任由秦慕楚的目光在身上掃來到去。
她今天是來試戲的。
秦慕楚昨晚說有一個角色可能適合她，讓她今天來試試。
張憫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角色，因為秦慕楚并沒有發給她劇本，但秦慕楚說了，是一部大系列制作的女主角，張憫自然不會放過。
秦慕楚目光從張憫的臉上挪開，轉移到身體上。
不是變態。
而是在和雪莉楊的形象對比。
張憫今天穿得是運動服，活力滿滿。
她的腰背很直，顯得很挺拔。
單看外形，演雪莉楊是完全符合形象的。
“能拍動作戲嗎？”秦慕楚問。
雪莉楊的打戲戲份還挺多的，演員如果有舞蹈或者武術方面底子就更容易拍攝了。
”當然，我在《賭圣》里面演女保鏢的，打架開槍都行。”
張憫說著，伸出手對著空氣揮舞兩拳，接著又是一個高抬腿的鞭腿。
然后一腳撐地，腰間使發力，口中發出“哈”得一聲，身體旋轉一百八十度，使出回旋踢。
整個動作十分流暢，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非常漂亮。
秦慕楚也想起《賭圣》里張憫確實有很多動作戲，而且還有槍戰戲，她的表現都很不錯。
滿意地點了點頭，雪莉楊的角色算是有著落了。
“怎么樣？需要演一段嗎？”張憫問道。
她這些年在港島拍的戲都是直接確定角色，沒有試過戲，對試戲不太了解。
“可以了，不用再演了。”
秦慕楚揮揮手，
“劇本一會兒我給你一份，你可以帶回去看看，如果愿意的話給我回電話。”
“不用，我現在就可以回復你，我答應。”
張憫沒有絲毫猶豫。
沒看劇本，甚至不知道角色是誰，就答應了秦慕楚的邀請，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她露出一抹笑容，
“你得簽我進你的公司。”
入夜，港島燈火輝煌，這里是燈的海洋，光的世界，萬家燈火，五顏六色，照亮了夜空，裝扮了建筑。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每一條閃閃發光的道路上駛過，這是一座不夜城，黑夜帶來的不是休息沉眠，而是更加肆無忌憚的放縱狂歡。
半島酒店，港島老牌的高檔酒店。
三棟大樓圍三面，每一座大樓在明黃的燈光下都顯得金碧輝煌，一個個拱形的門宛如西方城堡一般，露出第一層的建筑過道，中間的主樓更是有著數十層之高。
秦慕楚從車上走下，立刻就有酒店的泊車小弟前來幫忙泊車。
張憫也自另一邊車門下車，一襲黑色修身連衣裙，裙子沒有拉鏈，自胸口而上兩條衣帶系在脖子后面，露出大半個潔白的后背，又凸顯了傲人的豐滿。
她踏著高跟鞋，快走兩步到秦慕楚身旁，挽著他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傳來的柔軟觸感，秦慕楚下意識想抽出手，但被張憫用力抓住。
“有狗仔偷拍。”張憫小聲地道。
聞言，秦慕楚四下掃了眼，很快就注意到馬路對面的幾輛可疑車。
酒店周圍停著的都是各種豪車，不是馬就是字母加小翅膀，要么就是小金人，那幾輛面包車實在太顯眼。
見秦慕楚看過來，車里的狗仔索性不再隱藏，直接從車窗探出頭，用長焦鏡頭照相機“咔嚓、咔嚓”地拍照。
被閃光燈閃了幾下眼，秦慕楚收回目光，和張憫往酒店里走去。
“港島的狗仔都這么囂張嗎？”
他忍不住發問，大陸的狗仔像這樣被他發現了，第一反應是跑，或者裝死縮起來，像港島這樣變本加厲，明目張膽拍照的，幾乎沒有。
“港島的狗仔很兇的，非常不好惹，他們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寫。”張憫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沒挨過揍？”
“挨揍？那他們不就有新聞了嗎？而且揍了一個就等于捅了整個狗仔窩，他們很團結的，到時候鋪天蓋地的報道負面新聞……”
張憫頓了頓，又道：
“今天還算好的，晚會是向家辦的，他們不敢亂來，否則酒店里肯定有他們的人混進去偷拍監聽。”
