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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鑿冰眼、撈魚

  既然大伙都想去,就權當是一次聚會了。

  第二天早上,一幫子人趕著爬犁,齊聚呂律的草甸子,大人小孩,有二十來人,就連張韶峰兩口子也領著娃跟來。

  尤其陳秀清最是積極,都已經趕著爬犁將王大龍兩口子和王燕姐弟倆給接來了。

  發源于湯旺縣的湯旺河,可是松花江干流的北岸第一河,山里邊大大小小匯集到湯旺河的河流,叫得上名字的都有不少。

  相對于湯旺河主流沿岸各個區,人口密集的地方,河面封凍后,幾乎家家都會抽空去弄點魚啥的。

  在大荒里,冬季不去冬捕,感覺都會缺少點啥。

  所以,人多的地方魚向來是最少的。

  反倒是進入山里邊沒啥人地方,總能撈到不少魚,而且大都是好魚。

  打撈回來的魚,短時間吃不完,就在自家院子里碼成魚垛子,想吃隨時可取。

  到天熱起來的時候,還可以煙熏或是抹上鹽巴曬成魚干。

  這不僅僅是餐桌上的美食,更是一種情懷。

  早些年物資匱乏的時候,不少人就靠著這些最容易得到的魚撐過最艱難的時段。

  一個個都知道進山不比在家貓冬,何況是去撈魚,所以,男人們都穿上襖子,有靰鞡鞋的也穿上,渾身上下穿得鼓鼓囊囊,捂得嚴嚴實實。女人和孩子就更不用說了。

  在山里邊,打獵不是人人會,但捕魚卻是很多人從小就在折騰的基本操作。

  看著陳秀清、劉浩、張韶峰和趙永柯他們帶來的地籠、漁網等等捕魚工具,呂律覺得自己昨天晚上臨時制作的幾個撈魚的網兜不那么香了。

  他原本想著,帶上鐵鍬、釬子,到河面上打幾個冰眼,趁著魚兒出來透氣的時候,用網兜在冰眼里一撈就完事兒。可現在看他們的動靜,這是準備玩大的。

  不過,呂律轉念一想,魚還是吃新鮮的好,想吃隨時可以去撈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大張旗鼓,也就不打算過分折騰了。

  捕魚這事兒,呂律在燕窩島農場的時候,想不精通都不行。

  燕窩島大片的濕地,在平日里人很難進入,可在冬季的時候全都冰封上了,人在上邊暢行無阻,那些水泡子中滯留的魚,多得不能再多,還有環繞周圍的撓力河……知青們大都又愛鬧騰,在那樣的環境下,精通捕魚,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兒。

  眼看天都已經大亮,呂律也不墨跡,招呼大伙兒把捕魚用具裝上爬犁,一個個地都爬到爬犁上邊坐好,由他領頭,趕著爬犁往山里的臥龍河走。

  進了山林,就沒什么路了。

  林中的積雪覆蓋深厚不一,為了照顧女人和孩子們,爬犁在雪地里趕得也不算快。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關不住的話匣子,言語不斷,歡笑聲也不斷。

  稍不注意,就有孩子和女人從爬犁上甩出去,雪厚也沒事兒,爬起來趕緊追爬犁,又引來一陣哄笑。

  呂律沒忘記招呼懷著孩子的陳秀玉,還要時時提防會不會有野物突然闖出,也就不茍言笑。

  花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到達臥龍河邊的淺灘上。

  “就這兒了,大家都把家伙拿下來吧!”

  沒有忙著干啥,呂律下了爬犁,第一件事兒,就是朝天連開幾槍,用槍聲驚走可能在周邊窺探的野物。

  原本這么多人,鬧騰無比,一般的野物也不敢靠近,但還是為了保險起見。

  眾人依言,將捕魚用具從爬犁上拿下來。

  張韶峰家的一對雙胞、趙永柯家的兩個孩子,還有王大龍的兒子,早屁顛屁顛跑河面上鬧騰去了。

  呂律叫上幾個男人,在河面上行走,選擇水深的地方,開始動手。

  鑿冰眼捕魚,大家都干過這事兒,自然不用呂律指導。

  他自己也選了地方,開始用鐵鍬鏟除冰面上的積雪,然后用鐵鎬在冰面上劃出一個大圓圈,拿起冰穿子沿著畫的線開始穿冰。

  陳秀玉也閑不住,幫忙拿著鐵鍬一點點地清理碎冰。

  幾家人各忙各的,干得熱火朝天,像是在比賽一樣。

  圓形的冰窟窿在呂律一下接一下地拿著冰穿子往下鑿,慢慢成型。

  相比起其他幾家人,呂律這里只有他自己和不敢使力的陳秀玉,就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了。

