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怒歸怒,心里也清楚,這兩人也不能真的就讓他們這么死掉,還是得交到派出所里。
以他們老練的手法,這些年都不知道多少孩子遭殃,說不定還能再找回一些來。
但這并不是說,就這么簡單地放過他們。
不死也得褪層皮!
三人幫忙著將三個孩子用褥子裹著抱上爬犁,拉爬犁的馬匹,用的就是這兩人的馬,至于梁康波的馬則是拴在爬犁后邊跟著。
在梁康波趕著爬犁往回走的時候,呂律和趙永柯也用繩索將兩人的拴在馬鞍上,擔心他們一路上的慘叫聲哀嚎聲會嚇到孩子,還專門用他們衣服上割下來的破布把嘴巴堵上,然后翻身上馬,就這么騎著,一路在雪地上拖著往回走。
此時的雪層可不柔軟,表層都凍得梆硬,有些支棱出來的冰棱子,更是如刀一般鋒利。
林子里還好一些,平時沒啥人往來,雪層還算平整,他們此時身上也穿著棉衣棉褲,傷害不算大。
在這林子里,也就是支棱出雪層的灌木叢的劃拉,時不時轉個彎啥的,人往樹上撞、蹭。
等到了有車轍和碾壓痕跡的地方,那就不一樣了,一路所過,將會是如同刀割一般。
好幾十里地呢,呂律不急,一點都不急,就這么拖著!
興致來了,拖著跑上一段也不是啥問題。
也就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感覺到馬鞍上拴著的繩子傳來劇烈的晃動,呂律回頭打量了一下,見兩人都翻了個身,之前背部著地,現在改趴著了。
背上的衣服已經被磨損、刮扯得稀爛,不少地方在冒血。
“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咋對孩子下得去這樣的手,都是娘養的,咋會有你們這種畜生……路還長著呢,咱們慢慢玩,越往后的路越舒服,你們好好享受!”
呂律冷哼一聲,繼續驅馬前行。
一路上沿路返回,從深林中的土路,再到通往西嶺鐵礦的大路,然后是通往區上的大路,一路緊追過去的時候,都花了兩個多小時近三個小時,回去的時候速度稍微慢些,花的時間更多。
在這時候,伊春早上六點多日出,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日落。
等呂律等人回到區上的時候,差不多晚上一點的樣子。
整個區上,到處火光點點,四處有人拿著火把找人,就連周邊的山林里也有不少,有的人更是問到別的屯子去了。
派出所也不像平常一樣,只留下幾個人值班,此時燈火通明,看樣子派出去了不少人手。
不時有人從大門口進出。
爬犁直接被梁康波趕進院子里,呂律和趙永柯也將兩個在路上至少昏迷兩次,又被冰雪割得生生疼醒的兩個拍花子進了院子里邊。
尤其是到了區上這一段路,車子往來頻繁,上面的積雪早已經在不斷的碾壓中融化,露出了狗頭石鋪成的路面。到了這種地方,他們想昏迷都很難。
即使嘴巴被堵住,也能聽到他們止不住的哀嚎。
兩人渾身衣服襤褸,到處血呼啦的,都已經快沒人形了。
這是比死還痛苦的折磨。
所以,當院子里的人跑出來的時候,看到兩人的慘象,一時間都止不住地倒吸冷氣,愣愣地看著呂律等人說不出話來。
“把幫忙找人的人撤回來吧,人已經抓回來了!”
呂律翻身下馬,沖著快步迎出來,在此坐鎮的侯成沖說道:“這都是慣犯了,另外還有兩孩子,都不知道是誰家的。”
侯成沖忙著趕到兩人旁邊,先伸手探了下鼻息,發現兩人的呼吸還有,稍稍松了口氣。
然后,他走到爬犁邊,看著梁康波揭開裹著三個孩子的褥子,將他們一一抱了出來。
“趕緊去人,把出去找人的人都叫回來,告訴他們,人已經找到了!”
侯成沖沖著院里的幾個下屬吩咐了一句,也不去管兩人,先沖著呂律他們三人說道:“到里面說說事情經過,做下筆錄!”
“好!”
呂律當先將劉玉珊抱了起來,走進屋子里邊:“這幾個孩子也是遭了大罪了,身上被掐被打得到處是淤青,趕緊多弄兩個火盆、電爐啥的,給他們暖和一下,順便再找點吃的、喝的,現在都還餓著呢。
媽的,這些人真的是在造孽,有過這樣的經歷,怕是一輩子心里都會有陰影,估計回到家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做噩夢,希望他們能早點忘掉這一切。”
“我馬上安排!”
侯成沖立馬沖著旁邊一個屬下吩咐:“去弄幾個火盆和一些吃的來!”
那下屬點點頭,很快朝著樓上爬去,倒也沒用多長時間,弄來幾個木炭火盆,也順便給幾個孩子拿來一些爐果,還有兩個罐頭。
即使到了現在已經安全了,三個孩子面對著遞過來的東西,也依然不敢接。
內心的傷害,不是那么容易撫平的,需要時間。
呂律也不去勉強他們,叫上梁康波和趙永柯,配合著說了這一趟的經過。
他說得詳細,連自家孩子差點被抱走的事兒也詳細說了一遍。
筆錄做完,三人回到火盆邊烤火,看到三個娃坐在長條椅上,腦袋一點一點的,都在打盹,坐都坐不住,梁康波干脆到外面爬犁上把褥子拿進來,又給他們披上,再拖來一張長條椅,讓三個小家伙躺下。
就即使睡著了,都還在會不時地驚悸、抽搐。
看著都覺得可憐。
做完呂律等人的筆錄,也輪到院子里的兩人了。
侯成沖領著兩個下屬出去,扯掉他們嘴巴里布塊,見兩人昏迷,一路過來,就連臉上都被刮蹭得血呼啦的,這種時候,他可沒啥同情,直接就是兩腳踹過去,將兩人踢醒,分開進行盤問。
到了這種時候,由不得他們不說,尤其是侯成沖多問幾遍不耐煩的時候,直接就一腳踩到女子手上,幾下搓碾后,早就處在崩潰邊緣的女子,很快就交代了。
不問還好,問了頓時被嚇了一跳。
短短兩年時間,被他們拍花子的,不下十五人。
一條條登記下來,包括那些孩童的下落,這一忙活就是一個多小時,兩人的口供對比,見再問不出別的東西,侯成沖才丟下兩人,回了辦公室。
呂律也跟著進去:“我還以為你會把他們關起來!”
