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好久不見了，本來還想著哪天有時間，讓茜茜喊你一起吃個飯，沒想到正巧你也在這兒拍戲。”
偌大的包廂只有三人，劉曉麗正和秦慕楚寒暄，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一副長輩見到喜歡的晚輩模樣。
秦慕楚回想打第一次和劉曉麗見面，似乎每次見面劉曉麗對他的態度都要好上不少。
你要說這是勢利眼……
嗯，只能說母愛如山。
“劉阿姨，這次你們到這邊來，是拍戲？”秦慕楚問。
“是啊，還在拍《功夫之王》，要到要到這邊的戈壁沙漠取景。”
“那可要吃苦了，這邊熱得很。”
“可不？導演還就挑這熱得時候來，吃苦我們茜茜倒是不怕，你別看茜茜看著柔弱，但她從小練舞蹈，再苦都一聲不吭。這次拍這戲，練那些武打動作，身上更是不知道摔破了多少……”
劉曉麗說著說著就開始半是心疼，半是自豪地夸贊起自己女兒。
弄得一旁的劉汐茜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住劉曉麗的手：
“媽！”
劉曉麗也反應過來，自己有點王婆賣瓜的嫌疑，但還是笑道：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小秦是好朋友，那小秦也不算外人是不是？”
說著，劉曉麗看向秦慕楚。
秦慕楚還能說什么，難道伸出手，說“丑拒”嗎？
只能擠出笑容連連點頭，
“對對對。”
劉曉麗頓時笑容滿面，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道：
“有你這樣的好朋友，茜茜當演員，我也放心些。”
說著，劉母又不知道怎么又來了一股惆悵：
“老陳雖然有錢，幫了茜茜很多，但終究不是圈子里的人，而且最近他也遇到些困難，對茜茜這邊也看顧不上……”
秦慕楚聽到這兒，一整個亞麻呆住了。
這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啊，這事也和我說？
都是圈子里的人，以他現在的地位，也知道陳京非為什么對劉汐茜這么照顧。
其實忙前忙后，就為了一件事，把“干爹”中的“干”字去掉。
再看看向劉母，只簡單涂了個口紅，幾乎純素顏，眼角雖有幾根皺紋，但并不顯老，反而有一種成熟寧靜的氣質，美麗溫婉，和劉汐茜坐一起就像姐妹一樣。
秦慕楚第一次見劉曉麗還以為她就三十多歲不到四十，也是后來才知道她竟然已經四十七八，年近五十了。
也不怪老陳一舔就是十幾年，矢志不渝。
至于劉母口中陳京非遇到的困難，秦慕楚大概也猜到是什么。
全球金融危機。
大概年初，金融危機從美國起始，接著迅速橫掃西方，并且已經開始向亞洲蔓延。
國內普通老百姓現在還沒感覺到什么，但一些生意做得大的，已經受影響了。
而金融危機之下，受到沖擊最強烈的行業之一就是房地產。
據秦慕楚了解，陳京非最主要的資產，正是在房地產上面。
不過秦慕楚是拿劉汐茜當朋友沒錯，但可不準備摻合到她的家事中去，生怕劉曉麗繼續說陳京非的事，連忙轉移話題。
“劉阿姨，茜茜的電影拍攝到什么時期了？離殺青應該快了嗎？”
劉曉麗心思說復雜也復雜，為女兒絞盡腦汁找資源，甚至帶上些“嫌貧愛富”；可要說她心思簡單也簡單，提到她女兒，瞬間就被轉移了話題。
“還沒呢，現在才拍了一半，還有一半沒拍，估計還得兩三個月才能殺青。”
說到這兒，她的語氣還有些埋怨。
“這么久嗎？那這部戲要拍小半年啊。”
連秦慕楚也有些驚訝。
難怪劉曉麗埋怨，這電影五月多就開拍了，現在已經七月快八月了，近三個月時間才拍一半。
