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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漢陽造

  呂律可沒忘記自己設在草甸子里的繩套。

  回到地窨子的時候,他還瞅過一眼,并沒有什么異常。

  沒想到自己窩在里面熬藥做飯,在這個時候聽到了狍子的聲響。

  他提了刀子,穿上烤干的大衣,鉆出地窨子,放眼一看,不由心頭大喜。

  好家伙,一只大狍子正瘋狂地在自己設套的地方橫沖直撞,試圖掙脫套在脖子上的繩套。

  插在地上的樺樹條早已經被蕩平。

  可狍子不是野豬不是熊,只是二三十公斤的中小型食草動物,沒那么大勁,而且,套住的還是腦袋,這番掙扎,只會讓鋼絲繩在它脖子上越勒越緊,加快小命的終結。

  而就在幾十米開外,幾只狍子還炸開著屁股白毛,回頭朝這邊看著。

  那屁股上的白毛,像極了一個心形……

  “這特么是在為我點贊么?”

  呂律笑呵呵地說了一句。

  不過,袍子還是得宰殺,把血放干凈的肉才好吃。

  放血,當然是活著的時候好放。

  呂律立馬朝著狍子跑了過去,到了近旁,另外那幾只狍子似乎才反應過來,蹦跳著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呂律到了陷阱邊,猛地一把抓住狍子那一對分小叉的角,這貨掙扎得越發兇猛。

  別看體型不大,力氣卻十足,呂律一不小心差點沒拽住被挑。

  直到它掙扎得有些筋疲力盡了,呂律這才趁機抬腳跨過它后背,雙腿夾著,刀子從頸部動脈對穿而過,然后人就跳到一旁,任憑狍子在地上瘋狂翻滾,直到絕了氣息。

  他將鋼絲套取掉,扛著狍子返回地窨子旁邊的草地。

  袍子開膛剝皮的時候,氣味嗆人,不能在地窨子里處理。

  呂律只得在外面生了堆火,一邊烤火,一邊開膛剝皮。

  開膛后,腸子被他直接扔河里,順水飄走,至于心和肝,則被他隨手掛在一旁的樹枝上。

  這玩意兒,弄熟了,可是美味。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算是處理完畢。

  袍子皮也被他簡單鏟了油皮,用框子繃緊,塞到仙人柱里面晾著。肉則被他搬進地窨子。

  剛剛吃飽,要不是肚子受不了,他還真想起鍋煮上一些。

  現在,只能是簡單抹了點鹽,掛在土灶上邊熏著。

  一夜安睡。

  藥吃得及時,草藥湯水他也下得猛。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體一身輕,感冒那事兒,算是被他扼殺在搖籃里了。

  身體既然沒事兒,當然得上山。

  每天都該有每天的收獲,入了這深山,可不是來當老狗子混吃等死的。

  老狗子,是當地人對一類人的叫法。

  總有那么些脾氣古怪不融于人群,或是家中變故,無心再打理家業的人,選擇遠離人群,進山里過著避世的生活的人,對于這一類人,人們通常就叫他們老狗子。

  呂律在這遠離村屯的山里,住地窨子里邊,就有點老狗子的味兒,不,是小狗子。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是來干嘛的。

  提了斧頭,取了彈弓和泥丸,呂律再次上山。

  他想先到昨天陳秀清被熊瞎子傷到的地方去看看。

  一來確定一下那樹上的究竟是不是蜜蜂,二來那兩條獵狗也得處理一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的。

  一路沒有耽擱,大半個小時后,他抵達目的地,從一棵橫擔在河上的大樹桿上越過河流,到了河流對岸。

  這樹生于岸邊,是人為放倒的,簡單修理過枝椏,就是為了方便過河。

  腳一落到那片地方,呂律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無法預測這熊還會不會在在這片區域逗留,萬一還在,突然暴起傷人,那可就危險了。

  到了河岸旁邊不遠處的那棵大椴樹下,呂律瞅了瞅,此時天氣升溫,已經有十多度,那樹干半腰的洞口,進進出出的,果然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是一群東北黑蜂。

  就在這樹下的雜草枝葉上,隨處可見死掉的黑蜂。

  昨天于它們來說,就是場劫難,劫難一過,還得為生活奔忙。

  此時,早已經有蜜蜂帶回了花粉花蜜。

  當然,也有不少在清理著巢穴,將死去的同伴,一只只地抓著,投放到遠處。

  黑蜂開繁得早,現在,正是蜂王開始大力產卵的時候。

  必須得努力保證蜜蜂幼蟲和蜂王的食糧。

  隨后,呂律看到了已經僵了的花狗和黑狗。

  花狗脖子到腦袋被熊瞎子抓破,斷了動脈,血流了一地。

  原本以為只是腰部廢掉還能活著的黑狗,傷勢也比想象中嚴重,肚子被熊瞎子掏破,腸子流了出來,是斷掉的,這傷,無治。

  真是可惜了兩條狗。

  呂律看了看附近,選擇一棵大松樹下,挖了個坑,按照獵人們的習慣,將兩條狗都埋在了樹下,然后起身繼續往上搜尋。

  昨天,陳秀清是開了槍的,可是掉落的槍,十有八九就在這片地方了。

  估摸著花狗向林中逃竄的路徑,呂律很快找到了蹤跡,順著一路跟過去百多兩百米的樣子,他就看到了那把擺在地上的槍。

  呂律看到那槍的時候微微一愣,這是國家成立前后幾十年時間內立下赫赫戰功的,在清朝末期就已經誕生的漢陽造,用的是7.92毫米的圓頭子彈,能一次裝填五發子彈,三百米內,威力很大,用來打熊,完全沒問題。

  他快步走了過去,將這把槍撿拾起來。

  這是一把有些年頭的槍了,槍身上遍布的劃痕和裂紋,盡顯滄桑。

  作為早已經停產并被部隊淘汰的老槍,這槍一直用到了七零年代中期,民兵的訓練中都還能時不時地看到其身影。

  他看了看槍里還剩下兩枚子彈,有些奇怪昨天陳秀清為什么只開了三槍。

  將子彈上膛,呂律想了下,看昨天的情形,那熊瞎子是受了傷的,也不知道傷得怎樣。

  再看看手中的槍,猶豫了一下,找到昨天熊瞎子離開的位置,果然看到地上留下的一灘灘血跡和熊瞎子腳印。

  “這血流得不少啊!”

  呂律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當即提槍掐蹤跟了上去。

  他走得極慢,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倍,槍端過臉,異常的小心謹慎。

  這一跟,就直接跟過兩道山梁,在一片樺樹林子里,他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熊瞎子留下的血跡和腳印變得混亂,身形立馬停了下來。

  這熊瞎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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