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楚探完班回到周惠敏的房車上。
想著劉曉麗一門心思想讓劉汐茜去好萊塢發展，而自己說出同意，并透露出會擺平華藝時劉曉麗高興的樣子，好像一切都萬事大吉了。
秦慕楚覺得她有些盲目的樂觀。
劉汐茜的臉是標準的東方面孔，完全沒有混血感，這就限定了她在好萊塢接戲的范疇——亞裔。
而好萊塢的許多劇本創作之初就是以白人、黑人為主人公的，亞裔為主的劇本很少。
戲路一下子就窄了。
當然，去了好萊塢也不一定就要演主角，演個女二，再不濟演個女三，只要角色夠出彩，也很不錯。
但好萊塢一年多少部電影里有亞裔女角色，并且這些亞裔女角色戲份不少的？
去了大概率也是沒戲拍。
而且這一切的前提還是《功夫之王》票房不錯，要是撲了，那……
怎么去的，怎么回來。
在秦慕楚看來，已經在天朝很紅的劉汐茜完全沒必要到好萊塢去搶“鳳尾”的位置。
穩扎穩打在天朝發展，等個十年天朝娛樂圈發展起來，一部戲要它個八千萬一億的片酬，好萊塢一線女星也就這個價了。
而且還是投資方拿著錢求她演。
想到前世的劉汐茜去了好萊塢后一點動靜沒有，老老實實回天朝拍電影，電影還都是……港圈的？
秦慕楚不禁感慨：
“不撞南墻心不死……嗯，以后要是炒股必須得咨詢一下劉阿姨，避避雷。”
搖搖頭，把這些東西拋在腦后，打開剪輯設備開始剪輯電影。
電影剪輯已經差不多了，差不多這星期就能完成。
后續的配音、配樂就不需要他時刻監督，只要定期檢查工作就行。
配音主要是演員的事，張松文會辛苦點，因為電影里有大量他的旁白。
而配樂……周秸倫不用干嘛？又不要他唱歌，幫忙弄幾段符合情感表達的純音樂，應該不難吧。
秦慕楚要求也不高，就比國外那誰，“別扎我”的音樂好聽點就行。
這么一想，秦慕楚頓時覺得心里一陣輕松，再忙一個星期，又可以當咸魚……不是，又可以感受生活的本質了。
到時候電影制作完了，看看哪個電影節、電影獎能趕上的，往那兒一投，也不想著拿獎，混個提名總沒問題吧。
別的不說，張松文在這部戲的演技還是很不錯的，幾乎本色出演，再加上秦慕楚極致苛刻的要求，絕對的影帝級別。
要是連個提名都沒有，那……就換個級別低一點的電影節！
天色逐漸變暗，夏天總是晝長夜短，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房門突然打開。
“真是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不是去探茜茜的班了嗎？”
秦慕楚抬起頭，是周惠敏。
他揉揉眼睛，又舒展了下有些發酸的后背，
“下午去那待會兒就回來了，她在拍戲，也沒什么時間。”
說著，還扭動著脖子，發出“嘎嘎”的聲響。
“哎呀，你別這樣，把脖子扭壞了。”
周惠敏被扭脖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兩步走上前，雙手固定住他的頭，不讓他再扭了。
“不許扭！”
看著周惠敏蹙著眉認真的小表情，秦慕楚也有些好笑，拿開她的手：
“哪有那么脆弱。”
不過他也沒再扭脖子了。
“伱和離姐的戲份快結束了吧？”
“嗯，沒多少了，十天半個月吧。”周惠敏想了一下回道。
兩人的戲份基本都集中在《大話西游》第一部，到了第二部就沒多少了。
“十天半個月嗎？”
秦慕楚念叨了句，接著又道：
“那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我這個星期片子剪完就回燕京了，你們殺青了自己回去。”
“啊？那你不是只待三四天了，你不等電影殺青嗎？”
“不等了，重頭戲基本也就這兩天結束，剩下的戲，都是推劇情的……”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劉汐茜如約來探班，不過房龍沒來。
“房龍大哥還有杰哥呢？沒和你一起嗎？”秦慕楚問。
劉汐茜看了眼李蓮杰，猶豫了下，沒說話。
這時李蓮杰卻哈哈笑道：
“房龍今天拍戲累了，回酒店休息了。沒事，他又不演猴，就演根猴毛，不來一樣。”
這話一聽就火藥味十足。
