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韶峰和梁康波在山溝左側,呂律和雷蒙在山溝右側,順著一路往下排棍的時候,不過十多分鐘,張韶峰就出聲喊山了。
他看到了一棵雜草間的四品葉。
看這條山溝,里面水流不大,但卻能明顯看出下切得厲害,這也就讓參籽在水溝兩邊的高地上有存活的可能。
“沒事兒,既然已經知道了,處理起來也簡單,我不會有事兒的,蜂場周邊我剿掉的地雷蜂可不少,倒是你不一樣,已經被蟄了一下,要是再被蟄,那你可夠受了。”
從石崖上那棵棒槌的情況來判斷,石崖腳底的緩坡上的后代都是三品葉,呂律有理由相信,它最起碼也是四品及以上,那是長了幾十年的了。
而在這幾十年的時間里,流水不斷的沖刷,尤其是出現暴雨的時節,山溝也足以發生不小的變化。
見呂律起身往山溝里走,趙永柯連忙把他拉住:“那地雷蜂還是讓我來處理……你要是不小心被蟄了,接下來事情可不好辦,哥幾個都指著你呢!我反正已經被蟄了。”
“就是六品葉……還差點被我弄壞了!”
趙永柯咧嘴笑著:“看得到的那棵棒槌是五品葉的,那棵六品葉在地雷蜂蜂巢的位置,長的莖稈葉片被地雷蜂的蜂巢給包裹了大半,還好有你提醒說不要亂動那些藤子,不然,若是莽撞的扯下,石崖上另外三棵五品葉怕是也得被弄殘。”
張韶峰聽到這話,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是說那石崖上除了最大的那棵六品葉和五品葉,還有另外三棵五品葉……那就是四棵!”
他伸手比出四根指頭。
趙永柯重重地點點頭:“不止,我把那些地雷蜂能燒的燒掉,能打的也用枝葉打掉,然后用獵刀一點點的清理掉藤條,我看到的時候都被嚇到了……走走走,快跟我去看看,我估計這輩子,這樣的情況能見到一次就算是飽眼福了。”
話多起來的趙永柯,顯然是興奮到了極點。
見他說得那么玄乎,幾人紛紛順著山溝往里走,當看到那片已經被清理出的山崖時,幾人也跟著傻眼。
呂律只恨自己沒有個相機之類的東西,不然真想把看到這一幕給記錄下來。
這一片石崖上,但凡是能留住點些腐葉、泥土的地方,幾乎都長著有棒槌,大大小小的,少說也有四五十苗。
放眼所能看到的四品葉就有十多棵,還有不少三品葉、二甲子。
有的地方甚至兩三棵地長在一起。
不愧是有六品葉頂級棒槌所在的地方,當真是成片了!
呂律看了溝里已經被趙永柯將東西收撿進去放在一旁的背簍:“我們是走了大運了,但這人也是倒了大霉,也不知道能不能清醒過來。”
很顯然,他也已經發現這里的大貨了,可卻弄成了那樣一副癲狂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喊的虎參是咋回事兒……”張韶峰有些疑惑地問。
趙永柯說道:“可能他并不是因為驚擾到地雷蜂掉落的,而是老虎崽子,我在清理的時候,看到了老虎崽子在小溝邊泥地上的腳印,可能是被老虎崽子嚇到了才會那樣。”
他說著朝里面溝里指了指。
幾人去看了下,發現泥地上確實有一行猞猁在泥地上印出的腳印。
猞猁,在大荒里,常被叫做老虎崽子,在一定程度上和老虎的幼崽有些相像。
呂律看看石崖上的蜂巢,又看看這腳印,不由在想:頂級棒槌,難道真有靈獸守護?
