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六月十六日，即己丑年庚午月壬辰日，一家名為“伊人娛樂”的公司悄然成立。
公司的成立很低調，低調到不僅媒體不知曉，圈內也只有少數人得知這個消息，還都是和秦慕楚關系不淺的。
沒有弄什么開業儀式，在微博沒出現的時代，也沒有發微博聲明。
因此無人知曉神仙姐姐劉汐茜的經濟關系悄然變更，從[朝秦慕楚]轉到了這家[伊人娛樂]旗下。
中午十一點半，[朝秦暮楚]公司。
往常這個時候，員工們都會齊聚公司三樓食堂干飯，但今日，他們卻都在二樓集合。
看著[朝秦暮楚藝人部]的牌子被拿下，換上了[伊人娛樂]的牌子，隨著不知道誰喊得一聲“開業大吉”，站滿了第二層的員工們都跟著喊了起來，接著就是如同潮水般的掌聲。
“李總，王總，不要這么激動，以后公司的運營管理，還得靠你們。”
蜜姐拍著男人和女人的肩膀，語氣和藹，但眼神奇怪。
哥哥姐姐，我公司開業，我還沒哭呢，你倆怎么都流淚了。
聽到楊蜜的話，兩個70后尾巴，三十多的男女重重地點頭，齊聲道：
“楊總，我們一定努力，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見兩人像是打了雞血，楊蜜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以示鼓勵。
三樓食堂。
“這個好吃，你們嘗嘗。”
劉汐茜夾了幾個蝦球，分別放到幾人碗里。
類似的話和行為她已經說且做了好幾遍。
曾離原本是吃素的，在秦慕楚的調教下，也改變了習慣，成了素食為主，少吃肉食。
夾起蝦球嘗了嘗，點點頭：
“挺好吃的。”
她又看了看幾乎坐滿的食堂，說道：
“難怪他們都在食堂吃飯，我以為是你強迫的呢。”
她胳膊碰了碰秦慕楚。
“純自愿。”
秦慕楚已經吃完了，靠在椅背上。
他又不像幾個女生吃飯和繡花似的，細嚼慢咽，講究的就是一個“炫”字。
他的劇組的伙食在整個娛樂圈數一數二的，公司的食堂同樣如此。
食材好，菜式多樣，東西又好吃，而且還異常便宜，象征性的收個幾塊錢意思意思，完全是賠本經營。
如此食堂，連公司高管只要在公司都必會去食堂吃飯，更別說普通員工了。
“那個李總和王總為什么公司開業那么激動？”
楊蜜耐不住疑問，她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
[伊人娛樂]前身就是[朝秦暮楚藝人部]，不僅辦公地點沒變，連員工都是用得都是原班人馬。
只是老板換了，變成了她。
難道是因為蜜姐我的魅力？
秦慕楚稍微想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
“可能是因為你給了他們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楊蜜不解。
秦慕楚搖了搖頭，沒有多解釋。
藝人部一直是公司里最無關緊要的部門，從所在樓層就能看出來，食堂都在他們上面。
李、王兩個正副總監地位低得可憐，開會都不敢說話，怕吵著其他部門。
楊蜜的到來，把部門化為公司，讓他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唉，也是苦命人啊……
“哎呀，快說啊，吊人胃口！”楊蜜推著秦慕楚。
曾離和周惠敏對視一眼，她倆雖然咸魚，可又不傻，也大概知道李、王兩人那樣，她們得負主要責任。
“蜜蜜，不說這個了，開業大吉。”
“是啊，我們以水帶酒，祝楊老板生意紅紅火火。”
曾離和周惠敏舉杯。
“開業大吉。”
劉汐茜和秦慕楚也舉起杯子。
楊蜜被這一打岔，只好把疑惑壓下，笑著和眾人碰杯。
在公司吃完午飯，幾人也沒有散去，倒不是想找個地方慶祝，而是今天還有事。
楊蜜和秦慕楚畢業了。
燕影下午三點鐘有畢業典禮，大合照什么的。
本來這件事和秦慕楚沒什么關系，因為他是提前畢業，畢業證、學位證前些天就拿到手了。
出于低調考慮，也不去參加畢業典禮，拍大合照他也是等明年06屆表演班畢業了，再去拍。
不然他跑去和05屆表演班一起拍畢業大合照，就挺奇怪的。
可女友畢業了，他總不能不去，只好跟著一起。
劉汐茜三人也沒跑得了，被楊蜜一起拉來。
“三點記得準時去大禮堂。”
楊蜜再三叮囑，去找她的班集體了。
隨之劉汐茜三女也和秦慕楚分開，她們要陪沒來過燕影的周惠敏逛逛校園。
秦慕楚沒去，燕影就這么點大地方，又是大熱天的，有什么好逛的，熱死個人。
憑借靈活的走位，沒給劉汐茜抓住他的機會，直接去到畢業典禮舉辦的地點——大禮堂。
這是這所五十多年老校最新、最現代化的建筑，由知名校友秦慕楚捐贈建設。
