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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最重要的東西

  戥(deng)子,是這年頭用來稱藥材,以前用來稱金銀的小稱,能精確到多少錢多少分的工具,現在可沒啥電子稱,用戥子是普通民眾能接觸到的比較精密的稱重衡器,在后世,不少做工精美有年代的戥子,還是很不錯的藏品。

  一路過來,各處稱棒槌分量的時候,用的都是戥子。

  那收購員很快從收購點里取來一桿精細漂亮的戥子交給老師傅。

  在幾人面前展示戥子的精準后,將那棒槌放到小秤盤中,開始稱重。

  很快,重量出來了,這棒槌果然是最大的,足有六兩三錢。

  細細衡量后,老師傅開出了價格:“如果蘆頭沒有殘缺,這棒槌能給到更高一些的價格……但現在我最多能給到五千八!”

  他說完后,將棒槌放在封包子的青苔上,小心翼翼地重新包裹起來,然后抬頭看著五人:“這錢,是我能給出的極限,對收購站也是不小的壓力!”

  蔣澤偉點點頭,回頭看著呂律:“你覺得咋樣?”

  “就這么辦吧!”

  呂律覺得沒啥好說的,收購站開的價格說實話,比他意向的要少一些。

  但這是啥時候,有錢人不多啊。

  萬元戶才剛開始增多的時候,可就即使萬元戶,也舍不得一下子花那么多錢買這種東西,能買這些的,還得是一些大人物或是土豪,收購點代收的這些東西,也主要是往這方面銷售,就像是一些藥店替人代收一樣。

  自己去找銷路,有些費力。

  呂律以前收山貨,主要是往沿海發達地方處理。

  事實上,這趟往張廣才嶺跑一趟弄來的這些東西,在呂律看來,都算不上值得收藏的貨色。

  他清楚以后的價格,在碰到好貨的時候,自己收藏著,過上些年頭,等一個個腰包鼓起來的時候,一轉手就是大錢。

  那些好貨,得他自己單獨去采挖,也便于保密。

  有了找棒槌的法子,還有獸皮書的指引,再加上以前聽聞過的一些挖到大棒槌的地方,都可以去碰碰運氣,獲得珍品或是絕品棒槌的機會,比一般人高太多。

  至于現在,這些棒槌還是早早處理,分錢了事兒。

  所以,一路上,呂律對價錢的問題跟幾人稍作商量,給了自己一個意向的范圍,就一直讓他們自行處理。

  有蔣澤偉在,價格都還不錯,剩下的這個棒槌,雖然價格偏低,但也在接受范圍之內,呂律也不想過多糾纏,確實是因為這樣的一筆錢,對區上一個小小的收購站來說,也是壓力不小。

  見呂律同意,蔣澤偉又看向另外三人。

  陳秀清直接就一句話:“我聽律哥的。”

  梁康波猶豫了一下,嘆口氣:“賣吧!”

  趙永柯只是微微點點頭,他更是不擅長這方面的交易,也就隨著幾人。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痛快!”

  收購站的老師傅高興地點點頭,讓會計去屋里取錢出來,很快點清錢交給蔣澤偉,蔣澤偉接過后,一轉手交給呂律。

  幾個人都放心他,現在他獵囊里,可是裝了不少錢,是這一趟的所有收獲。

  這又趕了差不多快一天的路,幾人相約著一起去了田友誠那里下館子,終于像樣地美美地吃了一頓飯。

  等從館子里出來,天色已經昏暗。

  不過,到了熟悉的地頭,幾人也都沒有絲毫擔心,一起約著往回趕。

  “這次出去,分五次處理了這些棒槌,分別是五千三百二十的一次,三千一百六十八的一次,四千七百五十三的一次,五千一百四十和現在的五千八……”

  走在路上的時候,呂律將幾次出售棒槌所得的錢點出來:“沒錯吧?”

  還是在大量出棒槌的地方,收購站點有錢。

  “沒錯!”