如果有,這又是猞猁又是地雷蜂的,還真是防不勝防。
當然,他現在心里更多的是慶幸。
最先發現這棒槌的人,很顯然是一人單戳抬棒槌。
如果有同伴一起,很可能就不會遭遇這些很難預料的突發情況,變成了那種癲狂的模樣。
之前,呂律自己也有了一人單戳的想法,就是想著這些在小興安嶺中比較近的老兆。
如果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可能也會出大問題,傷殘只是小事兒,甚至可能喪命。
他的慶幸,就是因為看到這些結義兄弟的真切,而放下了一心求財的私心執念。
就像今天,如果是他上而不是趙永柯上前,被地雷蜂蟄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從七八米高處下來,后果難說……
這何嘗不是呂律自己的運氣。
“周邊再好好找找,肯定還有!”梁康波激動得不得了。
不大的一片山崖,藤蔓已經被完全清理,一覽無遺,但下邊的緩坡,還沒看過。
“是得好好找找……咱們得抓緊時間了,這些棒槌今天明天估計都抬不完……萬一那人醒轉,折返回來,也是不小的麻煩!”
呂律權衡了一下,說道。
“怕啥,他又沒用快當紅繩鎖住,人也沒在這兒,那就是無主的東西……總不能憑借個籮筐就說東西是他的吧?里面的快當工具我看著做得挺精細……”張韶峰說著,走過去將籮筐里裝快當工具的布袋拿了出來,那老舊的背簍和遮雨的油紙以及有些發霉的烙餅,老餅,則是被他直接反手就扔在了山坡上的灌木叢中。
呂律看著他笑了笑,誰都想發財,只能是誰得到算誰的了。
以后隨著棒槌越來越少,山中明里暗里的爭斗只會多不會少,至少在最近這些年會是這樣。
呂律其實挺羨慕張韶峰那種果決略帶著些許兇狠的心性,他還是覺得自己在不少時候容易心軟。
“三哥,你去看著做飯,弄熟了叫我們,我們幾個再排棍找找!”
不管怎樣,呂律還是覺得,還是速戰速決,早早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趙永柯愣了下,一拍腦門:“火上還煮著飯……糊了!”他掉頭就往回跑。
“你慢點!”
雷蒙沖著他叫了一聲。
幾人在呂律帶領下,提著索撥棍,看似對著石崖下的坡腳重點搜尋,一連找了三遍,又找到兩棵四品葉和一些小貨,包括石崖上邊的林子也找了大半個小時,確定再沒什么東西,幾人才回到帳篷邊。
趙永柯早已經做好飯菜,喊了好幾遍了,只是幾人一直不肯停下。
“還是老五英明啊,要不是他領著咱們順著這人留下的痕跡找過來,這些東西可都錯過了!”張韶峰直到現在,都還有些興致未央。
“知道我在想什么嗎?”呂律笑問道。
“想啥?”梁康波給呂律遞來筷子,隨口問道。
“我在想,去年的張廣才嶺那老崖頭,爬滿葛根藤的陡峭山崖上,會不會也跟這里一樣,畢竟,山腳下出了那么些棒槌,高處的山崖上就很有可能有年份更大的棒槌。”
聽呂律這么一說,幾人相視一眼。
“確實很值得去找一找。”
“那山崖比這個要高要陡,明年,咱們多準備些結實的繩索,再去看看?”
“我看行!”
幾人紛紛朝著呂律投來詢問的目光。
呂律笑笑:“我一直都想去!”
