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老洋炮威力不行是吧,我跟你說,這事情簡單就能解決,也不是非要用鐵砂啊,你可以用錫弄出玉米籽大的彈丸裝進去,一槍蹦出去,打準了,野豬、熊瞎子照樣干。”
男子忙著出招。
呂律又是翻了翻白眼:“你自個也說了,得打準了,可是,這玩意兒,子彈不規范,想要打準了,是那么容易的事兒嗎?開完一槍后打不準的話,等著被追殺啊?”
“呃……那就只能是漢陽造了,或是三八大蓋,比老洋炮貴一些。”
聽到這兩名字,呂律眼睛瞇了起來。
四四年停產的漢陽造,放到現在,也得是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即使保養得再好,也很容易出故障,而且7.92的圓頭子彈,越來越少,不容易弄到。
前不久剛經歷過一次漢陽造炸膛的呂律,果斷將漢陽造排除。
三八大蓋倒是值得考慮一下。
三八大蓋,即三八式步槍,因有防塵罩和上面的三八式字樣而得名,彈容量五發,有效射程達四百多米,精度不錯,后坐力也小,比起漢陽造強了不少,最大的缺點就是這玩意長得有一米三,加上刺刀,重量不輕。
趕山打獵,很多時候需要端槍處于瞄準狀態,時間長了,可費勁了,而且,太長,在林子中也不好使,磕磕絆絆的。
但現在,貌似這就是最合適的!
“三八大蓋多少錢?”呂律來了興趣。
“五百,還可以送你三十發子彈。”男子很快回應,滿臉期盼地看著呂律。
“還能更少點嗎?”呂律心焦地說。
依然是個無法承受的價格。
“這已經很便宜了……你最多能拿出多少錢?”
男子算是看出來了,呂律兜里寒酸。
這年頭,大部分人兜里都寒酸,揣著塊把錢就能逛街趕集的年代。
呂律衡量了一下,呆會還得買糧油,還得花銷出去不少,想了想,回答道:“全部家當,兩百不到。”
“得,感情你這是在套我話逗我玩呢,就這點錢,買截氣槍打打小動物還差不多。”
男子長嘆了一口氣:“氣槍,有沒興趣?”
“我還不如繼續用彈弓呢……等我攢夠錢再說吧!”
呂律轉身就走,現在,他心里只剩一個念頭了:錢,搞錢!
去供銷社買了糧油,呂律起身到小火車站等車,一看時間還早,老是晚點的小火車只會讓他等更多的時間。
有這時間,都能走回去了。
他干脆扛起糧油,準備一路走回去,車錢能省下來,還能順帶……嗯,打打小動物!
媽蛋,現在一聽到小動物三個字,他就覺得一陣糟心啊!
都是被那賣槍的家伙給鬧的。
一路順著山里小道抄近路返回地窨子,在經過一片山嶺坡地時,忽然聽到外邊傳來雞仔的叫聲。
他駐足一看,好家伙,草坡矮樹之間,十多只沙半雞正在刨食。
四月,正是這種留鳥繁殖的季節,呼朋引伴,叫聲很是熱鬧。
他當即將身上的糧油輕輕放在一旁,取出彈弓,小心地摸了過去。
沙半雞,半只雞大小。
沙斑(半)雞在北邊這地兒,名頭可不小。
藥食兩用,讓它很受人青睞,也是非常容易打到的鳥禽。
就它們現在十數只聚在一起搜食的樣,但凡有個噴子,一槍過去,散射出去的鐵砂能打一片。
這么一想的話,連呂律都覺得噴子香了。
事實上,他還是只有彈弓。
而沙半雞拿來吃很不錯,賣的話就不值什么錢了。
悄悄靠近些,呂律在十米開外,掏出泥丸裝填上,拉緊弓皮,啪地一下打出。
立時有一只沙半雞驚叫著躥跳起來,落地后隨即栽倒在地,雙翅不停地拍打,雙腳在猛烈地抽搐。
也正是這一驚,其它的沙半雞一下子全飛起來了。
不過,這玩意兒,通常不會飛太遠,在十數米外就又落到草地上去了。
呂律彎著腰,走到那只被打中的沙半雞旁邊,掏出侵刀給它放了血,然后扔到一旁。
他如法炮制,緊跟著貓了上去。
很快打到第二只。
在打到第三只的時候,沙半雞群徹底亂了,非常警覺,這次飛得比較遠,呂律也沒有再去追。
將三只沙半雞撿拾到放糧油的地方,呂律又下去到山坡上搜尋了一陣子,很快兜回來三十多顆鳥蛋。
沙半雞筑巢太隨意,隨便找個凹點的地方,幾片葉子或是幾根雜草,就能草草了事,不過,一窩中蛋不少。
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兒,呂律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加快腳步朝自己的地窨子趕。
沒想到,他人還離著地窨子老遠,就聽到了元寶的陣陣狂吠。
呂律不由皺了下眉頭,心中暗想:該不會是大鼻涕馮德柱又來瞎搞了吧?
