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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銀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

  帳篷邊,張韶峰早已經做好飯菜等著了。

  呂律鉆進帳篷,將隨身背著的獵囊放到帳篷里,然后跟著梁康波等人到河邊去洗手洗臉,順便脫了衣服抖落一下,檢查彼此身上有沒有草爬子。

  背著的半自動從槍套里取出來,槍身上像是糊了一層灰,細細一看,能發現這些灰是細密的蠓蟲,有小咬,也有糠皮子。

  槍套里也能抖落出不少來。

  山林里,這些玩意兒太多,一天到晚,再怎么驅趕,始終都難逃被咬,一個個臉上都有些浮腫,都是叮咬所致,不好好洗洗,渾身都癢得受不了,也順便把藥擦一下。

  呂律不由在想,下次再進山,是不是給自己準備一個防蠓蟲的紗網帽子,但又覺得,帶著紗帽的話挺影響找棒槌……多抹點萬金油,準備點花露水之類的東西吧!

  涮洗結束,四人回到帳篷邊,張韶峰已經把碗筷擺放好,開始吃飯。

  “今天收獲咋樣?”張韶峰給幾人添飯的時候隨口問道。

  “還行,抬到幾個小苗,有一個是百年開外的。”呂律也回答得很隨意。

  張韶峰卻是聽得有些震驚:“又是個百年大貨!”

  “是個難得的大貨!”

  呂律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想,又是一個非常值得收藏的寶參。

  不過,這一次,呂律不打算跟他們提這事兒了,他心里始終覺得,還是應該拿去找人估價,然后按價自己把錢付給他們幾個,再拿回去收藏。

  原因只有一點,他不想以此試探人心,哪怕是結義兄弟。

  談感情傷錢,談錢傷感情。

  這話在呂律看來,這話矛盾,但卻非常實在,權衡不好,矛盾也是分分鐘就會誕生的事情。

  他更愿意把錢和感情給分開來,讓事情更純粹些,不能含糊,包括之前抬到的那棵六品葉棒槌,雖然張韶峰等人一致說給他了,他也還是打算堅持讓人估價,然后補錢給幾人。

  其實,呂律自己也在想,自己去弄一段時間的單棍戳。

  所謂單棍戳,就是一個人放山。

  這樣沒有糾葛,當然,危險系數也高了不少。

  不過,呂律倒也不懼怕,有槍有狗,哪里去不得?

  得趁著這時機,多弄些品相好年份高的棒槌收藏起來,這些東西,過上二三十年,每一個拿出來賣了,那也是動輒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好東西。

  攢高品質棒槌,那就是在不斷地攢錢,可比現在攢一堆過上些年十塊還是十塊的大團結有價值得多。

  關鍵是,一個人單棍戳放山找大貨,自己收藏的話,也能更低調。

  不然,家有寶參,傳出去,那也是要遭人惦記的。

  呂律權衡一下,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等回去后稍作休息,就先從自己家所在的小興安嶺下手。

  在獸皮書上,小興安嶺上也有幾處被記錄出過棒槌的地方。

  時隔那么多年,如果還有,當年的小捻子,也早已經成大貨了。

  心里想著事兒,呂律也沒有多說話,聽著梁康波和陳秀清跟張韶峰吹噓三品葉棒槌抬出百年大貨的事情。

  一直說到現在估計都還在山上抬棒槌的那爺三。

  張韶峰卻是一拍大腿罵了句:“他們是你們早上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過去的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了,還以為他們是換別的地兒了,沒想到,跑你們所在的山崴子去了……媽的!”

  “早上就過去的人了,還跟我們說他們剛到……那老頭,也不是啥好東西!”梁康波也隱隱有些惱火。

  早上乃至中午過后一段時間,呂律他們可沒少喊山,那也就意味著那爺三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在那片地方壓山,而是故意的,就是生怕那老兆周圍的棒槌被呂律等人找到,才偷偷摸摸去干的事兒。

  “回去找他們……”陳秀清這段日子有些跳脫了。

  呂律也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想了想,他微微搖頭:“這次算了,如果下次再碰到,還敢這么來,咱們再新帳舊賬一起算!吃完飯抓緊時間休息,明天咱們動身早點,換下一個地方。”

  呂律始終覺得,盡可能地多找這些老兆,才是正事兒。

  整個張廣才嶺,被標注有老兆的地方有好幾個,得抓緊時間了,那爺三給他的感覺,也是沖著那些老兆來的,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的還要清楚。

  “咱們明天去哪兒?”趙永柯難得地問了一句。

  呂律笑了笑:“我只知道位置,卻是說不出名字來了,在更深的山里……對了,明天動身以后,可要記得一路上打拐子,不然,弄麻達山就麻煩了。”

  “好!”

  幾人紛紛應道。

  吃完飯,呂律給元寶和幾條狗子喂了些野豬肉和苞米粥,回帳篷給張韶峰看了那棵“燈臺子”百年大貨。

  “真是漂亮啊!”張韶峰在看著那棵棒槌的時候,雙眼放光。

  “是挺漂亮。”呂律笑著說道。

  “要不是我怕這棒槌放著放著壞掉或是生蟲子,我也想像你一樣,弄兩棵回去藏著,這東西不但值錢,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張韶峰很是機敏。

  話又說回來,很多人愿意出大錢買棒槌,尤其是有錢人,很多時候就是指著棒槌吊命的想法來的。

  “對啊,就怕放著放著,一個不小心壞掉!”梁康波也是咂咂嘴說道。

  看來,不是他們不知道收藏的價值,只是更多的時候是在擔心到頭來得不償失。

  關于這一點,呂律自己倒是知道一些方法,只是他自己也沒十足的把握,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卻聽張韶峰問道:“老五,你說這棒槌,究竟該算幾品葉?”

