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之所以說劉姓青年會去找那些人,是因為那些人讓他跟了呂律等人那么長時間,錢似乎并未到手,而那些人也在想著滅口來著……
這就讓他們再次有了交集的可能。
而且,剛才他也看出來了,這姓劉的青年雖然驚慌,但似乎并沒有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相比起呂律見過的其它喪命的人,完全是決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關鍵是,那些人找來,怎么可能不跟他碰頭,直接就闖進林子里下殺手?反倒是這姓劉的自己后知后覺,成了觀望者了。
說不過去啊!
肯定還有別的問題……
呂律越想,越覺得其中還有別的貓膩。
看了看地上地姓劉的留下的雙管和褥子,呂律將雙管撿拾起來看了下,見還是把新槍,他準備把它帶回去。
面對眼下的情況,住在草甸子里的陳秀玉,需要有個防身的東西。
至于那床褥子,則是被呂律直接反手就扔進林子。
“三哥,你回去跟大哥他們打聲招呼,我跟去看看!”
“你一個人行嗎?”
“沒事兒,我自己有分寸!把這把槍也帶回去。”
“好……你小心點。”
趙永柯接過那把雙管,掉頭就往回走。
呂律則是提著半自動,領著白龍它們一路跟了上去。
姓劉的腳印,一路跑出五六百米才放緩下來,呂律追到那兒,看到他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留下的屁股墩印子,應該是跑得氣喘了,在這里休息一會兒,才又繼續朝著山里走。
就這么走出五六里地,他的腳印在一道山脊上踟躕了一會兒,方向一拐,朝著山坡下連走帶跑地一路下去。
這是又折往灣溝鎮方向了。
見此情形,呂律心頭一喜,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對了。
加快腳步的同時,他也變得越發謹慎,只是剛走沒多遠,忽然聽到遠處山林里傳來一聲槍響。
呂律猛地怔了一下,知道下邊肯定是出事兒了,他趕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等他沖出這大片山林,發現那里是另一條林場的運輸大路,只是,這條路似乎有很長時間沒用了,路面的雪地上都支棱有小灌木叢和野草。
而新鮮的車轍印剛離去沒多久,只留下十數個香煙的過濾嘴。
白龍一路嗅著,吠叫兩聲后,領頭鉆進了林子里。
呂律連忙跟了上去,一直深入林子百來米,看到了倒在雪地上的青年。
沒想到,猜到他們還有交集,卻沒猜到對方如此果斷。
呂律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沒發現鼻息……死了?
這讓呂律有些氣急敗壞。
但現在,想要甩開腳丫子去跟車子比速度,顯然是不可能追上。
到頭來,還是沒弄清楚,針對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呂律一時間也沒了想法。他踟躕了一會兒,打算回去,找到張韶峰他們,他決定,趕緊結束這次狩獵,遠遠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媽的……”
呂律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是真的不好。
當下,他也不再猶豫,加快速度往回走,更多的是在擔心家里會不會出問題。
就在他掉頭往回走了沒幾步,跟在身旁的白龍忽然回頭吠叫了一聲。
緊跟著,呂律就聽到了那姓劉的咳嗽聲。
“還活著……”
他立刻跑了回去,看到姓劉的張開嘴巴,呼嚕嚕地吐著血沫兒。
看他這樣,怕是喉管里被血堵住換不過氣來了,呂律趕忙抓著青年的領子,將他扶坐起來。
在緊跟著兩聲劇烈的咳嗽后,青年緩緩睜開迷蒙的眼睛,看到是呂律后,掙扎著伸手一把抓住呂律:“救我……”
此時此刻,他滿臉的求生欲。
“救伱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從到達江源開始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天了,呂律不相信那么長時間,他們會連這些人的底細會一點不知道。
“他們是哈爾濱道上的,他們答應說,只要這件事情辦成了,以后領著我到哈爾濱混,吃香喝辣。我只知道,他們之前在一起混的人不少,現在解散了,他們幾個不服氣,又聚在一起,臨時受雇于人,來抓你們的。
可是八個人,一個照面就被放翻五個,他們也打了退堂鼓,不敢再招惹你們。領頭的一個叫刀疤,其余的三個……咳咳……一個叫和尚,一個叫……”
一邊說著,他嘴里邊一邊冒血,竟然在這個時候,一口氣續不上,翻了白眼,任憑呂律怎么搖晃,也無濟于事。
久久不見動靜,這次是真死透了。
呂律松開手,任憑他倒在雪地上。
這話的真假,呂律依然無法斷定,但在這種瀕死之際,求生的念頭撐著說出來的,可信度還是很高。
不管怎么說,總算不是白跑一趟。
那幾人心狠手辣的手段,也確實是道上混的人的風格。
而且,這年頭,確實有不少團伙被剿,還有不少被迫解散。
呂律心里想著事兒,也不再在這里耽擱,提著半自動,領著狗子,順著原路返回,等回到半道上的時候,迎面看見提槍快速趕來的趙永柯。
“事情咋樣啊?”趙永柯喘著氣問道。
“那姓劉的被昨天晚上那幾個人給殺了,至于那些人,開著車子走了,我沒趕上。”呂律簡單地說了一句:“咱們回去吧,等跟大哥他們匯合后再說。”
“嗯吶!”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半個小時后,呂律回到了爬犁邊。
張韶峰等人在林子里守在爬犁旁邊,火都沒有攏一個。
呂律知道他們是啥意思,昨晚上才死了那么幾個人,如果攏火的話,火煙可能引來其他人。
別看著這是在干飯盆里,一般人不敢亂入山林,但畢竟附近就有林場的大路,不排除有人活動的可能,萬一有人找著有火煙的地方過來,碰面了,也會是個麻煩。
見呂律回來,雷蒙他們三人立馬圍了上來,張韶峰出聲問道:“事情咋樣了?”