“關起來干啥?”侯成沖微微搖了搖頭:“我可不想觸了眾怒……這種事情,不能饒恕,大伙心里的怒火,也總得發泄出來。”
呂律聽到這話,微微點了點頭,就他這番話,讓呂律不得不高看一眼。
外面忙著四處打聽、找人的人得到找到人的通知后,陸續返回。
除了十來個公安,其它的,大都是秀山屯的民兵,還有些來幫忙的大老爺們,有四五十人。
張韶峰和劉寶是一起回來的。
劉寶到了辦公室里,看到熟睡的劉玉珊后,稍稍松了口氣,轉身就出了辦公室,緊跟著鉆出去的就是張韶峰。
呂律當然知道他們要干嘛,趕忙拉住張韶峰:“拖外邊大路上去,別弄臟了院子!”
“嗯吶!”張韶峰點點頭,出去后拉住憤怒無比沖著兩人瘋狂輸出的劉寶,示意他拖著往外邊走。
一看兩人舉動,一幫子人頓時圍了上去,呂律就站在門口看著兩人被拖到街上,瞬間被拳腳淹沒。
剛開始還能聽到幾聲慘叫哀嚎,漸漸地沒了聲息……
呂律還記得上輩子也是在秀山屯,夜里有個外地來偷牛的,被發現后,全屯的人圍追堵截,最后逃不掉,自己鉆進河邊上的刺蓬里,被找到后,生生被十數根棍棒,戳死在里邊。
那還只是偷牛。
眼下的事情更是過分,又怎么可能放過。
呂律心里又何嘗沒有憋著一肚子火,他也樂于看到這樣的情景。
巴不得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傳揚出去以后,也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在進入這地界以后,好好掂量掂量。
這么大動靜,區上很多本就已經睡下的人也被驚醒,圍了上百人,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后,也是罵聲不斷。
直到兩人徹底咽氣后,呂律這才叫上一幫子人往秀山屯走,其它的事情,交給侯成沖處理。
群情激奮,攔不住!
這會是侯成沖最好的理由。
犯了眾怒的事兒,合情合理,過分嗎?一點也不。
這一路回去,明明已經深更半夜,但一幫子大老爺們卻是顯得異常興奮,一路上有講有說,更多的是在詢問呂律他們三人是怎么找到這兩人的。
三人也不得不一路上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回到自家草甸子的時候,呂律看到屋里的電燈還在亮著,柵欄大門還沒關,陳秀玉也還沒睡,聽到幾條狗子的吠叫聲,她趕忙打著手電出來,看清是呂律后,放下手中提著的雙管,快步迎了出來。
“咋樣啊,人找到沒有?”她有些急切地問。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孩子找回來了,拍花子也被抓到……”
他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這才看向陳秀玉:“擔驚受怕一天了,趕緊去睡著,別忘了,你可是還懷著孩子!”
“律哥,今天是我不好,沒看住孩子……”陳秀玉滿臉歉意地說。
呂律伸手捏了捏她稍稍有些發胖的臉:“說啥呢,今天難道我就沒責任了……別說這些了,以后看緊點就行了。早點睡吧!”
忙活了那么長時間,熬到現在,呂律先去看了下孩子,這才簡單洗漱,跟陳秀玉一起上炕、熄燈。
第二天一大早,呂律一家子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劉寶再一次找上門來,被狗叫聲驚醒的呂律只能揉著惺忪的眼睛出去迎接:“你這干啥呢,也不讓我多睡會兒!”
“謝謝律哥,這要不是你,我家那閨女,可就沒了!”
“相信有這經歷,她們姐妹倆也不敢再亂跑了,對了,玉珊什么情況,有沒有被嚇到?”
“昨晚上睡得不太安穩,但看今天睡醒后的樣子,挺正常,應該沒啥大問題。”
“那就好!”
“我這是過來請你中午到家里去吃飯的,昨天晚上麻煩那么多人幫忙,我得好好謝謝大家……律哥,這恩情,我會記一輩子!”
“行了,都是哥們,說這些干啥,如果是我的孩子丟了,難道你就不幫忙?都是應該的。以后回去,把孩子帶好點,甭管男娃女娃,都是自己的骨肉,都是一樣的,別動不動就沖著她們撒氣!”
之前只是叫哥們的劉寶,現在也已經是張口閉口的律哥了。
“我記住了,以后不會了!”
“你媳婦兒現在藏哪里啊?”
“在山里頭,我搭了個地窨子……”
“為生個孩子也遭罪……行了,中午的時候我會過來。”
“把秀玉和小正陽也領著來,還有元寶它們!”
“咋地,還準備讓它們飽餐一頓啊?”
“那當然,可不能少了它們!”
“好好好,我帶著來!”
聽到這話,劉寶才高興地離開。
還是第一次,請人吃飯的時候,連著狗也一起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