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光線董事長王常田于第二屆華語影視領袖峰會第二次專題會議上再次語出驚人，直言：資本正在快速撤離影視市場！
只因當前影視圈鋪張浪費、驕奢淫逸現象泛濫，絕大部分影視公司創始人及高管無一不熱衷于巧立名目……
以此近乎瘋狂般地高消費、做假賬、騙資金、中飽私囊……極盡坑害投資人及資本方的感情，嚴重傷害和透支行業信譽……”
“此外，王董還于大會上公開透露，行業內部目前已有很多影視公司的大量影視項目出現了融資困難的問題；
鑒于其了解到的種種負面因素及看到的行業發展跡象，其大膽預測：未來兩三年內，華語影視行業將會有數千家乃至近萬家影視制片公司倒閉……”
去年預測了華億是影視行業出現禍亂的導火索，今年預測未來兩三年內將倒閉近萬家影視公司。
一上午時間，王大董事長就這樣在業內眼中，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尊“瘟神”！
甚至聽說他在大會現場“大放厥詞”時，幾乎被所有業內人士情緒激動地進行了反駁，近乎狂風驟雨般地圍攻。
不過也能理解大家伙兒的這種應激反應，畢竟老王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那么多媒體鏡頭前說這些話，可不就是相當于在給影視行業挖墳么？
你光線倒是干凈，能保證良好的盈利節奏，所以你就肆無忌憚的扒了我們的底褲給外界看？想著搞死我們其他人？我們死不死的，無所謂？
“從上午九點多王董的言論傳出來后開始，上影節這邊的氛圍就怪怪的，不，是整個行業的氛圍都有點怪。”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王常田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尤其是他的大膽預測，讓大半個影視行業都膽寒、惶恐。”
說完這句話后，林楠自己都樂了。畢竟華億的事情就是前車之鑒，顯得王常田那張嘴跟開了光似的；
再加上眼下全行業的稅務問題，老王的話可不就是瘆人得很么。業內大多人無不是越琢磨，越覺得會一語成讖。
遠處的嘈雜聲響起，打斷了正在《瘋狂的外星人》展區內喝著咖啡的林楠和寧皓二人的閑聊。
“又怎么了？”寧皓問向一旁壞猴子的員工。
“這不是好不容易在外面逮到您二位大導演了么，所以那幫媒體想采訪一下八卦，但被咱們的人給攔在外面了。”
“什么八卦？”林楠有點好奇了，遠處太吵，聽得不太清。
“對微博電影之夜上那件事的看法。”
“呵，當時你們家藝菲還提醒我們躲遠點呢，省得被媒體堵住問東問西。這下有意思了，她顯然是忘了提醒你吧？”聞言，寧皓當即就看向了林楠，笑出了聲。
聽到這話，林楠的表情都有些復雜了，有點猶豫。
“喂，你可別沒事找事啊，犯不著去得罪姜導。”寧皓了解林楠，看到林楠這副表情后，他當場就變了臉色，嚴肅提醒道。
“我也沒想過給姜聞找事，但你覺得咱們倆這會兒還躲得開這幫媒體嗎？都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了，可他們這會兒依舊還在鍥而不舍，所以你認為他們會放過咱倆？”
“那你說話可悠著點，畢竟《邪不壓正》還沒上映呢，這會兒誰動了他劇組的主演，他真能跟誰急。”寧皓眉頭都皺了起來。他相信林楠聽得懂他話里的言外之音，上影節的閉幕式頒獎典禮可還有一周呢。
“他不是那種人，干不出那種齷齪的事情。哈哈，最多就是嘴上罵你幾句吧？”
林楠笑著搖了搖頭，隨后看向寧皓的員工，“放他們過來吧。”在寧皓點了點頭后，其手下人這才走向了遠處正在僵持的兩撥人。
只片刻功夫，一群電影節上的媒體記者就圍了上來。
“一個一個來，咱們盡量問些跟電影有關的問題。”寧皓首先開口，義正詞嚴強調道。
不過效果顯然不大，因為一群記者爭先恐后，完全沒搭理他這句話。
“林導，上影節即將過半，您對《藥神》拿獎的把握有多少呢？”
“不敢談把握。借用姜主席以前的一句話來開個玩笑吧，那就是：謀事在我，成事在‘姜’。”林楠笑著應了句。
“這句話好像是07年姜聞導演角逐金獅獎時說過的話？但當時，姜導在張一謀導演手里可是顆粒無收！”有記者反應很快，脫口而出。
“所以，我才不敢妄談把握。”
“對于前天在微博電影之夜上，李冰兵的座位被人私自更換，以致于她在走廊上站了一晚上的事情，林導和寧導是怎么看的？”
