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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陰司之主花朝?姑奶奶竟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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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真正的兒媳婦。

  這個概念讓嬴無忌有些頭疼。

  但現在已經不是頭疼的時候了,暝都盡頭馬上出現,屆時所有規則都有可能會顯現。

  北方新地的戰爭,是城墻上下的攻守戰,根本不需要他出面,混凝土到了就行。

  暝都安邑的戰爭,也沒必要讓他這個軍事白癡一定參與。

  所以,他完全有機會跟為我教的那些狗東西混在一起,一起去尋找規則。

  只要找到魔種的秘密,解決花朝身上的隱患。

  自己就把一切事情坦白。

  至于后果……

  他不太敢想,只能順其自然了。

  “無忌!你怎么在皺眉頭?”

  花朝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嬴無忌笑著搖頭:“沒什么!就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腦袋有些累了。”

  花朝把他按在石凳上,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既然累了,那就多歇一歇吧!國事的確重要,但若你累垮了,對國事也是損失啊!而且娘親馬上回來,你這么憔悴,她會心疼的!”

  “嗯!”

  嬴無忌笑了笑:“娘應該也不會太過心疼,畢竟有你把我照顧得這么好呢!”

  花朝俏臉上爬上一抹暈紅,臉上笑意更甚,竟多了幾分羞澀之意。

  她跟嬴無忌互訴衷腸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害羞。

  現在馬上見婆婆了,卻有些手足無措。

  她想了想,小聲問道:“無忌,你說……娘會對我滿意么?”

  嬴無忌點頭:“那指定會啊!”

  花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娘,怎么這么篤定?”

  “我的確不是娘,但我就是確定啊!”

  嬴無忌促狹一笑:“若是她對你不滿意,那我就換一個對你滿意的娘,確保你有一個對你滿意的婆婆。”

  花朝愣了一下,旋即輕啐一口:“連娘親的玩笑你都開,不像好人,不理你了!”

  說著,便哼著曲子回了屋子。

  在嬴無忌新送給她的玻璃鏡前,不停試著衣服。

  丑媳婦都要見公婆。

  更何況她還不丑。

  嬴無忌忍不住一笑,果然再乖巧的女人,都會在意“婆媳同時落水”的問題,莫管別的,先哄了再說。

  畢竟自己的好日子可能不剩幾天了。

  至于親娘那邊……

  嬴無忌默默在心中磕了個頭。

  伸了個懶腰,也跟著進了屋,身體空乏得太厲害。

  所以他這段時間除了醒著,就是睡覺。

  好像有哪點不太對。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要休息,至于鏡子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說,反正時間還早,墨者公會的效率奇高,那些墨者一個比一個能吃苦,兩班倒火力全開根本不成問題。

  最晚到六月中旬,十萬面鏡子就能完工。

  睡醒再去也不遲。

  只是躺下以后才發現,雖然自己累得不行,卻并沒有什么困意。

  便側著身子看花朝換衣服。

  現在已經快入夏了,花朝的衣物早已不像冬天那么厚實,輕薄的布料根本就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看得嬴無忌心頭火熱。

  尤其是這又純又欲的換裝游戲,更是不停撩撥著他的心弦。

  自從兩個人發生了實質䗼的關系之后,花朝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

  就像是成熟的水蜜桃。

  輕輕一嘬。

  就能吸出水來。

  但奈何傷勢實在難頂,只能望美興嘆。

  花朝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熱的目光,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著他:“你不睡覺看著我做什么?”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長這么好看,還在面前誘惑我,你讓我怎么睡啊?”

  “呸!”

  花朝輕輕啐了一口:“既然睡不著,那你幫我看一看,究竟哪件才適合出城門迎接娘親?”

  嬴無忌心頭一咯噔:“出城門?”

  對于白儀的到來,黎王室這邊給予了極大的尊重。

  黎王親自迎接,太子趙寧因閉關頓悟遺憾不能在場,但有太子妃代夫迎接,原陽公主也會到場。

  閉關頓悟當然是假的。

  原陽公主這個身份牌就算再醬油,夫家親娘到來,也必須出來迎接,不然不足以彰顯對嬴無忌的重視。這種雖然是面上的東西,但是卻一點都不能落下。

  所以只能搞出這種神奇但是說得過去的操作。

  本來糖糖可以不用來的。

  但現在糖糖在。

  花朝姐也要去?

