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仁聽到如此大的動靜,循聲望去,便看到他那一尊“寶貝”,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程光明顯然還不知道錢伯仁的寶物是贗品這件事情。他嚇壞了,整個人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嘴唇微微地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因為過度緊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錢伯仁默默地看著程光明和他腳下的碎片,臉上卻依然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表情。
程光明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他知道錢伯仁這時候一定正在氣頭上,他無比害怕即將到來的一場腥風血雨。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錢伯仁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反而冷冷笑了一聲:“哼,碎得好,碎得好。”
程光明一下子懵了:“爸,我……我把您的東西打碎了,您,您沒有反應嗎?”
錢伯仁哈哈一笑:“你慌什么?這玩意兒是假的,就值個幾百塊錢,打碎了拉倒。”
“啊?”程光明更加蒙圈了。
錢伯仁一拍腦袋:“哎呀,我怎么忘了把那件事情跟你說了!”于是,錢伯仁將錢飛是怎樣聯合朋友起來,用一個贗品欺騙自己的故事,向程光明講述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爸!”程光明如釋重負,開心地笑出了聲來。他本以為自己摔碎了那件價值上千萬的文物,下半輩子基本是廢了。而現在,他只感覺到一身輕松,身心無比的愉悅,甚至還能再來多摔幾件。
錢伯仁笑著上前拍了拍程光明:“你看給你嚇的,頭上全是汗。不過幸好我這個東西是假的,下回你小子可不能再這么毛手毛腳了。”
“知道了爸!”程光明擦拭掉頭上的汗水,開始蹲下來清掃碎片。
“唉,你放那。”錢伯仁阻攔著,“讓保潔來弄就行。”
“沒事的爸,這是我自己打碎的,我自己來收拾就行了,算是長個教訓。”
正說著,程光明卻在碎片中翻出來了一個布袋子。這布袋子看樣子是牢牢地黏在瓶壁的內部,瓶口又細窄,里面黑黑的,所以在搬運的時候才不會發現它。經歷過歲月的沉淀,這布袋子的顏色早已黯淡不堪,然而摸上去卻能發現它的材質極為細膩,做工十分精湛,體現出一股無比的富貴之氣。
“爸,您看這,似乎有個什么東西。”程光明將破布袋子打開,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舉起來向著錢伯仁示意。
“讓我看看。”錢伯仁湊近,仔細地端詳著。
程光明的手中放著的,是一件暗淡黃色的小玉塊,好像是一副玉璽的樣子,然而底部的刻字已經磨損的看不清了,到處都有些磕磕碰碰,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錢伯仁只看了一眼,便又轉過頭去:“哼,照我看,這說不定又是小飛的一個什么惡作劇吧?別管它,把這個東西丟了吧。”
“可是爸……”
“聽我的,丟了它。”錢伯仁似乎又想起來了被錢飛用假文物欺騙的那段經歷,對這個青花瓷,以及青花瓷中掉下來的東西,都沒有好印象。
“行。”話雖然這么說,潛意識里程光明覺得這東西一定是有什么來頭的,程光明也不再多做糾纏,默默地把東西收起來。
他并沒有聽錢伯仁所說將東西丟掉,而是偷偷地揣進了口袋里。細心的他準備找一個行業內的人,來幫他一探究竟。
他將這件東西帶給了自己在文物界的朋友,朋友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這件玉塊,如有所思。
“怎么樣?到底怎么說?”程光明有些緊張地問道。
朋友摘下眼鏡,緩緩說道:“我感覺這東西可能有些年頭。先別丟吧,我也不敢推定是什么時候的。你還是再找人看看比較好,我把我老師的聯系方式給您吧。”
聽聞此語,程光明越發覺得這件東西有可能非常值錢,甚至可能是一件無價之寶。
于是,程光明按照指示找到了朋友的導師,請他幫忙,看看這件東西是否是真的寶貝。
朋友的導師拿起來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很長時間之后,他將寶貝又放回到程光明的手中,擺了擺手。
程光明見專家擺手,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問著:“大師,怎么了?難道是假的嗎?”
“不是。”導師搖了搖頭,“我不太能夠判斷這個東西具體是什么年代的,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答復,你還是先去找找我的師兄吧。”
程光明一聽,仿佛坐了一個過山車一樣,心里暗罵:“你這老家伙,倒是把話說全呀……”
于是,他同樣托了好幾層關系,才兜兜轉轉著,找到了朋友的導師的師兄,也就是明華大學那著名的老教授。
而這次,當他將寶物遞給老教授時,老教授僅僅只看了一眼,整個人的魂就好像被勾了過去。他拿起寶物,無比詳細地端詳,還拿出放大鏡,在各個角度觀察著。
程光明十分緊張,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終于,老教授看完,將玉塊輕輕放下,搖了搖頭,又交還給程光明。
這一搖頭,程光明的心情又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看來終究還是又被騙了。
“你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呀!”
“啥?老先生,你說啥?”
“我說,你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呀!”老教授有點不耐煩,“怎么你這年輕人,耳朵還不如我的好。”
“不是不是先生。”程光明連忙笑著解釋,“剛剛您那一搖頭,我以為這東西又不值錢的。”
“我搖頭,當然意思是說這東西是無價的呀!”老教授白了程光明一眼。
“這幫老頭子,誰知道你搖頭是這意思?你們師兄弟倆玩我呢?”程光明心里暗暗罵道,卻不敢說出來。
“那老先生,這東西具體是什么年代,又值多少錢呢?”
“以我看,這東西應該是漢代皇親國戚所用的玉璽吧,不知道怎么會流傳到你的手上。至于你想問值多少錢,我告訴你,在我這兒,我只看東西是不是真的,至于你想賣多少錢,那我并不關心。”
程光明心中大喜過望:“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趕緊告訴爸!”
于是,他沒有一秒耽擱,立刻將這個喜訊告訴給了錢伯仁。
另一邊的錢伯仁聽完了整個故事,則在電話那頭感到一陣不解:“光明,怎么連你也開始捉弄我了?你要從我這拿多少錢你直說,你別玩這種把戲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