“姓劉的果然去了另一條偏僻的林場大路,應該是去跟那些人碰面,具體的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只是姓劉的,被那幾人給殺了,他們也走了。”
呂律嘆了口氣:“唯一可能有用的消息就是,那幾個家伙是在哈爾濱城里混的,也是受雇于人,專門來抓我的,只知道兩個人的綽號,一個叫刀疤,一個叫和尚……
其余兩個,姓劉的還來不及說就徹底咽氣了。
想來想去,抓我的話,最大的可能,還是為了獸皮書。
四哥,你看看這個……”
呂律將從姓劉的那里得來的相片遞給張韶峰:“咱們一直被人盯著呢。”
張韶峰接過相片看了下,又遞給旁邊的雷蒙,跟著又傳到梁康波手中。
“咱們不打獵了,得抓緊時間回去,看這樣子,無法排除你們也成為目標的可能,動用道上的人,那手段狠辣,啥事兒都可能做得出來,我擔心家里邊也不安全。”
呂律頓了一下:“還有件事情,得請你幫個忙……”
“我知道,到哈爾濱的時候,我去找一下魏春安、邱書良和倪本洲他們三個,讓他們幫忙打探一下。”
張韶峰已經洞悉了呂律的想法。
既然那些是在哈爾濱混的人,而那里,又是魏春安一幫子公子哥熟悉的地兒,找他們幫忙打探,無疑是最合適的。
呂律苦笑道:“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上次打獵的事兒有了芥蒂。”
“能有啥芥蒂,本就是他們太囂張了,也不看看這兩年,有多少人落馬的,那是對他們的勸誡,何況,還有救命的恩德……他們要是不幫,我去找那幾個爺爺輩的。”
張韶峰笑道:“再說了,如果真介意,也不會想著給咱們屯和農場架電線了。其實,他們三都給我打過電話,電話里可沒少提到你……言語中,我可沒聽出掉面子記仇的事兒,更多的是感激,放心吧,一定能幫上忙的。”
“希望吧!”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
“那現在,咱們怎么辦?”梁康波在一旁問道。
“收拾東西,咱們回江源,然后到車隊找兩輛車,送咱們去哈爾濱!”
“孟兆華他們那里怎么說?”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天呢,咱們回到區上他們應該都還沒動身,回去打聲招呼就行了。”
到車隊上去找車子,通常情況需要打條子、證明啥的,沒點關系,一般人還真請不到,不過,有大團結開道,也就不是啥難題了。
事情商定結束,幾人簡單收拾,架著爬犁朝著江源方向走。
已經耽擱了快一早上的時間,一行人趕到江源的時候,天已經晚了。
沒有進城區,也沒有去農戶家里,幾人選擇在野外搭建帳篷過夜。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呂律和張韶峰去城里找了車隊,很快弄來兩輛車,裝上行李、馬匹,當天傍晚抵達哈爾濱,入住國營的大車店。
張韶峰則是馬不停蹄地進了城里去找人。
臨近天黑的時候,三輛吉普車接連來到大車店大門口外,魏春安、邱書良和倪本洲三人隨著張韶峰進房間里來。
“幾位爺們,我們三個可是專門來請你們的……到了哈爾濱,都不跟我們進城里聚聚,那可說不過去啊?”
魏春安一進門,立刻笑著開口說道。
三個人會找過來,這多少讓呂律覺得有些意外。
張韶峰點了點頭:“他們三個,連酒菜都已經點了,去一趟吧!”
呂律笑了笑:“行啊!”他起身就往外走。
白龍它們幾條狗子也立馬跟了上來,被呂律又叫回房間里邊。
“咱們都去的話,這些東西……要不我就不去了,在這兒守著”趙永柯有些擔心馬匹和帶來的獵獲出問題。
“多大個事兒,我去跟里邊的人打招呼!”在門口邊的倪本洲轉身就往登記處走。
見狀,呂律拍了拍趙永柯肩膀:“沒事兒了,一起去吧!”
在倪本洲回來后,幾人坐上吉普車,一路呼嘯著直奔城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