  幾人紛紛點頭。在錢這件事情上,就沒有不上心的,心里邊都記得清楚。

  呂律微微一笑,開始在腦袋里合計,三分鐘后說道:“我算了下,一共合計兩萬四千一百八十一,按參幫的規矩,咱們五人平分,每人四千八百三十六塊二。你們自己算一下,是不是這么個數。”

  每人四千八百多塊……

  這是個喜人的數字,在場的每一個人,還沒有誰在短短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掙過那么多錢,一下子都覺得這些日子的煎熬辛苦,千值萬值。

  陳秀清腦袋里一團漿糊,算了半天,發現自己連總數都加不出來,更別說分成五分了,但既然是呂律算出來的結果,他也沒有絲毫質疑,只是撓著頭傻笑著,只覺得自己以前讀的夜校,算是白塔了,手算尚且費力,更別說是心算了。

  趙永柯更不用說,連自己名字都成問題。

  梁康波算了好一陣,勉強湊出個大概,也只覺得呂律說的沒問題。

  至于蔣澤偉,根本就沒去算。

  “這趟出去,大家都辛苦,但說起來,我這是沾了呂兄弟和清子的鴻運,而且,一路上的吃喝用度,都是呂兄弟兜著的,所以,這錢吧,我就取個整數,拿四千塊,剩下的給呂兄弟和清子,清子占一份,呂兄弟占兩份!”

  蔣澤偉笑著說道。

  這是他的精明之處,也是實在之處。

  第一個抬棒槌的地方,是蔣澤偉早年間就已經選定的,為了一了夙愿,包括抬棒槌也是這夙愿的一部分。

  可換了個地方,那就是呂律另外選的地方了,判斷如此準確,已然是得了蔣澤偉的傳承,完全有能耐當把頭的人物。

  抬棒槌多賺錢,這樣的人物,梁康波當然樂得做這人情。

  關鍵是,呂律一路上那敞亮的胸懷,也讓他不得不佩服。

  就單從另外那參幫那里得到的那苗跟五品葉沒啥區別的棒槌(也被當五品葉棒槌出手),有那條件獨吞而沒有選擇獨吞,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在他心里,呂律是相當值得深交的人物,以往稱兄道弟或許還有口頭上的成分,但現在心里卻是實打實地認可,自然相當舍得。

  “我也贊同,我也只拿一個整數就行!”

  趙永柯聽的連連點頭,這個山里剛出來的男人,倒是沒想那么多,他單純地認為自己確實沒做多大貢獻,關鍵是,趙團青早就交代過他,讓他以呂律為首,趙團青那么倔的人都認可的人,他還有啥好說的,

  何況,呂律還是有能耐獵虎的人,對好獵手,他向來尊敬。

  他屬于是本能地覺得,呂律該多拿。

  “我也同意!”陳秀清跟著傻笑,他就不用多說了,呂律幫他的還少?

  蔣澤偉也是笑著點點頭,不過,他有另外的說法:“小呂這次組織你們幾個,護我往那大山里走上一趟,本來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分文不要,只要能走這一趟就好,大伙都出了不少力,我還想著,我那四千八,康波、趙家爺們和清子,每人分一千,剩下的全給小呂呢。”

  呂律聽著一干人推來讓去,在大路上都走了停下來了,笑著說道:“蔣大爺,這可不行!若是沒有你走這一趟,我們兄弟幾個,可沒機會去賺這筆錢,而且,沒有你的指點,就單靠我們幾個,也怕是沒那能耐賺這筆錢。再說了,我這里得了你的傳承,我已經賺得很多了。

  也別多說了,咱們就按照規矩來,平分。

  如果實在過意不去,零頭那點小錢,我收著,每人四千八。

  也別說什么貢獻大不大,鴻運不鴻運,既然成了參幫,在我眼里,那就是個相互幫扶相互照顧的整體,所有的貢獻都沒大小之分。

  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再有機會出去抬棒槌,我還想著大家伙幫襯呢。

  如果再這樣推讓,我反倒覺得不踏實了,因為你們都不拿我當兄弟,是兄弟,可不會計較那么多。”

  呂律很清楚,自己已經得了最重要的東西——抬棒槌賺錢的法子。

  被呂律這么一說,幾人都愣住了,隨即又哈哈笑了出來。

  “我以后是沒機會抬棒槌了,小呂說得不錯,想要賺大錢,就該抱成團,斤斤計較可成不了事兒!行吧,就按小呂說的辦!”