今年六月初剛建成投入使用，學校便拋棄了原來那個小禮堂，一些大型活動都放到這里舉辦。
“還行，沒偷工減料。”
秦慕楚看著禮堂點點頭，各種設施一應俱全，特別是舞臺上那個巨大的銀幕，需要時還可以放放電影。
無論是規模還是氣派，都不比一些國際電影節的舉辦場地差。
禮堂里人不少，有的是提前來這里等著的畢業生，更多的還是來觀禮的學生家長、朋友這些。
秦慕楚戴上墨鏡稍作遮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還是這里舒服，有空調。
從兜里掏出筆記本和筆，翻開來在上面開始寫寫畫畫。
新電影預計二十號開機。
這電影很簡單，沒什么特效，也沒什么復雜的場景，主要就看游本倡老爺子和鞏利兩人表演。
他們已經“模擬父女”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兩人以來都是以父女相稱，帶入角色。
游老爺子更辛苦些，倒不是扮演不好父親的角色，他自己就有女兒，這點相對容易。
主要是找角色的狀態，他查了很多資料，甚至親自拜訪了一些得病的人家。
父親視角、女兒視角、錯亂、懸疑、反轉、親情、衰老、失去……
筆記本上記錄了很多東西，有些還帶著插圖。
這些都是一個月來秦慕楚記錄下的靈感。
按照過往的習慣，他會給電影畫上一本堪稱漫畫版的詳細分鏡頭，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
可最終他還是把詳細分鏡頭給丟棄，只畫了很少的大致框架，給了演員更多的表演空間。
“小秦？”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呼喚。
秦慕楚抬起頭，愣了下認出眼前的中年男人，立刻合上筆記本，摘下墨鏡，起身打了個招呼：
“田老師。”
田莊莊笑得很親切：
“還真是你，我以為認錯了呢。來參加畢業典禮的？”
“不是，陪朋友來的，她今年畢業。”
田莊莊略一思索就知道秦慕楚說的“女朋友”是指誰。
在首映禮現場他見過楊蜜，秦慕楚和她的關系在圈內特別是燕影算是公開的秘密。
只是兩人沒有官宣而已。
燕影所有學生都知道一個叫楊蜜的學姐，把學校最牛的學生給泡走了，自此飛云之上，一步登天。
兩人的愛恨情仇廣為流傳，據說該學姐在秦慕楚藝考時就盯上了他。
導致后幾屆藝考總有女學生跑到現場溜達……
“田老師，您這是……”
秦慕楚看向田莊莊身后幾個表情略顯激動的小伙，他們手上還拿著DV機。
“哦，這是我帶的幾個學生，正好今天畢業，讓他們拍一期視頻，當做作業。”
田莊莊說著把幾人喊到身前，讓他們跟秦慕楚打招呼。
“學長好。”
幾個學生依次問候，沒有喊“秦導”。
在學校里以師生學長學弟稱呼，這是一種潛規則，也是拉近關系的一種手段。
就像秦慕楚剛剛喊田莊莊“田老師”而不是“田導”一樣。
秦慕楚也知道這是田莊莊給幾個學生在拓寬人脈，也都一一回應。
他們喊秦慕楚學長也不是瞎喊的，按照入學年份來看，秦慕楚今年應該大三即將升大四。
而他們都是大二的學生。
不止是表演系大三就基本都出去接戲，導演系同樣如此。
不過他們的“接戲”是指到劇組打雜，從場記、場務些最基本的干起，一邊學著人情世故，一邊吸收實踐經驗，慢慢往上爬到副導演的位置。
如果運氣好的話，大概三十多歲結交了足夠多的人脈，再拉拉關系，找找投資，可以當上導演拍一部小成本的電影或者電視劇試試水。
反響好的話，自此平步青云。
反響不好，那就繼續在別人劇組當副導演，等待下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到來。
很多人只知道演員難出頭，哪怕燕影表演系平均一屆也出不了幾個能在這一行混出來的，多數畢業后蹉跎個幾年都改了行。
實際上導演系更難。
因為導演這個崗位需要的人本身就比演員少得多。
一部戲可能有幾十上百的演員，但導演只有一個。
導演系的學生如果自身沒背景，比演員還難出頭。
多得是畢業的學生，一輩子都沒導過戲。
導演這一行，比演員更需要人脈和資源。
而人脈和資源的由來，除了少數家里有背景的，基本都是通過校友間互相幫忙。
因此幾個學生對秦慕楚的態度尤為殷切。
“小秦，聽說畢業后要到學校掛職，你覺得我們導演系怎么樣啊？”
聊了一會兒，田莊莊圖窮匕見。
本來他想在《盜夢》首映禮結束后和秦慕楚聊聊這事，可當時出了那檔子事，就耽擱了。
今天正好遇到了，那肯定不能放過。
“額，田老師，表演系那邊已經給我安排了……”秦慕楚委婉地拒絕。
上次來拿畢業證、學位證，崔老師就說了系里對他的掛職安排——助教。