得，隨著第二個問題的出現，一群記者們也在一瞬間全部聚精會神了起來，眼神熱切地盯著林楠二人。
此刻的林大導演完全是一副懵逼的表情，他看向寧皓，“有這事情嗎？”
寧皓下意識搖頭，神態表情像個二傻子：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坐下就開始打盹兒了，中間還被我們家刑編劇搖醒了幾次呢。好像迷迷糊糊地聽她怪我打鼾，哈哈……”
裝，繼續裝！
一群記者看向寧大導演的眼神，都有點鄙視了。
“林導？”
“寧導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曉得了。我雖然是微博的股東，但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去參加活動。不過我想著，應該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吧？
畢竟這種偷換別人座位的低劣行為不僅不尊重對方演員，更是不尊重主辦方；甚至牽強點說，也很不尊重我這個股東！”林楠人畜無害地說笑道。
“可這是現場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實！”
“所以啊，你們該去問那些在現場的所謂的目擊者，而不是問我。最好是直接去問你們口中的當事人雙方，或者去問主辦方。”
林楠攤了攤手，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寧皓附和著直點頭，“嗯，說的對。”
能做記者的，也沒幾個傻子。此刻，已經有好幾人依稀聽出來林楠和寧皓的弦外之音了，這是在陰陽怪氣？！
“林導，姜聞導演在現場對主演彭于宴大夸特夸，您是怎么評價這個演員的呢？”喏，這就是聰明人了，知道迂回。
林楠和寧皓在聽到這個問題后，都不自覺地看了眼彼此，眼神里盡是戲謔。
“首先，我沒有跟你們口中的這個演員合作過，所以我沒法評價別人的演技。不過對于他這個人，我倒是經常看到新聞上的報道，說他入行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很努力，非常努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努力……
但說實話，我每次在看到這些通稿時，都會忍不住去疑惑：他是不是努力、努力、努力了這么多年，只努力的專注健身去了，且是完全心無旁騖的那種狀態？要不然怎么解釋他努力了這么多年，但普通話的口音還是那種重、那么出戲的問題？就不能把其他方面的努力稍微分一丟丟出來，學好普通話嗎？
當然了，我這純粹是好心啊。因為好多年之前，英黃的楊董曾經向我推薦過演員，我當時是直接拒絕的。理由就是我接受不了那個演員的港普，且他的演技也不足以讓我忽略其蹩腳的普通話！”林楠滿臉帶笑地說完了，完全是一副業內大導演諄諄教誨的模樣。
寧皓適時地接過話茬，笑著補充道：“所以啊，對業內所有有口音的演員，我都真心的建議他們應該好好‘努力努力’。只有‘努力’地改好了口音，他們以后的機會才有可能會更大。
現在的影視市場越來越繁榮了，且每年都有海量的新人入行，所以劇組在挑選演員時的選擇也自然多得數不勝數；而那些有明顯口音缺陷且演技也明顯不怎么出彩的演員，像我和林導這種導演是肯定不會用他們作主演的，最多就是配角，搞笑的配角……”
一群記者們總算是沒有再步步緊逼地追問了，因為全都反應了過來：
今天兩位大導演雖然沒有明著說什么，但毋庸置疑，他們剛剛的“良言”中就包含著他們所有的潛臺詞，并且態度明確……
半個小時后，一群記者被“送”離了《瘋狂的外星人》的展臺。這時，寧皓才笑出了聲：
“林導，你的演技可以啊。前一秒笑呵呵地說著陰陽怪氣的話，后一秒又一本正經地嘲諷對方的‘努力’人設……”
“寧導的演技也不賴么，這配合得多好。回頭咱倆找部戲，切磋切磋？”林楠情不自禁地邀請道，完全是走心的。
“嗯，可以，完全沒問題！”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八卦）傳千里。
僅僅兩三個小時、一個晌午的功夫，林楠和寧皓兩個人在記者們面前一唱一和的說詞就傳遍了整個圈子，進而擴散到了網上。
上影節這邊，亦是所有圈內人都在議論林、寧兩位大導演的立場，在琢磨兩個人這一通采訪背后的深意。