秦慕楚點點頭，他算是聽明白了。
大陸的狗仔頂多算是小奶狗，而港島這邊則是鬣狗。
兩人一路走進酒店，酒店第二層整個被包下，布置得就像是名流宴會一般。
香檳，自助式食物臺，搭起來的酒杯塔，還有空出來的寬廣舞臺。
“秦生，你來了，快快快，里面請。”
向家夫婦看到秦慕楚到來，均是眉開眼笑。
隨著大陸的娛樂圈蓬勃發展，港島這邊日漸式微，大家都在往大陸尋求發展，離開港島，相應的，向家的地位就不再那么牢固。
今晚的晚會就是宣布他們向家和秦慕楚或者說大陸合作《大話西游》的事，算是“項目立項公開會”，向家也有彰顯實力的意思。
“向先生、向太客氣了。”秦慕楚笑著打招呼。
向華鏘和向太看了眼秦慕楚旁邊挽著他手的張憫，眼中都閃過一絲滿意。
這一步棋是走對了。
向華鏘側過身，手臂伸直，在前引領：
“快請進，今晚都是圈內人，港島能來的藝人明星都來了，他們都很仰慕秦生，今天認識認識，秦生要是有看上眼的演員，我們一定給他請去《大話西游》劇組。”
一句話，就隱晦透露出向家在港島的地位。
秦慕楚卻只是笑著擺擺手：
“我只是監制，選角還得參考導演的意見……對了，周星星來了嗎？”
聽秦慕楚提起周星星，向家夫婦笑容一頓。
向太笑著道：
“星仔來了，也是剛到一會兒。現在……”
她找了找，指著一個方向：
“在那兒坐著。”
秦慕楚順著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周星星。
沙發很長，卻只有周星星一個人坐在那兒，周圍空無一人，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那里。
周星星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喝著茶幾上的飲料，和晚會的氛圍格格不入。
“向先生、向太，那你們先招呼別人吧，我去那邊坐會兒，也和他說說電影的事。”秦慕楚說道。
今天晚會他看到很多熟面孔，奈何都是在港片上看過，現實里一個都不認識，他也不是那種健談，會主動結交別人的人。
不如和周星星聊會兒天。
“好，秦生你隨意。”
向太點了點頭，笑著和向華鏘離開。
幾人的交談被大廳里到來的明星們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挽著秦慕楚胳膊的張憫時，他們瞳孔都是一縮。
港島就這么點大地方，有什么消息大家都很清楚。
比如說張憫是向華盛的女人。
他們眼神偷偷交流，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向華盛也在酒店現場，摟著女伴，旁邊圍著一圈人。
向華盛看了眼挽著秦慕楚胳膊的張憫，不怒反喜。
但他很快就克制下來，揮了揮手，故作大方地道：
“我和阿憫早就分手了，她和誰在一起和我沒什么關系，我也不能阻止她去追求幸福嘛，是不是？”
聽了向華盛的話，一群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小個子最先反應過來，哈哈笑道：
“哈哈，是啊，每個人都能追求幸福嘛，盛哥真是憐香惜玉，哈哈，哈哈。”
剩下的人在小個子的啟發下，也反應了過來，跟著獻上馬屁。
秦慕楚一屁股坐在周星星旁邊，一直低頭沉默的周星星看見秦慕楚，也露出一絲笑容。
剛要說話，又看見了挨著秦慕楚坐下的張憫，他微微一愣，很快笑容擴大，眼神也變得玩味起來。
沒有說話，用胳膊頂了頂秦慕楚，挑了挑眉，一切盡在不言中。
“猥瑣。”
秦慕楚對周星星的表情作出中肯的評價。
周星星也不在意被罵，調侃道：：
“艷福不淺哦——”
最后一個“哦”字拖得很長，音調婉轉起伏。
秦慕楚有種用《大話西游》里的臺詞回罵他的沖動，但想到自己是個有素質的人，還是忍住了。
倒是張憫面對周星星的調侃，仿佛沒意見一樣，笑意盈盈得靠著秦慕楚，靜靜看兩人說話。
向太那晚說得女人不能光漂亮，還得聰明她聽進了心里。
這段時間她一直有在學習聰明的女人該怎么做。