  嘶……

  “是啊!”

  花朝抿了抿嘴,神情中帶著一絲雀躍:“本來我也不太敢去,畢竟我無名無分,但想了想娘親第一次來絳城,若是不去豈不是太失禮了?所以昨天我去了王宮求見了陛下,沒想到陛下居然同意了。”

  老丈人你這……

  他大致明白趙暨的意思,現在羅偃在新地各種搏殺,各種制定的得罪貴族的新規都由他之口發布。

  那些遷至新地的小貴族,被他瘋狂教育。

  現在的羅偃,已經隱隱有了成為新地貴族公敵的趨勢。

  當爹的為黎國這么流血。

  當女兒的只是提了一個小小的請求。

  他跟羅偃既是君臣又是老友,能拒絕么?

  后果?

  什么后果?

  不過就是一個渣小子腳踩兩條船的事情可能敗露。

  哄一哄不就好了么?最多也就鬧一點點矛盾罷了。

  嬴無忌可太懂趙暨的想法了。

  但問題是……

  魔種的事情你不知道啊!

  這億點點的矛盾,我扛不住啊!

  怎么搞?

  趙暨既然這么做了,就說明他對于所謂的王室顏面擺爛了。

  不對!

  不是擺爛,只是主動讓“王室顏面”和“公主婚事”脫鉤了。

  到時候花朝表現定然不會那么克制。

  而糖糖也不傻……

  花朝見她沉默,不由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無忌,你……不希望我去?”

  “當然希望!”

  嬴無忌趕緊說道,想了想又笑道:“只是我名義上的正妻畢竟還是原陽,雖然只是政治聯姻,卻也代表著王室的顏面……”

  花朝笑著擺手:“不妨事!陛下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又怎么會不知道其中的意義?既然陛下同意了,說明他并不在意這所謂的王室顏面。”

  沉默持續的時間很短。

  卻足以讓花朝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她青蔥般的十指緊緊攥著胸前的衣襟,眼眸都泛起了氤氳的霧氣:“無忌!陛下都不在乎,你在乎么……還是說你不想讓原陽公主難堪?可……我才是那個真心做你妻子的人啊!”

  “別別別!你想哪去了?”

  嬴無忌眼見她要落淚,連忙上前抱住了她,奪取她手中的衣服扔到一邊,笑嘻嘻道:“我的意思是你見娘親怎么穿這種衣服啊?到時候原陽公主都穿金戴銀的,你穿這個,別人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誰大誰小?”

  “啊?”

  花朝愣了一下,感覺好像有道理,雖說自己這些衣物足以應對大多數場合,但畢竟這次畢竟是跟王室一起出面,而且還是迎接婆婆。

  穿這個,指定在原陽公主面前自慚形穢。

  原來無忌擔心的是這個!

  他好暖。

  我哭死。

  如釋重負的同時,又有些慌張:“那怎么辦啊?這只剩三天了……”

  嬴無忌笑道:“沒關系,三天的時間足夠了。我這就把宮中禮官叫過來,禮法之內,保準給你做到最好。”

  花朝重重點頭:“好!”

  嬴無忌攬過她的腰,在她的脖頸臉蛋耳垂上一陣膩乎,把她撩撥得不像話之后,才一熘煙離開駙馬府。

  花朝見他樂顛顛的背影,又是慚愧又是自責。

  自己為什么會覺得無忌那么在意原陽公主的感受呢?

  無忌這么愛自己,怎么會對其她女子假以辭色?

  而自己卻那么自私,連這種不知從哪來的飛醋都吃。

  結果反而在衣飾上鬧了笑話。

  還得麻煩無忌頂著傷勢去王宮里面請禮官。

  花朝啊花朝!

  你可真是一個愛吃醋的土妞啊!

  嬴無忌步履匆匆。

  感覺事情好像有些大條。

  現在甚至勸老丈人收回成命都不可能了。

  這等重要的迎接儀式,糖糖肯定也不可能愿意放棄,就算沒有兒媳婦的姿態,也會有兒媳婦的心態。

  而且事先已經公之于眾過了,計劃中就是太子妃代夫出席,貿然改變,不僅是糖糖這邊心態會發生變化,就連外界也會生出一些懷疑。

  沃日。

  是真的不能兩頭騙啊。

  怎么越陷越深了?

  兩個媳婦出問題怎么辦?

  誰才能幫忙解決?

