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廉退爾序曲》的伴奏下,他們大快朵頤起來。
“你這套餐具真不錯,還有這刀叉。”南宮浩是個頗有生活情趣的文藝男。當然看得出眼前物品的價值。
“都是戰利品拍賣的時候搞得。這套刀叉是意大利貨。餐具是高級克拉克瓷。”東方恪微微一笑,“可惜沒有真正的干紅,這樣的羊排,那怕是配一二歐的餐酒也是絕好的享受……”
海南島這地方種不了葡萄,無論是薛子良還是農委會,在這方面都做了徒勞的努力――連退而求其次的搞蘋果酒都失敗了。元老們只好滿足于各種地水果釀制的果子酒。盡管他們擁有套的釀酒工藝和比時空的酒莊更好的工藝設備,但是葡萄酒的逼格顯然比菠蘿蜜酒要高得多。
“進口葡萄酒不行嗎?”岡嘴里塞滿了羊肉。
“從歐洲到這里,大概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出發的時候是美酒,到了港口可就是上好的葡萄酒醋了。”東方恪不無遺憾的,“我請洪部長在澳門訂了一桶上好的波爾圖葡萄酒,現在只好用來拌沙拉用了――可惜橄欖油也沒法遠途運輸。海南島又種不了橄欖樹……”
“你得洪部長,是不是聯勤總部的那個洪璜楠?”岡問道。
“沒錯,就是他。”
“怪不得有好貨。”岡,“假公濟私呀。”
“這你可就錯怪他了。”東方恪舉起雕花玻璃杯,注視著里面琥珀色的白蘭地酒液,“這是他新搞得一個項目。掛靠在辦公廳下面的,最近正在裝修試營業中。他因為有些事要求我。正好委托他幫我弄稀罕貨。”
四人份的烤羊排快被消滅干凈了,岡已經面色酡紅。仍在繼續和南宮浩推杯換盞。他喝酒完是中國式的,不喜歡加冰,喜歡一飲而盡。
東方恪起身從廚房里又端來了新得菜肴。
“紅燜羊肝。”他揭開了上面的保溫蓋子。
一股迷人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每個人盤子里的羊肝份量不多,用香草裝飾著,澆著濃厚的汁。
“味道不錯嘛,你的手藝可以去看西餐廳!”岡恭維道。
南宮浩沒有話,但是頭表示認同岡的看法。
東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我敢打賭,你們肯定不知道這羊肝是哪來的……”
一瞬間。岡和南宮浩的面孔都發白了。
愛好音樂,好廚藝,離群索居,品味高雅……這些特迅速的被放大了無數倍。看著盤子里殘留下來的暗紅色的醬汁,強烈的不適迅速的從胃部升了起來,岡看到南宮浩的臉一下白得怕人。
大概覺得這反應有超過預期,東方恪趕緊舉起手:“開玩笑,開玩笑。這就是從南海農場來得,最好的昌化羊……”
“靠。吃飯的時候你不要玩這個。”岡的面色稍稍恢復過來,“太煞風景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一時好玩。”東方恪連連道歉。
撤下盤子。東方恪又送上了甜:曲奇餅和熱咖啡。
東方恪這時候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這里只有咱們三個人,比任何餐廳和招待場所都要安,所以。接下來你倆先別吃了,聽我。”
“不要吧。你又要耍我們。”岡差沒把嘴里的曲奇餅吐出來。
啪嗒一聲,這是東方用銀餐勺敲了一下湯碗。
“你們倆不想在明年成為翠崗公墓里清明祭掃悼念活動的主角的話。還是聽我下去的好。”
岡愣了,直直地看著東方,南宮也停下進食。
“以前配發給你們的手槍,這些年你們記得定期保養么?”
兩人茫然地搖搖頭,澄邁大戰之后元老院中的文職元老大部分都放松了軍事訓練。除了辦公廳每年組織兩次手槍打靶訓練之外,很多元老已經把手槍這回事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有的人干脆把手槍和子彈都鎖了起來。
東方的表情并不意外,繼續:“那,防刺背心你們有么?”