“小秦，以你的能力，當助教太委屈了！表演系這是完全的不重視人才啊！”
田莊莊拍拍秦慕楚的胳膊，一臉地為他不公的樣子，忽地話鋒一轉：
“這樣，你到我們導演系來，破格直接給你當講師，咱們系專門為你開一門課！”
旁邊幾個導演系的學生聽了眼睛一亮，秦慕楚當老師好啊。
要是成了師生，那關系不就更近一步了嗎？
講師的職位確實很誘人，可秦慕楚卻沒有絲毫心動：
“哈哈，謝謝田老師抬愛，不過我水平不夠給同學們上課，當個助教都勉強了。”
他的助教是給崔老師當助教。
雖然崔老師也說是讓他先在這個職位上過渡，時間合適了再給他調整。
但他很滿意這個職位，調不調整都無所謂。
當崔老師的助教，那自己助沒助不就崔老師的一句話嗎？
真像田莊莊說得去導演系上課，他哪有那時間。
田莊莊對秦慕楚的回答并不意外，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水平夠的，我看了你發表的一些論文，干貨滿滿。”
他也知道秦慕楚的顧慮，又說道：
“上課不會耽誤多少時間，一學期講個幾節課就夠了，我們也不是天天在學校教書，不影響拍戲。”
雖然田莊莊這么盛情邀請，但秦慕楚還是想拒絕。
他還沒到好為人師的年紀。
最主要崔老師都已經安排好了，他肯定是更傾向于自己老師的。
正想著怎么禮貌地拒絕，一個聲音傳來，幫他解了圍。
“田莊莊，你在干什么？”
直接，果斷，直呼其名。
秦慕楚心里直呼“崔老師”威武，十分狗腿得跑到崔老師身后。
這下不用想怎么拒絕了，跟崔老師談吧，她要是讓我去導演系，那我就去。
田莊莊見崔老師過來，面容一苦，開始頭疼。
就秦慕楚掛職的問題，他之前已經和崔老師溝通過很多次。
結局很顯然。
不過他也不介意再多一次。
“老崔，小秦是你的學生，可也是咱們學校的學生，他到你們表演系，那就是浪費……”
“怎么就浪費了？表演系不如你們導演系？以后你們學生拍作品別到我們這兒來借演員，你以后拍戲也別找演員，自己上去演……”
那邊神仙打架，秦慕楚則看著楊蜜，好奇地道：
“你怎么會和崔老師一起過來？”
楊蜜一眨不眨地看著吵起來的兩位老師，近距離吃瓜的爽感簡直了。
聽到男友的問題，她頭也不回地道：
“我去辦公室找我老師，恰好見到了崔老師，聊了幾句，說你也來了，崔老師就和我一起來找你。而且過會兒系里大合照，崔老師也要拍照。”
兩個老師的爭吵聲吸引了禮堂里不少人的目光，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田莊莊如之前的N次一樣——認輸敗退。
“這件事咱們下次再說，小秦最適合還是到導演系來！”
“哼，你試試。”
崔老師冷哼一聲，同時斜跨一步，擋住了想要田莊莊想要往秦慕楚那兒邁去的步伐。
無奈，田莊莊只好帶著學生撤退。
而秦慕楚立刻走到崔老師旁邊，笑瞇瞇地奉上馬屁：
“老師真厲害！”
“你啊，不讓人省心！”
崔老師笑著戳了戳秦慕楚的額頭，接著又一臉嚴肅：
“以后少和田莊莊來往，這老頭不是好人，天天想把你拐到導演系去。”
“是是是，一定少來往。”
秦慕楚連連點頭，
“我肯定堅定信念，絕不背叛組織。”
“油嘴滑舌！”
崔老師沒好氣地瞪了眼秦慕楚，還想說什么，那邊就有人喊她，便止住了話頭：
“行，就這樣，我還有事，過段時間記得來學校辦入職。”
“知道了，不過我再過幾天電影就要開機了……”
“那就電影拍完過來。”
“行。”
“這張，這張，啊，惠敏姐，你這張好好看！”
“茜茜，你這張也好漂亮！”
四合院，女人們正嘰嘰喳喳地看電腦上的照片。
下午畢業典禮之后，秦慕楚就化身攝影師，給四女拍照片。
相機是借的攝影系的學生，他們也趁著畢業季賺點外快，收一定費用幫學生拍照。
遇到漂亮的就學姐就不收錢，還主動請吃飯。
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難怪攝影系在老謀子之后就沒出大導演了。
秦慕楚表示很痛心。
“秦慕楚，你來看看這張怎么樣？”楊蜜呼喚一聲。
秦慕楚走過去看了眼。
這張照片是他們五人的合照。
五人都穿著學士服，一起把帽子扔向天空。
想法是楊蜜提出的，衣服也是她找同學借的。
“還行。”
因為他也在畫面中，自然不可能拍照，找的攝影系小色批幫忙拍的。
這張照片無論是拍攝角度，或者構圖色彩都不是很好。
不過架不住他們顏值高，因此即便在秦慕楚看來很不專業的照片，也出奇的好看。
“嘿嘿，回頭洗出來，裱起來。”
楊蜜倒是很滿意。
剛想把這張照片單獨保存，突然電腦彈出一則新聞。
“驚曝！秦慕楚即將入職燕影，成為燕影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