  重黎殿。

  “殿下救我!”

  等嬴無忌回到駙馬府,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禮官也沒接到過兩天的加急單,一個個都手忙腳亂的,一堆宮女不停在她身上量著各種尺寸。

  花朝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只能各種配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偶爾向嬴無忌投過求助的眼神,卻只能看到他無辜地攤手。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嬴無忌心中暗暗琢磨,也只能這么搞了,關鍵時刻還是大老婆給力。

  正托著下巴在內院胡思亂想。

  一個老道步履匆匆地闖了進來。

  清虛道長一看到嬴無忌,便扯住了他的手腕:“小友,你恰好在啊,我正找你呢!”

  深藍的長袍。

  蓬松的頭發。

  還帶著滿身的酒氣。

  嬴無忌不由咧了咧嘴。

  這老道士劍仙大會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流連在絳城各種高端場所,整日飲酒作樂醉生夢死,一到付錢就報上大黎駙馬爺的名字。

  娘的!

  自己操盤賺了一百多萬兩。

  還惦記我這仨瓜倆棗。

  要不是看在倦子哥的面子上,他早就上門理論去了。

  他瞅著老道:“道長這是做什么?難道又喝了一個大單子,來找我報銷來的?”

  “那不能夠!”

  清虛道長連連擺手:“喝酒誤事,吾輩修道眾人,豈能醉里來夢中去?”

  他背著雙手,微微仰著頭,目光中仿佛帶著一絲被世人所不解的落寞。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多少錢?”

  清虛道長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兩!”

  “啥玩意兒?”

  嬴無忌驚了:“道長,您就是把酒池肉林給唆干凈了,也不應該三千兩吧?”

  清虛道長接道:“不過小友可是天下最會賺錢的人,三千兩對小友根本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不算個錘子的什么!

  之前各種報銷也就算了,畢竟加起來也就幾百兩。

  結果這轉過頭來。

  三千兩?

  真把我當冤大頭了?

  嬴無忌低聲問道:“道長這是被仙人跳了?”

  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事情能花這么多錢。

  畢竟對于這些高人來說,名譽十分重要。

  但你這滿頭白發。

  玩的是夕陽紅道袍Play啊?

  清虛道長連連擺手:“那不能夠!老道向來潔身自好,練的還是童子功,怎會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小友,你就別問了……”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這讓我當冤大頭,最起碼也得給個理由啊!你兜里一百多萬兩,整天惦記著我兜里的仨瓜倆棗,不合適吧?”

  清虛道長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道:“實不相瞞!這次老道也是奉命下山,雖說賺了不少,但這是大勢的錢,又不是我的錢,等回了觀里都是要上交的。”

  “所以嘞,跟我有什么關系?”

  “這三千兩,都是押你以劍法取勝輸的,你說跟你有沒有關系?”

  “嚯!”

  嬴無忌驚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拿我賭錢,賭贏了你拿走,賭輸了我來擦屁股。”

  清虛道長訕訕撓頭:“大概是這個意思。”

  這下。

  連韓倦都聽不下去了。

  從嬴無忌腰間的劍柄中冒了出來。

  滿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師父:“師父!過分了啊……”

  他與劍靈又有不同,沒必要一定依附哪一柄劍修煉,不過是尋一個棲身之所罷了。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都呆在含光劍里面,參悟里面各種神奇的劍意。

  本來已經足夠專注了。

  結果還是被清虛道長的逆天言論給炸出來了。

  他不出來還好。

  他一出來。

  清虛道長頓時一拍腦門,勐得看向嬴無忌:“小友!如果你的徒弟轉投別人門下,只能以劍靈身份出現,你會不會感覺到窩囊?”

  嬴無忌眉頭一擰:“這跟窩囊不窩囊什么關系?”

  清虛道長深吸一口氣:“這三千兩,就當貧道的窩囊費吧。”

  韓倦:“……”

  清虛道長輕嘆一口氣:“老道今天就要回觀了,缺了這么多錢可扛不住啊!小友,求求了!”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

  心想這老道好歹也是盟友,而且也是送含光劍來的。

  嘴上再嫌棄,總不能真見死不救。

  只能從書房里翻出一塊金錠遞過去:“以后還是別賭了吧!”