一幫子人立馬跟著笑了。
填飽肚子,稍作休息后,幾人開始進行抬棒槌的細活。
先把石崖腳底的那些二品葉及以上的抬出來打了封包子,然后才開始處理石崖上的,由下而上,小心地清理,將一一棵棵棒槌取出來,為了避免下邊那些三花、巴掌被傷到,動到的石塊都是人工一塊塊小心地接放下來。
也在這過程中,在一條石槽兜著的泥土里,無意中翻找出一根被損壞后進入休眠的棒槌,這下好了,整片石崖有泥土腐殖物淤積的地方,都成了搜尋對象,別說,還真又找出幾苗年份至少達到四品的棒槌,只是要瘦小很多。
這是個不小的工程,第二天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都沒能將這些棒槌全部抬完,直到第三天早上,呂律將最先發現的那棵五品葉棒槌抬下來以后,到了趙永柯清繳蜂巢時,發現被蜂巢外殼包裹了大半的那棵六品葉棒槌,現在莖稈上都還站著不少蜂巢外殼。
呂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六品葉棒槌生長的地方挺奇特。
他想了想,小心從石崖下來:“哥幾個,有個事情跟你們商量一下!”
(本章完)
不過,這棒槌也是夾縫求生了,莖稈斜伸在小溝上,所結的參籽是直接入水,周邊卻是沒有小的棒槌了。
幾人做上標記后繼續順著山溝流水一直往下找了一個多小時,接下來再無發現后,呂律看看周圍環境,再繼續已經是水草甸子,沒有再找下去的必要,領著幾人又排棍拉著趟子返回,也把找到的幾棵棒槌給小心地抬出來,打了封包子。
半邊臉腫得右邊眼睛都瞇成縫隙的趙永柯攏了火,在煮著飯,看到呂律等人回來,起身興奮的看著幾人:“猜猜,那石崖上的棒槌最高是幾品葉?”
呂律趕忙過去綁了快當紅繩。
棒槌莖稈較粗,蘆頭很細,用快當紅繩固定,能有效防止倒伏、拖動等弄斷蘆頭造成損傷的情況發生,也是一種醒目的標識:這棒槌已經是上鎖的有主之物了。
有四品葉棒槌,子孫后代自然也就有了,在周邊仔細搜索,幾人很快又找到另外兩棵三品葉和五棵二甲子,還有些小的三花、巴掌。
很顯然,那石崖上的棒槌,很有可能就是這些棒槌的祖宗輩,這讓呂律變得期待起來。
在小心地清理掉要采挖的三品葉和二甲子周邊的雜物,旁邊插上木棍做出標識后,幾人繼續往下邊搜尋,結果運氣極好的,在呂律這邊在山溝拐彎處的石縫里又找到一棵四品葉。
這地兒是山溝的泥沙淤積的地方,小溝的邊上甚至能看到流水切割后露出的一層層的泥土、腐殖物形成的分層,讓棒槌所在的位置反而在高處。
事實上,呂律猜測得沒錯。
“看你這么高興,最起碼也是棵五品葉棒槌,大幾率是棵六品葉!”
呂律看著此時笑起來顯得很怪異的趙永柯,笑著說道。
他說完,先一步進了山溝。
呂律見他這樣,也就不再堅持,只提醒道:“地雷蜂蜂巢已經碎了,地上、樹葉上,雜草上,還有散碎的蜂脾、石塊上,可能都有地雷蜂散蜂,你可得小心點。”
哥幾個當中,趙永柯可以說是最護著呂律的,別看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只要有事情,他要是覺得不妥,肯定擋在呂律前面護著,寧愿自己來。這一點,呂律心里非常感激。
趙永柯摸了摸自己已經腫了一大片的脖子:“排棍這事兒,還是你領著更合適,你眼睛殺草,別弄得到時候眼睛都瞇成縫,可就沒法找了,這事兒別跟我搶。”
趙永柯擺擺手,朝著一側的山坡爬上去,四下觀望,選了個干枯的松樹樁子,取出獵刀砍松明子,呂律知道他準備用火燒,也覺得可行,轉頭招呼張韶峰等人搭帳篷,然后拿了索撥棍,領著幾人順著山溝往下排棍。
棒槌在七八米的高處,結出的參籽如果沒被小動物吃了,自然滾落的,肯定有不少因為雨水或是其它原因進入小溝,順著山溝流淌,就有可能被沖到兩邊的泥灘石縫中。
閱讀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