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家是最好的陷阱

  呂律很清楚,今天自己故意到梁康波門上提上這么一嘴,對于心胸狹隘的人來說,等同于上門擠兌、打臉。

  老話常說:童言無忌。

  小孩子說的話不能當真!

  呂律這做法,分明是跟個小孩子較真了。

  搞不好很快就會傳出一句:“跟個孩子較真,這人咋樣咋樣……”落不得好。

  但他又不得不上門說上一句,畢竟,自己真把別人的蜜子給打死了,確實該賠。

  原本到門上跟梁康波說明情況,賠了蜜子的錢就算完事,說那些詳細過程在很多人看來,純屬多余。

  呂律之所以說得那么詳細,目的還是為了告訴梁康波:你家那娃有不小的毛病,得注意。

  教別人管孩子,呂律沒那閑心,主要還是他覺得,梁康波這人還行,脾氣雖然有些沖,但在為人處事上表現出相當的大度,能當個朋友處,這才好意提醒那么一句。

  當然了,若是以后真從梁康波家里傳出這方面的風言風語,那就另說了。

  上輩子收購山貨,那是做買賣,愿買愿賣,以金錢來衡量的問題,說明不了什么。

  這輩子不同,相鄰的兩個屯子,抬頭不見低頭見,又是常在山里跑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事兒上,最見人心。

  呂律離開梁康波家,剛到大路上,就見站在路邊的王燕迎了過來:“律哥!”

  “咋地,你這是怕我跑了不成?”

  他知道王燕在這里等著的用意,無外乎就是擔心呂律到了梁康波家里邊,就不再去他們家了,所以專門來侯著。

  也是真情實意。

  “嗯!”小姑娘紅著臉點點頭,一句大實話。

  上次呂律跟她提過一嘴關于陳秀清的事情后,之前本就話不多很文靜的一個小姑娘,在見到呂律的時候,就變得越發容易臉紅了。

  “不跑不跑,就是專門來你們家吃飯了,你趕我都趕不走。”

  呂律哈哈一笑,轉而問道:“今晚都做啥好吃的?”

  “有你帶來的鹿肉,我爸準備燉湯,那些小魚準備用來油炸,還殺了雞,準備燉蘑菇……”

  只是到梁康波家里說上幾句話的事情,這并沒用多長時間。

  若是以往,王大龍回到家里,肯定是王燕做好簡單的一兩樣家常小菜將就著就吃了,這年頭,真沒幾家能吃多好,能時時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沒法講究。

  可今天呂律來了,那是毫不猶豫地將雞給宰了進行款待。

  呂律都開始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應該少去別人家里吃飯,土雞遭災啊,關鍵是這玩意對于不少家庭來說,不僅僅是只雞那么簡單。

  王燕領著呂律往王大龍家走的時候,梁康波和他媳婦兒杜鳳娟兩人,在到處找他們的兒子梁啟明。

  身為父母,必然是最了解自家兒子的,跑了幾個熟悉的地方,很快梁康波就在屯西邊那棵最大的柿子樹后瞄到了梁啟明突然縮回去的小腦袋。

  梁康波立刻停下腳步,轉身回家。

  根據以往的經驗,現在就去抓,這小崽子鐵定甩開腳丫子的跑。

  這次手上有傷,他懶得追了。

  家就在那里,晚上一定時候,餓了,冷了,困了,自然會回來,留窗就行。

  家是窩,但也是個最好的陷阱啊。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那都在家里頭,就是最好的誘餌。

  回家里等著就行。

  在返回家里的時候,路上碰到急匆匆四處尋找的杜鳳娟,梁康波將她叫住:“找到了,就藏在屯西邊那棵大柿子樹那里,回吧!”

  “找到了咋不領回來?這外邊冷了,在外邊瘋了大半天了,也該餓了。”

  杜鳳娟顯得很擔心。

  “冷了,餓了他不會自己回來啊?還能飛了不成?”梁康波瞪了杜鳳娟兒一眼:“回家。”

  這回家兩字聲音有些大,杜鳳娟都被嚇了一跳,只能一聲不吭地跟在梁康波身后往家走,只是不時扭頭往回看,想看看自家兒子,到底跟著回來了沒有。

  進了家門,梁康波把鞋子一脫,翻身上炕,盤腿坐在炕桌旁:“給我倒點水,我要吃藥!”

  杜鳳娟很快取來保溫瓶和碗,給梁康波倒水,邊倒邊說道:“你說說,這人也真是的,就這么點小事兒,還專門大老遠跑門上來說,搞得好像我們一家子就缺那幾塊錢一樣,在那兒裝模作樣的,這不是磕磣人嗎?”

  梁康波抬頭瞥了她一眼,從旁邊柜子里翻出紙包著的片片藥,扒拉出幾顆,塞嘴巴里含著,端起大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昂著頭,連水帶藥吞下。

  “你聽聽他說啥,山里的野物危險,人也危險……啥意思,難不成他還想在山上因為這點事,打咱孩子一頓?一個大人,好意思跟個孩子較真……”

  杜鳳娟是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誰知,端著碗湊到嘴邊吹著,正準備喝水的梁康波一聽這話,突然連碗帶水扔在炕桌上,潑得炕桌和炕上到處是水。

  “干哈啊你這是?難道我說錯了?”

  見梁康波怒氣沖天地瞪著自己,杜鳳娟心里越發來氣了:“你沖我發啥火,他這不是上門磕磣人是干哈?就知道在家里橫……”

  “你再給我瞎咧咧,嘴給你淶開(撕開)。”

  梁康波砰地拍了下桌子,伸手一指杜鳳娟:“人說錯了嗎?你把人一番好心好意當驢肝肺,再嘰歪,我特么抽不死你!”

  杜鳳娟再次被嚇了一跳,一下子不敢說話了。

  “一個蜜子敢開口訛人五十塊,還敢跟人去拿錢,這是他該干的事兒?那是在山里,把人惹惱了弄死了咋辦?

  還有那老洋炮,是他能玩的嗎?用的還是我的名頭,這不是在外邊給我丟人現眼嗎?

  人家哪句話說錯了?現在就敢開口訛人五十塊,長大了那還得了!

  再說了,人好歹還幫我解過狼圍,要不是他,我不死也得折半條命,人家還連狼皮啥的,一樣都沒要……好意思說人家,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會大老遠跑來跟我說這么一堆話?”

  梁康波怒瞪著杜鳳娟:“別特么不知好歹……你今天說的這些屁話,要是敢往外邊傳半句,老子打掉你滿嘴牙!”

  生活多年,杜鳳娟咋會不知道,自家男人這是真動怒了。

  她哪還敢說半句話,只能默默地拿了塊抹布,將炕桌和炕上的水擦掉,然后再取了保溫瓶,重新給碗里倒上水。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