正常一部電影三個月時間就拍完了。
花費時間長的是前期籌備和后期制作，演員演戲的時間并不長。
《功夫之王》說是神話片，但其實就是功夫武俠片，拍攝起來難度大概和金庸武俠片差不多，但時長可是短多了，竟然要拍這么久。
“是啊，茜茜在這部戲里面又好多都是打戲，吊威亞，每天都累得不行。”
劉曉麗拍了拍劉汐茜的手，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心疼。
演過戲的人都知道拍打戲有多累，既要打還要打得好看，稍微一個動作錯了就要重來。
特別是要吊威亞的戲，多來幾遍，身上肯定有鋼絲勒出的淤青，嚴重地第二天走路都有問題。
“還好啦，媽媽，挺有意思的，比拍神雕時過癮多了。”
劉汐茜面對劉母心疼的目光，卻是安慰起了劉母，笑得有些沒心沒肺。
秦慕楚這才注意到劉汐茜，發現了一些變化。
以前劉汐茜的臉是有些嬰兒肥的，白白嫩嫩，現在看嬰兒肥基本沒了，臉部瘦削，線條清晰，皮膚也從白嫩向小麥色轉變，看起來活力健康不少。
劉汐茜也發現了秦慕楚再看她，立刻皺起了鼻子，兇兇地瞪了他一眼。
秦慕楚無語地斜眼看向別處。
外貌變了，腦子還是之前的那個。
“秦慕楚，離姐還有惠敏姐怎么還沒來，不是讓你通知他們了嗎？”劉汐茜問。
今晚不是他們母女倆請秦慕楚一個人吃飯，還有很多人。
包括《大話西游》劇組的演員以及《功夫之王》的演員。
秦慕楚看了眼墻上掛的鬧鐘：
“卸妝換戲服還得一會兒呢，應該快到了。”
“不急不急，其他人也都沒到。”劉曉麗說道。
話音剛落，包間房門就打開了。
劉汐茜看向房間門，還以為是曾離她們到了，臉上露出笑容正要打招呼，結果發現來的并不是曾離。
“劉阿姨好，茜茜，好久沒見了。”
胡戈微微鞠躬，和劉汐茜母女倆打招呼。
“胡戈，好久不見了。”
雖然來得不是曾離她們，但劉汐茜和胡戈也合作過，見到還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沒說話了。
兩人雖然是很多人磕的“逍遙、靈兒”cp，但其實私底下并沒有多少交情。
當時拍《仙劍》時劉汐茜年齡太小了，加上劉媽媽看得嚴，基本上和其他演員沒怎么交流過。
除了演“月奴”的臺灣小丫頭，她和劉汐茜年紀相仿，當時感情挺好。
劉曉麗看到胡戈有些驚訝，當時擔心劉汐茜早戀，對胡戈這個戲里的男主角防得格外嚴密，怕女兒因戲生情。
因此她對胡戈印象還是挺深的，沒想到在這兒能遇到胡戈：
“是胡戈啊，你也在《大話西游》劇組里嗎？”
今晚來得就是兩劇組演員，不是《功夫之王》就是《大話西游》的。
“是，我演牛魔王。”胡戈撓撓頭笑道。
“牛魔王？”
劉汐茜抬起頭看著胡戈，腦中想象不出他演牛魔王是什么樣子。
“對，牛魔王，頭上還有兩個大角。”
胡戈說著還比劃了一下。
胡戈來了后，包間內的氣氛頓時歡樂不少。
他情商很高，總是能說一些有趣的話，時不時開玩笑也很有尺寸，讓人笑得同時又不會感到被冒犯。
而隨著時間流逝，其余的人也緩緩到齊。
曾離和周惠敏一進包間沒說兩句話，就被劉汐茜拉著在旁邊嘰嘰喳喳聊起來。
劉母看到曾離和周惠敏兩人也很驚嘆，驚嘆兩女的顏值。
曾離兩人都是卸完妝，換了戲服就來了，也沒化妝，都是素顏。
但依然很漂亮。
兩個劇組人到差不多了，落座的時候，秦慕楚卻看出些端倪。
按理說房龍和李蓮杰是一個劇組的，又地位相當，應該坐一起。
但兩個人卻都默契地坐到了桌子對面，和其余人熱情地打招呼，卻偏偏忽略了彼此，沒有任何交流，甚至眼神都不對視。
就像是兩人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人到齊了，那就上菜吧。”