  這是個體力活兒,冰窟窿淺的時候,陳秀玉還能幫上忙,等稍微深點,就只能靠呂律自己完成了。

  在他不斷努力下,冰面上直徑差不多一米的冰洞一點點向下延伸,換來是渾身冒出的汗水。

  冰窟窿穿到一定深度后,就要修型,盡量保持垂直的圓形,不然,冰窟窿會越穿越小。

  穿到兩尺多深的時候,冰層變成了淺藍色。

  這是快見水了。

  到這種時候,就不能用蠻力了,得試著來。

  要是弄漏水了,冰窟窿就報廢了,而且一個不小心,站在冰窟窿里的人也得跟著往下掉,這大冷天的,太容易出事兒。

  呂律放慢了速度,一邊穿冰一邊清理,非常地小心謹慎。

  在腳下冰層有滲水現象時,他將冰穿子放到冰面上,雙手扒著冰沿一撐,爬了上來。

  稍作休息后,他在冰洞旁邊,把冰穿子倒過來,單手握著冰穿子,大頭朝下,利用重力狠狠砸下去。

  一下,兩下,又一下,只聽撲的一聲響,一股清流混著水底的雜草和魚涌了上來。

  呂律趕忙將冰穿子扔到一邊,抓起昨天晚上準備好的抄網,深入水中,順時針方向攪動,攪動中抬起一網扔向旁邊的冰面上。

  活蹦亂跳的大鯽瓜子、山胖頭、白條柳根、葫蘆仔、泥鰍、小鯰魚、嘎牙子等等。

  當然,也少不了昨天已經惦念著的細鱗魚,還有讓人驚喜的紅肚皮蛤蟆。

  大荒冬天冷,冰下還有河水流動,但河流表面處于一個完全封閉的狀態,冰層下的空間不多,尤其是這種水流量不算大的河流,里面一樣有氧氣稀薄的情況,水下的魚和蛤蟆,在這種水比較深的地方,也有著水泡子的效果,大都處于半休眠狀態,行動緩慢。

  打開冰窟窿后,這些魚聞到了新鮮空氣就會朝冰窟窿聚集,非常容易捕撈。

  拿著抄網在冰窟窿里攪動,那是越攪越興奮,冰面上的各種魚貨也越來越多。一會兒的功夫,撈出來的魚就堆成堆,

  剛撈出來的魚在冰面上蹦跶一會兒,便漸漸凍僵了,支棱八翹的,各種姿勢都有。

  紅肚皮的蛤蟆最是可笑,它剛開始還在冰面上蹦著跳著,越蹦越低,越蹦越慢,最后凍成了形狀各異的冰蛤蟆。

  攪了一陣,漸漸沒魚了。

  就這一個冰窟窿撈出來的魚,少說也有四五十斤。

  呂律沿著河流往下,看了幾家人的收獲,都不少。

  張韶峰和陳秀清兩人,還打了冰眼,下了小的溜網。

  至于其它幾家,則是跟呂律一樣,選擇直接用網子抄,也都各有收獲。

  這些魚貨中大的魚不多,半斤左右的鯽瓜子和鯉魚最多,紅肚皮的蛤蟆也有不少,至于細鱗魚,在其中,占比不到十分之一。

  三花五羅十八子七十二雜魚,單聽這一名號,就知道大荒里的魚種類何其繁多。

  紅肚皮蛤蟆,之所以讓人驚喜,那是因為它便是有林中軟黃金之稱的林蛙,也叫雪蛤,一種能在冰天雪地里生存的蛙類。

  每年四五月份的時候母蛙在水中產卵,孵化后紛紛離開河流水泡子,上山進入森林,到了十月開始下雪的時候,又返回溪流湖泊中過冬。

  母蛙卵巢部分里邊的東西就是中藥材里的珍貴藥材蛤蟆油,從明清開始,蛤蟆油就因為其很高的藥用價值和保健作用,被列為八珍之首,歷來都是宮廷貢品。

  著名的木瓜燉雪蛤、冰糖紅棗燉雪蛤,清湯蛤士蟆,用的就是它。

  這年頭林蛙不少,可沒什么保護級別。

  再過上二三十年,林蛙油甚至賣到五六千一斤,蛙皮甚至達到上萬一斤。

  不過,這可不容易,一斤上等的林蛙油需要上千只兩三年的林蛙,到了2010年,野生林蛙就被保護起來了,那才是有價無市。

  這也是呂律打過主意的好東西。

  如果是上山去找,然后賣給收購站,一天下來的價值暫時還趕不上打獵。

  他也想過封溝封山的法子進行飼養,也因為現在條件還不成熟,只能暫時擱置。

  不過,這是呂律必做的事情。

  看過各家的情況后,呂律返回自己打開的冰窟窿,又抄網撈了一陣,確實沒啥好收獲后,他只得拿起冰穿子和鐵鍬,另外選了一個河段,重新開冰窟窿。

  今天一天的時間,大伙玩的成分更大些。

  平日里想吃魚,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臨近中午的時候,幾個女人約著一起在河邊選了平整的地方,砍了些樹枝,架了三堆火。

  取暖是一個用意,最主要的,還是吃啊!

  來的時候,可都是帶了鐵絲拴著鍋耳的鐵鍋的,早打了野炊的主意。

  劉浩自告奮勇,把事情接手過來,說是讓大伙見識一下新的吃法。

  他把鐵鍋架到火堆上,用鐵鍬直接鏟來一些碎冰放到鍋中,沒有油,不炸鍋,也沒用蔥姜蒜之類,只在冰面上的魚貨里,挑選了一些小魚。

  山胖頭魚的腦袋直接擰下來扔了,白條柳根和嘎牙子只是簡單一擠,也不刮魚鱗,泥鰍干脆不擠不洗整條進鍋,又挑了三十多只肚皮鼓鼓的蛤蟆,也是不洗不開肚直接扔鍋里,然后把各家帶來的凍得鋼鋼的玉米面窩窩頭、粘豆包擺在火堆四周烤著,然后招呼幾個女人添加柴火看著三口鍋開始煮魚湯。

  只是,他這番粗野的操作,別說是幾個女人了,就連呂律去看過,也是滿臉古怪。

  這樣搗鼓出來的魚,還能吃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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