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佳導演公布為秦慕楚時，整個頒獎禮現場突然沉默了。
所有人的驚驚訝與不可思議，都寫在了臉上。
最佳導演也是秦慕楚？
今夜《困在時間里的父親》得到任何一座獎項他們都能接受，包括金獅獎在內。
可得了三座獎項，整整三座！
最佳劇本、最佳男演員、最佳導演！
憑什么！？
這電影的劇本有那么……行，那最佳男演員……這個也認了。
我要說的就是最佳導演這個獎項，這電影拍得……挺好。
三座獎項，給得還真是……實至名歸。
那還愣著干嘛，鼓掌就行了！
頒獎禮的大廳，瞬間掌聲雷動。
不過……這獎項給的是沒問題，可總感覺哪兒不對呢……
“下來，下來。”
秦慕楚緊緊地抱住女友的小蠻腰，在她耳邊說道。
楊蜜在聽到最佳導演的歸屬后，愣了兩秒鐘后發出了一聲足夠震驚韓虹的尖叫，然后就跳起來抱住了男友。
“得獎了！你得獎了！”
在空中撲騰的美腿展示著此時她內心的喜悅。
“我知道。”
秦慕楚不得不屈膝蹲下點身子，好讓女友著陸。
像楊蜜這種折騰法，禮服要是散架走了，那自己可吃大虧了。
打量下女友，除了禮服多了些褶皺，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松了口氣。
“小秦，恭喜！”
旁邊還有幾人等著呢，秦慕楚又和鞏利他們挨個擁抱。
臺上的主持人和頒獎嘉賓笑看著這一幕，并沒有催促秦慕楚上臺領獎。
他們能理解幾人此時的激動。
三項大獎，而且還都是含金量頗高的獎項。
分別代表了三個職業的最高榮譽——導演，編劇，演員！
“娃娃，該領獎了，都等著呢。”
游老爺子和藹地摸了摸秦慕楚的肩膀，將之前因為擁抱而起的褶皺撫平。
“哎。”
秦慕楚點頭，然后在一眾人注視下，向臺上走去。
“康個ruai就類生。”
從所在的那排座位經過時，他聽到了無數次的“恭喜”，不斷點頭“三克油”回應。
而當他站到舞臺上，接受銀色的獅子獎杯時，全場掌聲再度響起，如同雷鳴一般。
“無情哈拉少！”
頒獎的那位禿頭老哥拍著秦慕楚胳膊，笑得分外燦爛。
他是上一屆的最佳導演得主，老毛子一個。
秦慕楚也不知道他說得什么意思，看表情應該不是壞話，于是就“三克油”回應。
眼看老哥又要拍他胳膊，秦慕楚連忙退后一步，走到話筒前。
這讓老毛子有些可惜，他太喜歡《困在時間里的父親》了，而且一部電影得三項大獎，放眼全世界的電影節都是很炸裂的存在。
他就喜歡這種牛逼人物，還想聊兩句，約個酒什么的。
畢竟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很能喝。
但這種情況，他只能無奈下臺了。
現在舞臺上唯一的主角，是秦慕楚。
主角趁著低頭調節麥克風的功夫，齜了齜嘴。
戰斗民族手勁也太大了，再拍就不禮貌了。
“咳咳。”
兩聲輕咳，現場掌聲漸歇，逐漸安靜下來，期待著這位記錄創造者會說出怎樣的獲獎感言。
沉默兩秒。
秦慕楚靠近麥克風：
“沒想到能上臺領兩次獎，所以我獲獎感言只準備了一份，現在有種小時候課堂上突然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感覺。”
無奈的一笑換來臺下一陣善意的哄笑聲。
是啊。
在場所有人誰敢說自己沒準備一份獲獎感言，不管得獎的概率大不大，甚至有的確定自己不可能得獎，但還是在腦海里想了一段長長的文字。
需要感謝的人，拍電影時內心所想要表達的東西，此時此刻的激動……
說獲獎感言的畫面在他們腦海里上演了無數次，如果現在要拍一場發表獲獎感言的戲，他們自信自己拍的一定不比任何人差。
但頒獎禮注定是少數人的歡樂場。
特別是這屆，少數人格外得少……
所以他們看著臺上的秦慕楚，眼中有羨慕、有遺憾，還有些許的恍惚和期待。
舞臺上光芒萬丈，每個人都好像看到了自己……
燕京，尤酷公司的總部燈火通明，技術小組陪著許多看直播的網友一起通宵，不過他們是加班，為了確保電影節頒獎禮直播能夠順利進行。
已經“保”了近兩個小時，可眼看頒獎禮要結束了，卻出了漏子，沒能“保”住。
煙氣繚繞的技術部工作室內，鍵盤打得“啪啪啪”響。
“特馬的好了沒，都三分鐘了！尼瑪，再不好獲獎感言都特碼要結束了！”
主管看著電腦屏幕上一直轉圈的頁面，暴躁地催促。
“不行，彈幕太多了，服務器承受不住崩了，恢復直播起碼得二十分鐘。”一個員工回復。
“尼瑪，二十分鐘頒獎禮都特馬結束了，恢復有個屁用，沒特馬別的辦法……”
主管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工作室的大門打開，走進了一個男人。