  呂律看了看棒槌,說道:“最小的蘆頭上長出的是三品葉,另外兩個如果長成了,我估計一個是四品葉,一個是五品葉,一個蘆頭代表一身,這樣算起來,應該稱作三身十二品葉。”

  “不是說,棒槌最高就是六品葉嗎?”陳秀清撓著頭發,不解地問。

  “你笨啊,老五不都已經說了,這是三身,不是單獨只有一個蘆頭那種……”梁康波沖著陳秀清笑了笑,轉而看向呂律,問道:“老五,你說這棒槌,真的只能長到六品葉嗎?有沒有一個苗上長七個或是八個叉的?”

  “一苗上長八個叉的,沒聽說過,但古書上記載,有長七個叉的,很少很少,幾乎沒什么人見過,那少說也有三四百年的,甚至上千年!”

  呂律說到七品葉,心頭不由猛地一震,他還真知道一棵活生生的七品葉棒槌的所在——大連成園溫泉山莊!

  山莊里就有一個純野生的棒槌群落,而最牛的那棵棒槌,就是一棵七品葉棒槌,經鑒定,是國內千年來唯一發現的一棵七品葉棒槌孤株,除此之外,周邊還發現近六百棵野生棒槌。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棒槌族群,舉世罕見。

  呂律開始在想,自己有沒必要去把那些棒槌給抬了……趁著現如今山莊還沒建立打造成景區,還沒有劃出保護區對那些棒槌進行保護。

  那么有名氣的一個地兒,呂律是想不知道都難啊!

  后世,到過那景區的,都知道這大棒槌的存在。

  如果把那些棒槌全搞到手,毋庸置疑,這輩子呂律都不用再奮斗了。

  可他又覺得,這樣很不妥當,真那樣做了,這世上就少了這等絕世孤品,世人怕是再難見到。

  在這棒槌處于私挖爛采,要不了多少年就將棒槌弄成保護植物的年代,那七品葉棒槌族群所在的地方,倒也是一方難得的凈土。

  “還是稍稍有些底線吧!”

  呂律以這借口,將自己激烈斗爭的心緒給壓了下來:“在這大山里,多找幾棵六品葉棒槌備著得了,總得留點根……不能太絕,就讓它好好長著吧。”

  棒槌的生長緩慢,有時候會因為營養不良而造成“越級”現象。

  也就是說,上一年是四品葉的棒槌,在不遭到破壞的情況下,在下一年長出的莖稈上,也會因為營養不足,而變成燈臺子或是二甲子。

  當然了,所生長的環境夠好,肥力充足,也有可能從燈臺子直接越過四品葉長成五品葉的情況。

  至于七品葉,更多的只存在于傳說了——只有肥沃的土壤、無天敵,空氣濕潤程度適中,周邊植被生長構成特別的生長環境等諸多因素一起影響,才有可能出七品葉。

  七品葉雖然不能代表年份,但卻能說明藥性一定是最好的。

  也正是因此,七品葉棒槌,堪稱寶中之寶,長到這位份上,有多難得!

  算了,為后代留點東西吧!

  賺錢的法子,對他來說,實在太多。

  呂律甩甩腦袋,將自己腦袋中的想法拋開,在張韶峰看過那棵棒槌后,他再次把它小心地打好封包子,讓大伙趕緊休息。

  第二天,天還沒亮幾人就起來了,做飯的做飯,喂馬的喂馬,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

  一陣忙活后,吃了早飯,天剛蒙蒙亮,呂律就牽著馱了行李的追風,領頭前行,一路上穿山越林,梁康波和趙永柯兩人,或是砍樹皮,或是折斷樹枝,打著拐子,不斷地深入山林。

  呂律每經過一個山頭,都會在山頂選地方好好探望一下周邊的山景,把握方向。

  就在穿過一道山溝時,幾人看到了一個人已經離開的窩棚,在一側,三具尸體被綁在樹上,嚴重的腐爛,散發出的濃重臭味,彌漫在山溝里。

  一看那手法,就知道那三人是觸犯了參幫規矩,被留在山里了。

  當然,也不排除抬到大貨翻臉成仇的情況。

  “這世上,銀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人為錢財不知道鬧出多少事故,生出多少波瀾來!”梁康波不無感慨地說。

  “對啊!”

  呂律點點頭。

  回想起自己回到山里,趕山一年半的時間里,自己的手底下,細細算算,也有好幾條人命了,猛然間,他心里莫名地驚悸了一下。

  但細細一想,他自己也覺得問心無愧,本想安穩過日子,奈何事情總是找上門來,在這年頭,不狠都不行,哪怕心里不想這么做,也總被逼著去做。

  “咱們問心無愧就行,總之就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們不惹事兒,也不怕事兒!”呂律很快調整好心態。

  張韶峰聽到這話,笑著說道:“這話說得好!”

  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才抵達下一個有老兆的地方,只是,幾人還在選擇宿營地的時候,看到一個廢棄多年像極了一個墳頭的朽爛窩棚。

  幾人也就在旁邊扎下了營地,埋鍋造飯,等著明天去找老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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