  蔣澤偉看著眼前的幾人,也是相當抒懷。

  隱約中,似乎有著當年他們五人結義的那種感覺。

  心里痛快!

  騎著毛驢子在前邊走著,蔣澤偉唱了起來:“正椏五葉,背陽向陰,欲來求我,椴樹向尋,求之有道,放之有輪……”

  幾人跟在后邊,聽著蔣澤偉高聲扯著嗓子,用一種古怪的腔調唱著,很有種喝醉酒但卻很舒暢的感覺。

  多年壓在心里的事情,得以如愿的緣故!

  其余三人聽個樂呵,呂律卻聽得心中又是一動。

  細細一想,這趟出去尋到的棒槌,所生的環境不就是這樣嗎,背陰地兒,有椴樹的地方,這歌兒聽著都不簡單,蘊藏著不少門道,包括抬棒槌的一些規矩。

  沒有去打擾蔣澤偉,一直等他唱完,呂律才問道:“大爺,你剛才唱得是啥歌兒?”

  “放參歌,以前建了參幫,哥幾個在外邊浪跡的時候,聽放山老人唱了以后聽來的,覺得挺有意思,記不住那個調調,也就瞎唱唱……小呂啊,這一趟,大爺走得高興啊!”

  蔣澤偉笑道:“明天你們幾個,都到小呂那里去,我請你們喝酒,我那里有放了多年的老龍口白酒。”

  “看來明天有口福了!”梁康波笑道。

  趙永柯和陳秀清也紛紛響應。

  “大爺,一壇酒怕是不夠吧,我那里人多!”呂律樂呵呵地說道。

  “你小子小瞧我了不是,一壇不夠,再拿一壇不就行了!”蔣澤偉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只有一壇吧?”

  幾人頓時笑了起來。

  一路摸黑,邊聊邊走,倒也感覺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洄龍屯。

  讓梁康波點了明子,呂律從獵囊里掏出錢數了四千八遞給梁康波,順便叮囑一句:“這次的事情,不要聲張,財不可露白。”

  幾人都明白是啥意思,四五千塊錢,那是很容易讓人眼紅的大錢了,都點頭答應,不亂說。

  呂律干脆將其余三人的錢也給清點分完,然后同梁康波打了招呼,繼續往回走。

  沒用多長時間,呂律到了岔往自己草甸子的大路,趙永柯和呂律都要往里邊走,他只能交代陳秀清:“清子,接下來這段路,蔣大爺就交給你照顧了,一定得安穩地送到家,聽到沒?”

  陳秀清有些猶豫,支吾著點頭答應道:“好!”

  見陳秀清猶豫,蔣澤偉也多少猜出了些陳秀清的心思:“想去看看秀玉丫頭就去吧,你就這么個親妹妹,那么多天沒見,心里也惦念,這么一小段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可不行,總得有人做個伴!要不,干脆就到我家里歇一晚,明天再回去?”呂律還是不放心。

  事情須得有始有終,別這么大老遠走一遭回來,都到家門口了還出問題。

  從這里到秀山屯這段路,兩邊可全是黑森森的林子,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躥出啥來。

  陳秀清倒也明白呂律用意:“明天還過來吃飯喝酒呢,大爺,走吧,我明天再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看著兩人離開,呂律和趙永柯一前一后順著林間大路朝草甸子走,出了林子,看到木刻楞窗戶里,搖曳的煤油燈關,呂律不由微微一笑:“總管是到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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