  “不賭了不賭了!多謝小友。”

  清虛道長笑嘿嘿的,抱著金錠搓了又搓,無比寶貝地揣到自己懷里。

  隨后,直接拔出佩劍丟到天上。

  縱身一躍就穩穩踩了上去。

  沖院里二人點頭致意。

  休的一聲就飛走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倦子哥,你這師父賭贏過沒?”

  “暫時沒有過。”

  韓倦若有所思:“不過我師父說了,他有一場賭局,必贏。等到這局贏了,就算以前的局全輸,他也是當之無愧的人族第一賭王。”

  嬴無忌表示不信:“這么夸張?難道他賭的是整個天下?”

  韓倦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嬴無忌一眼。

  沉默了一會兒。

  他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對了嬴兄,我師父留下了幾句話給你。”

  嬴無忌點頭:“什么話?”

  韓倦神情微肅道:“馬上會有大變故發生,此次對黎國吉大于兇,但若你執意出頭,恐怕會兇險異常,所以還是三思而后行。”

  嬴無忌眉頭微挑:“這是他靠經驗推測出來的,還是直接算命算出來的?”

  老實說。

  他心中也有些忐忑。

  畢竟凡是有資格追求規則的,要么是兵人境想要悟出神通的高手。

  要么就是天資極其恐怖的天才。

  這次想要悟出魔種的奧秘,恐怕要遇到不少艱險。

  哪怕他已經自問硬實力已經達到兵人境。

  也同樣不能掉以輕心。

  何況,為我教那群癟犢子都跟自己有仇。

  韓倦忍不住一笑:“經驗推測太累了,只要能算,我們一般都是用算的。”

  這些道士,還真特娘的神奇。

  上次一起喝酒的時候,他好像聽老道士說過,太上觀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幫下一代凝聚靈胎,可能很多年都不會下山。

  還說韓倦是太上觀在俗世的獨苗,請求他一定照顧好自己的徒兒。

  而老道自己,則是每天醉生夢死。

  的確不像能知道內幕的樣子。

  居然大致的情況都算出來了。

  他忍不住問道:“那有沒有能夠解開兇兆的方法?”

  韓倦有些不解:“兇兆不是化解么?為什么要用解開?”

  嬴無忌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兇兆,能解么?”

  “自然有。”

  “怎么解?”

  韓倦望著他手里的含光劍,口中吐出了兩個字:“搖人!”

  “搖誰?”

  “越多越好。”

  “主要搖誰?”

  嬴無忌有些蛋疼,這些道士都感覺神經叨叨的,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們也都是資深謎語人。

  韓倦有些無奈,指著他的含光劍說道:“上個住戶!”

  嬴無忌恍然大悟:“哦……”

  自從他突破,就直接清空了兵祭值,與含光劍的融合度直接飆到了七層。

  從那個時候,他就一直隱隱感覺有個人在注視著他。

  是你了。

  含光劍靈。

  我的兇兆破碎機。

  夜越沉。

  天上的星月就愈發璀璨。

  距離跟巫霜序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輕輕地吻了一下熟睡的花朝,聽到一聲嚶嚀以后,便穿衣離開了駙馬府,乘著馬車趕往琢玉閣。

  這個地方并不是絳城生意最高亦或是最貴氣的酒樓。

  相反。

  檔次十分一般。

  不過主打一個清凈。

  適合舊友重逢,情人私會。

  “這……”

  嬴無忌站在門外,聽不到房間里的任何聲音。

  他懷疑巫霜序口中能幫自己解惑的“智者”可能根本不存在。

  這個高冷的法醫姐姐,很有可能已經饞自己身子很久了。

  但駙馬府女子太多,不太方便下手。

  所以才來騙,來偷襲……

  推開門。

  很有可能從黑暗中躥出一個操著咸豬手的長腿美女。

  到時候,自己到底是直接被制服,還是象征䗼地反抗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屋門推開。

  巫霜序果然操著咸豬手——抱著一只豬蹄正在勐啃。

  沒有什么吃相。

  但看起來也沒有不雅。

  就像是第一次自己給她送點心時她狼吞虎咽的樣子,這是工作累了的吃相。

  而房間中,除了她,還有另外兩個人,想必就是她口中的智者。

  但……

  這兩個智者怎么有點眼熟?

  嬴無忌有些好奇:“十三爺,烏夫子,你們怎么在這里?”

