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洛朗去世的是他的助手,一個年輕的灰袍法師。
那一天,年輕的助手拿了最新的一期雜志給實驗室的洛朗,洛朗看起來很平靜的接受了,他自己也校驗出來了熱功當量,同嘉一的校驗值在誤差允許范圍之內,這已經是第幾十組的校驗結果了,并沒有什么意外。
那一天的洛朗看起來沒有什么異常,只是讓自己的助手出去不要打攪他,他將自己關在了實驗室里面,這很平常,助手并沒有在意。
但是一天,兩天,一直到第五天,助手通過小門送過去的飯菜一直沒有動,他意識到不對勁,開始叫門,里面沒有任何一點動靜。助手害怕打攪了洛朗受到責罵,又等了一天,送進去的飯菜還是沒有動靜,才忍不住在外面撬開實驗室的門。
實驗室的防護法陣并沒有開啟,所以助手撬門并沒有受到什么阻礙,當他進去之后,洛朗就已經五官流血,趴在地上沒有呼吸了,尸體都已經僵硬了。
之后,就是肖恩他們開始介入,然后一邊向著最高議會通報,一邊開始尋找可疑人員,嘉一他們因為與洛朗學術上的爭端,也在被調查之列。
肖恩他們其實昨天就找到嘉一家中了,只是嘉一在閉關,家中防護法陣開到了最大,肖恩他們沒有強闖,等到嘉一自己出啦之后,他們才主動出現將他帶到了執法隊。
肖恩雖然覺得嘉一的嫌疑沒有那么大,但是卻從沒有想過洛朗不是他殺,若不是開口的是一位傳奇法師,他都要以為他是在胡說八道了。
嘉一忍不住問:“這不是他殺,難道是因為熱質說被我否定了所以自殺了?他的心理不會這么脆弱吧?”
而且他還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方式自殺搞得自己的腦子像是攪碎的豆腐腦一樣?
馬格奈搖頭,看向嘉一的目光有些莫名:“既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是認知破碎,精神海暴亂,所以他的腦子才會整個都碎了。”
“認知破碎?”嘉一重新看向洛朗,走近了兩步,“真的會有認知破碎這種事情?我一直以為只有強行突破境界,收束不了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力才會出現這種事情。”
洛朗并沒有突破自己目前境界的跡象,所以嘉一他們都沒有向這個方向去想。
“當然會有,當一個法師以一種理論為基礎構建了自己的魔法體系,對于這種理論深信不疑,當這種理論被證明是錯誤的時候,他們就會很容易認知破碎,以至于腦袋都爆掉。特別是驟然知曉,來不及轉換自己的思想的時候。”
馬格奈的語氣有些唏噓,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這是,三觀破碎?”
“什么三觀?”弗里特斯聽到問。
嘉一喃喃的說道:“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他這應該算是世界觀破碎吧。”
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另一位傳奇法師說道:“三觀,這個詞總結的好,他是世界觀破碎,進而影響到了他的人生觀,作為一個法師,價值觀同一般人是不一樣。普通人對世界觀并不在意,當年的教會通法師爭論我們腳下的星球是宇宙的中心還是太陽是宇宙的中心,但普通人是毫不在意的。他這個,真的是三觀全部都碎了,否則也不會腦袋都碎了。”
馬格奈在一邊介紹:“這位是預言家德斯特·威爾莫特,以后你有新的理論出現要注意慢慢的推出,不要一次性太過突然,特別是不要以報告會的形式一次性全部拋出來。你這次要是將自己的理論分成三個階段提出來,洛朗就算三觀不穩,也能反應過來進行調整。”
他雖然這樣說,但卻并不覺得再一次讓人三觀破碎是容易的事情。
“他當時還好好的,看起來雖然有些失落,但一切都還正常。”嘉一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感覺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威爾莫特走到洛朗的尸身前面:“讓我們看看當時的情況吧。”
說著,他的雙手向上一揮,洛朗的尸身上浮現出來一陣光點,點點滴滴的匯聚到上方,形成了一個洛朗的虛影,虛影的旁邊,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出來有一個房間,應該就是他的實驗室。
只見洛朗手中拿著好幾本應該是雜志的東西看著,看著看著就頹然的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他的雙手開始發抖,重重的將雜志拍到一邊的試驗臺上面,打翻了不少的實驗器具,然后就見到他的雙眼突然間瞪了出來,五官開始流血,直愣愣的向著前面撲倒,摔倒在了地上,看起來了無生息。
肖恩看著影像中的洛朗,同自己過去時看到的情況基本一致。
“你們看到了,這就是三觀破碎后精神海暴亂的樣子,他有些可惜了,沒有能夠轉過彎來,否則憑借他的天賦,將自己的魔法基礎重新構筑,不是沒有成為紫袍法師的可能。”
洛朗的精神海暴亂并不是很明顯,若是三觀受到沖擊嚴重的,整個腦袋都會爆開,他只是五官流血,算是沖擊比較小的了,若是能夠有一段時間適應,還真說不定能夠熬的過來。
嘉一感到一陣抱歉,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除了說一句抱歉,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他也不好責怪對方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
馬格奈見嘉一有些失落,安慰說道:“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也不是故意的,知道為什么所有論文都是需要最高議會審核之后才能發表嗎?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你一個白袍法師也能讓人三觀破碎。否則你的報告會我們肯定會審核一下的,艾薩克和我為首的力場學派和電磁學派建立的時候,因為我們而爆頭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馬格奈說的輕描淡寫,但能夠想象當時的混亂,特別是關于光的性質的爭論,馬格奈證明了光的波動性之后,簡直是一片混亂,不過當時收到影響最大的卻是教會那邊,據說許多人對于神靈的信仰都動搖了。
也是因為有他們作為先驅,這次能量守恒事件才沒有太多人爆頭,因為驗證需要時間,許多對熱質說深信不疑的法師趁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再怎么堅信熱質說,他們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雖然熱質說被否定之后,他們很可能應為三觀震蕩導致再也無法寸進。
相比較而言,洛朗倒是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衛道者了。
嘉一收斂思緒,對剛剛威爾莫特釋放的法術感到有些好奇:“這是時光回溯嗎?”
威爾莫特回頭過來:“并不是,這是時光倒影,目前,并沒有真正能夠讓時光倒流的法術,即使是截取一段過去的時光。這個法術是提取一段時間內遺留下來的信息,重新構建當時的場景,本質還是推演。如果尸體沒有被搬動,看到的影像會更加清楚一些。好在我們預言學派暫時沒有這種會爆頭的危機,雖然學起來更加困難,但至少安全。”
嘉一將目光轉向地面,不說話,預言學派的核心是拉普拉斯妖,但是等到那一朵籠罩在魔法界的烏云出來,不知道拉普拉斯妖還能不能撐得住,那時候,決定論就危險了。
不知道到時候預言學派又會遭受怎樣的混亂與危機。就算再強大的預言也是沒法預言薛定諤的貓的狀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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