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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節 三亞之現狀(四)

  接下來,湯夢龍又詳細介紹了三亞的人口情況。三亞目前有戶籍人口五萬多,另有沒有戶籍的奴隸勞工一萬多人。總人口合計將近七萬。另外還有幾千名不能計入人口的軍隊和短期工作的派遣人員。

  這個數字給許延亮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算廣州的話,臨高這個元老院的“第一都市”也只有不到二十萬的人口。

  目前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河西區、田獨區和金嶺區。其中又以金嶺區居多。該區平地多,有充分的水源供應,來三亞的農戶大多在該區居住。農墾在本地的幾個農場也大多設置在當地。第二聚集區就是田獨了。第三個就是河西區了。

  這一介紹,就聊到了晚上。當晚由湯夢龍做東,兩人把酒言歡。借著酒意,許延亮吐露了些南洋公司今后的“野望”,湯夢龍也拍胸脯保證“一定會支持”。雙方興盡方散。

  第二天,湯夢龍又說要帶他去了河西區。許延亮謝絕了――今天他要去見東南亞公司三亞商站的工作人員,有湯夢龍在身邊多有不便,只讓他安排個向導。湯夢龍便安排了市政府的一位秘書帶路。

  這位秘書年紀不大,是去年才從芳草地的行政班畢業,分配到三亞的。許延亮剛從市政府出來,臺階下他便帶著兩輛金星零式和四個騎自行車的警衛在等候了。

  看到他出來,他立刻來了一個立正點頭的禮節:

  “三亞市政府綜合辦秘書袁斐向您報道!”

  三亞市政府里的部門不多,配備干部人數很少。這個所謂的秘書就是個什么活都干的“雜役”。

  “你多大了?”看著眼前頗為稚嫩,穿著不合算的干部服的少年,許延亮忍俊不止。

  “報告首長,十七歲!”

  “這么年輕,這么不多讀幾年書?”

  “報告首長……”

  “別扯這個話頭了,直接回答問題!”

  “是!元老老師說我‘朽木不可雕’,還是盡早參加工作比較好。至少可以多混幾年工齡”

  “朽木不可雕還安排到三亞來當秘書,來來,你告訴我這別出心裁的首長是誰。”

  “是,是楊欣武元老。”

  “是他呀。”許延亮差點又要笑了。但是他忍住了,“你會騎自行車嗎?”

  “當然會!”

  “那就叫這破人力車回去,我們騎車過去!”

  “是,首長!”

  一行人騎著自行車沿著元老院大路按照昨天的路線原路返回,到了碼頭繼續往前騎行,這一區域在三亞河西岸、海岸以東,是一片南北向的狹長地帶。在規劃中是三亞市的商貿中心與生活中心。

  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便是商站區。17世紀的商業和貨運還沒有完全分離,從事貿易的商人大多采用人貨同行。所以各國的在港口城市都設有“商站”或者“商館”這種建筑。

  商站大致以一個國家一個地區或者一家公司為單位,集住宿、洽談和存貨為一體,還有貨幣匯兌、匯款等功能。商站一般采用全封閉式的管理,一方面是為了保證商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另一方面,也有便于當地政府管理和征稅的用意在內。從最早的倫敦的漢薩同盟的“鋼鐵商站”到廣州的“十三行”的夷館,都是類似的機構。在早期,這類商站還有領事的作用。

  三亞因為被定位為“國際貿易城市”所以當時在碼頭附近的專門劃出土地來用來設置商站。不過因為這里的貿易并不繁榮,所以到目前為止只有英國東印度公司、荷蘭東印度公司和葡萄牙人在這里設立了商站。

  許延亮來到商站區只覺得這里冷冷清清,偌大的空地上只有幾棟不大的小樓和配套的倉庫。幾面旗幟沒精打采的飄揚著。

  “那棟房子就是東南亞公司的商站。”袁斐一邊騎車一邊指著遠處的房屋。

  東南亞公司的商站的位置就在其專用碼頭附近。看上去同樣冷清。碼頭的露天堆貨區干干凈凈連個破箱子都沒有,只有海鷗上下翻飛的四處覓食。笨重的蒸汽吊車和配套的鍋爐都是冷冰冰的不見半個火星。棧橋旁系留著十幾條商船。不但船帆都已收起有的船連桅桿都拆了下來。船上不見水手,只有兩個警衛百無聊賴的在棧橋旁站崗。一副歇冬的蕭條模樣。

  “平日這里就這么冷清?”許延亮越看越喪氣,問道。

  “現在是冬天,等明年春天轉了風向就熱鬧了。”袁斐說。

  許延亮停下車在碼頭周圍看了看問道:“這里來得都是什么船?”