“古總，我們正在搶修，一定……”
主管連忙上前，來得這個男人正是尤酷的創始人，古永強。
他以為直播關鍵時候終止，老總是來問責的。
可古永強卻笑著揮揮手：
“沒事，誰也沒想到能有這么多人看直播，第一次沒準備做成這樣很不錯了，咱們也看到得獎，后面獲獎感言看不看都無所謂。”
見老總這個態度，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大家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你們每人放一天假。”古永強又說道。
他是開心的。
自《向往生活》在尤酷上線，尤酷的用戶量就以一種非常可觀的速度增加。
而今晚這場直播，保守估計也為平臺吸引了十多萬的新用戶。
最主要的是，測試了彈幕功能的效果，非常不錯。
“尊敬的用戶，由于彈幕數量過多，直播被迫中斷，給您帶來的不好體驗，我們深感抱歉，特此補償一個月的VIP，一小時內自動到賬……
夜已經很深了，尤酷全體員工祝您晚安。”
看著取代一直轉圈的這一大串文字，蛋哥皺著眉頭：
“彈幕過多中斷，這什么啊？獲獎感言還沒看到呢。”
“無所謂啦，知道獲獎了就行。”
張坤銘打了個哈欠，起身伸個懶腰，
“再說，人家道歉態度還挺好的，又白得一個月VIP，以后看劇就不用等廣告了。”
聽到這話，蛋哥更難受了。
他看得是張坤銘電腦，VIP他沒有啊。
“睡了，睡了。”
張坤銘合上電腦，直接向床上躺去。
“回頭尤酷賬號發我。”
蛋哥說了句，雖然無奈，但也只能爬上上鋪睡覺。
“坤銘？”枕著枕頭，他輕聲呼喚了聲。
“嗯？”
“威尼斯最屌的是什么金獅獎吧？”
看直播時，兩人也查了一些電影節相關信息。
“嗯，金獅。”
“你說秦慕楚會再拿個金獅嗎？”
“嗯？”
“你想啊，金獅獎不是叫最佳影片嗎？劇本最好，演員最好，導演最好，這樣的電影不得最佳影片誰得？”
張坤銘睜開了眼。
臥槽，好特馬有道理啊。
門門第一，不肯定是總分第一嗎？
他猛然坐起身，也沒穿拖鞋，重新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腦。
“坤銘，你干嘛？”
蛋哥從上鋪探出頭，看向被微弱電腦光照亮臉龐的兄弟。
“查新聞。”
當來自以色列的導演登臺領獎時，臺下一眾劇組既失望又松了口氣。
心中竟然有種“不是秦慕楚《困在時間里的父親》就好”的感覺。
雖然都知道電影節規定金獅獎和銀獅獎不能頒給同一部電影，但總要塵埃落定了他們才放下心。
畢竟這電影拿了劇本、演員、導演三項大獎啊，再拿個金獅也很合……
等等，他們終于知道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了。
不約而同地看向《困父》劇組所在方向，又看了看臺上手握金獅獎杯的馬斯·舒姆里克。
掌聲似乎都變得怪異起來。
本屆金獅獎獲得者，導演馬斯·舒姆里克也很尷尬。
金獅獎，又名最佳影片，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頒發給本屆最優秀的電影。
能夠或此殊榮，沒有導演會不高興。
可偏偏，前面出了個“門門第一”的影片，這就讓他這個“總分第一”很尷尬了。
收拾心情，開始說獲獎感言。
頒獎禮落下帷幕，在周圍一眾老外直愣愣的羨慕目光中，《困在時間里的父親》劇組捧著三個獎杯走出會場，進入了采訪區。
“回去咱們拿著獎杯合照一張，發到微博上肯定能漲很多粉。”
楊蜜左手最佳劇本，右手最佳導演獎杯，眼睛都笑瞇成了縫。
“看路……”
秦慕楚牽著楊蜜的胳膊，剛走進采訪區沒兩步，就被蜂擁來的記者給圍住了。
閃光燈不停閃爍，照亮了一片夜空。
“秦導，本次威尼斯拿下了三項大獎，您現在的感受如何？”
“秦導，您對于本次威尼斯的收獲還滿意嗎？”
“游老爺子，在這個年紀獲得威尼斯影帝，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秦……”
國內國外的記者都有，拼命地把麥克風向前送。
秦慕楚、陳道民幾人連忙站在前面攔住記者，他們倒是不要緊，萬一把老爺子撞倒了，那可就麻煩了。
“不要急，問題我們都會回答的，大家不要擠。”
就這樣，大概問了二十來分鐘，采訪才結束，記者們一個個散開，轉投別的劇組。
秦慕楚也準備帶劇組離開，一會兒的晚宴他也不準備參加了。
這一屆威尼斯入圍主競賽單元的天朝內地人就他一個，倒是還有兩個港島的，不過他都不認識。
再者已經九點多了，年輕人無所謂，但游老爺子年紀大了，得早點回去休息。