其實吧，真沒什么深意，就單純只是嘴快，不說點什么不痛快。下次，盡量改正……
酒店這邊，劉藝菲表情玩味地掛了電話，然后沖舒倡和韓佳女無奈地笑道：“傍晚的電影去不了了。”
“為啥？咱們可約好了的。”
“李冰兵這頓飯，拒絕不掉。她說要是我沒空，她可以等，這幾天一直等。總之我是推不掉了。”
“那我倆怎么辦？總不能她要請你吃飯，就影響咱們三個人這邊事先約好了的事情吧？那這也太無理了！”韓佳女有點惱了。
“她說邀請你倆一起，她今晚會包場。”劉藝菲不裝了，笑著挑了挑眉。
“好，這個好！”果然，小韓同學一瞬間就原形畢露了，嬉笑著直點頭。
“不愧是從九幾年殺過來的大花旦呀，這投桃報李的行事風格，嘖嘖嘖……”舒倡情不自禁地感慨著。
“其實也說不上是有意幫她，只不過這種事情總得有個人說兩句不是么？而且林楠又是那種性格……其實這兩年他對圈里的很多事情，已經盡量在克制了。”劉藝菲笑了笑，說起了林大導演。
內地演員被港臺演員在內地這么羞辱，確實有點不好看。記得上一次好像還是《江玉燕傳奇》，可那個時候是內地影視圈式微……現在還這樣，就真的有點說不過去了。
“瞧瞧網上，果然很安靜呀。那群粉絲也不蠢嘛，不敢逮著兩個大導演噴。就是不知道姜導那樣，這會兒是什么反應？”韓佳女眼珠子一轉，饒有興趣地說道。
“這個嗎？應該不會氣急敗壞，畢竟他這次的確是自己有點不體面。”劉藝菲頗為自信地點了點頭。
誠如劉姑娘所說，此刻，姜大導演確實沒有生氣，也沒有發火；只不過是翹著二郎腿，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在沙發上抽煙而已。
而他邊上，則正是《邪不壓正》劇組的一眾主創；尤其是某位喜歡秀身材、立人設的演員，此刻儼然十分緊張和焦慮。
現場沒人言語，都在等著姜聞兩指間夾著的那支香煙燃盡。
一分鐘后，姜聞將燃盡的煙頭在身前茶幾上的煙灰缸中摁了摁，滅掉了火星，隨后開口說道：
“以林楠的行事風格，只是順嘴一說罷了。他幾乎從不會對什么人、什么事情窮追猛打，除非你是劣跡藝人且得罪了他。
所以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他又不是要封殺你。放心回去吧，這陣子沒人會動你的，明天網上就看不到這條新聞了。”
聽到姜聞的說詞后，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也很快回過了神。
“好的，謝謝姜導，這次是我的問題。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您休息……”
片刻后，廖梵、許情幾個人也相繼離開了。這時，姜聞才疲憊的嘆了口氣，沒有了剛剛的穩如泰山之勢。
“前天晚上那件事情的負面影響很大。雖然圈里人沒有敢吱聲的，但你應該清楚，大家絕對都在私底下嘀咕你，嘀咕咱們。
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沒有你的縱容和撐腰，他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羞辱李冰兵……”周蘊開口了，語氣凝重。
“但那種情況我能怎么辦？那會兒打他的臉，就是打我自己的臉，所以我只能兜底！瑪德，我這大半輩子的人都丟在這部電影上了。”
“那現在怎么說，對他？”
“怎么說？我剛剛不已經說了么：這陣子沒人會動他，也沒人敢動他。”姜聞冷冷地笑了聲。
作為枕邊人，周蘊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看向姜聞：“這陣子？”
“電影下映前。”
“那下映后呢？”
“是死是活，跟咱們有什么關系？他真當李冰兵是出了事兒的范冰兵呢？蠢貨。
我這大半輩子就沒這么違心地夸過一個三流演技的演員，他還真當真了？笑話！”
“那那位，怕是不會放過他呀？”
“自找的。業內的大花旦們有哪一個是大度的？一個個真要都是軟柿子，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早踏馬被競爭對手給搞死了！”姜聞不耐煩地說道。
他從一開始為電影定角時，想法就很明確：用那個演員只是為了年輕人群體，為了流量和票房。此外再無其他，所以自然也不會一直庇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