在男人面前什么時候該說話，什么時候沉默，什么時候該表現自己，什么時候該隱藏起來，她都有了一定心得體會。
秦慕楚也知道他現在和張憫的關系確實很容易引人誤會，但是這種事越解釋越不清楚，索性不解釋，說起正事。
“《大話西游》的選角考慮得怎么樣？”
說起電影，周星星一秒變成認真臉。
“幾個主要角色有考慮過，《月光寶盒》的里山寨的二當家，就用吳猛達，我同他合作很多次了，很有默契。”
聽周星星說起達叔，秦慕楚陷入回憶。
要說周星星的黃金搭檔是誰，毫無疑問的是吳猛達。
兩人合作的電影每一部都是經典，達叔是周星星的電影中唯一一個光芒不遜色于周星星的演員。
達叔雖然演得是配角，但給人留下的印象之深刻不亞于演主角的周星星。
但他又不是搶了周星星的風頭，相反，兩人在一起產生的奇妙反應，會讓彼此的戲份表演更上一層樓。
如果周星星單獨表演的評分是“10”，達叔也是“10”，那兩人合作，周星星就成了“20”，達叔同樣如此。
見秦慕楚不說話，周星星以為秦慕楚有別的想法，但吳猛達是他很想用的演員，于是想了想，怎么才能說服秦慕楚。
半晌，他緩緩開口，說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我剛出道的時候，拍電視劇，和吳猛達合作。
在休息的時間，我們要去喝咖啡，他坐在地上，哈哈，也不知道為什么，有椅子不坐，要坐地上，一直拿著一頁紙，那是劇本來的，不停地看。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喝完咖啡回來，他還在看那頁紙。
問他，一頁紙里面有些什么呢？原來他有三句對白。”
周星星豎起中間三根手指，表情不知道是無語還是感慨，
“而且對白都是‘你好’、‘再見’這種話，我很不明白，三句話而已，有必要看那么久嗎？
他告訴我有必要，就是因為只有三句對白，而且是些很簡單的對白，正因為如此，他要盡他的能力，令這三句簡單的對白，變成三句很不簡單的對白。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想，結果這段被導演剪掉了。”
周星星笑著搖了搖頭，好像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覺得好笑，但又覺得可悲。
他最后總結，帶著些感慨：
“這件事給我啟發很大，他真的教會了我很多。”
秦慕楚聽著周星星說出的達叔經歷，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很耳熟。
突然，他想了起來：
“你在《喜劇之王》里有一個片段，是不是就是從這兒來的靈感。”
周星星露出笑容：
“是啊，你看過啊。”
“當然。”
秦慕楚點點頭。
喜劇之王里有一段是導演給尹天仇講戲，三句臺詞，第一句是“嚇”，第二句是“哦”，第三句是“你還是走吧”。
尹天仇拿著劇本說要回去把詞背熟，結果被導演阻止，問他“能不能把劇本還回來”。
而尹天仇掏出的劇本里，標注得滿滿的。
“吳孟達很好的，可以用。”周星星強調道。
“嗯。”
見秦慕楚點頭，周星星放下心來。
吳猛達算是他在圈內除秦慕楚外唯一的懂他的好朋友，和他很有共鳴。
亦師亦友。
只要是有可能，周星星都想和他合作。
不過他這番心思完全是白費了，秦慕楚一開始并不是不同意，只是在走神。
“達叔沒來嗎？”
秦慕楚看了看酒店大廳，沒發現吳猛達。
“來了，剛剛就坐在你坐的地方，去上廁所了。”周星星回道。
正說著，突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星仔啊，半島酒店是不一樣，廁所都比普通酒店豪華很多，就是太難找了……”
一個中年男人弓著腰邊走邊感嘆。
小平頭，格子衫，上嘴唇一撇小胡子，看起來有些猥瑣。
正是吳猛達。
（還有一章，在寫，大家可以早上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