正準備離開，突然又跑來了兩個記者。
“不好意思，不接受……”
“秦導，是我啊，剛剛沒擠進來。”
看著記者手上帶著電影頻道logo的麥克風，秦慕楚也認出了這是開幕式時采訪他的記者。
“您多少讓我采兩下，不然我回去沒法交差啊。”
記者一臉懇求。
電影的事電影頻道沒采訪上，這不是笑話嗎？
秦慕楚也給這哥們逗樂了，調侃道：
“你這體格子不行啊，當記者擠不過同行怎么能行？”
記者只能苦笑。
瑪德，那群老外又高又壯，我只到人家下巴，硬著頭皮擠了一下，結果還聞了一鼻子“腋來香”，好懸沒吐出來。
“行吧，你問吧。”
秦慕楚也不為難他。
“謝謝，謝謝。”
記者連聲感謝，整理了一下語言，招呼后面的攝影師開機。
“秦導，此次電影節，你獲得了最佳劇本、最佳男演員、最佳導演三項大獎，都證明了電影的優秀。
但評審團寧愿給你三座獎杯，也不愿意給一座金獅獎，你會覺得這不合理嗎？”
這也是今晚頒獎禮最大的一個議論點。
秦慕楚的三座獎杯遮擋住了金獅獎的許多光彩。
記者們也問過了評委會類似的問題，但得到的回答很官方。
“這是所有評委共同商議后一致決定的，給予優秀電影的認可和榮譽……”
甚至有人惡意揣測，是不是身為評委會主席的李桉因為和秦慕楚的私情，顧忌臉面，不好直接給金獅獎，才發了三個獎項彌補。
畢竟兩人都是天朝人，還被拍到一起喝咖啡，這要說關系不好都沒人信。
不過這說法立刻就得到了評委會其他評委的嚴詞反駁，表示獎項都是投票產生的，絕對公正，把惡意殺死在搖籃。
官方對這個問題給出了回應，現在他想知道當事人是怎么看的。
“你看過《黎巴嫩》嗎？”
秦慕楚沒直接回答記者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句。
“看過。”
《黎巴嫩》就是獲得金獅獎的電影，作為電影頻道的記者，這些天在威尼斯當然看過這部電影，而且印象深刻。
“覺得怎么樣？”秦慕楚又問。
“嗯……很好的電影，而且，選擇的拍攝角度也很有意思。”
記者實話實說。
《黎巴嫩》是部戰爭電影，坦克兵將一個簡單的軍事任務變成屠殺的故事。
影片的大部分鏡頭都發生在幽閉、狹窄的坦克內部，面向外界的唯一出口就是有一個十字準星的瞄準鏡。
殺人宛如游戲一般。
揭示戰爭的本質，是一部很不錯的反戰、反英雄電影。
起碼記者看了后，對戰爭產生了深深的厭惡，也不覺得坦克等武器有多帥了。
“那還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又是一句反問，秦慕楚把話筒遞還給記者。
“額……”
記者還想說什么，但發現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話了。
秦慕楚的三句反問，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看著面帶笑容的秦慕楚，心里有些疑惑。
《黎巴嫩》是部好電影沒錯，可與金獅獎失之交臂，真的能這么坦然嗎？
接過話筒，意味著本次采訪結束，記者也輕松下來，聊起閑話：
“《黎巴嫩》這部電影是導演馬斯·舒姆里克的親身經歷，他之前就是坦克兵，所以拍得好不奇怪。”
秦慕楚倒是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只看電影，背后的故事恐怕只有記者們才會關心。
“不好意思，你們在說我嗎？”頂著地中海發型的男人問道。
馬斯·舒姆里克看到這個把他金獅獎的光芒搶去一多半的劇組，內心復雜。
既有一丟丟不滿，也有對好電影的敬佩。
他剛剛接受完采訪，正準備離開，路過這邊恰好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難道是在說我壞話？
欺人太甚，信不信我開坦克轟你！？
秦慕楚覺得這個導演好像不太友善，眼神很危險。
看了眼身旁的女友，內心安定。
坦克兵怎么了？
沒了坦克你在我女朋友手下都走不過兩回合。
“是這樣的……”
記者和這個坦克兵導演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聽到秦慕楚很認可他的電影，坦克兵立刻把“坦克炮管”轉到了別的方向。
笑瞇瞇地道：
“我也喜歡你的電影，非常棒，而且能獲得三個大獎，真是前無古人，我太羨慕了。”
“真的？”
秦慕楚眼睛一動。
“當然！這種榮譽前所未有。”
“那我和你換，三換一，換不？”
（中午還有一章，太困了，先睡一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