  “主要是英國船。荷蘭船也有。葡萄牙船難得才來。”

  “難得來也搞了個商站?”

  “船來得不多。不過這商站挺忙活的,本地的商人常和這里的葡萄牙人往來。”

  “噢,那又為什么?”

  “不清楚。”袁斐說。

  許延亮起了疑心:葡萄牙船很少來他沒什么奇怪的――他們可以直接去澳門做生意,沒必要到三亞來兜個圈子。但是既然來得船極少,葡萄牙人為什么要在本地設立一個商站呢?而本地商人很多又是所謂“皮包公司”他們又為何經常和葡萄牙商人往來呢?

  自古無利不起早,這些反常的行為背后必然有某種利益上的關聯。

  袁斐正要引他過去許延亮說:“你先帶我在河西去轉一轉。最后再到商站。”

  既然要把這里作為長期的根據地,初來乍到還是把情況都摸得清楚一些更好。

  車隊過了碼頭區便沿著南北向的新天地大道一路往北。這里的街市卻要比河東區繁榮的多,城市的煙火氣也重得多。兩側商鋪是“老廣州”“老海口”風格的兩層“騎樓”――在三亞這種炎熱多雨的地方很實用。。

  他來了興致當即下車道:“我們走過去看看!”

  袁斐自然不能掃他的興當即在前面引路,四個警衛隨身護衛,沿著大街一路逡巡。

  這里的道路建設標準和元老院大街一般無二。人行道鋪設的是本地的石材,些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騎樓也是用石料和紅磚建造起來的,不但施工精良,在樓宇設計和外觀上也很考究,甚至比百仞城還要勝過一籌。許延亮甚至注意到了這里的煤氣燈。比起臨高那些樸實無華的幾何形鐵燈座,這里的煤氣燈都有繁復華麗的紋飾。

  當初元老院對這里真是寄予了厚望。許延亮心中感慨。現在,元老院的注意力都放在大陸上了,三亞這顆原本的“明珠”未免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要怎樣才能讓它放射出光芒呢?許延亮不禁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漫游在騎樓下,瀏覽著一家家店鋪。從招牌來看這里也算得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具全了,店鋪內的存貨充足,但是他注意到,這里的店鋪大多是經銷食品、日用品等消費品和餐飲的商業字號,也就是說他們的客戶主要是本地人。大約資本也不會太大。

  照理說,這里是對外貿易口岸,會有相當數量從事海外貿易的字號存在。比如銷售進口香料、紡織品和手工藝品等等的商鋪――這在廣州算是很常見的。但是他在這里走了幾百米路,卻沒見到幾家。看得出,外貿在這里并不占主導地位。

  袁斐看他面色凝重,心里不覺有些惴惴。忽然聽到許延亮開口問道:

  “這里除了這些小買賣字號,有沒有作大生意的?”

  “有,有,這里最大的字號是瓊海號……”

  “瓊海號?這不是李洛由的生意嗎?”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許延亮不覺沖口而出。

  “李洛由?不不,這家字號的老板姓顧……”

  “噢噢,對對,叫顧什么誠的。”

  “顧葆成。”

  “對,顧葆成。”許延亮有些奇怪,“他不是在臨高嗎?”

  這顧葆成他知道,是李洛由的心頭肉,比兒子還親的人。放在臨高本身就是替他攢一筆家業,讓他安安心心的當個富家翁。怎么又跑到三亞來了。

  “是瓊海號的三亞分號。顧老爺在這里,另有人掌柜。”

  許延亮想到這家字號是元老院的老合作字號了,也算是經受過考驗的。雖然李洛由這個人態度曖昧不清,廣州光復之后更是一溜煙北上跑去南京了。然而他在廣東的字號都未搬遷,還在正常經營。

  “這家分號在本地經營怎么樣?”

  “中規中矩,做些海貿的生意。生意不大。有船走高雄航線,還有船走葡萄牙那邊得。”

  “還有沒有了?”

  “還有一家東山居的分號。原本買賣做得也挺興旺的,不過前些日子傳來消息,他們家的劉老板在廣州被抓了。東山居總號也被查封,現在東山居里從上到下都亂成一團。買賣也做不成了。”

  “這家字號現在是誰當掌柜?”

  “這里的掌柜陳華民的年青人,據說是劉財東的表弟。前幾天他還來找過我們首長,求首長幫忙說情呢。說得聲淚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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