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就上次被元寶一頓獠牙伺候,這家伙應該還在養傷,傷疤不好,他敢忘了疼?
那么,來的會是誰呢?
他再一次加快腳步,等他順著小道翻過山梁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陳秀玉,就站在地窨子旁邊的小河對面一動也不敢動,而元寶領著三條狗崽隔河狂吠著。
地窨子方圓三十米,已經被元寶視為領地,陌生人絕不容許踏入半步,當然,它也不輕易越界,不然的話,可能早就撲上去了。
見狀,呂律趕忙大叫一聲:“元寶!”
聽到呂律的聲音,元寶立馬住口,三條狗崽則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歡快地叫著,隨著呂律的腳步,跟著撕扯他的褲腿。
對此,呂律也不計較。
于三條狗崽來說,這是頑性,也是非常親昵的表現。
他先將東西放在地窨子面前,然后朝著元寶跑過去,撫著它后背的毛說道:“元寶啊,你可不能咬她,她是我的熟人,不會對咱們不利的,你可要記住了啊!”
元寶輕輕地哼了一聲,像是在應答。
輕輕拍了拍元寶,呂律看向陳秀玉,笑道:“媳婦兒……不,老妹兒,你咋來了?”
前世喊習慣了,他現在見到,雖未結婚,但心里早就想著她是自己媳婦兒了。
呂律脫口而出的話被陳秀玉聽到,臉色一紅,腦袋低下。
她扭捏了一會兒,才又鼓起勇氣,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哥的傷好了大半了,今天已經能下地走動走動了,所以,在家里特意做了些飯菜,想請你到家里坐坐。只是沒想到,這狗太兇,我都不敢挨邊,見你沒在家,就只能在這邊等著了。”
“就一頓飯的事兒,還特意跑那么遠過來。”呂律笑了笑:“老妹,你現在可以放心過來了,讓元寶認一認,下一次再來,它就會記住你,不會再咬了。”
陳秀玉輕輕地嗯了一聲,踩著河心幾塊墊腳石小心地走了過來,她心里還在提防著元寶,不敢靠得太近。
“沒事兒,有我在,元寶可有靈性了!”呂律安慰道。
他說著放開元寶。
元寶低頭嗅了嗅,偏著腦袋看看陳秀玉,果然不再吱聲。
幾條狗崽甚是膽大地走了過去,圍在陳秀玉腳邊,嗅了嗅,也開始撕扯起她的褲腿。
“去去去,剛見面就去咬人褲腿,什么德行!”呂律伸手將三只狗崽推到一旁。
稍稍松了口氣的陳秀玉趁機說道:“或許在你看來是小事兒,可在我們全家看來,卻是大恩,今天這頓飯,你務必去一趟,我媽我哥老惦記著你,嗯,還有我。你不去的話,我回家也不好交代。”
“行,你稍微等我一下……”
呂律轉身去了地窨子,將自己熏著的灰狗子肉、兔肉都取了不少出來,提著鉆出地窨子,沖著陳秀玉一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