  他是真的有點驚了。

  認識十三爺這么長時間。

  認識巫霜序這么長時間。

  認識烏問也這么長時間。

  自己居然不知道他們之間互相認識。

  而且看樣子,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

  可這……

  一個在乾國使館地下密室待了十幾年鮮有出戶的人。

  如何跟一個墨家夫子和楊朱一脈的年輕人相識?

  拋開十三爺不談。

  諸子百家之中,墨家跟楊朱一脈的理念,也近乎兩個極端,學派弟子見面都要互掐互辯互相嘲諷的那種。

  這楊朱一派弟子,又是怎么跟墨家夫子和和氣氣坐一塊的?

  嬴十三轉過身,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小子,過來坐!”

  “哎!”

  嬴無忌依言坐下,好奇地問道:“十三爺,烏夫子,你們怎么也在這?”

  兩人齊齊看向巫霜序:“巫小友請客,我們哪有拒絕的道理?”

  嬴無忌瞅了一眼啃豬蹄正香的巫霜序,不由陷入了沉思。

  去年初見,她還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

  帶著一群新手午作,在停尸房玩得不亦樂乎。

  結果升遷得比自己這個吃軟飯的都快。

  短短幾個月,又跟羋星璃這個頗有聲名的女公子聊成了筆友。

  而且在十三爺和烏夫子心中都頗有地位。

  我上邊有人……

  好像不是一句空話。

  三個人就這么等著巫霜序啃豬蹄。

  巫霜序的動作倒是快,順著豬蹄的紋理,雪白整潔的牙齒,就像她解剖用的刀具,將上面的筋肉順著紋理一縷縷剔下,偌大的骨頭上沒有半分殘留。

  整個過程……

  干練得有些優雅。

  卻讓人感覺到絲絲詭異。

  “呼……”

  巫霜序放下骨頭,就好像是完成了某項任務一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看向嬴無忌:“公子,你還怕丹青么?”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嬴無忌咧了咧嘴:“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一個悟神境強者盯著你,你心里不虛啊?”

  巫霜序澹澹一笑:“克服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面恐懼。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整個天下最了解丹青的三個人,就在你面前坐著。”

  他瞅了瞅嬴十三,又瞅了瞅烏夫子,最后看了看巫霜序。

  怎么都感覺這個說法有些吹牛逼的意思。

  丹青這個人神秘得很,就連自己老丈人都是一知半解,在花婉秋暴露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世上還有人掌握著丹青渡魂這項神通。

  巫霜序思索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們對這一任丹青,并不是那么熟悉。”

  “這一任?”

  嬴無忌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還有上一任?”

  這種神通的傳承雖然不奇怪。

  但為何兩任丹青一直都名聲不顯。

  直到最近才開始頻繁搞事?

  巫霜序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旁兩個人。

  嬴十三看著窗外的夜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露出了緬懷的神色:“上一任丹青,也是我們嬴姓宗室中人,以女子之身進了嬴姓祠堂,排在我們這一代的第十二位,也是我的親姐姐。”

  聽到這消息。

  嬴無忌不由一驚:“原來是十二姑奶,只是嬴十二這個名字,我怎么沒有聽過呢?”

  嬴十三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你十二姑奶名字叫嬴青衣,你小子該不會真以為我本名叫十三吧?”

  “怎么不會呢……”

  嬴無忌有些不好意思說,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十三爺的本名。

  他趕緊岔開話題:“我們嬴姓宗室,為什么會有人掌握丹青渡魂?”

  嬴十三的臉色有些凝重:“自然是她師父教給她的,但她師父很神秘,等我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師父已經死了。雖是嬴姓宗室眾人,但她的成就,實際上跟宗室并沒有什么關系,她立的功績,跟嬴姓關系也不大。”

  嬴無忌好奇道:“那她為什么能進祠堂?”

  一旁的烏問嘆了口氣:“因為她是上一任墨家巨子,乾國當時吃了不少墨家的好處。當年我加入墨者公會,就是追隨她而來。”

  這特么信息量有點大。

  自己的十二姑奶,掌握了丹青渡魂,而且還是上一任的墨家巨子。

  而上一任的墨家巨子,教出來的徒弟丹青,卻成了為我教的大老。

  這跟魯迅定住了七仙女,生出了七個葫蘆娃,化作大山鎮壓了三圣母有什么區別?