秦慕楚早就看出來兩人有矛盾，但他不想摻合其中，便引著兩人去到拍攝地。
周星星正在安排布置片場，給演員講戲，這場戲是發生在室內。
趁著李蓮杰和周星星客套的功夫，劉汐茜扯了扯秦慕楚的衣服，小聲道：
“今天房龍大哥和杰哥差點打起來。”
“哦？還有這種事，在我走后嗎？”
“嗯，”
劉汐茜點點頭，
“今天拍一場戲，是房龍大哥跪在地上求雨，然后雨來了，但其實是杰哥在他頭上……那個。”
“哪個？”
“就是……”劉汐茜有些害羞。
秦慕楚見她這樣子，也大概猜出來了：
“尿尿？”
“嗯，結果這一條拍了很多次，房龍大哥就生氣了，說杰哥是故意的，兩人就吵起來了，還挺兇的，差點動手。”
難怪房龍說好的探班不來了呢？
這會正在氣頭上，估計見都不想見李蓮杰。
再想想剛剛李蓮杰高興的樣子，很難不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離姐、惠敏姐呢？她們今晚有戲嗎？”
聊完八卦，劉汐茜立刻想去找她的姐姐們。
“在房車里卸妝洗澡吧，一會兒就來了。”
“是要拍豬八戒入洞房嗎？”
劉汐茜站在秦慕楚旁邊，小聲問道。
房間里面滿是一片喜慶的紅色，豬八戒和朱因正在做最后的補妝，馬上就要開拍。
“不是，現在的豬八戒是女的。”秦慕楚回道。
“女的？豬八戒還能是女的？”
劉汐茜仰頭看著秦慕楚，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
“你這個劇本也太顛覆了吧？”
“劇情很復雜，以你的智商很難理解。”
秦慕楚回了句，
“別說話，開拍了。”
劉汐茜“哼”一聲，翻了個白眼，豬八戒都能是女的，肯定是爛片！
紫霞靠在桌子上，手指在酒杯的邊緣來回摩擦，滿臉幸福的笑容：
“我在等我的男人回來接我。”
而一旁的床榻上，靈魂是青霞的豬八戒卻哈哈大笑，語氣嘲諷：
“你指望那個小滑頭回來接你，要是真的話我可要恭喜你了。不過就算他回來，他有什么本事把你從牛魔王手上搶回去啊？”
但紫霞卻像是沒有聽出青霞話語中的嘲諷，臉上帶著自得的笑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上天既然安排他拔出……”
秦慕楚看著朱因，呼吸不自覺放慢，她即將說出前世那句風靡網絡幾十年，無數女孩的QQ個性簽名的話。
“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圣衣，腳踏七色云彩來娶我……”
“這臺詞真是你寫的？”
聽了紫霞的話，劇組女演員們都是一臉期待與感動，仿佛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也身披金甲，腳踏云彩來娶她們。
唯有劉汐茜眨巴個眼睛，帶著些懷疑地看向秦慕楚。
“網上抄的。”秦慕楚習慣性胡扯。
但劉汐茜卻相信了，
“哈哈，我就知道，要是你寫得那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可就坍塌了，鵝鵝，太悶騷了！”
她越說越開心，拍著秦慕楚肩膀，仰頭笑得閉上了眼睛。
秦慕楚剛到這個世界來就討厭鵝笑女，現在依然如此。
他拍掉劉汐茜的手，嫌棄地道：
“收起你的牙花子，大傻子似的。”
“要你管，就不收，就笑！”
紫霞的這場戲拍完，本來今晚也就收工了，但周星星卻突然走到秦慕楚旁邊，拉著他走到角落，表情凝重：
“你看朱因，越來越嚴重了。”
秦慕楚看向朱因，果然又在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們這邊。
“那你就從了唄。”
“哎呀，我都同你港啦，我現在謀這心思啊！”周星星皺著眉頭，氣憤地道。
“那你想怎么辦？”
“我想……”
周星星遲疑一下，最終語氣還是堅定下來：
“提前拍紫霞死的那段。”
秦慕楚看著周星星，半天沒說話。
又回頭看了眼朱因，眸中含情，唇線彎彎，情由心生，又滿溢于言表。
“你想好了？她現在可是期待‘意中人穿著金甲神衣、踏著氣色云彩來娶她’，你確定要這個時候打破她的幻想？”
“……戲總要拍的。”
已經準備收工的劇組突然被通知要臨時增加一場戲。
接著就是轉場，換裝，忙忙碌碌又是一個小時過去。