“有啊,當初一人一件配發的。”南宮浩想了想,“大概和我的鋼盔放在一起吧。”
“我的應該也在,不知道放哪里了,應該在哪個柜子里吧。”
“晚上回去就叫你們的女仆找出來,收拾干凈了。”東方恪,“至于手槍,拿出來好好的拆開擦下油,最好找個時間去試射一次。”
“等等,你這是什么意思?”岡一頭霧水地問。
“我不知道怎么起,不過文化祭演出的時候,可能臨高不會太平,你們最好都穿著防刺背心帶著武器去演出。”
“什么?你文藝演出會出事?那要我穿著防刺背心上指揮臺?未免太滑稽了吧!”南宮浩的臉色也變了,酒意瞬間散去。
“嗯……穿在演出的長襯衫里面,會顯得你比較強壯,倒也不是太滑稽,只是會有熱,你忍著……來我還準備請柳水心過來,讓她去打報告要求加強藝術團安保的――我想執委會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東方一反常態地絮叨了起來。
“這你可就太不了解執委會了。”岡搖頭,“執委會那幫牲口,最怕別人自己諂媚女元老了,一個個都裝出清心寡欲的模樣――你沒注意到他們對女元老的態度都是冷淡而客氣?而且這事也不符合程序。”
“這樣啊……”東方恪猶豫起來,顯然,元老院的政治局面比他想象的要復雜的多,怪不得自己今天去 “你知道什么了?別嚇唬我們,這玩笑不好笑!”岡似乎已經完不認識自己的搭檔了,眼前這個人怎么突然變得如此謹慎。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得。但做好準備總比不做好。演出場地我們都去過,那么大的地方,光靠那幾個不帶長槍的警備營大頭兵是看不住的……”
“這話怎么,文化祭上會有什么重大事件?”兩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非要他個明白。
東方恪無奈,只好將自己的所見和猜測了下:“我懷疑,很有可能有奸細已經進入了臨高,準備在文化祭上干一票大得!他們大約已經有了警察部門里的內線。”
“我靠,這么重大的情報你怎么不去向政保局報告?!”岡叫了出來。
南宮浩頭:“我也覺得應該向他們匯報才是。”
“我已經匯報過了。”東方恪,“不僅去找了午木,還去找了警備營的營長。”他憤憤不平,“他們都給了我一個標準的‘官方回答’。”
“啥叫‘官方回答’?”岡問。
南宮浩接了上來:“大致就是‘你反應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會妥善處理的,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幫助,巴拉巴拉’。”著他把自己去找午木和李亞陽的事情了一遍。
“草,這不是漠視我們元老的權力么!”岡激動起來,“執委會這幫牲口!一不把元老當回事,這是要自己當皇帝的節奏啊!”
南宮浩搖搖頭:“你找李亞陽來就有問題,他有什么權力給王七索配槍?至于增加兵力,我對咱們的人馬是怎么調遣的不大清楚,想來和tg差不多:沒有執委會的命令,他李亞陽敢隨便調動軍隊?”
“話是得沒錯,不過午木這個特務頭子也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未免太漠視元老了吧?莫不成真把自己當成希姆萊了!”岡嚷嚷著。
“嗯,我瞧著這政治保衛局就有靠不住。”東方恪喝著咖啡,“架子倒是擺得很足,好像也沒見他們干過什么正經事。”
“所以,指望不上他們了?”岡。
“起碼不能指望。咱們自己也得有自保的手段。”東方恪著起身走進里間,岡和南宮聽到了開關柜子的聲音,出來時手上拿著一個包袱。
“既然你們都有防刺背心了,我就不把叫人預備的棉馬甲拿出來了。不過這個――”他又變戲法似地摸出一個皮套子,“快拔槍套,真正的美國貨。里頭可以裝一支短身管的史密斯維森,左輪槍比較可靠――這槍柳水心應該有,女元老配得都是這種。岡你去找柳水心借用一下。你不上臺,把這個掛在腋下就是了。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吧?”
岡撇了撇嘴,接過了槍套。
“好了,差不多就是這樣,你們沒喝夠的話繼續喝吧,要不要再來湯?”
看上去受驚不的兩位藝術工作者表示已經酒足飯飽,該回去休息了。
“恩,那慢走,不送,路上心。”東方關掉了音響,開始收拾杯盤。
“好吧,演出時見,多謝招待了……”岡起身時已經有些步履蹣跚,南宮趕緊扶住了他。
東方恪站在窗口,目送著兩位同事的身影走向百仞宿舍區大門,忽然他右手從腰后抽出,掌心里多了一把爪刀,對著空氣揮舞了幾下,又轉身坐在了琴前,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