寒暄一陣，劉曉麗也起身招呼服務員。
一旁的周星星卻靠近秦慕楚，小聲地問道：
“他們劇組不是還有一個女演員，叫李……”
周星星一時想不起來名字。
秦慕楚知道他說的是誰。
李水水。
之前在巴沙慈善夜秦慕楚還見過她，和他在一個桌上。
現在想想那晚李水水和劉汐茜明明是一個劇組的演員，又坐在一張桌上，但全程無交流。
看來《功夫之王》劇組還真是……
“可能有事吧。”秦慕楚隨口應付。
周星星也點點頭沒再說話。
這時，房龍站了起來，舉著酒杯：
“今天感謝茜茜還有劉女士為我們牽線搭橋，咱們兩個劇組才有機會碰面，我敬大家啊。”
說著，他一飲而盡。
雖然不是主人，但派頭十足。
房龍地位在那兒，在場的人也沒人不給面子，都站起來喝了一杯，笑著說“大哥客氣了。”
李蓮杰也喝了酒，但喝完酒就和旁邊的人說話。
秦慕楚喝了一杯，正準備吃菜，就看見李蓮杰端了個酒杯，越過周星星，沖他笑著道：
“小秦導，我聽說你之前在慈善夜捐了一千一百萬，牛！我敬你！”
說完，他就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秦慕楚雖然不知道自己捐錢為什么李蓮杰要敬他，而且按理說兩人關系應該不好。
他們有過芥蒂。
在《黃金甲》首映禮上，李蓮杰邀請他為“一基金”捐款，秦慕楚拒絕了，當著那么多媒體的面沒給李蓮杰面子。
沒想到李連杰沒記仇，反而主動敬他酒。
秦慕楚立刻給自己倒上一杯，又敬了回去。
“不算什么‘牛’，力所能及，就做了。”
“力所能及，好啊，做慈善就是要一個力所能及，只要所有人都能做出力所能及的奉獻，那這個世界就要好太多，太多了。”
秦慕楚只是隨口一句話，但李蓮杰卻像是聽到什么箴言一樣，連連點頭。
“來，就為了這個力所能及，我再敬你一杯，哈哈，我活到這個歲數才明白的事，你現在就明白了，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是希望。”
李蓮杰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速度很快，不愧是練武的。
秦慕楚想攔都沒攔住。
李蓮杰的話有些“假大空”，“喊口號”的感覺，但秦慕楚能感覺出來這是他真心實意的話。
起碼此刻李蓮杰是真的這么想。
心中也升起一股敬意，再次給自己倒滿了酒，陪了一杯。
連著兩杯酒下肚，再加上之前敬房龍的那杯，就這會兒，秦慕楚已經喝了三倍酒了。
臉上也出現了紅暈。
晃了晃頭，夾了兩筷子菜墊一墊。
而這一切，都被兩雙眼睛看在眼里。
曾離和周慧敏有些擔心地看著胡戈秦慕楚，她們是知道秦慕楚酒量不行的。
周惠敏戳了戳曾離，對著秦慕楚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很明顯了。
曾離立刻拍了拍旁邊的劉汐茜：
“茜茜，還有飲料嗎？”
女生今晚都沒喝酒，統一喝得飲料。
在場這么些女生，一瓶飲料一人一杯就沒了。
“應該還有，在……”
劉汐茜目光轉過身目光在地上掃視，果然在窗簾去那看到了幾瓶果汁。
于是站起身去哪，輕松擰開瓶蓋，就往曾離的杯子里倒。
“不是，我不喝，你給秦慕楚倒點，你看他那樣子，都要醉了。”
曾離攔著劉汐茜。
“啊，這么快就醉了嗎？”
劉汐茜轉頭看向秦慕楚，見他臉確實有些泛紅了。
也想起之前《七號房的禮物》殺青宴時秦慕楚喝得不省人事。
就把飲料遞到秦慕楚面前：
“你喝這個吧，要醉了。”
劉汐茜看著秦慕楚的眼神中也有些擔心。
秦慕楚雖然嘴毒還總是說她笨，但她每次讓秦慕楚幫的忙，秦慕楚也從沒有拒絕過。
因此她心里還是很在意這個唯一的男性好朋友。