劉汐茜正在和曾離、周惠敏靠在一起，不知道說什么，時不時傳出一陣歡笑。
李蓮杰本來已經準備走了，得知臨時加了一場戲，而且還是有猴子的戲，又留了下來。
“這是周星星扮得？”
李蓮杰看著滿臉猴毛，身披金甲的孫悟空，扮相上倒是很符合人們對孫悟空的想象，只是臉都被毛擋住了，完全看不出是周星星。
“對，是他。”秦慕楚說道。
得到秦慕楚肯定的答復，李蓮杰嘖嘖嘴，沒再說話。
他在《功夫之王》中齊天大圣的扮相就是在臉上稍微黏了點猴毛，對臉部基本起不到遮蓋作用，一眼就能認出是李蓮杰。
拍戲不露臉，等于刪減戲份。
當紫霞一襲紅妝嫁衣出場時，在場的人全都是眼前一亮，特別是女性。
天朝的傳統嫁衣自有西方婚紗達不到的韻味美。
“你去講戲。”
猴子妝的周星星走到秦慕楚旁邊，對他擠擠眼。
秦慕楚撇了他一眼：
“這時候你倒是不忍心了？”
嘆了口氣，向朱因那兒走去。
這個惡人還得他來當。
“好靚啊。”
“真的好漂亮，一會兒我們合張影留戀。”
曾離幾女圍著朱因，時不時摸摸她的嫁衣，滿目贊嘆。
“能不漂亮嗎，專門請大師設計的，花了幾十萬，最好的料子。”
秦慕楚走過來，面向朱因。
朱因滿臉笑容，見秦慕楚過來，有些期待地問：
“這件衣服拍完戲我可以賣下來嗎？不會少給錢的。”
“可以，到時候你聯系道具。”
“太好了！”
朱因雀躍地揮了揮拳頭，而周圍的幾女也都滿眼羨慕。
“咳咳，我講下戲。”秦慕楚咳嗽兩聲，打斷興奮的朱因。
“不是阿星來講戲嗎？”朱因有些奇怪，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猴子。
“這段戲我來講。”
秦慕楚頓了頓，攤開手里的劇本，
“今晚臨時加的這場戲，是紫霞……身死的這場戲，臺詞你都背熟了吧？”
“背熟了！我……”
朱因話語戛然而止，笑容也僵硬在臉上，明亮的眼眸突然一暗，像是星星熄滅。
她看向遠處背對著她的周星星，語氣平淡地問道：
“為什么要突然拍這場戲，這不是很后面的殺青戲嗎？”
“就是……突發奇想，調整一下……額，我來講戲戲，一會兒你……”
“我問你為什么突然拍這場戲！？”
朱因突然爆發，眼中不知不覺多了些許晶瑩，她微微抬著頭，晶瑩在眼眶中越蓄越多。
秦慕楚默默站到一旁，這話不是問他的。
朱因剛剛的聲音很大，足夠傳遍這一塊。
但不遠處的猴子卻像沒聽見一樣，甚至自顧自的玩起了手里的棍子。
氣氛突然尬住了。
“我去問問還拍不拍了？”
秦慕楚看向朱因。
朱因沒說話，秦慕楚轉身走向周星星，還沒張口，就聽到一句：
“拍！”
秦慕楚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朱因。
此時她臉上的妝已經被淚水潤化了，死死咬著牙，身體微微顫抖。
導演和女主突如其來的矛盾，讓劇組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知道什么情況。
“化妝師，補妝。”
還是秦慕楚喊了聲，打破這份安靜，劇組又重新運轉，只是所有人做事的時候，不自覺小心了點。
“這是怎么了？是在對戲嗎？”
不了解劇組內情的劉汐茜走到秦慕楚旁邊小聲道，目光在周星星和朱因間打轉。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剛剛朱因失戀了。”秦慕楚小聲道。
“失戀了？”
“嗯，還沒有在一起就失戀了。”
孫悟空環抱著紫霞，紫霞唇邊一抹獻血，氣息游離：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圣衣，腳踏七色云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
看著鏡頭中朱因充滿遺憾和不舍的眼神，秦慕楚在心中嘆了口氣。
接著拿起喇叭大喊：
“卡，過了。”
周星星立刻松開朱因，而朱因也一反往常，一言不發地走開。
“演到最后，紫霞成了白晶晶……”
秦慕楚看著分開的兩人，喃喃自語。
話說今晚他可是缺大德了，回去得敲半個小時木魚補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