  看嬴無忌好像有些迷茫。

  嬴十三緩緩說道:“我跟青衣雖然是一母同胞,幼時感情也不錯,但她剛成年就離家成為了一個游俠,很久都沒有再聯系過。

  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已經看不穿她的修為。

  這些年,她游歷江湖,快意恩仇,懲惡揚善。

  一開始我以為她跟尋常的游俠一樣,直到后來我看到她用丹青妙術,畫出來了一個活人。

  當時發生了一起慘桉,一個韓地官吏強搶民女,女子父親上門討要個說法,卻被關押起來拷打。

  等我們到的時候。

  已經那個父親已經病死在牢中。

  這死訊別人不知道。

  她便毀掉了尸體,以心頭血繪出了一幅人物肖像,隨后一具肉身便被拓了出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二十五歲便已經成為了悟神境強者。

  而且當時的墨家巨子,想要傳矩子令給她。

  她卻認為自己的德行不夠,還不足以擔此重任,堅持再行俠仗義五年。

  所以這五年,我一直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打一些瑣碎的下手。

  那個時候。

  青衣自稱判官,讓無數黎民仰慕,令世間宵小膽寒。

  再后來,她接任了墨家巨子之位。

  而我,也找到了心愛的女子,一起定居了黎國。”

  “原來是她!”

  嬴無忌點了點頭,他沒聽過嬴青衣的名頭,但“判官”這個名字可是真的如雷貫耳。

  史書上沒有。

  但民間傳說中,到處都有判官的影子,甚至已經被一些百姓神化成了司善惡的天神。

  沒想到判官居然就是自己的十二姑奶。

  嬴十三沒有繼續朝下講。

  烏問把話題給接了回來:“當時的墨家,在各國的地位已經下降了不少,青衣接手巨子之位后,兼愛恪己,救助了不少黎民百姓,雖然沒有挽回墨家在朝堂上的頹勢,但在各大家族的封土上為官為吏的卻不少。

  一切好像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當時的墨家上下也都堅信,墨者公會的影響力會從地方影響到各國朝堂,使墨家重歸顯學。

  但后來。

  我們愈發受到貴族抵制,因為青衣嫉惡如仇,墨家官員在她的影響下,辦起桉子根本不會給貴族任何面子。

  但在貴族的壓制下,我們始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事情的結果經常跟我們的堅持背道而馳。

  化作以前的墨者,大多會憤而辭官。

  可青衣卻交代我們,辭官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得跟他們戰斗。

  戰斗的確有效,因為墨者為官時,當地總會得到墨者公會的援助,當地貴族舍不得這些好處,所以也不會完全跟我們對立,退讓了很多步。

  至少那些年,他們會約束族人不要輕易觸犯律法。

  我們以為我們要贏了。

  青衣也覺得要贏了。

  直到后來,我要斬一個犯下滔天罪孽的貴族嫡子。

  結果不但這個犯人沒斬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䗼命。”

  搭上了自己的䗼命……

  嬴無忌愣了一下:“所以夫子你是……”

  “丹青者!”

  烏問點了點頭:“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青衣掌握的神通居然是丹青渡魂。”

  嬴無忌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沒想到烏問也是一個二次元。

  他忍不住問道:“那夫子你成為丹青者多少年了?”

  烏問想了想:“三四十年了吧!”

  嬴無忌嘖嘖稱奇:“這么多年,您當時耗了多少人的心頭血啊!”

  嬴十三撇了撇嘴:“別拿你現在對丹青渡魂的認知,去衡量青衣的修為。當年的青衣在丹青渡魂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

  心頭血向來只取一滴,在她筆下活過來的人,壽元幾乎不受任何影響。

  那時的丹青渡魂,讓我從來沒有糾結過,這到底是複活,還是創造出了一個新的人。

  哪像如今的丹青?

  丹青渡魂在他手中簡直就是糟蹋了。

  若是有足夠的勢力支持,憑借她的造詣,甚至真能將商周大戰時的陰司設想變成現實。

  當年的各派圣人中。

  她是最為接近更高境界的存在。

  只要她愿意,甚至能夠更改壽元,增減記憶,自身萬年不死。”

  嬴無忌:“嘶……”

  他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沒想到十二姑奶居然得到了如此高的評價。

  但想想就知道,事實應該的確如此。

  如果真能達到這種效果,那就是實打實的在世閻羅啊!

  是不是複活,根本不帶半分懷疑。

  只是……

  嬴無忌忍不住問道:“姑奶奶有如此神通,大可以公告天下,到時定會有無數想要活到壽終正寢的大能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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