只不過劉汐茜這話是擔心沒錯，但直接說出來多少有點傷人自尊。
在酒桌上，說一個男人要醉了，還是個女人說的，無疑有些戳傷男人的自尊。
程度僅次于說男人“不行”。
這種話不亞于激將法，男人聽了往往得證明自己沒醉，喝得更多。
但秦慕楚有一個優點，他聽話。
酒這東西，不能喝的是真不能喝，不喜歡的人喝起來是真覺得難喝。
“謝謝。”
秦慕楚立刻接過果汁，給自己倒上一杯，一口喝下去。
酸酸甜甜，比又辣又苦的酒不好喝多了。
決定了，接下來就喝它！
但偏偏有人不讓秦慕楚如愿，
“茜茜，這是什么意思，男人哪有在酒桌上喝飲料的，你這不是心疼小秦導，是看不起小秦導，更是不尊重大家！”
房龍一通長篇大論，一臉認真，給劉汐茜整得有點不知所措。
接著，房龍又舉起酒杯，
“來，小秦導，我敬你！之前去亞洲一些國家，特別是韓國日本，街上公交站都有你的大海報啊，不得了！為我們天朝人爭光了！”
秦慕楚見房龍話都說成這樣了，只能臉上笑嘻嘻，把果汁給劉汐茜，讓她拿走。
然后又倒了杯酒，和房龍碰杯。
“嘶……哈！”
這一杯酒下肚，秦慕楚是真有些暈了。
“哈哈，男人怎么可以沒有酒和……理想呢！”
房龍酒場老手，一杯酒下去臉不紅心不跳，哈哈大笑。
秦慕楚已經顧不得房龍在說什么了，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瑪德，這酒沒有上次在向家喝得酒好，現在就上頭了。”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房龍也放開了，斜靠在椅子上，大鼻子通紅，滿臉笑容地看向劉汐茜：
“茜茜，我聽你媽媽說你想去好萊塢發展？”
劉汐茜一愣，她知道媽媽有這個想法，但她以為劉母在上次去找秦慕楚幫忙拿下《功夫之王》這部電影女主角后就打消了。
她知道能拿下女主，就是媽媽答應會在之后和華藝簽約。
但現在如果去好萊塢發展，那不就是放了華藝鴿子嗎？
這也無所謂。
關鍵是這件事里面，秦慕楚有參與，給她和華藝牽線搭橋。
如果鴿了華藝，那不就等于是耍了秦慕楚嗎？
而且，秦慕楚還是華藝的股東……
想到這兒，劉汐茜果斷搖頭：
“我不想去好萊塢。”
“茜茜，別胡說！”劉曉麗立刻用眼神示意劉汐茜別說話。
接著又看向房龍還有李蓮杰：
“大哥，杰哥，茜茜一直都向去好萊塢，你們是前輩，不知道有沒有建議。”
拍戲的這一段時間，她有和房龍還有李蓮杰說過能不能幫茜茜引薦一番，到好萊塢發展。
這兩位都是在好萊塢混出頭的巨星，肯定有那邊的人脈關系。
“媽，我不想去好萊塢，就在國內，挺好的。”劉汐茜又開口了。
還看了眼耷拉著頭的秦慕楚。
她可不會為了星途背刺朋友。
劉曉麗一時氣急，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開了這個話頭的房龍見這副場景，也不再多嘴，哈哈一笑：
“國內是挺好，我現在不也回國了嗎？”
夜晚，酒店。
好萊塢大片不缺錢，住得是最好的酒店。
房間都是套間，而不是秦慕楚他們旅館的單間。
“媽，你為什么說我想去好萊塢啊，不是說好和華藝簽約了嗎？”劉汐茜皺著眉頭，看著劉曉麗。
劉曉麗沒好氣地打了下劉汐茜，
“華藝能讓你在好萊塢成名嗎？”
“可是我們答應了別人啊！”
“口頭答應，又沒有簽合同。”
“可是，可是……你這樣不是耍人嗎？”劉汐茜氣急。
“耍誰了？小秦？他是你朋友，肯定希望你有好的發展！”
“你……我不說了，反正我就是不會去好萊塢的！”
劉汐茜生氣地轉身，直接走進了臥室，“啪”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